摘要：語言景觀是城市公共空間進行公開性展示的語言符號，有著傳遞信息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該文旨在探究公共空間中的語言景觀所體現的信息功能和象征功能，助力城市形象塑造和蘇州文旅發(fā)展。研究通過文獻回顧、實地考察揭示蘇州語言景觀的現狀及存在的問題。該文針對留學生、本地市民、外地游客三大群體設計不同問卷，涵蓋蘇州市熱門A級景點及紅色旅游路線的語言景觀的可見性、指示性、美觀性、多功能性和滿意度等多個維度，反映不同人群對蘇州語言景觀的看法及整體趨勢，并結合訪談，得出語言景觀中公共服務性與商業(yè)性的矛盾以及規(guī)范性和國際性的欠匹配等結論，為整合市容市貌提出建議。

關鍵詞：語言景觀；多維度；不同人群；調查問卷分析；蘇州文旅；蘇州

中圖分類號：H0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06（c）-0116-05

A Cross-Sectional Study of Language Landscape in Suzhou

YIN Yutong， YANG Lili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oochow University， Suzhou Jiangsu， 215123， China）

Abstract： Language landscape is a language symbol for public display in urban public spaces， which plays an indispensable role in conveying information. The aim of this article is to explore the information and symbolic functions reflected in language landscapes in public spaces， in order to assist in shaping urban image and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Suzhou's cultural and tourism industry. The study reveals the current situation and existing problems of Suzhou language landscape through literature review and field investigation. This article designs different questionnaires for the three major groups of international students， local citizens， and tourists from other places， covering the visibility， indication， aesthetics， multifunctionality， and satisfaction of the language landscape of popular A-level scenic spots and red tourism routes in Suzhou. It reflects the views and overall trends of different groups of people on the language landscape of Suzhou， and combines interviews to draw conclusions on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public service and commercialization in the language landscape， as well as the lack of matching between standardization and international standards. Suggestions are proposed for integrating the city's appearance.

Key words： Linguistic landscape; Multidimensional; Different populations; Questionnaire analysis; Suzhou cultural tourism; Suzhou

根據Landry和Bourhis的開創(chuàng)性工作，語言景觀是“特定地區(qū)或地區(qū)公共和商業(yè)標志上語言的可見性和突出性”[1]，是觀測語言接觸、語言變異動態(tài)過程的重要“窗口”[2]。早期對語言景觀的描述大多采用定量方法[3]，典型的研究策略是拍攝一些小區(qū)域的所有圖形項目，例如，一個城區(qū)或一條街道、一條街道的一部分。語言景觀分析是對公共空間中視覺語言使用的研究。它的基本前提是，語言在視覺上的使用（或不使用）方式有助于構建一種獨特的地方感。

從語言學，特別是社會語言學的角度來看，語言景觀之所以成為一個重要且有吸引力的研究課題，是因為它提供了對個人和社區(qū)如何創(chuàng)造、協(xié)商和抵制特定語言實踐[4]和話語的洞察，從而有助于公共空間的構建。這與Landry和Bourhis的觀察一致，即語言景觀具有兩種主要功能：信息功能和象征功能。如果我們意識到公共空間中的語言可以被分析為一種“社會再生產系統(tǒng)”（Blommaert， 1999），那么對語言的探索就會特別有啟示意義。Blommaert認為存在多種“社會再生產系統(tǒng)”，包括學校、行政、軍隊、廣告、出版物等[5]。他進一步觀察到，這些系統(tǒng)強化了主流話語作為“正?！痹捳Z的感知，損害了被視為非主流的內容和話語。正如Blommaert[6]的作品中所說，公共空間“既不是被動建造的，也不是被動體驗的”。相反，它們是由一系列的歷史、社會和政治力量塑造的，這些力量可以通過在公共空間中使用語言而引發(fā)爭議或被加強[7]。對于空間信息，Gorter[8]解釋說，公共場所的標志對居住在特定社區(qū)的人們的語言行為和語言使用有不同影響。尚國文、趙守輝[9]認為，對于周圍數不勝數的各類語言標牌， 人們一般意識不到其中所包含的語言行為和象征意義， 而這恰恰是語言景觀研究的核心。尚國文[10]進一步指出，語言景觀的研究模式為探索空間、語言及社會主體之間的互動關系，了解所蘊含的社會文化開辟了一條新路徑。

