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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大儒黃道周的《詩經(jīng)》觀論析

2024-07-11 07:20:24許卉
關(guān)鍵詞:黃道周詩經(jīng)

摘 要:明末大儒黃道周在《詩經(jīng)》方面造詣深厚。他以“誠正”來定位《詩經(jīng)》,認為其蘊有精理奧義、旨趣可繹。同時他對《詩經(jīng)》中的主要問題進行剖析,如“孔子刪詩”“《詩》亡,《春秋》作”“二南之義”“鄭聲淫”等都提出了獨特的認知。黃道周在詮釋《詩經(jīng)》上,漢宋交融、四家兼采,同時注重《詩經(jīng)》的文學性,體現(xiàn)了晚明《詩經(jīng)》學發(fā)展既綜攝又創(chuàng)新的特點。

關(guān)鍵詞:黃道周;《詩經(jīng)》;孔子刪詩;鄭聲淫

中圖分類號:I207.22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1573(2024)02-0011-07

黃道周(1585—1646),字幼玄,號石齋,福建漳浦銅山(現(xiàn)福建東山縣)人,明末大儒,與劉宗周并稱“二周”。黃道周的經(jīng)學思想豐富,于六經(jīng)皆有著述,其中《詩經(jīng)》學被王夫之贊為“經(jīng)義正宗”[1]851。黃道周在《詩經(jīng)》學著作有《詩序正》《詩表》《詩揆》《詩晷正》,惜散佚嚴重,故其《詩經(jīng)》學思想未能引人關(guān)注。幸而他的一些傳世經(jīng)傳著作和文集中保存了不少關(guān)于《詩經(jīng)》的論述,如《榕壇問業(yè)》《易象正》《洪范明義》《孝經(jīng)集傳》《黃漳浦集》等。此外,其弟子的一些文獻中亦保留了相關(guān)論述,如鄭尚玄、熊九岳所撰的《詩經(jīng)瑯玕》、錢澄之所撰的《田間詩學》等。本文借助此類資料,對黃道周的《詩經(jīng)》觀進行論述,同時還原其在《詩經(jīng)》學史上的地位。

一、黃道周《詩經(jīng)》觀的內(nèi)容

明代閩地《詩經(jīng)》學在朱子《詩集傳》的影響下,不僅治《詩》人物眾多、且著述數(shù)量豐富,亦形成地方“專經(jīng)”的特點,如漳浦之地以善治《詩經(jīng)》為長。《漳浦縣志》載:“郡邑專習一經(jīng)者,稱漳浦《詩》、晉江《易》、莆田《書》,三者殆相鼎峙矣?!盵2]浸淫在漳浦濃郁的治《詩》氛圍中,黃道周于《詩經(jīng)》方面用力甚勤,其鄉(xiāng)試、會試所專之經(jīng)即為《詩》。崇禎十年(1637年),黃道周分校會試時,亦主持《詩》一房,說明其《詩經(jīng)》造詣已得到時人的肯定。作為明末大儒,黃道周對《詩經(jīng)》多有闡發(fā)和論述,王夫之評價明代治《詩》之人,認為“《詩》則黃石齋、凌茗柯,……逸群遒上,庶幾不負‘明經(jīng)之目?!盵1]869陳衍則從文風角度贊黃道周之詩“語必驚人,字忌習見”[3],屬于“生澀奧衍”一派??梢婞S道周詩學思想值得深入研究,亦可借其思想來窺視明末《詩經(jīng)》學發(fā)展的態(tài)勢和特征。

(一)《詩經(jīng)》的性質(zhì)

從文本和詮釋者統(tǒng)一的角度上,黃道周承傳統(tǒng)《詩經(jīng)》觀,以“正”為核心來概括《詩經(jīng)》的性質(zhì),同時以“正”來規(guī)定詮釋者的詮釋標準;從文本產(chǎn)生的角度,黃道周肯定“思”是《詩經(jīng)》的根本,無思則無《詩經(jīng)》;從文本內(nèi)容的角度,黃道周認為《詩經(jīng)》“精理奧義”“精言渺語”,具有真理性;從文本詮釋的角度,黃道周認為《詩經(jīng)》“旨趣可繹”,具有開放性和靈活性。

1.誠正之具。

孔子認為整部《詩經(jīng)》從思想角度可以概括為“思無邪”,黃道周則以“正直和平”來詮釋“思無邪”,他稱:“一部《詩經(jīng)》,兩行鼓吹,只有‘正直和平四個大字?!盵4]315又稱:“《詩經(jīng)》是一部誠正之具。……以誠正兩字看《詩經(jīng)》,則隆污貞淫、《巷伯》《緇衣》,觸目興心,俱為向上一路;不以誠正看《詩經(jīng)》,則五際六義、草木鳥獸,于吾門有何干涉?”[5]1427 可見,無論是“正直和平”還是“誠正”都強調(diào)《詩經(jīng)》“正”的根本性質(zhì),這種“正”首先是內(nèi)容之正,其次要求人心之正,即規(guī)定了詮釋者的詮釋標準。

