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生態(tài)女性主義誕生于女權主義的第三次浪潮，由西方國家逐漸蔓延至全球。它倡導的是一種更加整體和相互關聯(lián)的世界觀，強調人類、自然及社會結構之間的相互作用和平衡。王蒙的新疆題材小說既有著根植于少數(shù)民族文化的影響和漢文化思想的輻射，同時又與西方生態(tài)女性主義達成了某種默契。他的作品既關注女性的命運，同時又表現(xiàn)生命與自然的互動。該文從生態(tài)女性主義視角，對《愛彌拉姑娘的愛情》中愛彌拉姑娘的故事進行剖析，試圖探討王蒙在創(chuàng)作中流露出的平等和諧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觀，以及生態(tài)環(huán)境、性別角色和社會結構的相互作用如何影響個體的身份和行為。

關鍵詞：生態(tài)女性主義；王蒙；《愛彌拉姑娘的愛情》；女性；自然；性別角色

中圖分類號：I7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05（c）-0001-05

Ecofeminist Perspective on The Love of Lady Ai Mila

WANG Min1，2

（1.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Shangdong， 266100， China; 2. Xinjia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Urumqi Xinjiang， 830052， China）

Abstract： Ecofeminism， born during the third wave of feminism， has gradually spread from Western countries to the global stage. It advocates for a more holistic and interconnected worldview， emphasizing the interplay and balance between humans， nature， and societal structures. Wang Meng's Xinjiang novels， rooted in the influence of minority cultures and radiating Han cultural thoughts， simultaneously resonate with Western ecofeminism. His works not only focus on women's fates but also portray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life and nature. This paper， through the lens of ecofeminism， analyses the story of Ai Mila in The Love of Lady Ai Mila， seeking to explore the harmony and equality in ecofeminism as depicted by Wang Meng. It also examines how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gender roles， and social structure influence individual identity and behavior.

Key words： Ecofeminism; Wang Meng; The Love of Lady Ai Mila; Women; Nature; Gender roles

生態(tài)女性主義起源于20世紀70年代，由法國女性主義者弗朗西絲娃·德·奧波妮在《女性主義·毀滅》中最先提出，90 年代以后逐漸與文學創(chuàng)作相結合。生態(tài)女性主義理論“其目的是通過文學研究對文學創(chuàng)作，進而對整個人類文化進行重新審視和批判，改變自然和女性的‘他者’和‘邊緣化’地位，喚醒人們的生態(tài)整體意識和男女平等意識，建立一個男女平等、兩性和諧、物種平等、人類社會與自然萬物和諧相處、協(xié)調發(fā)展的社會，一個包容文化多樣性和生物多樣性存在的豐富多彩、生機勃勃的世界”[1]。

“國內生態(tài)女性主義一方面與西方批評理論積極對接與融合，另一方面逐漸強化基于中國經(jīng)驗的自主反思與本土批判意識。”[2]王蒙塑造了大量的女性形象，但他的小說中少見劇烈的性別沖突，也不帶有鮮明的女性主義色彩。相反，他的作品超越了女性主義的界限，轉而將關注點放在了廣闊的自然世界上，將生命的關懷融入角色。這正是他與生態(tài)女性主義視角異曲同工之處，王蒙在小說中塑造了一系列女性和自然渾然一體的形象，通過對她們命運及其發(fā)展過程的考察和對她們生存境遇的觀照，表現(xiàn)出了他對女性與生態(tài)環(huán)境之間關系問題的重新審視。

《愛彌拉姑娘的愛情》是王蒙《在伊犁》系列小說中的一篇。主人公愛彌拉生活在一個傳統(tǒng)的維吾爾族家庭中，她試圖擺脫家庭和社會的束縛，尋找自己的身份和自由。在愛彌拉的成長過程中，她的原生家庭和社會環(huán)境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既是她的庇護所也是她遭受心靈傷害的源頭：養(yǎng)母圖爾拉罕的過度保護和對傳統(tǒng)的堅持，以及社會對女性角色的期待和限制，都成為阻礙她自由的障礙。面對家庭和傳統(tǒng)的壓力，愛彌拉在情感和身份認同上經(jīng)歷了深刻的沖突和掙扎，她的故事反映了女性在父權社會中的生存困境。本文運用生態(tài)女性主義理論分析了愛彌拉在傳統(tǒng)和家庭壓力下的生存狀態(tài)，同時通過對比愛彌拉與其他女性角色的不同反應和選擇，探討生態(tài)環(huán)境、性別角色和社會結構的相互作用如何影響個體的身份和行為。

