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輝輝 胡 帥

2020年10月20日，最高人民檢察院出臺《人民檢察院審查案件聽證工作規(guī)定》（下稱《規(guī)定》），進一步明確檢察聽證的內涵、案件范圍、參加人及聽證程序等內容，將聽證作為一項主動回應新時代檢察工作新理念新要求的案件審查模式正式納入檢察職能體系，并在全國大力推動落實。而據(jù)最高人民檢察院發(fā)布的信息，在地方三級檢察院組織的檢察聽證會中，基層檢察院2020年所開展的檢察聽證占比為91.2%，2021年該數(shù)據(jù)提高到了94.1%，[3]《基層檢察院適用檢察聽證占比提高到了2021年的94.1%》，光明網，https://m.gmw.cn/baijia/2021-06/10/1302350575.html，2021年11月7日訪問。從數(shù)字來看基層檢察聽證體量大、增長快，不容小覷。誠如中央政法工作會議提出的“政法工作最堅實的支撐在基層基礎”，[4]《政法工作根基如何夯實？拉長五個基層基礎之板是關鍵！》，中國長安網，http://chinapeace.gov.cn/chinapeace/c54222/2020-01/17/content_12316871.shtml，2021年11月7日訪問。檢察聽證能否取得制度設計的預期，關鍵在基層，基層檢察聽證的實踐成效如何，將成為決定該項制度是否立得牢、立得久的基礎。

一、基層檢察聽證的實踐價值

《規(guī)定》第2條闡明了檢察聽證的內涵，檢察聽證是指人民檢察院對于符合條件的案件，組織召開聽證會，就事實認定、法律適用和案件處理等問題聽取聽證員和其他參加人意見的案件審查活動。這種“新晉的”相對開放的聽證會與傳統(tǒng)的相對封閉的“案卷審”共同構成了檢察辦案模式新格局，而新格局的形成，將對基層檢察乃至整個檢察工作大局向好發(fā)展產生深遠影響。

（一）推動檢務公開，倒逼基層檢察院煉強履職本領

基層檢察院處在司法辦案的最前沿，人民群眾對檢察工作的評價也主要來自對基層檢察工作的感受，因此，基層檢察院的履職能力是新時代檢察事業(yè)的“壓艙石”?！叭瞬攀前l(fā)展的第一資源”，當前基層檢察機關最突出的問題是，檢察隊伍的素質跟不上廣大人民群眾對更優(yōu)質檢察產品日益增長的需求，[5]《聚焦“四大檢察”“十大業(yè)務”提升基層檢察工作水平——來自全國基層檢察院建設工作會議上的報道》，《檢察日報》2020年10月15日，第3版。而檢察聽證則為該矛盾的化解提供了一條可供執(zhí)行的路徑。

聽證會是檢務公開和陽光司法的重要載體，聽證過程中，檢察機關將個別案件的辦理細節(jié)、考量因素、法律適用等信息以“自我解剖”的方式置于公眾視野之下，是一種更具深度、更加精細的檢務公開方式。在社會監(jiān)督的“探照燈”之下，“不容有失”的內外部壓力勢必會倒逼基層辦案人員辦案質效和能力水平的提升。一方面，檢察聽證是否啟動并非由辦案人“一手操控”，除了檢察機關依職權聽證，當事人及其辯護人、代理人也可申請召開聽證會，基于“本領恐慌”或出錯追責的壓力，案件具體承辦人會自覺提前做足功課，充實知識儲備。另一方面，為實現(xiàn)預期的聽證效果，在主持或參與聽證會期間，鑒于面對面、零距離的場景構造，辦案人將更加注重釋法說理的方式、內容以及自身的形象展示，久而久之，開展群眾工作也將更加游刃有余。

（二）踐行程序公正，拓寬多方主體參與司法的渠道

基層檢察院作為“群眾身邊的檢察院”，[6]《最高檢：把“群眾身邊的檢察院”建好建強 夯實檢察事業(yè)發(fā)展根基》，最高人民檢察院網站，https://www.spp.gov.cn/spp/zdgz/202102/t20210201_508190.shtml，2021年11月7日訪問。是公眾走進司法程序、參與審查活動最直接、最便捷的路徑。而檢察聽證讓公平正義以“看得見”“聽得到”的方式呈現(xiàn)在當事人和社會大眾面前，打通了檢察機關與人民群眾緊密聯(lián)系的“最后一公里”，使得基層檢察機關在充分保障人民群眾知情權、參與權、監(jiān)督權，提高檢察公信力上大有可為，體現(xiàn)了程序正義。

