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晨

（北京宣武紅旗業(yè)余大學，北京 100054）

個案研究在藝術專業(yè)學員學習過程中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對學習繪畫的學員而言，更是重中之重。個案研究可以培養(yǎng)和鍛煉學員的探究能力，可以相對完整地呈現(xiàn)出藝術家的從藝與人生經(jīng)歷、藝術思想認知的變化及其藝術風格的形成和發(fā)展等，個案研究為學員日后撰寫論文、論著奠定重要的基礎。

筆者從事成人教育教學工作20 余載，在北京宣武紅旗業(yè)余大學藝術系教學中發(fā)現(xiàn)，個案研究對于成人學員的專業(yè)提升有著深刻的影響，但是在實際教學應用中卻相對薄弱，這是由成人教育的現(xiàn)狀決定的。成人學員的專業(yè)基礎參差不齊，特別是藝術專業(yè)的部分學員入學時接近零基礎，部分學員從事的職業(yè)與所學專業(yè)相差較大，即便是專業(yè)基礎相對好一些的學員也常常是重實踐、輕理論，這些因素不利于入學后的專業(yè)學習，尤其是理論學習。

在以往的個案研究教學活動中，學員在實踐環(huán)節(jié)上，有些學員基礎雖好，卻表現(xiàn)出思想上不重視，忽視個案研究對其自身專業(yè)提升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在進行個案研究時，深入探究不足，缺乏深刻的分析，存在敷衍了事的現(xiàn)象；有些學員由于本身基礎弱，加之任課教師缺乏有效的引導，使其在進行個案研究時，眉毛胡子一把抓，不知所措，抓不著重點，或者簡單羅列、照搬、抄襲網(wǎng)絡或書籍中的資料，導致學員提交的個案研究作業(yè)千篇一律，條理混亂、不嚴謹。

基于上述情況，筆者在藝術欣賞的課程中強化了個案研究的內(nèi)容。在學員開展學習實踐時特意選取學員們不太了解的畫家，通過分段引導，鼓勵他們主動收集相關資料，分析整理素材，并在此基礎上進行撰寫準備。在本文探討的教學活動中，筆者選取了畫家李瑞年先生作為個案研究對象。畫家李瑞年先生之所以比較特殊，源于他是一位被“遺忘”的藝術家，至今認識和了解他的人依舊寥寥無幾，選取瑞年先生作為研究對象對于專業(yè)教學和學員習得是極具價值的。首先，互聯(lián)網(wǎng)等媒介關于瑞年先生本人的信息較少，這就給學員營造了良好的研究環(huán)境，避免了借助互聯(lián)網(wǎng)或書籍資料進行簡單照搬和抄襲。其次，筆者長期以來將瑞年先生作為研究對象進行個案研究，得到業(yè)界的認可，筆者的研究經(jīng)驗可以為學員們提供良好的借鑒與指導。

現(xiàn)將課程實踐中指導學員進行李瑞年先生個案研究實踐的過程展示如下。

一、通過收集、分析和整理李瑞年先生相關資料，對李瑞年先生進行總體性了解

學員探究結果：

李瑞年（1910—1985），是與徐悲鴻同時代的中國著名油畫家、美術教育家，他曾培養(yǎng)出一大批美術人才，如中央美術學院教授李斛、戴澤、韋啟美；中央美術學院教授、雕塑系主任錢紹武，中央美術學院教授、副院長侯一民，中央美術學院教授、院長靳尚誼等，這些人后來均成為中國現(xiàn)實主義美術的領軍人物，為中國美術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李瑞年先生擅長油畫風景，20 世紀40 年代瑞年先生與徐悲鴻先生在重慶相遇相識，徐先生非常欣賞他的油畫風景，給予高度的評價，稱其畫好似抒情詩一般，國內(nèi)油畫風景第一當之無愧。

二、分析為什么社會上認知李瑞年先生的人不多

學員探究結果：

李瑞年先生的作品風格獨特，繪畫技藝水平精湛，受到老一輩藝術家的稱贊。20 世紀50 年代后，社會和藝術界興起大型歷史性題材創(chuàng)作的潮流以及反映時代生活的主題性與情節(jié)性的繪畫內(nèi)容，在這一時期李瑞年先生心如止水，始終堅持以風景作為創(chuàng)作的主題，他所遵循的繪畫道路與當時的主流相異?；诖耍钊鹉晗壬隼L畫主流的視線，他的藝術命運發(fā)生了改變，從藝術的中心地帶逐漸退居到了邊緣，這就是社會上認知李瑞年先生的人不多的原因。