以“正”來詮釋“思無邪”要屬宋儒,如二程稱“思無邪,誠也”[6],朱熹以“誠”論“正”,認為“情性是貼思,正是貼無邪……若好善惡惡皆出于正,便會無邪。若果是正,自無虛偽,自無邪?!盵7]799 黃道周則將“誠”“正”結(jié)合,指出《詩經(jīng)》的內(nèi)容之正無可置疑,但更重要的是,《詩經(jīng)》的詮釋者所持有的標準要以“誠正”為本,才能挖掘和體驗出《詩經(jīng)》的本蘊,體悟天人合一。他稱:“人如曉得正直和平,便與鬼神呼吸相通?!盵4]315 可見,在看待《詩經(jīng)》的角度上,黃道周一開始就從文本和詮釋者兩者相關(guān)聯(lián)、統(tǒng)一的角度來看待《詩經(jīng)》,規(guī)定了文本內(nèi)容之正和詮釋者之正,并強調(diào)詮釋者在探究文本之義時具有決定性的作用。

2.《詩》本于思。

《書》稱“詩言志”,《毛詩序》中李善注“詩以言志,故曰緣情”,陸機據(jù)此提出“詩緣情”之說,此類說法皆是對詩的創(chuàng)發(fā)原理進行概括。黃道周提出“《詩》本于思”,突出創(chuàng)作者的自覺性、主動性,凸顯和注重《詩經(jīng)》的生命感觸和情感蘊涵。

首先,指出詩本身源于“思”,肯定詩是創(chuàng)作者在自發(fā)的基礎上所形成的創(chuàng)造性產(chǎn)物。他稱:“詩人胸中先有意思,遇色成色,遇聲成聲,比興賦頌自然不同,從此入道,才有源瀾,才有意致。”[4]349可見“詩人胸中先有意思”是詩的前提,突出創(chuàng)作者的主體性地位。

其次,肯定《詩經(jīng)》之“思”皆正。黃道周稱:“凡詩本于思,思本于正。詩無不正之思?!盵5]1379 他認為詩之“思”是個體的生命體驗和情感宣發(fā),皆本于“正”,《詩經(jīng)》作為個體情感抒發(fā)的載體,其內(nèi)容自然也溫和中正,無偏邪之處。《詩經(jīng)》之“思”能夠誠正之因在于人性,至善的人性是《詩》能夠“正直和平”的根本。他稱:“凡詩發(fā)于思,思出于性”[5]1379,人性善,因而出于人性之思自然為“善”、為“正”。在人性論上,黃道周持孟子性善一元論的立場,反對宋儒的二元之性,不承認有氣質(zhì)之性。他認為,就人性而言,善是人性的終極規(guī)定,既然人性至善,那么出于人性之思必然至善、中正無偏。從邏輯上看,至善的人性是《詩經(jīng)》之“思”能夠誠正的根本。如此,黃道周從人性角度為《詩經(jīng)》之“正”提供了根據(jù),強化了《詩經(jīng)》作為儒家經(jīng)典的地位以及其作為詩教根據(jù)的正當性、合法性。

雖然在不同境遇下形成的“思”具有不同的表達形式,但是因為基于“正”,其本質(zhì)并無二致,因而《詩經(jīng)》中的風、雅、頌可以互通。黃道周稱,“(《詩》)故圣人備參之以為宣助性靈之具。其出于天時,分于水土,音氣不齊,風韻不一,圣人不能概也。故如《關(guān)睢》等章,寤寐輾轉(zhuǎn),至蔓草零露,纏綿之辭,皆近于思賢而作,夫子所謂見賢思齊,子夏所謂賢賢易色者也。如《斯干》《湛露》《大明》《小明》,至于英云漸石,感嘆之辭,皆近于思治而作,夫子所謂見禮知政、聞樂知德者也。如《甫田》《大田》《楚茨》《瞻洛》,至于泮宮濬哲,奧茂之辭,皆為思古而作,夫子所謂未思何遠、入室聞聲、慨然若有所見者也。以是三思,里巷鄉(xiāng)塾歌詠贈送、通其情性者,謂之《風》;邦國朝堂歌詠贈送、被于政事者,謂之《雅》;宗廟庠序被于金石、通于神明者,謂之《頌》,皆思也,皆正也?!盵5]1379-1380 黃道周以“思”來統(tǒng)攜《詩經(jīng)》,以“正”來突出《詩經(jīng)》的性質(zhì),同時,他肯定《詩經(jīng)》的情感底蘊,將《詩經(jīng)》看作“宣助性靈之具”,在一定程度上恢復了《詩經(jīng)》的文學屬性。