1 蘇州市語言景觀的現狀及其存在的問題

1.1 蘇州市語言景觀呈現的特點

1.1.1 公共場域標識語中的網絡流行語

近年來，蘇州很多公共場域的標識語出現了網絡流行語，尤其是一些所謂的網紅打卡地。這些地方都將一些網絡流行語做成醒目的標識語以作商業(yè)用途，引發(fā)消費者共鳴。比如，“我在××（地名）等你”“我在××（地名）很想你”等。

1.1.2 多模態(tài)語言景觀的日益增多

隨著自媒體的日益流行，公共場域的標識語也變得豐富多樣，如在平江路、觀前街等熱門旅游景點就出現了多模態(tài)的語言提示語，這些語言提示語通過動態(tài)的變換語言景觀，不僅提示游客地理方位等路線，而且通過視頻的形式向游客展示了蘇州的美景。

另外，還有一點值得注意，多模態(tài)的語言景觀也常常用于提示具有重要警示作用的事件。比如近年來電信詐騙案件屢屢發(fā)生，我們也可以在姑蘇區(qū)、吳中區(qū)的社區(qū)街道看到提醒老百姓預防詐騙的多模態(tài)語言景觀——文字、大屏幕視頻、圖片等。

1.1.3 路牌、標識語等商業(yè)化嚴重

在城市化進程中，語言景觀路牌與標識語作為信息傳遞的關鍵元素，起到了引導、指示和傳達重要信息的作用。然而，由于商業(yè)化程度不斷加深，過度的商業(yè)廣告和宣傳信息已經嚴重侵占了語言景觀所處的公共空間，使其信息傳遞功能受到嚴重制約。商業(yè)廣告的過度投放使得語言景觀路牌上的文字信息被淹沒，導致人們難以獲取有效的導航和指引信息。其具有不相關性，往往與周圍環(huán)境和路牌主題不相關，導致廣告內容與路牌的整體視覺效果不協(xié)調，給行人和車輛帶來視覺干擾，他們很難及時快速獲取所需信息。

1.1.4 路牌、標識語等包含地方特色

蘇州是一座擁有深厚歷史文化底蘊的城市，本地文化在語言景觀上的沉淀與留存展現出獨有的文化風貌與傳統(tǒng)風俗。語言景觀的載體豐富，字體多樣，隸書、行書、楷書、草書等書法極具特色，益于游客陶冶情操，更能體現蘇州語言景觀的人文藝術和自然風貌的相得益彰。傳統(tǒng)飲食文化、傳統(tǒng)服飾、傳統(tǒng)曲藝三個方面形成了蘇州的地域文化。蘇州人注重飲食，因此出現了諸如蘇幫菜“松鶴樓”、東釀酒“元大昌”、茶食點心“乾生元”等老字號，這些經典標牌往往體現語言景觀的歷史文化感與厚重感。在傳統(tǒng)服飾及傳統(tǒng)曲藝方面，有些商鋪標牌會直接以地域文化元素作為底板或將特色元素作為標牌中的一部分，直接體現出地域文化特色，如圖1所示的“古風旗袍”“品味山塘評彈書苑”。

1.2 蘇州市語言景觀存在的問題

通過實際調查走訪發(fā)現，蘇州市旅游景點的雙語語言景觀實際上并不太規(guī)范，存在很多問題：熱門景點的路牌、指示語等的雙語覆蓋面不全，只有幾個大的路標有雙語標注，其他沒有；熱門景點的英文指示牌不太規(guī)范，存在一個名字有多種譯法的現象；紅色旅游路線尚未發(fā)現英文指示牌。

2 調查問卷設計及其結果

2.1 調查問卷的設計

本次針對留學生、本地市民、外地游客三大群體對蘇州市熱門A級景點和紅色旅游路線的語言景觀的可見性、指示性、美觀性、多功能性和滿意度做了一份調查問卷。語言景觀研究領域的重點是語言在公共空間中的表現。主要研究對象是“符號”，即語言可見的書面證明，以及人們（閱讀者和生產者）如何與這些符號互動。

