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曉峰
楚地“信巫鬼,重淫祀”(《漢書·地理志》),以歌樂鼓舞祭祀諸神的巫風(fēng)盛行;“民神雜糅”“家為巫史”的習(xí)俗在“絕地天通”后依然綿延不絕。高祖劉邦由楚而兼有天下,王者功成,制禮作樂自然書楚語,作楚聲,帶楚意。漢武帝時的郊祀禮樂“最少是熔鑄三《頌》《九歌》,別成自己的生命”(梁啟超《中國之美文及其歷史》,東方出版社1996年版,P41)。值得注意的是漢《郊祀歌》里缺少了像《周頌》那樣虔敬祖先先王功德的踵事增華,而更多的是彌漫著靈童羅舞,作樂娛神以自娛的巫音世界。
《樂府詩集·郊廟歌辭序》:“兩漢已后,世有制作。其所以用于郊廟朝廷,以接人神之歡者,其金石之響,歌舞之容,亦各因其功業(yè)治亂之所起,而本其風(fēng)俗之所由?!睅в谐匚罪L(fēng)胎記的漢《郊祀歌》十九章“作樂崇德,殷薦上帝”,在祀神的氤氳煙氣里,人神交接的歌舞狂歡中,夜祭迷醉的巫靈顯圣里彰顯了武帝求仙訪道的虔誠之心。
興,《說文》:“興,起也。從舁從同,同力也?!比魪募坠俏淖中慰?,興字象四手各執(zhí)某物之一角而托舉之,某物或以為盤,或船帆,或酒爵等等。前兩者給人勞作的繁重與重復(fù)性工作的厭倦,后者頻頻舉起酒爵則帶有娛樂的游戲的激情。傅道彬先生指出:“在原始世界里,興一方面反映著宗教祭祀的莊嚴(yán)與神圣,一方面反映著藝術(shù)的激情與歡欣?!保ā对娍梢杂^》,中華書局2010年版,P158)以酒助祭,原始的歌舞形式在祭祀中充滿著迷狂與敬畏。
興的祭祀伴隨著樂舞的群體狂歡,是神圣空間的展演?!案栉柚d,其始于古之巫乎?巫之興也,蓋在上古之世?!字律?,必用歌舞?!保ㄍ鯂S《宋元戲曲考》)“凡小祭祀,則不興祭”(《周禮·舞師》),孔疏云“興舞即舞樂”。興舞是大規(guī)模的宗教祭祀舞樂?!八疚渍迫何字?,若國大旱,則帥巫而舞雩”(《周禮·春官》)。在殷周重大的雩祭儀式都有巫的參與。在漢武帝的郊祀樂里盡管擺脫了樂舞無序的群體狂歡,但是巫靈的顯現(xiàn),神靈降臨人間氛圍的營造還是相通的?!墩f文》釋“靈,巫也”。巫原是溝通天人的媒介,但在《郊祀歌》里已是神的代稱?!办`之?dāng)濉薄办`之下”“靈之至”“靈已坐”“靈安留”,“靈其有喜”“靈已醉”“靈既享”“靈殷殷”“靈禗禗”“靈將歸”。在迎神曲《練時日》和娛神曲和送神曲《赤蛟》中靈具有人的動作神態(tài)和情感特征,“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有趣的是在《惟泰元》太一至尊神出場后,“神”則反復(fù)被書寫,而靈則退居陪襯的位置。神、靈分立的描寫,我們可以推想這場郊祀歌中靈似為巫扮演,真正的祈福對象則是神?!督检胫尽分杏形揍t(yī)可“病而鬼下”代神君言天子病因事,與之相類。巫靈是神在人間的影像,代言神接受人王的祭祀,并完成賜福于天子的儀式。從這個意義上看,郊祀歌中保留著原始興舞的群體狂歡的娛神的儀式表演特質(zhì)?!稘h書·禮樂志》:
至武帝定郊祀之禮,……作十九章之歌。以正月上辛用事甘泉圜丘,使童男女七十章俱歌,昏祠至明。夜常有神光如流星止集于祠壇,天子自竹宮而望拜,百官侍祠者數(shù)百人皆肅然動心焉。……今漢郊廟詩歌,未有祖宗之事,八音調(diào)均,又不協(xié)于鐘律,而內(nèi)有掖庭材人,外有上林樂府,皆以鄭聲施于朝廷。
