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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人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過程中的歷史作用

2022-12-07 21:16王文軒
西藏民族大學學報 2022年2期
關鍵詞:西南地區(qū)族群時期

王文軒

(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 陜西 咸陽 712082)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我國當前和今后民族工作的重要行動指南和主線,對古代族群遷徙與融合的考察,有助于溯源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歷史根基。羌人是中華民族形成過程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與其他族群不斷的碰撞與融合過程中形成今日多個民族的主體,在中華文明形成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學界已展開較多關于古代羌人的有益探討,形成廣博認識。本文試結合考古和傳世文獻資料,對羌人與華夏和西南族群的互動、遷徙動因等方面進行分析,以闡釋羌人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過程中的重要作用。

學界普遍認為,羌為華夏族群對西北游牧族群的泛稱,并非特指某一族群,亦非所指族群的自稱。羌最早見于甲骨卜辭,卜辭中多見記載“羌” “羌方”等,字多作“”“”形,孫怡讓釋為“羌,從羊 省也”[1(]P38)。《說文解字》“:羌,西戎牧羊人也”;《風俗 通》:“羌,本西戎卑賤者也,主牧羊”,認為羌人以牧 羊為業(yè)。西周時期的金文和文獻資料中不見“羌”,見有對“戎”的記載,多有學者認為戎本源自于羌[2](P91)[3](P62)[4](P74)[5](P121)。東周以降,文獻中多見稱“氐羌”。戎、氐與羌的關系學界爭議較大,多有學者論證氐和羌本為同源,氐為羌分出的支系[6](P51)[7](P113)[8](P178),“只是在不同時間有不同的名稱而已”[9]。但不可否認的是,商周時期的羌人與后世的羌人尚無證據表明為同一支系,不同時期羌人的構成也存在動態(tài)變化。本文借用一個寬泛的概念討論廣義的羌人,即商周以來文獻中記述的“羌”“戎”“氐羌”等分布于西北和西南地區(qū)以畜牧為主(兼有農業(yè))的族群,及與之對應的物質遺存共同體。

一、羌人與華夏族群的互動

羌人與華夏族群一直保持著密切聯(lián)系,據文獻記載雙方的互動可追溯到夏代?!妒酚洝ち鶉瓯硇颉罚骸肮视砼d于西羌”,《鹽鐵論·國病》:“禹出西羌”,《新語》:“大禹出于西羌”等,均記載大禹源于西羌。有學者認為文獻中記載的禹與羌均有石崇拜現(xiàn)象,是禹出西羌的一個佐證[10]。但由于缺乏確鑿的證據,夏代是否存在還有較大爭議,遑論夏文化所代表的族群,討論羌人與華夏族群的互動還應從晚商時期的甲骨卜辭作為起始。

甲骨卜辭是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成熟文字,是討論晚商時期社會制度、國族關系等方面的重要資料。由卜辭記載可知,羌方是商王朝西方的主要敵對方國之一,其地望分布于太行山以西的晉陜高原一帶[11](P277)[12](P79)[13](P50)。卜辭還記載“多馬羌”“北羌”等,說明晚商時期的羌人并非僅有一支,卜辭中的羌是指西北地區(qū)以牧羊為業(yè)族群的泛稱,緣此多有學者將晚商時期分布于西北地區(qū)的多支考古學文化視為羌人遺存[14](P269-310)[15](P180-192)[16](P11-23)[17](P33)。

羌人與商王朝長期處于敵對狀態(tài),商王多次親自征伐羌①,還派遣婦好②以及其他子姓貴族或臣屬方國③一同討伐羌方。從卜辭記載的內容來看,商在與羌的作戰(zhàn)中獲勝較多,俘虜大量羌人,被俘的羌人有著不同的境遇。晚商時期盛行人殉人祭,殉祭所用之人牲多源自羌④,且數量較為龐大[18]。殷墟王陵區(qū)存在祭祀坑約2200余座,總面積達10萬平方米以上[19](P97),每座祭祀坑均有人數不等的殉人,基本與卜辭中記載用羌人祭祀的數字重合,可知王陵區(qū)祭祀坑中的殉人主要是卜辭中記載的羌人。卜辭記載商王朝的主要敵對方國有土方、工方、召方、羌方等等,但用于人祭者獨見于羌,其他方國俘虜未見記載用于祭祀。陳夢家認為:“由于羌人作為犧牲的事實,以及羌方地望的推測,我們以為羌可能與夏后氏為同姓之姜姓之族,是有關系的......羌為與夏同族之人,商革夏命,因此俘虜其子民為奴隸,并作為主要的人牲來源,乃近乎理”[11](P282),顯然此說基于文獻中“禹出西羌”的記載,可備一說。