1 純粹本真的自然之子

在新疆生活過 16 年的王蒙懷著對自然美的由衷摯愛描摹了一幀幀絢麗而多情的自然世界：挺拔的白楊、清清的渠水、盛極而衰的紫丁香……，這些自然景物構成了小說的詩性意象。它們賦予作品獨特的精神層面和藝術境界。“蘋果樹開花如雪，小鳥在枝頭和茶棚上跳躍，牛、羊、驢、馬、狗、貓、雞都起勁地拉長了聲音鳴叫，在春天，它們叫得比任何別的季節(jié)都更多情。”[3]這些詩意文字的背后蘊含著王蒙“博大的生態(tài)情懷”[4]。在中國傳統(tǒng)社會中，自然被視為孕育萬物的母親，女性在社會中通常扮演著母親和家庭的守護者角色。這種角色與自然的孕育特性存在著深刻的相通性。因此，生態(tài)女性主義理論認為女性與自然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女性天生不是駕馭自然的存在，而是具備保護環(huán)境的潛質。愛彌拉姑娘，作為小說的主人公，展現(xiàn)了女性與自然之間的密切聯(lián)系。“聽她說話的時候，你很可能想到山野里的一只羚羊，或者一只小鹿，或者山谷里的忽而跳躍、忽而分散的溪流?！彼翊笞匀灰粯?，既純粹又美好，充滿了原始的生命力。在故事中，她在面對社會動蕩時，展現(xiàn)了女性的堅韌和勇敢。盡管她的心理和外貌因為壓力而發(fā)生了變化，但她依然堅持自己的愛情選擇，勇敢地追求個人幸福，這就像自然界中的生物在逆境中仍舊頑強生存一樣。王蒙作品中自然美與女性美相互依存，女性不僅在性格上與自然的賦性相似，而且在外貌與氣質上也具有天然美。

愛彌拉姑娘的生活深深植根于她所屬的農村公社，這個公社與自然緊密相連，其生活方式、文化習俗都展現(xiàn)了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特點。愛彌拉和養(yǎng)母打造了一個樸素而精致的花園，其中包括不作為食物而僅作為觀賞植物的黃花菜、溫柔的馬蘭小紫花，這種關懷和培育是女性對自然和生命的深刻感悟?！敖疳樖悄菢痈甙炼鵁崆椤薄懊倒寤ㄔ诖扒疤筋^”，愛彌拉的成長、情感經(jīng)歷，以及她對未來的渴望，都在自然的懷抱中得到映射和反思。就像生態(tài)女性主義所強調的，自然不僅是一種物質存在，還承載著文化、情感和精神價值。在愛彌拉的生命歷程中，自然充當了多重角色。它是她心靈的慰藉，是她美好生活憧憬的源泉，同時也是她面臨的社會約束和文化傳統(tǒng)的象征。自然在這里既是一個供她逃避現(xiàn)實束縛的避難所，也是一個不斷提醒她家庭和社會期望的存在。通過這種復雜的互動，愛彌拉的故事反映了女性如何在自然環(huán)境中尋找自我認同，同時也展現(xiàn)了她們如何在傳統(tǒng)的社會結構中尋求自我解放。

沃倫曾指出：“女性在精神上親近自然可以為女性和自然治愈由父權社會帶來的傷害提供一個場所?！盵5]愛彌拉姑娘通過與自然的親近，找到了內心的平靜和力量。她的選擇最終獲得了家庭的理解和支持，這不僅是她個人的成長，也是社會對女性自主選擇的漸進性接納。在愛彌拉姑娘出嫁后，她的養(yǎng)母圖爾拉罕和“我”的房東大娘阿依穆罕的關系變得更加親密。她們不再咒罵或埋怨愛彌拉，而是接受了這一事實，并在日常生活中繼續(xù)體現(xiàn)出對家庭和生活的熱愛，如一起品茶、制作食物等。這都描繪了自然與女性的密切聯(lián)系，而且展示了自然和女性相互治愈、相互依賴，實現(xiàn)雙向互動的過程。在王蒙的作品中，自然被描繪為能夠撫慰女性情緒的力量，而女性則能夠跨越文明社會與自然之間的鴻溝，找到心靈的歸宿和安寧。