通宵達(dá)旦,夜飲酣歌,天子與百官皆嚴(yán)肅虔敬侍奉,同時,樂歌又非雅樂,而是新樂鄭聲。在這里,可以看到娛神興舞的漸進(jìn)過程,最初巫靈初降的神秘敬畏,娛神的過程,人間美酒佳肴,新樂歌舞逐漸進(jìn)入群體的醉酒狂歡,在興舞狀態(tài)中,與神靈溝通,達(dá)到娛神目的的同時,希望神靈降福人間,護佑國泰民安。
興舞的儀式表演,人神的距離在群體性的狂歡中得以拉近,溝通的效果顯著增強。但是,娛神畢竟是莊嚴(yán)的神圣的,需要特定的時空場域。甘泉宮的營造提供了這一神圣空間。
《史記·孝武本紀(jì)》:
文成言曰:“上即欲與神通,宮室被服不象神,神物不至?!薄肿鞲嗜獙m,中為臺室,畫天、地、泰一諸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
公元前121年左右,齊地方士少翁被武帝封為文成將軍,委任修建甘泉宮,選址長安西北60公里處,前 109年,在此處“始廣諸宮室”,建設(shè)益延壽觀、通天臺等祭祀建筑,舉行迎神儀式,“千童羅舞成八溢,合好效歡虞泰一”(《天地》)。童男童女跳舞唱歌,在這個神圣的空間里進(jìn)行著娛神的表演,方士公孫卿調(diào)控和設(shè)計了建筑的空間布局,“置脯棗,神人宜可致。仙人好樓居”,一切準(zhǔn)備就緒,等待神仙的降臨。正如公孫卿所言:“言神事,事如迂誕,積以歲乃可致也?!保ā妒酚洝ば⑽浔炯o(jì)》)盡管這些方士對虛幻神界的想象成了自身無法驗證的確鑿的罪證,但他們編織的故事恰恰給漢代以后志怪小說的發(fā)展提供了大量的素材。
從地理空間看,漢《郊祀歌》提示了上古神話的兩大系統(tǒng)即西部高山之巔的昆侖神話和東海之濱的蓬萊神話。武帝時,神仙方術(shù)之士大熾,元光元年(前134),李少君說武帝,遣方士入海尋仙蓬萊安期生之事;元朔二年(前127),齊人少翁以鬼神方幻李夫人影像魅惑武帝,遂得信任,封文成將軍。元狩二年(前121),齊人欒大進(jìn)說武帝“不死之藥可得,仙人可至也”。元狩二年秋,齊人公孫卿將武帝得鼎事比附如黃帝得寶鼎事,遂封之為郎,“東使候神于太室”。東海之濱蓬萊的神仙想象,海市蜃樓的幻想,引逗武帝數(shù)次“東巡海上”,找尋蓬萊仙人,但正如司馬遷所說:
方士之候祠神人,入海求蓬萊,終無有驗。而公孫卿之候神者,猶以大人跡為解,無其效。天子益怠厭方土之怪迂語矣,然終羈縻弗絕,冀遇其真。自此之后,方士言祠神者彌眾,然其效可睹矣。(《史記·孝武本紀(jì)》)
司馬遷對武帝東海求仙長生的批評諷刺代表了當(dāng)時清醒的知識分子的態(tài)度。但是,在《郊祀歌》中,我們明顯感受到武帝求仙思路的轉(zhuǎn)化,東海雖賒,扶搖難接,那么,西海昆侖應(yīng)該是可向往的神宮。元鼎四年(前113)和太初四年(前101)兩次創(chuàng)作《天馬》,暗示了求仙路徑的轉(zhuǎn)向。由海濱轉(zhuǎn)向內(nèi)陸,從海洋到高山,從“紛云六幕浮大?!钡健笆爬觥薄坝伍嬯H”。《漢書·武帝紀(jì)》曰:“(元鼎四年)秋,馬生渥洼水中。