首先，針對留學生，主要調查他們對蘇州市公共場合的語言景觀中的英文翻譯是否正確和規(guī)范，能否起到有效的指示作用的態(tài)度。

其次，針對本地市民，主要調查他們對蘇州市公共場合的語言景觀中體現的國家政策的認識程度。

最后，針對外地游客，主要調查他們對蘇州市公共場合的語言景觀的指示作用的態(tài)度，包括該語言景觀是否能夠起到有效的指示作用，是否醒目、是否規(guī)范。另外，針對語言景觀的其他功能，諸如體現地域特色、美觀等方面也包含在外地游客的調查中。

下文具體解釋要調查的幾個維度。

2.1.1 指示性

路牌、地名最重要的功能仍然是指示。從這個維度考察語言景觀是否起到了指示作用，是否能夠引導路人順利找到目的地。針對這一點，設計如下幾個問題：第一，您是否能根據標牌、路牌指示語找到地方？第二，您認為標牌、路牌是否能為您指明方向？第三，您認為標牌、路牌是否能為您明確目的地？第四，您認為公共場域的廣告語是否簡單明確？第五，您認為標牌、路牌設計是否易于大眾理解和接受？尤其針對留學生，我們設計了如下問題：第一，蘇州路牌和標識語的翻譯是否符合英文習慣？第二，蘇州路牌和標識語是否能正確起到指示作用？第三，蘇州路牌和標識語的翻譯是否規(guī)范？

2.1.2 可見性/可見度

針對上述第一點的“指示性”，“可見性”考察該語言景觀在多大程度上起到了指示功能，即是否能夠較為正確、快捷地引導路人找到目的地。針對這一點，本次調查設計了如下幾個問題：第一，您游玩時是否會關注景區(qū)的標牌、路牌？第二，您對公共場域指示牌的字體大小是否滿意；第三，您對公共場域指示牌的圖標或符號的清晰度是否滿意？第四，您是否遇到過由于指示牌或標識不清晰而導致的困惑或誤解？第五，如果您遇到過困惑或誤解，您認為是什么原因導致的？

2.1.3 美觀性

語言景觀是否在設計外觀上較為美觀，在起指示作用的同時顯現出審美特征？針對這一點，設計了如下幾個問題：第一，您認為標牌、路牌的設計是否會影響您對蘇州這座城市的印象？第二，您認為景區(qū)的標牌、路牌設計是否與景區(qū)的整體風格相符？第三，您對蘇州市標牌、路牌設計整體印象如何？第四，您認為蘇州市標牌、路牌設計是否能體現當地文化特點？第五，您認為景區(qū)的標牌、路牌設計是否具有設計感？

2.1.4 商業(yè)性

語言景觀包含很多商業(yè)元素，針對這一點，本調查設計了如下幾個問題：第一，蘇州市公共場域的指示牌是否過于商業(yè)化？第二，商業(yè)化的指示牌是否會引起您的反感？第三，您認為商業(yè)化的指示牌是否能夠發(fā)揮商業(yè)作用？第四，商業(yè)化的指示牌是否能引起您的關注？

2.1.5 多功能性

除了指示功能，是否還有其他象征性功能？如象征了地域的某些特色文化，是地方某個圖騰，顯示了民眾的某些情懷，或體現了其他商業(yè)特征。針對這一點，設計了如下幾個問題：第一，您認為標牌、路牌在以下哪些方面具有多功能性？（可多選）a.促進社交交流和文化交流 b.提供美學和審美體驗 c.增強城市吸引力 d.傳遞歷史和文化信息 e.影響人們的情緒和情感。第二，您認為標牌、路牌是否象征了地域文化？第三，您認為標牌、路牌是否體現了民眾的情懷？第四，您認為標牌、路牌是否具有商業(yè)化特征？第五，您認為標牌、路牌是否可以反映社會現象？