傳統(tǒng)的檢察權運行程序體現(xiàn)為檢察機關與相對人之間的兩方構造，檢察機關處于絕對主導地位，缺少中立方的制約。受制于該構造相對封閉的特點，相對人行使權利和表達訴求的空間也易受到擠壓，程序公正難以得到充分保證。如被害人或申訴人向檢察機關提出相應訴求，是否合理、是否采納的標準也完全由其單方把控，難免衍生公權力恣意性的風險。

而檢察聽證在結構上是一種相對開放的多元化構造，正如《規(guī)定》第六條對聽證會參加人的劃定，除聽證員外，還可以包括案件當事人及其法定代理人、訴訟代理人、辯護人、第三人、相關辦案人員、證人和鑒定人以及其他相關人員等多方主體，以上人員都有資格通過聽證會的形式參與到檢察權運行程序中來，獨立表達意見。對于當事人、訴訟代理人、辯護人等參與人，相當于在法律原有規(guī)定基礎上獲得了額外的程序“福利”，而對于之前與案件完全無關的聽證員，檢察聽證則為其所代表的社會公眾參與案件審查創(chuàng)造性地開辟了一條渠道，使得社情民意能夠伴隨持續(xù)增長的聽證案件源源不斷地融入司法決策之中，彰顯司法權來自人民、服務人民的根本屬性。并且，《規(guī)定》第十六條將聽證員的意見明確定位為“人民檢察院依法處理案件的重要參考”，辦案人擬不采納聽證員多數(shù)意見的，應當向檢察長報告并獲同意后作出決定。這樣，既尊重了聽證員的意見，又可以保證依法獨立公正地行使檢察權。

（三）改進辦案方式，努力將糾紛矛盾化解在第一線

基層檢察院雖處在辦案第一線，但也同時被賦予了趁早趁小化解矛盾、防止負面輿情的“先手”機會，而檢察聽證則為基層辦案實現(xiàn)“案結事了、矛盾不上交”提供了有力抓手。

與兩方構造下非接觸式的“案卷審”或“一對一”式的溝通相比，聽證會對于化解糾紛的優(yōu)勢顯而易見。首先，聽證會將涉案多方集中起來，以言語方式當面溝通，是一種十分便捷、高效的信息交換形式，通過陳述、質詢、解答等規(guī)范有序的流程，辦案人、聽證員能更加清晰、深入、全面地了解事件因果和證據(jù)細節(jié)，進而精準地提煉爭議焦點、挖掘問題根源，有針對性地回應當事人的關切。其次，在當事人已心存芥蒂的情況下，再由辦案機關單一開展釋法說理工作，效果難免打折扣，而根據(jù)案件特點邀請某一領域的權威人士或具有專門知識、豐富經驗的人到場答疑解惑，或對當事人糾結的問題發(fā)表中立的第三方意見，能令其更加信服。再次，專門的聽證場所和規(guī)范的聽證流程，一方面讓當事人切身感受到司法的威儀感，另一方面映射出辦案機關對其訴求的重視，在此般類似法庭審理的“準司法”場景中，當事人更容易冷靜理性地回應提問、聽取意見，認可最終的處理結果。

二、基層檢察聽證的實踐阻礙

《規(guī)定》出臺后，各地各級檢察機關圍繞檢察聽證進行了積極探索，涌現(xiàn)出一批涵蓋民事、刑事、行政、公益訴訟檢察等四大檢察工作領域的典型案例，[7]《檢察聽證典型案例》，《檢察日報》2020年10月21日，第2版。成為檢察機關為民辦實事的一張張亮眼名片。但囿于諸多主客觀因素，檢察聽證制度在基層推進過程中仍然面臨一些現(xiàn)實阻礙。

