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于湄
(安徽師范大學歷史學院 安徽 蕪湖 241000)
近十年來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無法繞過的話題便是歷史分期,這是音樂史研究的基礎,有關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研究,都必然遵循一定的音樂史分期標準,從而為研究議題提供必要的社會背景與歷史淵源。由此形成了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階段、分期標準以及分期評價三個方面的研究成果:
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三階段分期成果上,沈陽音樂學院教授陳秉義,在其所著《中國音樂史》(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 版)一書中,將中國音樂史由古至今整體上分為古代、近現代與當代,其中,近現代音樂史發(fā)展的開端是1840年,此時中國開始淪為半殖半封,音樂藝術也被賦予了殖民主義與封建主義的雙重屬性;而近代與現代劃分的標志是1919 年的新文化運動,中國音樂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開始進入現代史范疇;當代音樂發(fā)展則是從1978 年改革開放后至今。西安音樂學院學者楊國棟,在其撰寫的《對20 世紀50 年代以來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學發(fā)展的回望與前瞻》(載《音樂天地》2018 年第3 期)一文中,將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學的發(fā)展分為三個階段:第一是發(fā)軔階段,這一階段自上世紀50 年代末開始,主要特點是于動蕩之時被拓上政治運動的烙?。坏诙菭庿Q階段,這一階段始于中國文化大革命結束,隨著音樂界解放思想工作的啟動,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學研究進入到爭鳴之中;第三是重修階段,是由“21 世紀初‘重寫音樂史’思潮推動的學術爭鳴活動主導的”,以此彌補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學研究中的斷裂部分。
學者丁婕,在其論文《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的若干問題分析》(載《參花》2018 年第6 期)中指出,“音樂史的分期問題早在20 世紀三四十年代后期就備受矚目”,即便如此,迄今為止學界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依然存在分歧之處。因此,她基于中國近現代音樂發(fā)展的主客觀交融和斗爭的歷史規(guī)律,將中國近現代音樂發(fā)展分為新中國成立前的初級階段、新中國成立后到改革開放前的中級階段、改革開放后的后期階段這三個歷史時期。
當然,音樂史分期的分歧是客觀存在,有學者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進行了四段式劃分,學者賀昌坤在《關于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的幾點思考》(載《北方文學》2019 年第15 期)一文中,另辟蹊徑,將學堂樂歌作為我國近代新音樂的開端,并據此將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為新中國成立前的萌芽期、建國后到文革前的初創(chuàng)期、文革十年的斷層期以及文革過后的全面建設期這四個階段。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無論是三階段,還是四階段的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劃分,都是立足于中國社會性質、歷史演變、音樂發(fā)展的階段性差異出發(fā)的,而無論是哪種分期方式,都存在一定的缺陷。由于受到中國近現代歷史發(fā)展情況、社會性質演變等復雜的外界因素影響,音樂藝術本身在這些因素的作用下形成了相對明顯的特征,導致階段性差異突出,而基于某一劃分標準進行分期劃分,則顯得不夠全面。例如陳秉義教授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劃分是在綜合考量社會性質演變基礎上得出的分期結果,但是這種以國家社會性質變化為準繩進行的音樂史階段劃分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音樂的自身發(fā)展特性。再如楊國棟的音樂分期階段劃分雖然綜合考慮了社會、政治與學界多方因素,但其分期標準又太過復雜,從而影響到音樂史分期階段的統(tǒng)一性。
1.研究情況