3.精理奧義。

黃道周認為《詩經(jīng)》作為儒家經(jīng)典,雖然各個詩篇體裁、內(nèi)容不同,但是字字句句皆有政治倫理、禮樂教化、歷史借鑒的功能。他稱:“《詩經(jīng)》三百五篇,千七百余章,一字一語,有禮樂之陳,日星之垂,帝王升降。四千余年,諸侯進退,列國盛衰,因此為序,譬如百川中藏萬澗、溝澮、溪壑,有源有委,涓涓不竭,流而趣海,其義一也?!盵4]454他批評“世儒”不能體會《詩經(jīng)》的“精理奧義”“精言渺語”,使得《詩經(jīng)》中所蘊含的性命、顯微、體用等奧義不能彰顯。他所言的“世儒”既指同時代的儒者,也指漢儒、宋儒。如他對漢、宋之治《詩經(jīng)》的儒者持有否定態(tài)度,認為兩者皆有不足,不能充分演繹出《詩經(jīng)》之蘊,稱“(《詩經(jīng)》)精言渺語,繹無窮。使?jié)h儒為之,則樸確無光;使宋儒為之,則枯朽就爛矣?!盵4]339

黃道周重視《詩》教功能,肯定詩經(jīng)的政治、倫理、教化等功能,在此立場上,他批評忽視此功能的詩人和詩作,稱“世之作詩者,即和雅調(diào)暢,排媲爛然,以為能詩矣。于風雅正變、興觀群怨之義,終未繹數(shù)回,猶之嚼蠟也。”[5]990他認為,如果詩沒有起到教化之用,則不足為觀。因而,就后代對《詩經(jīng)》的繼承而言,他認為得到《詩經(jīng)》真髓的只有兩個人物,即六朝的彭澤和漢魏的曹操。

在晚明,文學視域下的治《詩》風氣競起,如公安派、竟陵派。從《詩》教角度來看,詮釋《詩經(jīng)》方法的轉(zhuǎn)變,降低了《詩經(jīng)》作為儒家之“經(jīng)”的價值,因而不免產(chǎn)生“簸弄聰明,變圣經(jīng)為小品”[8]之譏誚。黃道周重《詩經(jīng)》的經(jīng)學地位,重其教化之用,對于無關(guān)經(jīng)義或者說弱化詩教功能的治《詩》傾向持有反對意見,可以說是對當時純文學治《詩》之風氣的一種反撥。

4.旨趣可繹。

《詩經(jīng)》同其他經(jīng)典書籍一起經(jīng)過秦火,幾乎亡佚殆盡。漢儒保存文獻有功,《詩經(jīng)》在漢代重新被立為六經(jīng)之一。漢代有魯、齊、韓三家官《詩》學,再加上《毛詩》,共有四家不同的詮釋、傳授文本和師承系統(tǒng)。后來,齊、魯、韓三家《詩》均佚,只有《毛詩》流傳下來。對于《詩經(jīng)》的歷時性演變,黃道周認為要持有正確的認識。他稱,“秦火之余,傳于誦說,篇章俱存而大義難了。齊魯申韓,各存章句,以自名家,義不相襲,不足怪也。”[4]409由于歷史的原因,《詩經(jīng)》形成不同的闡釋系統(tǒng),黃道周從“精理奧義”的認知出發(fā),認為這種現(xiàn)象很正常。對于闡釋的差異性、多樣性,他持有寬容的態(tài)度,認為“秦火既燔,家各異說,《關(guān)雎》之或美或刺,《蒿宮》之或豐或儉,《騶虞》之或獸或人,音節(jié)尚存,則旨趣可繹也?!盵4]412

黃道周站在“旨趣可繹”的角度上,將《詩經(jīng)》看成開放的文本,允許闡釋的多樣性存在。在這種態(tài)度下,他認為,對于各家不同的見解要采取兼容并蓄的做法,不要固執(zhí)己見,應該允許詮釋的靈活性和多樣性。如“騶虞”,他認為“騶虞既是祥應,何妨稱囿,又何妨以為射禮乎?!盵4]412 在治《詩》上,他更強調(diào)個體的主動性,稱“藏知之妙,系于人心,玩詠既熟,興會自見。如只要讀數(shù)訓詁,雖把韓嬰諸篇逐字推求,亦了無意義矣。如是胸中明朗,新故相推,義類環(huán)生,都有進處,即《春秋》禮樂,總成比興,有何滯礙?”[4]349又稱“今人看草木鳥獸蟲魚皆無一個活動者,就看得活動,依舊是個草木鳥獸蟲魚,于吾人身心、世上經(jīng)緯那有一毫干涉,以此說一部《本草》不成耳,如何便到言詩田地?”[4]348 由此可見,黃道周強調(diào)在詮釋過程中,個體自身體驗要與《詩經(jīng)》文本融合,強調(diào)文本的開放性,且主張個體的詮釋應有現(xiàn)實面向。

黃道周將《詩經(jīng)》看作開放性的文本,因而對于當時的一些重要問題,他都采取寬容的態(tài)度。例如,雖然他對朱詩有批評之意,但仍肯定其價值,稱“士君子不欲盡掃前人,又不欲依違去取,元晦既已作此,何可廢乎?”[4] 388-389又如,他認為“談《詩》不廢舊說,所以泝遠知風,古意尚可推求,何妨以經(jīng)媲傳?”[4] 511他對齊、魯、申、韓文本的歷史價值亦持有肯定的態(tài)度,認為雖然在流傳上存在偽作之嫌,但要客觀對待,要采取“寧過而存”的方式來保存文獻。概言之,黃道周不拘門戶之見,持論中正,顯示出不輕議、不曲徇、客觀平和的治學風格。