2 被禁錮的女性與自然

波伏娃在其女性主義代表作《第二性》中指出，“女人和土地之間的關系，比女人同所有權的關系更為密切，因為母系制度的特征在于，女人的確被大地所同化”[6] 。而這種同化在愛彌拉姑娘的生活中得到了體現(xiàn)，她的經(jīng)歷揭示了女性在傳統(tǒng)父權社會中如何被視為與自然同等的被動和受制于人的對象。在當時的父權社會中，女性成長和發(fā)展的路徑已經(jīng)確定。愛彌拉姑娘的角色塑造不僅反映和拓展了她的自然本性，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社會環(huán)境的強制性影響。愛彌拉姑娘所在的毛拉圩孜公社深受傳統(tǒng)觀念的制約，家里女人負責“舉案齊眉”端盤子，男人才有資格給客人遞茶碗；女孩子要早早嫁出去，父母讓嫁誰就嫁誰，萬不能白白給人家，“做丈夫的吃飯時總是擺出一副等待伺候的老爺架子，而且當著外人的面，更是連正眼看都不看妻子一眼，說話也都是粗聲粗氣的”?？梢钥闯雠缘慕巧偷匚皇艿絿栏裣拗?，社會倫理和父權制文化對女性角色的建構十分明顯。愛彌拉的養(yǎng)母圖爾拉罕和其他親戚已經(jīng)為她物色了一位合適的人選——與他們有親戚關系的一位大隊干部。此外，社會和文化環(huán)境也對愛彌拉構成壓力。當時的社會觀念認為，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齡就應該結婚，否則會引發(fā)問題。愛彌拉的家人親戚都不支持她的戀情，甚至公社領導也介入，警告說如果她嫁到天山公社，將不得不退職成為農民。她非常痛苦，經(jīng)?？奁话l(fā)一言。地獄般的煎熬讓她“失去了往日的姣好的容顏和青春的光彩，失去了往日的令一切人滿心喜悅的魅力，她變得憔悴、神經(jīng)質、魂不守舍”。人們對女性的期望是服從和順應，女性被期望扮演傳統(tǒng)的角色，如照顧家庭、生育后代。無論是她的養(yǎng)母圖爾拉罕的過度保護，還是眾人反對她的戀愛選擇，都反映了一種深植于文化中的女性角色觀念。這種觀念不僅限制了女性的個人選擇和自由，也體現(xiàn)了一種對女性自然屬性的固有理解，即女性像大地一樣，是需要被保護和掌控的對象。這種觀念中的“保護”實則是一種控制和壓制，剝奪了女性的自主權和發(fā)展?jié)摿?。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即便是女性，也往往被這種強大而無處不在的男權意識內化[7]。女性常常被迫接受并傳遞父權文化的價值觀，這不僅表現(xiàn)在母親和女兒之間，也體現(xiàn)在女性之間的互動中。例如，養(yǎng)母圖爾拉罕對愛彌拉的期望和行為受限于她自己對女性角色的理解和接受，這進一步加強了對愛彌拉的限制和控制。

公社其他人對愛彌拉的看法和評價也是基于傳統(tǒng)性別角色的期望，他們的態(tài)度和行為在無形中維護了父權制文化的規(guī)范，進一步強化了這種父權專制的文化氛圍。女性被期望遵守特定的行為規(guī)范，任何偏離這些規(guī)范的行為都會受到周遭的批評和排斥。愛彌拉的情感經(jīng)歷和她對未來的夢想，與人們對女性角色的嚴格界定相沖突，從而加深了她的困境和掙扎。此外，這種父權專制的文化氛圍不僅影響了女性，也體現(xiàn)在對自然的態(tài)度上，自然被視為資源和工具[8]，用于滿足人類的需求和欲望，小說中多處描述室內的布局和裝飾，如雕花木窗扇、印花羊毛氈、庫車地毯和絲織壁掛。這些元素一方面展示了人們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和美化其居住空間，另一方面也體現(xiàn)了人類對自然的利用或支配，這種對自然的利用與對女性的控制和壓迫是相互關聯(lián)的，都源于一種不平等和支配的思想。小說表達了對深受父權制文化迫害的女性與自然群體的同情與關注，呼吁平等和諧的生態(tài)關系與兩性關系，與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核心理念不謀而合。