三、李瑞年先生的人生與從藝經(jīng)歷探究

學員探究結果：

1.家族背景的影響

李瑞年先生，1910 年出生于天津，父家和母家均是天津的名門望族，家族成員成績斐然，在新與舊交替的社會變遷、東西文化交融碰撞的時代中，家族成員在實業(yè)、社會政治領域、文化領域、軍事領域等都有涉及，這些都對他的性格養(yǎng)成起了潛移默化的作用，深厚的傳統(tǒng)文化家庭的底蘊和新式科學教育的內(nèi)涵悄然融匯在一起。綜上所述，家族背景的影響為瑞年先生人文修養(yǎng)的奠定起了基礎性作用。

2.從藝經(jīng)歷的影響

李瑞年先生生于天津，自幼喜愛繪畫，學成于北京，留學于比利時和法國。李瑞年先生畢業(yè)于北平大學藝術學院西畫系（即北平藝術?？茖W院），師從衛(wèi)天霖，在繪畫題材及風格上受其影響。藝專畢業(yè)后，留學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的比利時皇家美術學院，接受Van Haelen 老師的嚴格訓練。其間瑞年先生素描技藝精湛，獲學院表彰，之后又赴法國攻讀博物館學，在各博物館研讀名畫經(jīng)典，同時進入巴黎高等美術學校，受曾教授過徐悲鴻的老師Simon 的親手點撥，打下了堅實的古典主義油畫造型基礎。這些都潛移默化地對他的作品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

四、李瑞年先生作品個性化解讀

學員探究結果：

李瑞年先生的風景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暴風雨》（原名《掙扎》）。這幅畫創(chuàng)作于1944 年，是瑞年先生第一個創(chuàng)作高峰期的代表作品，這幅作品有別于其一貫的恬靜的、唯美的作品風格。在《暴風雨》這幅作品中，呼嘯的暴風、滂沱的大雨、滾動的烏云、地面騰起的塵氣被他以多變的筆觸呈現(xiàn)出來，筆法渾厚而有力度，一氣呵成，橫掃、斜擺、刮皴的筆觸布滿畫面，看似無序隨意亂涂，實質上精準表現(xiàn)出暴風雨的猛烈，雷電相融、風雨交加迫人心懷的視覺景象躍然其上，這樣的畫面形式令不大的畫幅充滿張力與動感。

一個頂逆風雨而前行的白衣人背影構成了畫面的主角，整幅畫充滿了動感。多種藝術對比手法的運用，在此畫中已相當嫻熟，這也是這幅作品的特色所在。濃密的烏云與泥濘地面的反光，狂野的颶風與被吹彎的小樹，色感上冷與暖、明與暗、遠與近交錯安排，畫面上厚與薄、繁與簡、粗與細交相運用……這一切都使得畫面的效果更加豐富而感人。

經(jīng)過歸納的色彩，整幅畫面大面積的暗色與小面積亮色對比分明，從這種處理手法可以看出瑞年先生的獨具匠心之處，他將歐洲古典主義的明暗對比法巧妙而自然地融入自己國家的風情中，寓意豐富。沉悶而壓抑的氣氛由整幅畫的暗調(diào)營造出來，喻示著國難當頭人們共同心境的寫照。大面積堆積的暗色同時施以小部分亮色進行比對，極富隱喻性，讓整個畫面呈現(xiàn)出活力，給人以鼓舞、振奮。畫中的白衣人，不只表達了畫家自己的感受，而且代表了一種偉大的抗爭精神以及對自由和勝利的渴望，反映了當時國民的共同心聲。這幅作品不僅表達了畫家在國難當頭、山河破碎的苦難中的心境，更展現(xiàn)出一種充滿悲劇色彩和抗爭力量的情懷。吳作人先生在看了這幅作品時，給予“仰天長嘯，一吐積憤，富有時代感情之作”的評價?！侗╋L雨》的內(nèi)涵是豐富的，它以人物和自然的兩個元素弱與強的對比，巧妙地從另一方面表達對人的堅強的生命意志的歌頌，與畫者的從藝經(jīng)歷和人文品質相聯(lián)系，可以理解為是瑞年先生堅韌不拔的性格及其不斷探索創(chuàng)新的從藝一生的真實記錄。

同是反映抗爭的題材，法國畫家歐仁·德拉克洛瓦運用浪漫主義的寫實手法在《自由領導人民》中幻化出純潔無畏的自由女神，帶領民眾于槍林彈雨中爭取自由的勝利，畫作展現(xiàn)出的場景猶如紀念碑般崇高，令人敬畏，給人以激情。瑞年先生則在《暴風雨》中將大寫意的筆法貫穿在油畫的寫實技巧與中國傳統(tǒng)的借景抒情、強調(diào)意境的語境之中，表達方式合二為一，創(chuàng)造出情景交融、情景互化的象征主義情境。如果說《自由領導人民》是貝多芬的《英雄交響曲》，那么《暴風雨》則是《命運》與《黃河大合唱》的交匯曲。