(二)《詩經(jīng)》主要問題辨析

1.論孔子刪詩。

《論語·子罕》中載“吾自衛(wèi)反魯,然后樂正,雅頌各得其所。”[9]92此處提到孔子與《詩經(jīng)》之間的關(guān)系,但并沒有指出其是否刪詩。至西漢,司馬遷明確提出孔子刪詩,到東漢以后,孔子刪詩之說開始遭到質(zhì)疑,如東漢末年鄭玄、唐代孔穎達等認為孔子并未刪詩。宋代以后,學者中形成主張刪詩和未刪詩兩種對立的觀點。就朱熹而言,其持有未刪詩的立場,認為“夫子不曾刪去,往往只是刊定而已?!盵7] 798

對于孔子是否刪詩,黃道周持肯定意見。他稱,“刪詩自東遷而后,仲尼所治?!盵4]411“夫子刪定諸風,本其水土,以正宮商?!盵4]315 可見,黃道周認為《詩經(jīng)》是經(jīng)過孔子整理和刪定而成的文本并從兩個方面論證了自己的觀點。首先,從《詩經(jīng)》的邏輯結(jié)構(gòu)上,他肯定孔子對《詩經(jīng)》進行過整理和刪定。他提出,“《周南》始于夫婦,溫以柔;《豳風》終于君臣,篤以摯;《召南》始于庭幃,和以貞;《召旻》終于邊圉,敬以治。《周南》《豳風》自以時地不同,正變異感,不關(guān)周公身上事?!墩倌稀贰墩贂F》自是勞績所在,先后系思,又不關(guān)燕國上事也。燕魯去西周各五六千里,召公世治江漢以御強楚,周公世治涇渭以御強秦,《江漢》四詩皆紀召公以終于《雅》,《駉牡》四詩皆紀魯公以列于《頌》,燕魯最為后亡,秦楚最為暴起,宗子家相,先后之間,權(quán)衡進退,不失累黍,自非仲尼誰能為之者?”[4]410 黃道周認為《詩經(jīng)》顯示了空間、時間的發(fā)展,這種空間性、時序性的邏輯脈絡證明了《詩經(jīng)》經(jīng)過了孔子的整理。其次,從政教角度,黃道周肯定孔子對《詩經(jīng)》進行過整理和刪定。他稱:“齊自哀侯之烹,天下多哀之者,入春秋而始大,終春秋而為田,田陳一家。夫子存齊以尊太公,存陳以屏猾楚,唐魏之間,晉以創(chuàng)興,亦以創(chuàng)裂,‘素衣朱襮,‘有馬白顛,夫子所以命秦晉也?!彷呏还茉谛郧槔锩婵闯鲋苷偈罉I(yè),圣人損益非所敢知也?!盵4]410可以看出,黃道周從文本結(jié)構(gòu)、政教功能肯定孔子刪詩之舉,認為孔子通過刪詩以存大義,此正是圣人刪詩的苦心之處。

簡言之,黃道周持有“刪詩”論,通過肯定孔子的整理之功來肯定儒家經(jīng)典文本的權(quán)威性和文本所存義理的真理性。正是肯定孔子的作用,他對于六經(jīng)的尊崇才能確立,且他“求之于六經(jīng)”的學術(shù)傾向和政治訴求才能成立。

2.論“《詩》亡,《春秋》作”。

從歷史發(fā)展角度來看,周代政治運行體制的解體,必然帶來詩教功能的泯滅,如孟子稱,“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后《春秋》作。”[10]“《詩》亡”是指《詩經(jīng)》所具有的政治、倫理教化功能的消亡,這表明在天子失政、王權(quán)旁落之后,無論陳詩之典,還是采詩制度,抑或朝聘之禮等所代表的王者之道已經(jīng)衰亡。在這種歷史形勢下,《春秋》繼《詩》而起,承擔起政治教化功能。這種由于歷史演變所帶來的經(jīng)典功能和效用的更替有其客觀性,因而黃道周肯定孟子“《詩》亡,《春秋》作”的說法。他稱,“孟子親承子思,此語必非臆說。”[5]1414在此基礎上,他對孟子所稱的“《詩》亡,《春秋》作”進行了多方面的闡釋。

第一,他指出,“《詩》亡”是指《詩》之諷諫、勸正等功用的式微,而非《詩》之章句不存。黃道周肯定《詩經(jīng)》諷刺、規(guī)戒的性質(zhì),認為“大抵《詩》篇感嘆、追思之言,皆自厲、宣而后;稱誦、道古之說,皆自幽、平而前?!敃r典章修明,老成俱在,雖有優(yōu)柔平中之言,不沒風刺規(guī)戒之實?!盵5]1414“詩亡”是指其“風刺規(guī)戒之實”的消失。同時,黃道周指出,詩的教化、諷刺作用的消失并不是一個突變的過程,而是一個逐漸消弱的過程,即使“雅詩雖亡,而遺風尚在”[4]389,“遺風尚在”表現(xiàn)為春秋時期《詩》仍然在社會上發(fā)揮著勸諫、諷刺之用。