3 和解與自由的實現(xiàn)

“當伊犁河谷落下第一次雪，當株株挺拔的楊樹在一夜之間盡情地落光了自己的葉子，當遠山戴上銀冠，當農家幢幢土屋的煙囪冒出了無形無色卻又折光折影的煙的時候”，愛彌拉最終還是決定追隨自己的心意，嫁給了那位男教員，她那無法抑制的情感，就像大自然的蓬勃生命力一樣。她拋下了母親、親人和方便的生活環(huán)境，以及每月四十多塊錢的體面工作。她與堅守著當時傳統(tǒng)觀念的女性不同，內心深處不知在何時早已種下蔑視迂腐傳統(tǒng)觀念的種子。她對浪漫的愛情和幸福的生活有自己的定義，允許自己愛上一個需要自己放棄一切而遠嫁他鄉(xiāng)的男人，她不愿意再考慮這個世界，她要去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愛情，不會為了迎合任何人而改變自己。當然愛彌拉姑娘的選擇意味著與家庭的沖突和分離，給家庭帶來了痛苦，但她的選擇代表了一種從傳統(tǒng)生態(tài)角色中解放出來的嘗試，展現(xiàn)了個體在復雜社會環(huán)境中的自我發(fā)現(xiàn)和成長，反映了女性在傳統(tǒng)社會中擺脫壓迫和操縱的內在勇氣和意志力。愛彌拉姑娘生活在一個傳統(tǒng)的、與自然緊密相連的邊疆農村。這種環(huán)境通常強化了性別角色的刻板印象，如女性在家庭和社區(qū)中的照顧者和維持者角色。愛彌拉姑娘的選擇始于她對自己生活環(huán)境的深刻認識。生活在一個傳統(tǒng)的家庭中，她逐漸意識到自己的愿望和夢想與她所在環(huán)境的期望不符。盡管她的養(yǎng)母圖爾拉罕給予了她愛和關懷，但也限制了她的個人選擇和自由。愛彌拉姑娘的覺醒是在遇到喀什河上游天山公社的男教員后加速的。她對這段感情的追求使她開始質疑和反思她的生活，她開始渴望一種不同的生活方式和自由。面對家庭的反對和社會的壓力，她選擇遵循自己的心聲。

愛彌拉的選擇不僅是個人層面的偶然事件，而是在個人需求、社會文化變遷、女性地位提升及傳統(tǒng)觀念挑戰(zhàn)背景下的一種必然的結果。在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觀念沖突的情況下，愛彌拉的選擇也可以被視為對傳統(tǒng)家庭和社會期望的必然反抗。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個人意識的覺醒，追求個人幸福和自我實現(xiàn)成為一種不可避免的趨勢?！芭灾黧w意識的覺醒需要女性持續(xù)審視自我，清晰地追索生命意義，找到激活主體意識的內在動機和人生目標。接受良好的教育是女性增強主體意識，實現(xiàn)自我重塑的主要途徑。”[9]“她最愛讀各種書了，我們家里的燈油，都被她讀書時用去了”，“我看的那些書多是從漢文翻譯過來的， 像《青春之歌》呀，《紅巖》呀”“我的女兒最喜歡看電影了，小時候，她常常想當一個電影演員”。受教育的過程激發(fā)了她對不同生活方式的向往，也影響了她對傳統(tǒng)生活的看法，促使她尋求更多的自由和獨立。而文中“花盆里的四棵石榴好像具有挑戰(zhàn)意味，誰說生活不應該更加鮮明耀眼呢”，似乎也暗含對傳統(tǒng)性別角色和與自然的關系的一種挑戰(zhàn)。在傳統(tǒng)文化中，女性通常與柔和、內斂的特質聯(lián)系在一起，而石榴的鮮艷和生命力則挑戰(zhàn)了這種刻板印象。石榴在這里代表了女性的力量和活力，暗示女性不只是被動的、溫順的，而是充滿能量和生命力的。女性生態(tài)主義強調女性與自然之間的特殊聯(lián)系。在這句話中，石榴的生長和它們的鮮明耀眼象征著女性與自然的密切關系，以及女性在維護和關懷自然中的重要作用。