在音樂史分期標準選擇問題的研究中,學者丁冬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的若干問題分析》(載《藝術評鑒》2017 年第17 期)一文中,通過對當前階段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的研究文獻成果綜述,基于社會性質這一縱向時間序列的分析指標進行分期,并提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的核心是研究音樂史的階段性,去綜合研究主體的主觀自覺性、音樂歷史依據的豐富化和共識性,并據此進行細致的分期討論。
學者劉詩哲,也在其撰寫的《中國音樂史分期研究綜述》(載《黃河之聲》2020 年第7 期)一文中指出:當前中國音樂史的劃分在宏觀上分為縱向時間序列和音樂本體特征兩類,其中為縱向時間序列的分期指標主要朝代更迭、社會性質,而音樂本體特征的分期指標有音樂表演形式和音樂表現形態(tài)。根據這一分期原則,恰到好處地詮釋了當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出現的分期分歧以及存在的基本共識差異。
此外,近十年來,學者蒲方撰寫的《中國近現代音樂歷史分期的特殊性及復雜性》(載《中央音樂學院學報》2012 年第4 期)、唐雪撰寫的《關于學習近現代音樂史學科的一點思考》(載《戲劇之家》2020 年第5 期)、夏家銘撰寫的《對當前“重寫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思考》(載《明日風尚》2020 年第20 期)等研究論文,也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標準有所闡述,但其均未能脫離前人學者的主題研究窠臼,僅僅在音樂分期的橫向標準上有所擴展。
2.研究評述
在中國近現代音樂發(fā)展歷程中,分期標準是音樂史分期研究無法越過的話題之一,也正是有了不同的分期標準,才導致當前學界的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差異結果。但是從近十年產生的文獻資料來看,對音樂史分期標準的研究大多是拾人牙慧,僅僅是在前人的研究成果基礎上作出了不同程度的變通或者延伸,因此研究價值相對有限。例如學者丁冬所研究的縱向時間序列分期指標,早在沈知白的《中國音樂史綱要》(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 年版)一書中,便有所涉及,丁冬的研究,只是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加入了“音樂史的階段性”考量因素。而其他學者有關這個問題的研究,大多也是基于前人的分期標準進行了雜糅與綜合的梳理與分析,并未產生實質性的音樂史分期標準上突破性進展。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考慮將音樂元素、產業(yè)規(guī)模以及學術方向等領域的發(fā)展情況,作為近現代音樂史的分期標準,也不失為一種思路拓展的研究路徑。
在對當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的評價方面,程興旺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的若干問題》(載《星海音樂學院學報》2013 年第1 期)一文中,認為音樂史分期探討屬于歷史哲學范疇,由于中國近現代音樂發(fā)展具有特殊性與復雜性,因此分期問題應當從“以文尋路、以思尋元、以言尋語”這三個角度辯證對待,并綜合借鑒音樂大家的方家智慧。
居其宏在其論文《中國當代音樂史的歷史分期及其依據》(載《當代音樂》2015 年第1 期)中,延續(xù)了程興旺的部分觀點,所提出的“風格分期法”是對三個辯證角度的整體概括,并闡明歷史分期的關鍵在于歷史觀和方法論的科學性。而學者楊樂,在其撰寫的《關于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的若干問題分析與探討》(載《北方音樂》2019 年第3 期)一文中,則指出音樂史分期討論應該以唯物史理論為基礎,立足于社會發(fā)展與行業(yè)變革入手進行劃分,并遵循“斷代分期法”的原則以新中國成立為節(jié)點,將成立之前劃分為中國近代音樂研究范疇,而將成立之后歸屬為中國現代音樂研究范疇。張新月也在自己的論文《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問題研究》(載《藝術評鑒》2021 年第14 期)中指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的“分歧”原因在于音樂本體與所處社會意識形態(tài)之間的聯系,而音樂著史學者的意識形態(tài)具有差異,由此造成分期標準的不同。
2.研究評述