第二,關(guān)于“《詩》亡”的時間需要分別考量。黃道周認為,春秋士大夫相見之時,仍有歌《詩》以征其志的現(xiàn)象,因而說“《詩》亡”不能籠統(tǒng)而言,需要根據(jù)《詩經(jīng)》的不同體例來劃分其亡的時間。他稱,“《小雅》之詩亡自《公宴》,季子歌《南山有臺》始也;《大雅》之詩亡自韓不信、高張城成周南面而語諸侯始也;《國風》之詩亡,自公歸楚而楚語始也;《魯頌》之詩亡,自定哀之間鼷鼠兩食郊牛始也?!盵4]411黃道周認為《詩經(jīng)》之《風》《雅》《頌》的衰亡是一個漸進、相遞的歷史發(fā)展過程,定哀之際是“詩亡”的最終之期。接著,三晉首亂,此是《春秋》始作的歷史背景。

第三,“《詩》亡”導致邪說暴行,此是孔子作《春秋》的直接原因。黃道周認為,平王東遷以后,王綱解紐,政權(quán)下移,《詩》的政治教化功能減弱乃至消失,不僅當時士大夫?qū)Α对姟妨x無知,且《詩》教的式微使得世道衰微,邪說暴行屢現(xiàn)。他列舉“詩亡”帶來的種種敗壞結(jié)果,“《云漢》之詩熄,而諸侯之災不告于天子,天子無以恤下國。畿內(nèi)之災患不見于《春秋》,日食弒君,其數(shù)將敵?!夺赂摺分娤?,而專封之威盛,天子無以建諸侯,諸侯私易其疆土,伯主帥師以取天子之邑?!墩裘瘛分娤?,而城戍之義乖,或攘同姓之險而屏其夏肄。”[5]1388黃道周認為這種禮崩樂壞的社會現(xiàn)狀促使孔子作《春秋》來闡發(fā)其王道教化理想,擔負起褒善貶惡、維護周禮的政治教化重任,“蓋當時夫子既作《春秋》,諸子莫贊一辭。退而窺其意義,不過以扶綱出條,明堯舜之道,闡文武之憲。其大者在于喪葬婚娶,其細者至于車服飲食,登降揖讓,皆示之以節(jié),受之以制,是天地所以生成萬物之義也”[5]858。

第四,《詩》和《春秋》,其義一也。由于周政權(quán)的消亡,《詩》教所依附的基礎瓦解,因而其所具有的諷刺之用也慢慢消解在滾滾歷史潮流之中,后起的具有褒貶作用的《春秋》取代了其政治教化作用。雖然兩者表現(xiàn)形式不同,但在本義上一致。黃道周稱,“及于《詩》法既亡,而《春秋》不得不作,猶赭蒯之變?yōu)槁妮^,弓彈之變?yōu)楦X?!洞呵铩分厩囟I楚,猶《詩》之滅楚而冒秦,其義一也?!盵5] 1414-1415可見,在“義一”的根本上,“《詩》亡,然后《春秋》作”深刻地揭示了二者在政治教化功能上的銜接與轉(zhuǎn)化。同時,這種“義”突出表現(xiàn)在政治意義上,在黃道周看來,孔子“刪《詩》、作《春秋》……是仲尼素分萬世有邦的師法制度”[4]391,這個“師法制度”合乎天道,所以兩者“義一”,歸根結(jié)底是以天道為歸宿。

3.論“二南”之義。

“二南”指《周南》和《召南》,是《詩經(jīng)》國風中的部分作品,一般認為因采集于周王都城的南面而得名??鬃雍苤匾暋岸稀?,認為“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也與?”(《論語·陽貨》)[9]185黃道周亦甚推崇“二南”,他認為“文王一生肅肅雍雍,只是免得面墻一事。吾人讀萬卷書,不為‘二南,猶是面墻耳?!盵4]408

“二南”的涵義。

對于“二南”的名稱來源,一般認為,從地域劃分的角度來看,周代將江漢流域的一些小國統(tǒng)稱之“南國”或“南土”“南邦”,“二南”多數(shù)來自于這些國,所以被稱為《周南》《召南》。黃道周否定此說法,認為“二南”之所以稱“南”,并非因其地域上的劃分,而是依據(jù)詩本身的性質(zhì)而定。

首先,黃道周指出,如果“二南”是依照地域來劃分的話,此標準則明顯局限了周公和召公的教化功績。他稱,“風化本天,不?;亍;貏t江漢之間,于周召何渉?周召垂老,勝殷遏劉,使天下和平致治刑措者六七十年,其源本得力都在于此?!盵4]408可見,他更強調(diào)“風化本天”,即道德的浸潤和教化之用是本于天,而非專限于某地。