婚后，雖然她的家人最初反應激烈，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平靜下來，開始含笑地議論遠嫁的愛彌拉姑娘，充滿了惦念之情?；榍皟扇枷莸膼蹚浝兊秘S滿了，她帶著高大英俊的丈夫回娘家住了五天?！鞍⒁滥潞贝竽锟吹街x米什丁這樣照顧和服侍妻子，她的驚奇大概與第一次看到半導體收音機所差無幾”，“穆敏老爹含笑微微點著頭”首肯了這門婚事，“圖爾拉罕則是一種喜不自勝的樣子”，可見，社會和文化是動態(tài)變化的，愛彌拉的婚姻獲得家庭認可，正是文化和社會結構能夠適應個體需求和現(xiàn)代價值觀的表現(xiàn)。愛彌拉所實現(xiàn)的和解和自由不僅是個人層面的勝利，也是對傳統(tǒng)社會期望和角色的一種挑戰(zhàn)和重塑。愛彌拉姑娘的故事是一段關于個人覺醒、鼓起勇氣和抗爭的旅程。她通過對傳統(tǒng)家庭和社會期望的反抗，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和獨立，最終實現(xiàn)了和解和自由，盡管這個過程伴隨著痛苦和犧牲。她的這一決定體現(xiàn)了對自身幸福和自由的堅定追求，實際上更是對這種性別角色的重新定義。在生態(tài)女性主義觀念中，這種行為不僅是對個人權利的爭取，也是對生態(tài)和社會結構的挑戰(zhàn)。

生命之網(wǎng)中的任何一條線受損都會損害自己。這種人與自然、人與萬物、人與人之間的休戚相關、互蘊共榮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整體性意識[10]在王蒙的《愛彌拉姑娘的愛情》中得到充分體現(xiàn)。王蒙的這部作品更加貼近自然，更加注重生命本真，更加追求人性之美，可以深切地展現(xiàn)他對于自然的敬重和熱愛，都與生態(tài)女性主義達成了某種默契。透過他的作品，我們能夠體會到邊疆少數(shù)民族鄉(xiāng)鎮(zhèn)真實的風土人情及老百姓淳樸堅韌的性格特征。同時，他在作品中將女性自然化，塑造了一系列具有獨立人格和豐富個性的女性形象，使得女性和自然相互融合，彼此救贖，并通過書寫女性對于傳統(tǒng)觀念的反抗建構了有情有義、萬物生命同一的生態(tài)共同體。在這個生態(tài)共同體中，既有男性對女性的尊重，又有女性對男性的感念，呈現(xiàn)了一種男性與女性、人類與自然和諧共存的理想關系，以形象化的方式折射了王蒙尊重女性、尊重自然的精神 ，在一定程度上與西方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觀點相契合。他以一種不同于女性主義作家的溫和姿態(tài)，以開放和包容的胸懷讓人們看到了男女相互扶持、平等關愛的和諧性別生態(tài)；用自然的智慧縫合著現(xiàn)代文明帶給人類的心靈傷口。人類與自然和諧共生家園的構建使他的作品獲得了一個嶄新的自然維度和性別維度，具有獨特的文化意義。

4 結束語

王蒙通過《愛彌拉姑娘的愛情》不僅創(chuàng)造了一部文學作品，更倡導了一種生活哲學和價值觀。在他筆下，人與自然、男性與女性之間的和諧共生不再是一種遙遠的理想，而是通過具體的故事和形象展現(xiàn)為我們提供了可能性。這也無疑為我們當代社會提供了反思與啟示，指引我們在尊重與理解的基礎上，構建更加和諧的人際關系和環(huán)境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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