作《寶鼎》《天馬之歌》?!薄埃ㄌ酰┧哪甏海E師將軍廣利斬大宛王首,獲汗血馬來,作《西極天馬之歌》?!睉?yīng)劭曰:“大宛舊有天馬種,蹋石汗血。汗從前肩髆出,如血。號一日千里。”《漢書·禮樂志》曰:“元狩三年,馬生渥洼水中作。”“太初四年誅宛王獲宛馬作?!蔽涞蹠r代得到大宛汗血寶馬,為什么要將之寫入漢《郊祀歌》中呢?事實上,此事曾引起過汲黯的批評,《史記·樂書》載:“凡王者作樂,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馬,詩以為歌,協(xié)于宗廟,先帝百姓豈能知其音邪?”究其因,天馬為“圖匈虐”準(zhǔn)備了條件,是得良馬,九夷咸服的現(xiàn)實生活的寫照。同時,《天馬》也表達(dá)了漢武帝騎乘天馬奔向向他敞開的天門,登昆侖升仙而去這樣長生的愿望。武帝要的既是人間之福,四海咸服,萬國來朝,更要實現(xiàn)成仙長生的愿望。盡管他曾對公孫卿說過,“吾誠得如黃帝,吾視去妻子如脫屣耳”(《史記·孝武本紀(jì)》),純屬一時興起之言,求仙是為了更好地享受現(xiàn)世之福。神龍不現(xiàn),只能尋求御天馬,飛昆侖。《穆天子傳》記載周穆王“命八駿之乘,赤驥之駟,造父為御。南征翔行,徑絕翟道,升于太行,南濟于河。……自群玉之山以西,至于西王母之邦”。漢武帝面對東海之濱海市蜃樓般的仙境無蹤,方士妄言,“實無所見”而誅五利將軍。從這個角度看,御天馬,西行昆侖恰恰帶有對蓬萊求仙的失望之意,謀求在昆侖山上得遇仙人?!短靻枴泛汀痘茨献印方o我們描繪了“增城九重”“不周山之風(fēng)浩蕩而入”的昆侖山是登之不死,登之乃神的“太帝之居”。其上生長著常青的不死樹,長流著不死水。司馬相如《大人賦》描述了武帝“目睹西王母……必長生若此而不死兮”的求仙訴求。
漢《郊祀歌》涉及郊祀眾神的譜系,顯然西王母是不在列的,求仙長生只是個人隱秘的訴求,現(xiàn)實政治需要才是首位的?!段┨┰缝胩簧瘢兜叟R》祀中央黃帝,《青陽》祀東方春季之神青帝,《朱明》祀南方夏季之神赤帝,《西顥》祀西方秋季之神白帝,《玄冥》祀北方冬季之神玄冥?!妒酚洝し舛U書》曰:“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蔽宓圯o佐太一神,太一神成了漢代國家祭祀的至上神。據(jù)李零《中國方術(shù)續(xù)考》:“‘太一’在先秦時代就已經(jīng)是一種兼有星、神和終極物三重含義的概念?!逼渲小毒鸥琛分袞|皇太一就是楚人的主祭之神。
現(xiàn)實求仙不得的苦悶,需要在甘泉宮里仿造一個人間的祠壇,來補償這一心理缺憾。元鼎五年(前112),“冬至。立泰畤于甘泉。天子親郊見,朝日夕見”。甘泉宮太一祠壇等級秩序森嚴(yán),太一是至上神,五帝環(huán)居其下,最下群神。建立后武帝行幸甘泉郊泰畤達(dá)11次,使周長19里的甘泉成為國家祭祀中心。在長安以西和西南方向修建上林苑,挖掘昆明池。楚國的900里云夢澤和“吞吐云夢者八九”的齊國苑囿,在《上林賦》里則是“未睹夫巨麗也,獨不聞天子之上林乎”。司馬相如《大人賦》則把武帝求仙的隱秘欲求呈現(xiàn)出來,五帝為其先導(dǎo),太一駕著陵陽星緊隨其后,遨游太荒,完成精神的漫游之旅,“飄飄有凌云之氣,似游天地之間意”。文學(xué)想象與人間苑囿互為鏡像,構(gòu)造了武帝的求仙幻境。