其次,黃道周認為“二南”之“南”指的是無形的風,或者是氣。他稱,“說南國者,猶是傳。說南風者,固是經(jīng)耳?!盵4]408又稱,“南者,天地陽明之氣,日月之所取中。多少烈風暴雨值還南便清霽了,多少利用嘉生不值南風蕃殖不得,故‘二南者,萬物所養(yǎng)役潔齊也?!盵4]414此外,黃道周從“二南”詩歌所表達的音樂之意進行辨析,證明“南”的含義為“南風”。他認為,不同的詩歌對主體能夠產(chǎn)生不同的教化效用,以《秦風》和“二南”為例。前者剛烈颯爽,后者溫柔敦厚,前者使人意志昂揚,后者讓人在浸潤之間心平氣和。正因為“二南”猶如南風吹面,讓人身心舒暢、意正氣平,因而“南”是“南風”之意。

“二南”之旨。

黃道周推崇“二南”,認為其體現(xiàn)了圣人的意圖。首先,從政治教化角度,他認為孔子刪詩,以“二南”為首,顯示了“寬始封而嚴吞并”的大義。其稱:“刪詩自東遷而后,仲尼所治,以周召之澤,遠御百世,不必周召自為治之也。周公雖分陜以東,未必親蒞江漢;召公雖分陜以西,未必多在南山,而詩人寄托風教所鐘,概可見矣。《雅》稱‘文武受命,召公是翰,《記》稱周公退,老,歸葬于畢,是周公以豳治秦,召公以江漢治楚之明驗也。平王之失,在以豳與秦、以鄶與鄭,遂開霸國吞滅之始?!洞呵铩凡讳涄{,千古而下,誰知衛(wèi)之先滅邶鄘;不錄唐魏,千古而下,誰知晉之先滅唐魏。滅邶鄘而猶存衛(wèi),滅唐魏而不存晉,晉與楚同苛,衛(wèi)與鄭同恕,圣人意思,豈后人所窺?大略寬始封而嚴吞并,亦是‘二南之旨耳?!盵4]411

其次,從個體修養(yǎng)角度,他認為“二南”寬和涵泳,顯示了“變化氣質(zhì)”的大旨?!岸稀薄半m然使人性情和平寬柔,但亦要人剛毅發(fā)強,不墮陰柔一路?!?“二南”能夠有此作用,在于其旨為“變化氣質(zhì)”。①對于“二南”以“變化氣質(zhì)”為主旨,其門人存有異議,舉出朱熹以“修身齊家以治其國”作為學習“二南”的目的,借之以詢問黃道周。黃道周言道,“圣賢學問,先以性情為本,性情變化,以和平為先,性情上不和平,雖有格天事業(yè),猶之飄風掠過秋草而已”[4]407,“性情不調(diào),忿欲乖張,自家鼻眼,無安頓處,何況齊家治國上事?晦翁自是舉出第二義也。讀書人常有呆氣,家庭之際,孔門已自難調(diào),夫子異日稱南方之強,亦于寬柔兩字有取。程伯淳、司馬君實生平無疾言遽色,皆是于‘二南得力?!盵4]408可見,黃道周更注重將“變化氣質(zhì)”作為《詩經(jīng)》教化的目的。

4.“鄭聲淫”辨析。

《論語·衛(wèi)靈公》載孔子稱:“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關(guān)于“鄭聲淫”的解釋,后人有不同的看法。其中,朱熹解釋“淫”為“淫佚之辭”,認為“鄭詩多是淫佚之辭……這個只似而今閑潑曲子”[7]2742,點名批評《狡童》《將仲子》等篇,認為此類為淫者所作的淫奔之篇,孔子之所以保留它們,是為了讓后人了解當時社會的風俗習氣的好壞,達到勸善戒惡的目的,是詩歌“可以觀”作用的體現(xiàn)。

對于“鄭聲淫”,黃道周與朱熹的看法不同。第一,他從“淫”的指向?qū)ο蠓治?,認為孔子所謂的“淫”指向音樂,而非指向詩的內(nèi)容。他稱“鄭非淫詩,而音節(jié)近淫”[4]389。他認為所謂的“淫”,不是指詩的內(nèi)容,而是針對其音樂特點,是對繁復過度的音樂風格的批評。若要從詩的內(nèi)容上來探究“淫”的意義,他認為《衛(wèi)風》比《鄭風》更應該刪除,“如論詩,則衛(wèi)人之詩多淫于鄭者”[4]393。然而,《衛(wèi)風》中所謂的“淫詩”并沒有被孔子所刪除,可見“淫”并非指詩的內(nèi)容,而是針對音節(jié)。

第二,黃道周指出,“鄭聲”具有勸誡意義,是“勸戒所在,義不可刪”[4]389。他認為孔子稱“鄭聲淫”,是因為鄭國音樂聽起來不符合古制,自創(chuàng)新聲。然而,《詩經(jīng)》中仍然保存了鄭風,目的是保存其詩的勸誡之意,并非盡如朱子所言的淫奔之詩,因而不可刪除。黃道周以《溱洧》等為例,稱:“《溱洧》鄭衛(wèi)音節(jié),和靡剛腸,男子借以怡顏,如鼓鐃之有弦管,是宣導之一助,且他多是諷刺,繹之可思,聞之不怒,愿臣慈友藉為美談,豈必人是淫奔乎?《旱雩》黜佞,間有是理,不必盡然。……夫子行事,接淅于群婢,《破斧》于聞人,豈有一毫寬假?莫為文字所疑?!盵4] 391-392黃道周認為孔子刪詩是以教化和宣導為目的,義之所存,雖桑間濮上之音仍取其可用之處,不能全盤否定。