商和羌在數百年的爭斗過程中并非一直處于敵對狀態(tài),也有共處融洽的記載?!对娊洝ど添灐罚骸拔粲谐蓽?,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可知商代初期羌人臣服于商。晚商時期羌還參與商王部署的軍事行動⑤,農業(yè)和狩獵⑥等,甚至還有商王與羌人通婚的記載,如“戊午卜,姜力”(《乙編》5405),于省吾認為是商王娶女羌之證[20];再如“王姜甾朕事”(《京津》2245),王慎行認為商王娶姜姓女子為婦[21],晚商時期羌人與華夏族群聯(lián)姻時有發(fā)生,是族群間交融的力證。羌人參與商的軍事和生產活動,甚至還與商王通婚,說明羌與商在不斷的斗爭中融合仍是大趨勢,但羌與華夏族群快速融合發(fā)生在周革商命之后。

姬姓與姜姓在晚商時期均生活于關中西部的周原一帶,文獻中多見兩者間通婚,如《詩經·魯頌》:“赫赫姜嫄,......是生后稷”,《詩經·大雅》:“古公亶父,......爰及姜女,聿來胥宇”,《史記·周本紀》:“太姜生少子季歷”,《左傳·昭公元年》:“當武王邑姜方娠太叔”等,姜媛、姜女、太姜、邑姜均為姜姓女子。徐中舒認為“周原的姜族來流于西羌”[22],可知周人在滅商之前的過程中與姜姓羌人長期保持通婚,“雙方間可能形成了具有戰(zhàn)略意義的架構關系”[23](P470),《尚書·牧誓》:“時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羌參與周武王的伐紂大軍,可見羌和周保持戰(zhàn)略同盟關系。滅商有功的羌人在周初得以分封,《國語·周語》:“齊、許、申、呂由太姜”,即四國均源自于姜姓羌人,西周初年被分封于山東、河南等地⑦,逐漸融入華夏族群。兩周時期周人仍與姜姓族群長期保持通婚,金文中有較多記載,如北趙M13出土晉姜鼎銘文載:“晉姜作寶簋”[24],梁帶村M26出土仲姜鼎銘文載:“仲姜作桓公尊鼎”[25],上村嶺M2013出土虢仲簠銘文載:“虢仲作丑姜寶簠”[26],分別指姜姓女子嫁給姬姓的晉候、芮公、虢仲,兩周時期姜姓女子成為姬姓國族聯(lián)姻擇偶的首選[27],可見姜姓羌人與周人關系之緊密。但并非所有羌人均與周人交好,西周金文和文獻中被稱為“戎”的羌人長期與周人交戰(zhàn),如《國語·周語》:“(宣王三十九年)戰(zhàn)于千畝,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犬戎之亂”更是直接導致西周的滅亡。

東周時期隨著秦人的強勢崛起,分布于隴東和關中地區(qū)的羌人或融于華夏,或遷往更為偏遠的西北、西南一帶。《史記·秦本紀》:“(秦穆公)伐戎王,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秦國還聯(lián)合晉國“遷陸渾之戎于伊川”,近年伊川徐陽發(fā)現(xiàn)陸渾戎高等級貴族墓地[28],證明陸渾戎內遷的史實,內遷的陸渾戎和被秦人統(tǒng)轄的其他羌人逐漸融入到華夏族群。并非所有羌人均并入秦國,仍有不少羌人選擇向外遷徙?!逗鬂h書·西羌傳》:“至爰劍曾孫忍時,秦獻公初立,欲復穆公之跡,兵臨渭首,滅狄戎。忍季父印畏秦之威,將其種人附落而南,出賜支河曲數千里,與眾羌絕遠,不復交通。其后子孫分別,各自為種,任隨所之”,秦獻公將長期居于渭河上游的羌人擊敗,趕至更為偏遠的西北和西南地區(qū),形成不同支系。從考古發(fā)現(xiàn)來看,這一事件恰與西南地區(qū)青銅文化的興起時間一致[29],其間應存在一定聯(lián)系。