根據上述學者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觀點的研究來看,大多是基于哲學角度來進行的評價,這反映了音樂作為一門人文學科,無論是學術研究還是分期探討,其都要遵循基本的科學觀,即從歷史辯證主義出發(fā),看待學術問題上存在差異,以及面對的研究導向。當然,縱觀眾多學者的研究觀點,其最大的相似之處在于對中國近現代音樂發(fā)展所處復雜多樣的環(huán)境的認可,并從馬克思哲學范疇加以解釋;不同之處則在于所選擇的哲學原理不同,例如程興旺和居其宏從辯證法的角度加以闡釋,而楊樂和張新月則分別從唯物論與辨證理復論角度進行評價。
綜上所述,近十來年,尤其是“重寫音樂史”思潮的出現,整個學界關于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標準的研究也隨之增加,而分期標準的不同,造成學界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分期結果存在差異。整體來看,音樂界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分期無論是在分期標準、分期結果,還是分期評價上都有不同的聲音,一方面表明中國近現代音樂發(fā)展中的確面臨復雜的社會、政治或文化因素,導致每位學者的分期標準選擇出現分歧;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中國音樂學術界的活躍氛圍,在各自的學術研究中呈現出百家爭鳴的效果。
關于對近現代音樂史的重寫,其來源于歷史邏輯與現實邏輯兩個方面。從歷史邏輯來看,王晨在《凝固的音樂流動的歷史——“五四”運動前中國音樂雜志研究》(載《西江月》2013 年第35 期)一文中提出,音樂藝術本身是一個永無止禁的發(fā)展過程,即便音樂處于“凝固”狀態(tài),歷史前進時也會推動其發(fā)展,而新的音樂史料的發(fā)掘,必然帶來歷史的重新整理,從而有了音樂史重寫的議題研究。而從現實邏輯來看,“重寫音樂史”發(fā)端于“重寫文學史”,自中國作家協會上海分會上海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出版《上海文論》(上海:新華書店上海發(fā)行所1987 年版),開設“重寫文學史”專欄之后,近現代音樂史在遭受過渡反封后也被提上重寫的議事日程。學者程麗蓉撰寫的《中西小說的音樂化敘事及其倫理效應——以〈神鳥〉和〈帕格尼尼〉為例》(載《西華師范大學學報》2012 年第6 期)一文,在討論文學與音樂的關系時,便指出“音樂與文學的結舍總是促成二者多方面的變化”,由此可見,音樂元素和音樂手法的滲透為音樂增進了新的亮點,也為音樂史重寫提供了契機。
賴嘉敏在《當前“重寫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思考》(載《北方文學》2016 年第14 期)一文中,立足于本世紀初掀起的“重寫音樂史”思潮,認為中國近現代音樂在特殊的國情里發(fā)展,缺少更加詳實的作品來完整客觀的表述,因此,其指出要在緊扣時代脈搏和豐富研究方法的基礎上,重修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從而更加貼近音樂的發(fā)展國情。趙巖也在其撰寫的《中國近現代音樂教育的發(fā)展》(載《戲劇之家》2018 年第7 期)一文中,研究了中國近現代音樂發(fā)展的社會政治、社會文化與音樂教育背景,并分析中國近代音樂向現代音樂的轉型過渡,從而指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要加入社會需求與歷史背景等因素,進一步提升音樂史重寫的歷史價值與社會意義。夏家銘在其論文《對當前“重寫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思考》(載《明日風尚》2020 年第20 期)中,對“重寫音樂史”持肯定觀點,并指出抓住主要矛盾,增強時代關懷是當前音樂史著作中需要秉持的基本態(tài)度,以此增強音樂史的重修價值與文史意義。此外,有此論述的學者還有馮青的論文《我對“重寫音樂史”的一點看法——讀汪毓和〈中國近現代音樂史〉所想》(載《考試周刊》2011年第24期)、馮長春的論文《艱難的突圍——“重寫音樂史”史學思潮的回顧與思考》(載《南京藝術學院學報》2013 年第4 期)、汪靜的論文《對“重寫音樂史”爭鳴的思考》(載《天津音樂學院學報》2019 年第2 期)等系列學術論文,對此有過關注和討論。
在重寫音樂史思潮的帶動下,許多歷史著作的涌現,也是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學者陳秉義的《中國音樂史》(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 版)一書,在多次的出版中不斷優(yōu)化與完善,成為研究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重要參考文獻;胡郁青和趙玲兩位學者主編的《中國音樂史》(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 版)一書,從古貫今地對中國音樂的發(fā)展做出系列梳理和闡述,為近現代音樂史史料的整理,做出巨大貢獻。由王立揚和王歡等人編輯出版的《中國近現代音樂史流變研究》(北京:新華出版社2014 版)一書,則從社會環(huán)境的改變與音樂動態(tài)的發(fā)展角度將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成了九個時期,并闡述每個時期的音樂特點與發(fā)展地位,對近現代音樂知識的普及和推廣有重要的借鑒和指導作用。王炳社《中國音樂隱喻史》(北京:商務印書館2021 版)從音樂隱喻的角度分析了中國音樂隱喻史的產生與發(fā)展,從近現代音樂對古代音樂隱喻的傳承加以解析,從時間邏輯的遵循給音樂理論研究帶來一個新的視角,對近現代音樂史研究大有裨益。