第三,黃道周從詩歌本身性質(zhì)出發(fā),認為詩作為一種文體,語詞婉轉(zhuǎn)虛飾是其特點之一。《鄭風》雖然不夠典雅莊重,不合乎禮儀,但內(nèi)容是對當時社會狀況的諷喻,托言大義,而非出自淫者自作,所以孔子在維衛(wèi)禮教的目的下,刪定《詩》篇之時保留了鄭風。他稱:“詩多譎諫,主文而無罪,如此等詩,性情禮義,前賢猶云刺時,則鄭衛(wèi)淫詩,或是刺時所作,而晦翁皆謂淫者之口,此處乖謬,害意泥詞?!盵4]338可見,他從詩的諷諫功用出發(fā),不認同朱子將鄭衛(wèi)之詩看成“淫詩”的觀點。但是,他亦引用孟子之語稱,“孟子有言:‘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都是保護不要害之。如指夫子所存,俱為貞夫所去,則不徒害詩人,亦害夫子矣?!盵5]1379在黃道周看來,后人對《詩經(jīng)》的理解不能存在固見,主張認知的多元性和開放性。

概言之,對待“鄭聲淫”的問題,黃道周與朱子所持有的觀點不同。他認為《詩經(jīng)》是孔子依據(jù)禮義道德、本著美刺兼舉以為法戒的標準進行整理,是存先王之道、啟后世之人的作品。其中詩的選擇和安排亦是托言大義,并運用賦、比、興等手法對于當時的政治和社會或美或刺,具有一定的政治寓意。鑒于此,他認為《詩經(jīng)》一字一語,皆有禮樂之陳、日星之垂,且顯示了帝王升降、諸侯進退、列國盛衰的大歷史。

二、黃道周《詩經(jīng)》觀的特點

在晚明階段,社會經(jīng)濟形態(tài)的變化不僅帶來社會結(jié)構(gòu)的變動,而且在思想上促進了主體意識的增強,使得學術(shù)趨向也發(fā)生轉(zhuǎn)折。就《詩經(jīng)》學而言,傳統(tǒng)的《詩》教觀式微,“降及元、明,《詩》學幾廢”[11]。在明代,“詩言志”的儒家詩教精神走向蛻變。明中期以后,詩歌創(chuàng)造上出現(xiàn)貴虛、貴清空、貴空靈等主張,無疑是對“詩言志”的背離。尤其到晚明階段,高揚《詩經(jīng)》文學性的潮流異軍突起。在傳統(tǒng)與創(chuàng)新、保守與變革的激蕩、多元的思想脈流下,黃道周對《詩經(jīng)》的認知和定位具有綜合性:他具有向漢儒復歸的自覺,注重《詩經(jīng)》的政治教化功能;受到宋代以來《詩經(jīng)》學的影響,重視其義理內(nèi)涵;在明末重個性、重性情的社會風氣的影響下,注重《詩經(jīng)》的文學蘊涵。

(一)漢宋交融

首先,黃道周繼承了政教說詩的傳統(tǒng),肯定《詩經(jīng)》作為儒家“禮治”的根本。前文已經(jīng)涉及,在此稍作解釋。如他稱,“仲尼以六事正昏姻,故得之《二南》?!畢⒉钴舨?,左右采之,言六禮之必備也。‘南有樛木,葛藟累之,言九嬪之承屬也?!佑跉w,百兩御之,言天子之娶婦也?!虏幻C雍,王姬之車,則天子之遺女也。又以六事正兄弟,故取之二《雅》。‘神之聽之,終和且平,言友恭之致福也。‘宜爾室家,樂爾妻孥,言有禮之辨好也?!耐鯇O子,本支百世,言嫡少之不奸也?!逃诠哑?,至于兄弟,言閨閾屏宇之有其制也。仲尼以此八詩者董十二事,故鐘簴不改而禍釁不作?!盵5]1395其次,他宗《詩序》,認為其作者為子夏,一定程度上是對漢代《詩經(jīng)》學的回歸。但他對《詩序》采取總體尊信、局部懷疑,并不盡信《詩序》,對《詩經(jīng)》的具體詩篇詮釋提出異議,努力采取嚴正、公允的立場。

(二)四家兼采

黃道周對齊、魯、韓、毛以及朱子的《詩集傳》采取兼容并包的態(tài)度。如其《詩經(jīng)》類著作《詩表》,在文獻選擇上,除了毛詩之外,齊、魯、韓三家有關(guān)論述皆有選擇,魯詩有荀子、申培、韋玄成、 劉向等人;韓詩有韓嬰、蔡誼、王吉等人;齊詩有蕭望之、匡衡、翼奉等人。對于韓詩,他稱,“后儒或治他經(jīng),不睹列傳,其治《詩》者,又牽訓詁,不通大意,見董賈旁通,因時指事,便擊節(jié)稱賞。其實韓嬰精辯,在劉向以上,一人而已?!盵4]412對齊詩的“四始五際”,黃道周持有批評態(tài)度,但他認為“四始五際”并非憑空而出,而是“圣門原有此說,微言既絕,至道難聞,不知當時分派五際,果何終始,決不自《小雅》前頭二十五篇之內(nèi)耳?!盵4] 326