秦漢時期對羌人多加鎮(zhèn)服,《后漢書·西羌傳》:“(蒙恬)西逐諸戎,北卻眾狄......眾羌不服南渡”“(漢武帝)北卻匈奴,西逐諸羌”等,有部分羌人遷入西南地區(qū)。東漢時期西北地區(qū)羌人多被遷往內地,據《后漢書》記載羌人被動或主動內遷達29次,最終融于華夏。三國時期,曹魏積極招徠甘青一帶羌人[30],以提升其在西北地區(qū)的控制能力。西晉時期仍繼續(xù)加強羌人內遷,《徙戎論》:“關中之人百余萬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記載內容為西晉時期遷羌于內地,關中一帶半數人口為羌人。十六國時期由于北方地區(qū)的連年戰(zhàn)爭,又有羌人南下至西南地區(qū),此時留于北方的羌人還建立后秦政權,但其華夏化程度已經相當高,說明秦漢時期對西北地區(qū)的經營促進了該地羌人逐步的華夏化。唐宋以降,陜西渭水流域羌人融入漢族,而甘青河湟地區(qū)與川西北的羌人,也分別融入漢族、蒙古與藏族之中[31](P124)。

自商代以來,羌人累有“羌”“戎”“氐羌”等稱謂,蓋因不同時期華夏族群對其稱呼的變化,但族姓可以指出其間聯(lián)系?!逗鬂h書·西羌傳》:“西羌之本,出自三苗,姜姓之別也”,《檢論·序種姓》:“羌者,姜也。晉世吐谷渾有先零,極乎白蘭,其子吐延為羌酋姜聰所殺,以是知羌亦姜姓”,可知西晉時羌人仍稱姓姜,商周以降羌人雖累遷多處但仍自視出自姜姓,或說明漢晉時期部分羌人直接源于商周時期的羌人。學界普遍認為,華夏民族是先秦時期以

史前黃河流域的族群為基礎逐漸擴展融合眾多族群而形成的,是漢族的前身,炎黃是華夏民族的共同始祖等[32][33][34][35]。姜姓羌人屬炎帝支系,羌人在華夏民族形成過程中成為一支重要來源。

二、羌人與西南地區(qū)族群的互動

羌人在西北地區(qū)生存空間受到擠壓時曾多次遷往西南地區(qū),對當地的民族融合和經濟發(fā)展做出重要貢獻。最早記載西南地區(qū)族群關系見于《史記·西南夷列傳》,其中記載“自冉駹以東北,君長以什數,白馬最大,皆氐類也”,說明至遲在西漢時期中原史家已經認識到西南地區(qū)多分布氐羌族系。秦漢時期西南地區(qū)分布的羌人顯然在當地耕植已久,已經形成如白馬羌為代表的勢力,但全面討論先秦時期羌人與西南地區(qū)族群的關系還需借助其他學科的研究。

隨著西北和西南地區(qū)考古材料的日漸豐富,通過考古學研究方法論證兩地間的文化淵源和族群關系備受重視。石碩將藏彝走廊與甘青地區(qū)新石器文化對比后認為,馬家窯文化常見的條形石斧和石錛,帶孔長方形或半月形弧背直刃石刀,陶平底器,陶器的修補方式,彩陶,房屋建筑等文化因素,均廣泛見于西南地區(qū),并認為“藏彝走廊新石器文化系統(tǒng)從整體上并不是一個土著的系統(tǒng),而是淵源于黃河上游的甘青地區(qū),是從甘青地區(qū)大規(guī)模入藏彝走廊地區(qū)后而形成和發(fā)展出來的一個文化系統(tǒng)”[36],此說影響較大。陳葦將甘青地區(qū)與西南山地文化互動的時間上限提升至廟底溝文化時期,并總結出“四縱三橫”的平面交通路線和“西進、南下——南下、東漸”的階段性特征[37](P147-148),勾勒出先秦時期甘青地區(qū)羌人向西南地區(qū)遷徙的路網圖。戰(zhàn)國時期,“忍季父印畏秦之威,將其種人附落而南”,其中應有部分羌人遷入西南地區(qū)。三國時期,蜀漢征集“青羌萬余家于蜀”[7](P241),諸葛亮北伐至岐山、武都等地后遷羌人入蜀[38](P922-924)?!霸缙诮饘贂r代”[39]的西南地區(qū)及青藏高原東麓石棺葬分布廣泛,有學者提出石棺葬文化或與羌人有關[6](P204-205)[40](P249-257)[41]。