最后從畫面風格上看，這幅創(chuàng)作于20 世紀40年代的作品所體現(xiàn)出的視覺符號化藝術表達，在當時是超前化的。就當下而言，每每觀之依舊覺得它即便是當代之作，也絕不落伍，這大概就是這幅作品的經(jīng)典之處。

《雛雞》是李瑞年先生謳歌生命的又一力作，這幅作品創(chuàng)作于新中國成立之后。萬象更新、熱情高漲是對新生國家最恰當?shù)谋硎觯嫾乙膊焕狻?0 世紀40 年代揮之不去的壓抑的偏灰色調(diào)，在這幅畫中不見了，輕松的畫面輔以清新、明快、柔和的色調(diào)，心情所致畫風變革。不同毛色的可愛的小雞們，三五成群擠作一團，散落在灰色地面上，毛茸茸的，憨態(tài)可掬，觀看后令人陶醉其中，清脆稚嫩的叫聲似乎也在耳邊回蕩。對新中國的期望，對未來新生活的向往，畫者將滿腔的熱情全部傾注在了對小生命的贊美上，感情之真自然流露。

這幅作品在整體色彩把握上，統(tǒng)一和諧而又富于變化，黑色塊的精心運用，散發(fā)著寶石般的光彩，打破了畫面的沉悶，令畫面瞬間明亮起來，猶如畫龍點睛一般，正如雷諾阿所言，黑色是色彩中的皇后。在用筆技巧上，雛雞的毛色、形體、質感結合自然流暢，展現(xiàn)了瑞年先生深厚的素描功底和高質量的油畫水準，層層堆積的油畫厚畫技法絲毫不影響濃濃的水墨味道滲露，這便是此畫的絕妙之處。

畫者采用俯視構圖，呈現(xiàn)著對生命關愛的視角，這樣的構圖方式顯然是借鑒了中國水墨畫的構圖特征（中國畫在表現(xiàn)雛雞這樣的小動物時常采用俯視構圖）。這里體現(xiàn)了瑞年先生在創(chuàng)作上不斷探索、嘗試與祖國傳統(tǒng)藝術相結合，從中國畫中汲取營養(yǎng)，努力尋求將中西繪畫技巧結合起來。不僅是他，與他同時代的藝術家們也在進行探究摸索，但是道路不同，如徐悲鴻、吳作人等開始在中國畫上尋求突破，將西畫的技巧融入其中，而瑞年先生是將國畫融入油畫，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始終如一堅持油畫創(chuàng)作的畫家之一。

畫家眼中的世界是與常人不同的，這種不同往往體現(xiàn)在對事物的深層認知上。在普通人眼里不屑一顧的事物，在畫家看來卻是另一番景象，瑞年先生就是這樣的人，他用精妙的畫筆賦予平凡的事物以深刻的內(nèi)涵。

《死不了》描繪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花，用美麗形容它實不相符，它與牡丹相比永遠是陪襯。有人栽種它只是因為此花易活，即便幾天忘了澆水也依然死不了。或許就是因為它死不了，有頑強的生命力，畫家體味到一種不屈不撓的精神，才選擇了畫它，將一腔愛意凝注筆端。

在畫家筆下，“死不了”被夸張了它的動勢，充滿了生命的律動，大面積綠色飾以小面積的暖色，使這些小花分外鮮艷，放大了它的美麗。紛亂繁雜的細葉汲取了中國畫線造型的精髓，巧妙地將蘭花的造型筆法應用其中，經(jīng)過精細的梳理與組織，讓造型更具挺拔柔韌之勢，微風拂過，葉浪起伏，好似一首生命的抒情詩。這不起眼的小花經(jīng)過藝術加工，一下子變得那么吸引人了，那么有人情味、有意義了。正所謂藝術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對于生命的贊美不同時代有不同方式，文藝復興時期，大師巨匠以西方式的直接的形式，用人體來表現(xiàn)生命的活力，贊美生命；瑞年先生則以東方式的含蓄展現(xiàn)中國人的情懷和感受，在《死不了》這幅作品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小題材、大內(nèi)涵的表達方式讓人不僅聯(lián)系起瑞年先生藝專的老師衛(wèi)天霖的作品，繼而品味出師承后印象主義注重色彩與光線的變化的同時，將中國傳統(tǒng)用線造型的手法穿插于其間，東西相融，渾然一體。

《芍藥》帶有十足的中國味道，是瑞年先生作品中最有影響的一幅。芍藥花與牡丹花齊名，是深受中國人民喜愛的花卉，被列為“六大名花”之一，在中國文化中一直是繪畫藝術中的常見花卉，象征友誼和情愛。芍藥花在中國古代也是愛情的象征，現(xiàn)今已經(jīng)成為了七夕節(jié)的代表花卉。因此從這個角度講瑞年先生筆下的《芍藥》，也可看作是其獻給夫人的愛情之作，是他們之間樸素、真摯愛情的見證。