（一）基層檢察人員聽證積極性問題

實踐中，部分檢察官未能樹立能聽證、會聽證、敢聽證的意識，對檢察聽證的重要性認識不足，工作主動性不強，特別是對待存在較大爭議或者有重大影響的案件，不愿組織聽證會。

影響檢察人員聽證積極性的因素主要有以下方面：一是對檢察聽證的價值認識不充分，未能及時更新辦案理念。一些辦案人員受制于長期“閉門辦案”形成的思維慣性，[8]張琴：《檢察聽證，讓公平正義可觸可感可信、江蘇省無錫市梁溪區(qū)人民檢察院》，《檢察日報》2020年12月1日，第5版。單單從個人經驗主義角度出發(fā)，認為傳統(tǒng)的辦案模式也能辦好案件，聽證活動的意義只是“錦上添花”，與其他更能體現(xiàn)業(yè)績的辦案指標相較“性價比”并不高，因而將聽證工作邊緣化。二是存在“本領恐慌”，開展聽證活動的信心不足。[9]宋能君：《“解”，檢察聽證的關鍵詞》，《檢察日報》2021年1月13日，第3版。組織聽證會是對檢察官組織協(xié)調、控場應變、言語表達等多方面素能的綜合考驗，又因關乎檢察機關形象導致容錯率低。根據(jù)中國檢察聽證網的公布的數(shù)據(jù)，截至2021年11月5日，全國累計直播聽證案件僅為316件，而2020年至2021年4月檢察聽證案件數(shù)已達到4.5萬件，[10]《16個月全國檢察聽證4.5萬件案件采納多數(shù)聽證員意見的案件占比達81.8%》，光明網，https://m.gmw.cn/baijia/2021-06/11/34916451.html，2021年11月7日訪問?？梢娊^大多數(shù)聽證案件并未選擇采取網絡直播方式進行，這與辦案人員自身的能力擔憂不無關系。三是召開聽證會導致工作量加碼，增加辦案壓力。目前基層檢察院普遍面臨案多人少、辦案力量不足的問題，在案多人少的辦案生態(tài)中，為聽證會騰出“落地空間”，無疑讓原本捉襟見肘的時間、精力進一步受到擠壓。特別是刑事檢察部門，在“捕訴一體”改革后，兩種辦案期限經常撞車，加之“案-件比”質效指標的要求，如何將檢察聽證融入日常工作，考驗著檢察人員的辦案智慧和專業(yè)能力水平。

（二）聽證程序的規(guī)范性及執(zhí)行問題

“檢察聽證是正當程序原則的具體化”，[11]閆興振：《深化檢察聽證工作“六要”》，《檢察日報》2021年2月4日，第3版。聽證程序是否規(guī)范、是否得到嚴格執(zhí)行直接影響聽證結果的效力?！兑?guī)定》雖在啟動方式、準備工作、聽證地點、聽證步驟、意見采納等方面為檢察聽證的開展提供了比較系統(tǒng)全面的一般性指引，但有些規(guī)定仍然較為模糊，導致基層檢察機關在具體操作中暴露出一些問題：一是啟動聽證把關不嚴，案件聽證價值有限。一方面，為實現(xiàn)有限的檢力資源與潛在的聽證需求之間的平衡，《規(guī)定》第四條對羈押必要性審查、擬不起訴等案件的聽證進行了限定，只有符合“在事實認定、法律適用、案件處理等方面存在較大爭議，或者有重大社會影響，需要當面聽取當事人和其他相關人員意見”的條件，經檢察長批準可以召開聽證會。但是實踐中出現(xiàn)了部分基層檢察院為了排名靠前“刷數(shù)據(jù)”的現(xiàn)象，如對擬不起訴案件召開的聽證，幾乎“清一色”的都是相對不起訴案件，社會效果有限、同質化現(xiàn)象嚴重，不僅違背了檢察聽證的初衷，也造成了司法資源的浪費。另一方面，目前是否啟動聽證的最低審批權一般為主管副檢察長掌握，檢察官無權自行決定，但是否啟動審批程序，檢察官能自行掌控，這導致部分訴訟參與人的聽證申請僅因檢察官未同意便被關在檢察聽證的大門之外。二是組織聽證各行其是，缺少細化統(tǒng)一標準。聽證啟動后的具體組織工作，是落實檢察聽證的載體，但《規(guī)定》只提供了較為粗略的指引，實踐中部分基層檢察院“按部就班”，而部分基層院則進行了積極探索，各地差異甚大。如關于聽證文書的制發(fā)、流轉、歸檔，有的地區(qū)僅按照《規(guī)定要求》制作了聽證會記錄入卷，有的地區(qū)則根據(jù)實際工作內容形成書面材料“全程留痕”，制作聽證告權文書、聽證會議題報告、聽證會筆錄、聽證員意見反饋記錄等，并將上述文書及送達回證等一并留檔備查。又如關于聽證步驟，有的地區(qū)為充分保障當事人申辯、質證等訴訟權利，在《規(guī)定》第十五條基礎上增加了質證和辯論環(huán)節(jié)，[12]王林：《檢察聽證之要訣》，《檢察日報》2021年1月15日，第3版。有的地區(qū)則無上述改動。三是公開事項執(zhí)行不力，聽證會影響力打折?！兑?guī)定》中“擬不起訴案件、刑事申訴案件、民事訴訟監(jiān)督案件、行政訴訟監(jiān)督案件、公益訴訟案件的聽證會一般公開舉行”明確指出了聽證的公開性要求和公開聽證的案件類型。但實踐中很多基層檢察院“走量不走心”，在“聽證”上“大張旗鼓”，在“公開”上卻“偷工減料”?！兑?guī)定》出臺一年多來，很多基層檢察院仍未開通聽證會公告的線下或線上渠道，也從未邀請媒體旁聽或通過檢察聽證網等平臺直播，使得檢察聽證的社會影響力十分有限，“以公開促公正，用聽證贏公信”的預期效果大打折扣。