西北地區(qū)和西南地區(qū)的主體部分恰包含今日甘、青、川、滇四省藏區(qū)和西藏東部的昌都地區(qū),形成環(huán)繞西藏的半環(huán),歷史上肯定有相應的通道進入西藏腹心地區(qū)進行文化交流。西北和西南應存在多個通往西藏的文化廊道,唐宋時期的唐蕃古道、茶馬古道等應是基于更早時期民間文化走廊而形成?;粑≌J為至遲到漢晉時代,傳統(tǒng)陸上絲綢之路已經拓展出重要的高原支線,即“高原絲綢之路”[42]。這一時期除了文化交流外,肯定還會有族群的融合,為討論藏族起源提供重要參考。

三、羌人與藏族起源

關于藏族的起源,學界爭訟不一,藏文文獻中最早記載藏族起源見于后弘期以來的佛教典籍,如《善逝教法源流》《西藏王統(tǒng)記》《霞魯教法史》等記載藏族源于印度,未得到學界認可[43][44][45](P13)。此外,還有卵生說[46](P4),獼猴與羅剎女結合衍生說[45](P8)等,而以后者記述最為多見,并且具有廣泛的民間性[47]。但是討論族群起源問題不能僅憑傳說,還需有可信服的資料相佐證。

漢文文獻中記載藏族起源于羌,《舊唐書·吐蕃傳》:“吐蕃在長安之西八千里,本漢西羌之地也,其種落寞知所出也?;蛟颇蠜龆d發(fā)利鹿孤之后也”,《新唐書·吐蕃傳》:“吐蕃本西羌屬,蓋百有五十種,散處河、湟、江、岷間。有發(fā)羌、唐旄等,然未始與中國通。居析支水西,祖曰鶻提勃悉野,健武多智,稍并諸羌,據其地。蕃、發(fā)聲近,故其子孫曰吐蕃而姓勃窸野”,又載:“其俗重鬼右巫,事羱羝為大神”,吐蕃系羌人所建之國,實為羌族之苗裔[22]。唐人認為吐蕃為古之西羌后裔,兼并部分河、湟、江、岷一帶的諸羌而逐漸強大,這一認識并非空穴來風,可能是基于今日不存的證據。吐蕃統(tǒng)一青藏高原各部之前,存在東女、蘇毗等國,徐中舒認為東女、蘇毗為羌人建立的母系社會政權,被吐蕃征服后轉為父系社會政權[48]。吐蕃興起之后,由古羌人建立的東女和蘇毗先后并入吐蕃,實則是羌人不同分支的再整合。

唐朝之前西藏先民與西北和西南地區(qū)的聯(lián)系還需從考古資料進行觀察,西藏已經確認部分考古遺存與西北或華北地區(qū)存在聯(lián)系。舊石器時代的申扎、雙湖發(fā)現(xiàn)的打制石器與華北地區(qū)舊石器文化傳統(tǒng)相近[49],該技術可能是通過黃河上游進入青藏高原[50]。新石器時代的卡若遺存表現(xiàn)出與甘青地區(qū)的氐羌系統(tǒng)關系緊密[51],曲貢遺存亦與華北、甘青一帶存在一定聯(lián)系[52](P11-31),史前時期內地與西藏的聯(lián)系肯定離不開活躍于西北和西南地區(qū)古羌人的勾連?!霸缙诮饘贂r代”西藏與西南地區(qū)石棺葬關系緊密,此時的銅制品也與西南地區(qū)同類器物存在淵源關系。曲貢M203出土鐵柄銅鏡[53](P217),其“傳播者很大程度上可能與先秦兩漢時期的古羌人部落及其南遷的支系有關”[54]。皮央格林塘墓地M6出土的雙圓首柄青銅劍[55],與云南、四川等地出土的青銅劍在形制和裝飾風格上都十分相似,其間有著密切的文化聯(lián)系[56](P437-447)。芒康縣宗蓋墓葬出土山字格青銅劍[57](P17-27),與四川出土的山字格青銅劍形制相近,文化因素較為緊密[58]。年代約為漢晉時期的故如甲木和曲踏墓地相繼發(fā)現(xiàn)茶葉與茶具[59][60][61],是目前西藏所見飲茶的最早證據,而距離相對較近的產茶區(qū)域為西南地區(qū)的川滇一帶,足見兩者之間關系緊密。