司馬遷《史記·樂書》:
至今上即位,作十九章,令侍中李延年次序其聲,拜為協(xié)律都尉。通一經(jīng)之士不能獨知其辭,皆集會五經(jīng)家,相與共講習(xí)讀之,乃能通知其意。
司馬貞《索隱》按《禮樂志》:《安世房中樂》有十九章。瀧川資言《考證》陳仁錫曰:
十九章,乃武帝郊祀樂也。見《漢書·樂志》,若《安世房中樂》十七章,則高祖唐山夫人所作也?!端麟[》注誤。愚按《漢書·禮樂志》云:至武帝定郊祀之禮,祠太一于甘泉,祭后土于汾陰,乃立樂府,采詩夜誦,有趙、代、秦、楚之謳。以李延年為協(xié)律都尉,多舉司馬相如等數(shù)十人,造為詩賦,略論律呂,以合八音之調(diào),作十九章之歌,即此事。(《史記會注考證附校補》,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P682)
我們看到漢《郊祀歌》繼承了《周頌》的雅正之音,但是頌詩里的“正聲”,又出現(xiàn)了“新聲”?!稘h書·禮樂志》云:“今漢郊廟詩歌,未有祖宗之事?!眰鹘y(tǒng)頌聲里對祖先的崇敬歌頌轉(zhuǎn)化為無血緣關(guān)系的鬼神信仰。在祭祀眾神的渲染烘托中,睥睨古今、雄才大略的人間帝王漢武帝被托舉而出,在神靈的加持下,郊祀時使“百官侍祠者數(shù)百人皆肅然動心焉”。
讀解《郊祀歌》,最重要的媒介應(yīng)該是“五經(jīng)”中《禮》的儀式。通過祭儀的考查可以感知《郊祀歌》的深層隱義?!抖Y記·祭義》:
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夏后氏祭其暗;殷人祭其陽;周人祭日以朝及暗。
鄭玄注:
暗,昏時也;陽,讀為“日雨曰暢”之暢,謂日中時也;朝,日出時也。夏后氏大事以昏。殷人大事以日中。周人大事以日出;亦謂此郊祭也,以朝及暗,謂終日有事。
夏實行夜祭,商、周實行日祭。漢家郊祀明顯襲用夏夜祭的方式。我們看到祭祀太一神是“以昏時夜祠,到明而終”;《天地》“長麗前掞光耀明”,孟康曰:“欲令神宿留,言日雖暮,長更星在前扶助,常有光明也?!薄短扉T》“光夜?fàn)T”,顏師古曰:“神光夜照,應(yīng)誠而來。”《華燁燁》中“燁燁,光盛貌”;《赤蛟》“靈殷殷,爛揚光”,顏師古曰:“爛,光貌。”神光普現(xiàn),眾神降臨。這種夜祭的儀式并非儒家禮樂的祭祀方式。呂思勉《先秦史》稱漢代為“一迷信之世界”。事實上,若從夜祭的角度,追溯漢郊祀禮與巫文化的連接點,或許有助于問題的解決。
欲勾勒原始社會時期巫的起源與演進(jìn),傳世文獻(xiàn)主要有《尚書·呂刑》《國語·楚語下》《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和《墨子·尚賢中》等,如:
若古有訓(xùn),蚩尤惟始作亂,延及于平民,罔不寇賊,鴟義奸宄,奪攘矯虔。……乃命重、黎,絕地天通,罔有降格。群后之逮在下,明明棐常,鰥寡無蓋。(《尚書·呂刑》)