（三）聽證員選任及作用發(fā)揮問題

如何讓聽證員發(fā)揮制度設計的應有作用，是落實檢察聽證制度的重要立足點，也是當前基層實踐中的一大難點：一是案件體量大而聽證員“短缺”，供需關系較緊張。目前，多地檢察機關已將聽證工作納入績效考核指標，[13]《湖北：以業(yè)務業(yè)績雙考核為牽引 推進檢察聽證做深做實》，最高人民檢察院網站，https://www.spp.gov.cn/spp/zhuanlan/202106/t20210607_520844.shtml，2021年12月1日訪問。檢察聽證逐漸常態(tài)化，但聽證員庫、聽證員經濟補助等相關配套制度未能及時跟進，導致聽證員聯(lián)絡渠道不暢。聽證制度落地之初，受邀的聽證員出于嘗鮮心理或者完成自身工作指標的目的能夠積極參與，但很多人參加一次或幾次之后不再接受邀請，增加了組織聽證的難度。二是聽證員與待議事項契合度不高，議題研究不充分?；鶎訖z察院囿于地域或層級因素，往往可對接資源有限，邀請專業(yè)對口、權威度高的聽證員存在難度。邀請到的聽證員由于缺乏相應的知識儲備或行業(yè)經驗，對爭議問題的理解可能不夠透徹，影響聽證意見的質量和效果。三是聽證員不愿發(fā)表獨立意見，聽證會流于形式。一方面，有的聽證員對角色的認識或理解存在偏差，以為只是擔任聽證的見證人或配合檢察機關完成任務，缺乏主體意識，或者擔心發(fā)表意見不專業(yè)、得罪當事人而一味附和其他聽證員的觀點或檢察機關的擬處理意見，淪為“擺設”。另一方面，有的辦案人將聽證結論視為規(guī)避辦案責任的“擋箭牌”，事先說服聽證員接受檢方意見，使得聽證會只是“走過場”。