近年來,隨著青藏高原考古發(fā)現(xiàn)的人骨材料逐漸增多,為古DNA相關研究提供線索,成為討論藏族起源的重要研究方法。付巧妹通過對距今5000-2500年青藏高原及周邊先民線粒體全基因組進行研究,認為古代青藏高原人群和現(xiàn)今生活的西藏人群之間較近的母系遺傳聯(lián)系[62],說明青藏高原從史前時期到現(xiàn)今人群相對穩(wěn)定,未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族群變動。對公元3—4世紀阿里地區(qū)故如甲木古代居民的頭骨進行形態(tài)觀察和測量分析,聚類分析結果顯示故如甲木古代居民與四川卡莎湖古代居民最為接近[63]。漢晉時期故如甲木先民可能源于四川,而卡莎湖所屬的爐霍此時已為羌人世居之地,或可認為故如甲木先民與羌人有著一定淵源關系。同時這也解釋了故如甲木墓地發(fā)現(xiàn)的茶葉與川滇產茶區(qū)的關系,或出于飲茶傳統(tǒng),卡莎湖一帶的古羌人攜帶茶葉進入阿里地區(qū)。多項DNA研究數據表明青藏高原先民與內地先民存在長期的基因交流史,其間離不開羌人的連通,這種連通的烙印在今日的語言學中也能找到證明,孫宏開認為“羌語支語言現(xiàn)存的許多語音形式在原始藏緬語族及至漢藏語系的構擬中會起到一定的橋梁作用”[64],能夠在其他語言之間形成橋聯(lián)關系的語言,若非建立在族群間密切的文化交融基礎上,勢必較難說通。

四、羌人遷徙的動因分析

不同時期羌人的遷徙促進了各個地區(qū)民族間的融合,學界多從戰(zhàn)爭原因討論羌人的遷徙,但卻忽視羌人遷徙應該存在自主性,其自主性產生的原因可能與環(huán)境變遷和族群自覺有關。

(一)環(huán)境變遷

晚商時期北方地區(qū)普遍溫暖濕潤,卜辭中有商王獵犀的記載,王陵區(qū)發(fā)現(xiàn)有象骨,足見當時氣候溫暖,此時的羌人活躍于陜甘一帶。西周初年開始,黃河流域開始了一個從寒冷到干旱的時期,一直持續(xù)到春秋初年[65],與之對應的是羌人與姬周持續(xù)多年的戰(zhàn)爭,其根本原因或是因為氣候變冷之后雙方爭奪生存空間??脊刨Y料顯示,西周早期周人聚落尚可分布于關中全境,西周中晚期周人的實際控制區(qū)域已收縮到岐山到西安之間的區(qū)域[66],羌人遺存則開始占據原周人的控制區(qū)域,此時也有部分羌人向南遷徙,到四川西部直至云南東北地區(qū)尋找新的生存環(huán)境[65]。春秋初年我國氣候又重新回暖,這一時期的文獻中少見中原政權與羌人的戰(zhàn)爭,溫暖的氣候條件使得雙方均有足夠的生存空間。戰(zhàn)國至西漢時期,氣候持續(xù)溫暖[67],這一時期文獻中有秦獻公逐西戎,西漢討伐河湟地區(qū)的羌人,當與氣候變化無關,蓋因于秦、漢政權的崛起所致。東漢時代即公元之初至公元7世紀中期,我國的氣候一直趨于寒冷[67],羌人生活的西北地區(qū)則更為寒冷。西北地區(qū)向西、向北均為干旱、寒冷區(qū)域,不適宜生存,向東、向南則能尋找到適宜生存的地域。東漢時期羌人大量遷徙至內地和西南地區(qū),迫使羌人離別故土的根本原因可能是因為氣候變冷所致,干冷的氣候影響到羌人開展農業(yè)和畜牧業(yè)生產,使其不得不遷往他處。