黃道周所持的包容、開放態(tài)度亦反映在他中肯地評價朱熹的《詩集傳》。他認為朱熹治《詩》兼取各家之長,值得稱道。在明末治《詩》之儒自逞其意的風氣下,他主張應尊重朱熹之學,不能任意廢除其說。

(三)重視《詩經(jīng)》的文學意涵

黃道周重視《詩經(jīng)》的經(jīng)學地位,但并不表示他忽視《詩經(jīng)》的文學意涵。他以“思”來肯定《詩經(jīng)》的情感性、生命性,強調(diào)個體對世事的主觀感觸和體悟。他認為,若抽離個體生命的體驗和參與,詩就會徒然流于形式。其稱,“《詩》有《風》有《雅》、有正有變、有大有小、有《頌》。其《大雅》正變及《頌》皆王臣元夫遭時盛衰,起而裁之,藻士韻人,不涉其藩,不解其器,望色而已?!秶L》《小雅》正變之間,藻士韻人,或有與焉,而學問久疎,意慮不遠,勉黽酬對,不本于性情,草靡流連,終乖于禮義,言無關(guān)系,語備淫傷?!盵5]880可見他強調(diào)詩是個體生命主動參與的結(jié)果,否則,只是淺薄之作,無所稱道。

此外,黃道周解說《詩經(jīng)》注重藝術(shù)分析,有意識地對《詩經(jīng)》進行文學化的解釋。②例如,黃道周剖析《園有桃》,稱“心憂而歌且謠,聊以行國,如楚屈原行吟澤畔之類。歌謠是不平之鳴,而顧謂其驕。行國懷無窮之思,而顧謂其罔極。士君子憂世憤俗之心,不諒于世。每如此,我愈以為憂,彼愈以為是,而以我為非。哀世之人情,不越此二端?!辈粌H從情感意境上分析,而且他從文辭技法上分析《詩經(jīng)》。如論《柏舟》,他稱,“‘泛彼柏舟一句是比,比下竟接余論,卻是賦矣。然以比起,故屬比也?!对姟分腥绱朔ㄕ呱醵啵ⅰG衣黃里竟接‘心之憂矣,亦是如此?!闭摗冻iΑ?,他稱,“承上接下,作一細子。有頓挫,有起伏。熟于人情,老于世故。章法神品意一步淺一步,而兄弟之義則一節(jié)深一節(jié)?!?/p>

概言之,在明末詩教觀衰微的局面下,黃道周高揚《詩經(jīng)》經(jīng)學地位,注重其政教性質(zhì)。他宗《詩序》,回歸漢儒;不廢宋學,強調(diào)《詩經(jīng)》大義;重視《詩經(jīng)》的文學性,肯定個體的情感參與,使得其《詩經(jīng)》學展現(xiàn)出一種兼容并蓄的綜攝氣象。

注釋:

①黃道周稱,“變化氣質(zhì),此說出于《洪范》,《洪范》亦與‘二南同旨?!币娢臏Y閣四庫全書影印本,第717冊,臺北:中國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版第414頁。

②本段均出自黃道周:《詩經(jīng)瑯玕》,明崇禎醉耕堂刻本,收藏于日本國立公文書館.見https://www.digital.archives.go.jp/img/3960123,2023年10月24日。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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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黃焯.毛詩鄭箋評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6.

責任編輯:武玲玲

An Analysis of Confucian Huang Daozhou's Views on the Book of Songs in the late Ming Dynasty

Xu Hui

(Institute of Philosophy, Hebe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Shijiazhuang Hebei 050051, China)

Abstract:The great Confucian scholar Huang Daozhou, from the late Ming Dynasty, achieved significant depth in his understanding of the Book of Songs. He esteemed the anthology as "sincerely upright," maintaining that it encapsulates profound meanings and is replete with interpretive concepts. Concurrently, he delved into major themes within the Book of Songs, such as "Confucius' editing of the poems," "The compilation of The Spring and Autumn Annals following the decline of The Book of Songs,"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Two Nans'," and "the degeneration of Zheng's music," offering unique perspectives on each. When interpreting the Book of Songs, Huang Daozhou ingeniously combined insights from both the Han and Song dynasties and embraced the teachings of the four schools of thought. At the same time, he underscored the literary essence of the Book of Songs. His viewpoint exemplified the features of late-Ming scholarship, which displayed both comprehensive integration and innovative advancement.

Key words:Huang Daozhou; the Book of Songs; confucius' deleted song ; Zheng's music is indulgent

收稿日期:2024-02-01

作者簡介:許卉(1970-),女,陜西戶縣人,河北省社會科學院副研究員,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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