（四）基礎配套設施及部門協(xié)作問題

檢察聽證的推進離不開相應檢力資源的支撐，但基礎設施建設及智慧檢務普及滯后、部門協(xié)作失靈等問題正成為基層檢察聽證的“絆腳石”。首先，聽證室作為向公眾開放的辦案場所，應當展現(xiàn)司法活動嚴肅性與規(guī)范性，最高人民檢察院為此專門發(fā)布通知對聽證室的設置提出了要求。但實踐中部分基層檢察院響應不夠及時，聽證室的建設及軟硬件設施的配置進展較緩慢，[14]《全市首個規(guī)范化檢察聽證室在江城區(qū)人民檢察院建成啟用》，網易網，https://www.163.com/dy/article/GN3OPRJF0517HI2V.html，2021年12月1日訪問。導致新場所、新設備啟用之前，聽證會只能在條件比較簡陋、無法充分滿足聽證需求的臨時場所進行。其次，智慧檢務普及相對滯后，現(xiàn)代互聯(lián)網信息技術手段未與聽證深度融合。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云法庭、遠程提訊等新辦案模式逐步常態(tài)化，但“線上”聽證仍在探索階段。為適應疫情防控常態(tài)化形勢，靈活解決時間、距離等原因導致人員無法到場的問題，亟需構建聽證檢務平臺，推動智慧檢務升級。再次，各職能部門之間未能持續(xù)協(xié)作，聽證逐漸淪為辦案部門“一肩挑”。在檢察聽證的摸索階段，相關部門響應積極，如外聯(lián)部門邀請聽證員，技術部門調試設備，警務部門維持秩序，辦案部門現(xiàn)場主持，聽證工作有條不紊。但隨著基層檢察聽證案件“指數(shù)式”增長，其他職能部門在無考核壓力的情況下，熱情逐漸消退，辦案部門不得不在缺少協(xié)作支援的情況下“孤軍奮戰(zhàn)”。

三、基層檢察聽證的實踐展望

基層檢察工作是全部檢察工作的基礎，是黨通過司法途徑保持同人民群眾血肉聯(lián)系的重要紐帶，而檢察聽證是新時代基層檢察工作為民屬性的重要彰顯。當務之急應以問題為導向，更新理念，補齊短板，破除阻礙，以實現(xiàn)基層檢察聽證工作高質量發(fā)展。

（一）通過示范引領和專項培訓卸下基層干警思想包袱

檢察聽證對基層干警的專業(yè)能力和綜合素養(yǎng)都提出了更高要求，很多人難免出現(xiàn)“不良反應”，因此應當聚焦基層干警的擔憂和需求，縮短制度施行的“磨合期”。一是加強系統(tǒng)內宣講動員。通過專題講解、集中學習、實務研討等方式，組織干警在檢察聽證的功能定位、基本原則、實踐要求等方面學深悟透，統(tǒng)一思想認識，增強工作自覺。二是發(fā)揮典型案例引領示范作用。典型案例能在案情特點、啟動條件、組織安排等方面給予辦案人員直觀的參照樣本，讓基層干警更迅速、精準地掌握聽證的相關標準和注意事項，提供實踐指引。同時，開展典型聽證案例評選活動，也能進一步調動基層干警召開聽證會的工作熱情。三是組織聽證實務培訓。組織檢察聽證專題培訓或模擬實訓，邀請工作成果突出的骨干人才集中授課或現(xiàn)場指導，提升干警組織聽證的實戰(zhàn)能力。

（二）完善檢察聽證程序，以規(guī)范性促影響力提升

首先，加強聽證案件審查把關，落實“應聽盡聽”原則?！皯犠C盡聽證”是檢察聽證的基本原則，蘊含著司法為民的辯證思維。一方面，人民有所需，檢察當有所為。檢察聽證正是檢察機關回應人民對司法公正需求的工作創(chuàng)新。另一方面，檢察有所為，當順應民所需。當以聽證的效果反觀檢察取之于民的檢力資源是否精準地用之于民。因此，應當把牢聽證案件審查關，確?！皯牨M聽”原則落到實處：一是完善聽證案件審批機制。對于檢察官依職權提出的聽證審批，可要求其對聽證必要性提交書面論證意見，而對于當事人等提出的聽證申請，可將駁回權限上提至部門負責人以上，以充分保障當事人的訴訟權利。二是細化聽證案件審核標準。對于什么案件可以召開聽證，《規(guī)定》第四條只提出了原則性意見，各地可結合實際情況進一步細化標準，便于實踐操作。如關于什么是“較大爭議”，可結合檢察官聯(lián)席會意見、各級審批意見、檢委會意見、公檢法三家意見等分歧程度來進行權衡；關于什么是“重大社會影響”，可根據(jù)涉案數(shù)額、當事人身份、輿情狀況等因素綜合判斷。三是提前研判聽證案件風險。對于擬召開聽證（特別是擬網絡直播或邀請媒體到場）的案件，應對案件背景、當事人行事風格、輿情走向等因素進行全面深入的分析，提前做好風險處置預案，避免聽證現(xiàn)場出現(xiàn)不可控問題而中斷或終止。