(二)族群自覺

羌人向西南地區(qū)遷徙可能還有一個原因,自新石器時代以來甘青一帶羌人族群多次向西南地區(qū)遷徙,無形中形成了特定區(qū)域內的族群自覺行為。遷出地或因戰(zhàn)亂,或因自然災害,或因生產方式改變,或因土地承載能力下降等原因導致必須外遷,在族群的傳統(tǒng)意識中留存有對遷入地適宜生存的記憶,形成自覺遷徙的動力。這種事例在歷史上從未間斷,如近代以來的山東人逢災遷往東北,河南人逢災遷往陜西,均是基于遷出地與遷入地在較長的歷史時期內存在文化、習俗、經濟等多方面的緊密聯(lián)系,定向的遷徙活動也便成為必然。古代族群的自覺遷徙活動需滿足如下條件:一是,遷出地與遷入地距離相對較近。人類的遷徙活動一般是從一個地點遷往另一個地點安置修整后再尋找新的目標,其目的是尋找宜居之地,史前或歷史時期較遠距離的自發(fā)遷徙不太符合實際,戍邊、發(fā)配等人為干預因素不屬于自發(fā)遷徙;二是,遷入地存在適合遷入人群傳統(tǒng)生業(yè)模式的自然條件。適宜遷徙族群傳統(tǒng)生業(yè)模式的自然條件極具吸引力,西北地區(qū)宜農宜牧,西南地區(qū)的自然條件恰好符合此點;三是,遷出地與遷入地存在文化紐帶關系。新石器時代西北地區(qū)羌人累次南遷并在西南地區(qū)形成早期羌人的文化圈,此后陸續(xù)南遷的羌人與遷入地的族群、文化習俗等方面基本相同或相近。上述三個方面是吸引羌人自覺遷徙的主要原因,跨越數千年的羌人定向遷徙活動促進了西南地區(qū)的開發(fā),加速了族群間的交流與融合,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的過程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

結語

羌人在不同時期一直處于不斷的動態(tài)變化中,融入其他族群的同時又分裂出不同支系,以拓展新的融合族群??v向來看,羌人向內地或西南地區(qū)的遷徙并非一次完成,不同時期羌人或因于環(huán)境變遷,或因于族群自覺,主動或被動呈波浪式地多次向內地和西南地區(qū)遷徙,與當地族群融合最終形成今日多個民族的祖源。費孝通指出羌人以“供應”為主而壯大別的民族,因而今日包括漢、藏在內的許多民族都曾得到羌人血液[68],羌人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的過程中起到了“調和”作用,為今日多個民族的形成做出了基因貢獻。

“中國并非哪個族群所獨有,是眾多族群包括歷史已經消失的族群共同締造”[69](前言P5),除羌人外,歷史上還有東夷、苗蠻、北狄、甌越等族群,他們的融合共同構成今日中華民族的雛形。在多學科視域下對古代族群的遷徙及交融史的研究,將有助于探知中華民族多元一體形成的歷史淵源,能夠更全面地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構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提供歷史注腳。

[注 釋]

①如“□酉卜,鼎貞,王叀伐北羌”(《前》4·37·1),“乙卯卜,鼎貞,王惟北羌伐”(《合集》6627),“王乎伐馬羌”(《林》2·15·18)等。

②如“辛巳卜,貞,微婦好三千,微旅萬,乎伐羌”(《庫方》310)等。

③如“乎馘伐羌”(《乙編》3176),“貞射伐羌”(《京》1275),“癸未卜,賓貞,惟禽往追羌”(《存》2·51),“癸卯卜,賓貞,惟呼令沚蚩羌方,七月?!保ā肚啊?·60·6)等。馘、射、禽、沚等均為商王室子姓成員或臣服于商王室的方國。

④如“戊子卜,賓,貞□用三百羌于丁用......貞御自唐,大甲、大丁、祖乙百羌百□?!保ā逗霞?00),“庚辰卜,大,貞來丁亥,侑歲羌三十,卯十牛。十二月?!保ā逗霞?2548),“癸亥卜,宗咸侑羌三十,歲十牢?!保ā逗霞?2052),“甲寅卜,其帝方,一羌一牛九犬”(《合集》32112),“貞,王又三羌于俎不又若?!保ā兑揖帯?879),“貞五羌”(《明》232)“卯侑于母辛三牢□三牛羌十......”(《前》597),“□亥卜,羌二方白(伯)其用于祖丁、父甲?!保ā逗霞?6925)等等。

⑤如“丁亥卜,賓貞,叀呼小多馬羌臣,十月”(《合集》5717),“...多馬羌臣”(《文錄》625),“貞,令多馬羌?貞,勿令多馬羌?......往伐”(《合集》6763),“□寅卜,貞,令多馬羌御方”(《合集》6761)等。

⑥如“貞,王令多羌墾田?!保ā洞饩帯?222),“辛卯卜,古貞,乎多羌逐兔,獲。”(《續(xù)四》29·2),“貞乎多羌......獲?!保ā毒?281)等等。

⑦齊封于山東臨淄,許封于河南許昌,申封于河南南陽北,呂封于河南南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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