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銀虹 鄧心悅
人生的意義就是活著本身。
——余華《活著》
余華的《活著》給了我啟示的同時,亦讓我感到迷惑:主人公福貴在歷經(jīng)這么多苦難時,為何依舊選擇好好活著呢?
家珍、有慶、鳳霞、二喜、春生……這一個個充滿希望和祝福的名字,在余華筆下,由閃閃發(fā)光到黯然失色;而善良懂事、在剛過了五歲就能夠幫著干活的苦根也難逃命運的作弄;唯有那個年輕時不務正業(yè)敗光了家產(chǎn)、被抓當壯丁后經(jīng)歷土地改革、人民公社、大煉鋼鐵、三年饑荒等重大事件的福貴和一頭老牛走到了最后。
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親眼目睹家人、朋友一個個離世的福貴給出了他的答案——
身份的轉變,責任的擔當,為擁有而活。
《活著》的主人公福貴本是一位地主家的少爺,最后卻變成了一位孤寡老農(nóng),這其間經(jīng)歷的種種,其實都讓福貴成長,由一塌糊涂地活著,轉為本分務實地活著。
在敗光家產(chǎn)、淪為農(nóng)民后,他不再是那個吃喝嫖賭的浪蕩子弟,一來,他已經(jīng)沒有那個資本;二來,生活的壓力從他祖輩、父輩轉移到了他自己身上。當他褪下華服,穿上粗布衣服,拿起鋤頭的那一瞬間,便承擔起了家庭的責任。
他不再是某個坐擁百畝良田的父親的兒子,而是與妻為伴的丈夫、兒孫繞膝的長輩,于是他每日勤奮地勞作,不再像從前那般懶散;在妻子家珍險些永遠離開自己家后,學會了關愛妻子,不再像以前那般拈花惹草;在兒女雙雙悲慘離世后,他學會了大大方方疼愛外孫,不再像以前那樣把愛藏匿……在一次次天災人難的磨煉下,福貴在悲痛得只能生存的日子里學會了踏踏實實生活。在失去之時,更加明白擁有的意義,因此選擇了好好活著。
死亡也許只有一種,而活法卻是“五花八門”,在苦難面前我們該怎么活?這個問題無情地拷問著福貴的一生,福貴也用一生作出了選擇——
坦然地面對,執(zhí)著地堅持,為熱愛而活著。
福貴最令我欽佩的一點是那份對生活的熱愛。即便在生活拮據(jù)時,他也要給兒子買兩顆糖;即便在經(jīng)歷親友一個個離去,垂垂老矣的他也沒有選擇自暴自棄,而是花錢買下待宰的老牛,并且喜歡陪老牛說說話。這份對生活的真心,值得我們學習。在當今的生活中,我們不妨在心情低落時望望窗外的陽光,即使日子確實有些難熬,也應慶幸自己還活著,為了對得起生活,我們應該咬牙堅持,度過難關。
在閱讀《活著》前一段時間,我讀完了《駱駝祥子》,現(xiàn)在總想將兩書的主人公作個對比。祥子和福貴,兩人職業(yè)、家庭、性格不同,出生的時代也不盡相同,但兩人都曾經(jīng)歷過人生的低谷。但是面對苦難,前者選擇了自甘墮落,后者咬咬牙活了過來。平心而論,祥子所處的年代似乎比福貴更黑暗更悲慘,但如果他再堅持一次,或許就會有另一個結局,比原來更好一點的結局。因為對生活的熱愛,福貴選擇了活著;而活著,讓福貴成為了生活的見證者。
現(xiàn)如今,我們大多數(shù)人不再為生存發(fā)愁,但依舊有人沒有好好生活。面對低谷,我們固然會畏懼、迷茫,但請鼓起勇氣,為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堅持下去。
“我看著那條彎曲著通向城里的小路,聽不見我兒子赤腳跑過來的聲音。月光照在路上,像是灑滿了鹽?!边@是福貴隱忍失子之悲時的嗚咽低語?!痘钪吩忈屃耸裁词歉o雙至、禍不單行。福貴一生的經(jīng)歷可謂讓人感到心酸、憐憫、無奈、凄涼……五味雜陳、如鯁在喉,唯獨沒有讓人感到絕望。
“二喜、有慶不要偷懶,家珍、鳳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备YF在耕地時候這么吆喝著老牛。眼前是一人一牛,心上牽掛的卻是整個家庭;親人已故,思念依舊。福貴告訴我們,什么是活著。好好活著,就是與悲慘的命運握手言和?!吧倌耆ビ问?,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活著是孤獨的見證,活著便是最大的希望,懂得珍惜,坦然面對執(zhí)著、堅持才是活著的本質。
中國著名文學家臧克家曾經(jīng)說過:“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誰把幻光看作幻光,誰便沉入無盡的苦海?!庇嗳A的《活著》告訴我們:“人生的意義就是活著本身?!焙煤没钪褪敲篮玫纳睿挥胁惶摱犬斚碌娜魏我幻?,才不愧對于“活”。為生活而努力,就是對生命的最大敬意,這就是平凡人生中閃耀出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