《芍藥》是瑞年先生別有用意的一幅作品，瑞年先生與女兒李蒂亞一起各畫了一幅，兩幅畫內(nèi)容同一但是含義各異。女兒李蒂亞的作品是向父親兼導師的瑞年先生展示自己的學習成果，而李瑞年先生的作品卻有更深層次的意義，畫作寓意深刻，既表達出了父女之間深厚的感情，又闡釋了師生在藝術上的友誼與傳承之情?？梢赃@樣講，《芍藥》不僅僅是一幅作品，它體現(xiàn)出的更多的是一種希望，一種藝術生命的延續(xù)。

瑞年先生《芍藥》作品中的藍印花布是刻畫的重點，它起到了統(tǒng)領全局的作用。印花圖案的藍色用色準確，刻畫細膩，光投射在圖案上形成的明暗變化、圖案底色上的高低起伏都被完美地呈現(xiàn)出來。紅色的花瓶弱化了光影效果，與藍印花布在技法的處理上形成了繁與簡的對比?；ǘ涞拿枥L是經(jīng)過反復推敲的，芍藥花瓣細密多層的結構變化，是依靠油畫顏料厚堆，同時施加皴、點、揉、勾、掃等多變的筆法來表現(xiàn)的。為了畫面效果的統(tǒng)一，花卉在整體的色彩調(diào)和上做足了功夫，整體降低純度，卻又不失色彩傾向，花的雅致與藍印花布的樸素相得益彰，質樸之美油然而生。

瑞年先生在處理這幅畫時大膽減弱了直接的光影，以平光造型，巧妙地將中國繪畫重視固有色的特點融入其里，綠葉的處理能看出用線的痕跡和國畫寫意的表現(xiàn)手法，可以說這是中西技巧完美結合的一個典范?？吹竭@幅作品不禁讓人聯(lián)想起靳尚誼在20 世紀80 年代的作品《青年女歌手》，靳先生在技巧的處理上也是采取了平光造型，以北宋名畫為背景，現(xiàn)代人物端坐畫前，人物處理上色調(diào)含蓄、細膩，沒有強烈的光影對比，造型體量上厚重、結實，營造出東方式的典雅與含蓄之美。《芍藥》與《青年女歌手》雖然在內(nèi)容、題材上有所不同，但是所反映出的是兩代畫家在藝術追求中西融合上的異曲同工之妙。

《生命》是瑞年先生的最后一幅作品。象征主義手法的應用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富有寓意的景色開門見山式地點明了主題。綠色的主調(diào)洋溢著生命的活力，挺拔的蒼松枝葉繁茂，鋪滿畫面，猶如生命之海，戲耍的孩童游弋其中。意境上，表達了人類的理想，謳歌了對生命的熱愛，畫家將希望寄于年輕的一代，對祖國的未來與人類的未來充滿了樂觀和希望，他將自己的希望都濃縮在《生命》之中[1]。

五、對李瑞年先生作品風格及其藝術價值的探究

學員探究結果：

李瑞年先生的作品沒有轟轟烈烈的主題，旨在打造一片內(nèi)心世界的凈土，在熱鬧的文化環(huán)境中構筑起自己的藝術世界。李瑞年堅持他的風景畫創(chuàng)作，用畫筆表達他的發(fā)現(xiàn)、感受和對生活的熱愛。觀讀瑞年先生之作品，要像品茶一樣，細品他作品的韻味，便只覺回甘無窮，香醇持久。李瑞年先生的作品不僅技法出色，而且更多地展現(xiàn)出了深厚的文化底蘊，這都與他的出身和從藝經(jīng)歷密不可分。

在西學東漸的歷史大背景下，自油畫引入中國起，“中西融合”便成了中國美術一個時代的課題。李瑞年先生在探究這一課題時，既嘗試了在繪畫形式上的融合，又在意境上進行了融匯。瑞年先生的作品所呈現(xiàn)出的是把對中國傳統(tǒng)繪畫藝術的理解自然融入西式油畫的表達之中。瑞年先生作品很少有廢筆，筆到型堅，色彩準確，筆到意到，令他的作品富有雋永的內(nèi)涵，顯示出油畫大家的風范。徐悲鴻大師給予了李瑞年先生精辟的點評：“李瑞年教授留比、法多年，浸潤其藝術作品，好為深沉雅逸之音。”[2]李瑞年先生的油畫，在結構與色彩、大景視野與地貌特征、厚重與寫意等方面達到的高度與深度，在20 世紀的中國油畫中有著絕對的代表性[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