其次，及時總結經驗，完善操作標準。《規(guī)定》中關于聽證參與人和聽證運作方式的內容具有一定的開放性，也為基層檢察機關自主探索預留了空間。檢察聽證工作全面推動以來，一些基層檢察院進行了有益的嘗試和創(chuàng)新，如組織質證和辯論、多媒體示證、邀請專家輔助人出席等等，切實提升了聽證效果，上級檢察機關應定期組織基層院的聽證工作交流，及時對有益探索進行總結和推廣。

再次，加大公開力度，提高聽證透明度。聽證公開工作相對滯后的原因，一方面是未建立有效備查機制，另一方面未提出明確的指標要求。因此，建議對于《規(guī)定》明確要求的公開性事項（如聽證公告）應當形成文書備查，特殊情況只能采用口頭、電話、網絡等方式進行的，應當留存相關記錄。對于《規(guī)定》未作強制性要求的公開性事項（如邀請媒體旁聽），可制定相應的考核指標督促落實。

（三）完善聽證員選任機制，發(fā)揮聽證意見的獨立價值

一是擴大聽證員選任范圍，建立聽證員信息庫。隨著檢察聽證的常態(tài)化，聽證員“難請”已成為掣肘基層檢察聽證的痛點?！兑?guī)定》第七條明確了聽證員的選任條件，聽證員的選任范圍十分廣泛，不宜將眼光僅局限于人大代表、政協(xié)委員或人民監(jiān)督員等“熱門”群體，可以考慮案件性質和聽證員專業(yè)優(yōu)勢，面向社會擴寬選任渠道，建立相對穩(wěn)定的聽證員庫。業(yè)務部門在召開聽證會時，可以根據(jù)聽證會需求邀請不同類型的聽證員參與。二是提供必要經濟補助，提升聽證員“尊榮感”?！兑?guī)定》第二十一條明確“人民檢察院聽證活動經費按照人民檢察院財務管理辦法有關規(guī)定執(zhí)行”。為保障聽證員合法權益，提高其參與聽證積極性，建議對聽證員因參加檢察聽證會而支出的交通、住宿、就餐等費用進行適當補助。同時，聽證結束后，應及時向聽證員反饋采納情況及案件后續(xù)處理結果。三是全面介紹事實疑點及法律爭議，提高聽證意見的精度和深度。為提高聽證質效，建議在聽證前，可以向聽證員提交書面議題報告。聽證過程中，對于事實疑點，應闡明證據(jù)采信和事實認定思路；對于法律爭議，應對擬處理意見進行充分論證并附相關的法律法規(guī)、司法解釋、典型案例，為聽證員形成獨立意見提供借鑒。

（四）加快軟硬件配套設施建設，明確各部門職責分工

一是加強檢察機關信息化、智能化建設。積極推動智慧檢務升級，構建聽證檢務平臺，完善聽證遠程視頻接入、聽證過程實時管控、聽證裝備互聯(lián)、聽證線上直播、聽證數(shù)據(jù)抓取等功能，以信息化技術助力檢察聽證向縱深發(fā)展。二是明確部門職責分工。聽證工作橫跨檢察機關多個內設機構，是外聯(lián)、辦案、會務、安保、技術等多項工作的集合體，各單位應根據(jù)人員崗位的實際情況制定詳細的聽證組織方案，明確工作分工和崗位職責，充分發(fā)揮各自優(yōu)勢。如各院法律政策研究室與專家學者聯(lián)系相對較多，若需邀請專家擔任聽證員，可由辦案部門向研究室提出申請，由其出面溝通協(xié)調。三是科學制定考核指標?？己酥笜耸侵敢ぷ鞯姆较驑?，因此指標設定應著眼整體、統(tǒng)籌兼顧，推動工作各個方面協(xié)同發(fā)展。建議改變單純以聽證會數(shù)量為標準的考核方式，將是否息訴罷訪、是否網絡直播、是否邀請專家學者等體現(xiàn)聽證效果的項目納入考核體系中，實現(xiàn)聽證數(shù)量與質量“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