昭王問于觀射父,曰:“《周書》所謂重、黎實使天地不通者何也?若無然,民將能登天乎?”對曰:“非此之謂也。古者民神不雜。民之精爽不攜貳者,而又能齊肅衷正,其智能上下比義,其圣能光遠(yuǎn)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聰能聽徹之,如是則明神降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p>
……及少皞之衰也,九黎亂德,民神雜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為巫史,無有要質(zhì)。民匱于祀,而不知其福。烝享無度,民神同位?!呿?zhǔn)苤?,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使?fù)舊常,無相侵瀆,是謂絕地天通。(《國語·楚語下》)
《尚書·呂刑》記載“絕地天通”的前因后果,語焉不詳,只有大略?!秶Z·楚語下》通過楚昭王對“絕地天通”的提問,引出觀射父還原上古民神交往的歷史面目。由民神不雜到民神雜糅,民神同位,再到顓頊帝的絕地天通。
顓頊與重、黎壟斷神權(quán)后,王成為最大的巫。從政治格局看,原始部落漸出巫王一體,政教合一的跡象。從后代文獻(xiàn)的記載看,對顓頊的記述多與神鬼形象有關(guān),其贊語多與宗教、鬼神相連?!妒酚洝罚骸暗垲呿湼哧栒撸S帝之孫而昌意之子也。靜淵以有謀,疏通而知事;養(yǎng)材以任地,載時以象天,依鬼神以制義,治氣以教化,絜誠以祭祀?!弊鳛椤暗鄹哧栔缫帷钡某?,自然承其風(fēng)俗,“信巫鬼,重淫祀”,這也直接影響了漢家故事。
“漢承秦制”固然著眼于法律的因襲,但漢初禮法對周秦多有沿襲。高祖知秦祠祭白、青、黃、赤四帝時,便聲言“待我而具五”,立黑帝祠。黑帝即是顓頊,北方水德,而這恰恰是秦德所在。但是董仲舒則對此提出異議?!稘h書·禮樂志》中說:
今大漢繼周,久曠大儀,未有立禮成樂,此賈誼、仲舒、王吉、劉向之徒所為憤發(fā)而增嘆也。
《天人三策》:
至周之末世,大為亡道,以失天下。秦繼其后,獨不能改,又益甚之,重禁文學(xué),不得挾書,棄捐禮誼而惡聞之,其心欲盡滅先王之道,……今漢繼秦之后,如朽木糞墻矣,雖欲善治之,亡可奈何?!瓰檎恍?,甚者必變而更化之,乃可理也?!駶h繼大亂之后,若宜少損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
漢家繼周秦“文弊”,秦沿襲而不改,執(zhí)奢重刑,當(dāng)更用夏政。武帝時代的禮樂文化恰恰是原始宗教發(fā)展至漢而出現(xiàn)變異的產(chǎn)物。巫師縱橫,方術(shù)之士大興,各地祥瑞符應(yīng)紛出,天現(xiàn)景星,芝生甘泉,德星、靈芝現(xiàn)有道之國;行幸雍獲白麟,“顯黃德”,種種祥瑞符應(yīng)在政治文化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最后,我們看到漢《郊祀歌》中的“太一”“五帝”“眾神靈”的鬼神等級秩序,恰恰是現(xiàn)實人間政治秩序的反映,漢代“大一統(tǒng)”政治格局與君權(quán)神授思想在祭歌聲中自然流露。
(作者系文學(xué)博士,哈爾濱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