2.2 調查的過程及其結果

本次調查共回收有效問卷387份，從外地游客處回收有效問卷191份，從留學生或外國公民處回收有效問卷32份，從本地市民處回收164份，具體如下（見表1、表2）。

結合量性研究，調查還對10名群眾進行了訪談，包括4名游客、3名本地市民和3名留學生。訪談時長共159分鐘。

結合問卷與訪談，對其中的數據進行分析，得出以下數據。

第一，33.5%的外地游客認為，蘇州市的語言景觀能夠起到正確的指示作用，能夠有效幫助他們找到目的地。但有48.5%的外地游客認為他們并沒有注意現實中的語言景觀，較為依賴手機的電子地圖的指示功能。

第二，75.6%的外地游客認為，蘇州市的語言景觀“看起來美觀”，具有審美功能；同時73.8%的外地游客認為，蘇州市的語言景觀能夠體現出地方特色，尤其在字形的設計上（58.5%）和語言景觀的內容上（61.1%）。

第三，77.8%的本地市民認為，蘇州市的語言景觀過于商業(yè)化，商業(yè)化的信息占比過重。

第四，85.9%的本地市民認為，蘇州市的語言景觀能夠反映出地方的特色文化，包括蘇州話的宣傳、普通話的推廣、蘇式文化的彰顯（評彈、昆曲等）。

第五，37.1%的外國人認為，蘇州市的語言景觀能夠幫助他們順利找到目的地，但同時89.1%的外國人認為蘇州市語言景觀在語言的規(guī)范性和英漢翻譯等方面還存在一些語法錯誤。

3 討論和分析

3.1 公共服務性與商業(yè)性的矛盾

作為語言景觀最基本的功能，信息功能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關鍵元素。蘇州市區(qū)路牌與標識語的指示性作用較為明顯，尤其是景區(qū)，充分發(fā)揮了其指示作用。而路牌和標識語要充分發(fā)揮指示性作用，其可見性又是必要條件。在整體設計、字體大小、顏色對比度等方面都需考慮受眾的視覺感官。這些取決于路牌和標識語的公共服務屬性，它們是服務大眾的。但同時，商業(yè)化的擴張導致標識語的內容質量下降，對于市民和游客而言，這些標識語難以理解和記憶，實用性和傳達效果降低了。另外，商業(yè)廣告在語言景觀路牌和標識語上的投放限制沒有得到嚴格執(zhí)行，導致商家濫用這一資源。商家可能將大量的廣告信息堆砌在一個路牌或標識語上，使得信息冗雜、混亂，用戶很難快速準確地獲取所需的信息。

3.2 規(guī)范性與國際性欠匹配

隨著對外開放的深入，蘇州有眾多外企和留學生，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蘇州定居，除了母語為英語的外國人以外，蘇州還有為數不少的韓國人、日本人。對于外國人來說，路牌和標識語尤其重要，他們更依賴路牌和標識語的指示作用。但據問卷調查顯示，他們大多認為在語言的規(guī)范性和英漢翻譯等方面，蘇州市語言景觀還存在一些語法錯誤，路牌和標識語的指示作用并不完善。

4 建議

為解決蘇州語言景觀中公共服務性與商業(yè)性的矛盾問題，有關部門應該對商業(yè)廣告在路牌標牌上的投放有所限制并嚴格執(zhí)行監(jiān)督，逐步減少信息冗雜混亂的情況，充分發(fā)揮語言景觀的信息傳遞功能。同時應該規(guī)范語言景觀的英漢翻譯問題，修正語法錯誤，確保語言翻譯、文化解釋、表現手段的準確性，增強路牌指示作用，加強語言景觀的標準化、國際化建設。

5 結束語

本文運用語言景觀的研究方法，對蘇州市語言景觀進行了實地調研，探究蘇州市語言景觀呈現的特點，分析蘇州市語言景觀的現狀及其存在的問題。通過設計調查問卷，針對語言景觀的指示性、可見性、美觀性等方面進行討論，并綜合量性研究進行訪談。調查發(fā)現：由于近一半的人未能注意到現實中的語言景觀，其不能較好發(fā)揮指示等作用；由于對外交流便捷，蘇州市多語語言景觀較多，語符組合形式較為豐富，但仍然存在翻譯不準確的問題。不同人群對蘇州市語言景觀有不同的建議，總體來說，滿意度較高，但仍應對語言景觀做出進一步規(guī)范與管理，整合市容市貌，體現蘇州特色，助力蘇州文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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