綜上所述,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重寫的浪潮之下,近十來年也出現了一系列研究成果,使得學界對音樂史重寫議題的研究更加透析,無論是重寫背景、重寫議題還是重寫成果上,都比較全面。從整體來看,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重寫研究主要集中于成果展示上,當前多數學者所重寫的音樂史僅僅是在豐富史料之余,完善原有的音樂史內容,從而致力于音樂史的客觀化與公正化發(fā)展。
在“重寫音樂史”思潮下,各位學者紛紛對重寫過程中所需要的音樂史史料史實挖掘工作建言獻策。陳荃有在《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著的發(fā)掘與認知》(載《音樂藝術》2018 年第3 期)一文中提出,中國近代音樂在西學東漸的過程中吸收了西方音樂的精華之處,但受限于動蕩歷史與出版技術的限制,中國近代音樂史料的保存并不完善。因此,進入21 世紀,隨著印刷出版業(yè)的發(fā)展,要對當前存世的“隱性”音樂史著進行大力發(fā)掘與整理,防止學科斷代。牛蕊在《關注“近前”直面當下——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學科發(fā)展的一點思考》(載《人民音樂》2020 年第7 期)一文中指出,史料為史之組織細胞,史料建設作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重寫的重中之重,除了要挖掘原有音樂史著作與資料之外,還應該通過樂譜的“有聲”再現來將音符化為藝術史料,例如通過作品復排的方式打開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的新思路。學者路海燕在其論文《民族音樂學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的一些啟發(fā)》(載《大眾文藝》2018 年第13 期)中指出,當下音樂學學術研究普遍面臨封閉、狹隘的窘境,因此,其以民族音樂學為切入點,對這一子學科與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存在的天然聯系與交叉滲透進行剖析,從而由小及大的探討其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方法中的可借鑒性。與之相似的觀點,還有學者劉璐璐的論文《民族音樂學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的一些啟發(fā)》(載《劇影月報》2021 年第3 期),她通過分析音樂學與近現代音樂史之間的相同點,深入分析可供參考與借鑒之處,為當前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提供了一種新的方法論。
在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史料整理的評價上,學者劉羽在其論文《中國近現代音樂史教育教學課程研究——評〈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第三次修訂版)〉》(載《中國高??萍肌?020 年第12 期)指出,由汪毓和編寫的《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第三版)》(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9 版)很好的滿足了新時期音樂教育的需要,為音樂專業(yè)的政治教育提供了許多素材,并且還深切地表達了對祖國的情感。曹國梁《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問題的研究》(載《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20 年第2 期)通過對中國近代以前音樂發(fā)展的大量史實研究,過渡到中國近現代音樂史料研究中,從而提出研究主體、發(fā)展分期以及學校教育是中國近現代音樂史重寫整理的重要出發(fā)點。李鑫在《從宏觀視野看中國近代音樂歷史的發(fā)展——簡評汪毓和的〈中國近現代音樂史〉》(載《大觀:論壇》2020年第12 期)一文中指出,中國近現代音樂在一個世紀里曲折發(fā)展,需要很大的精力才能還原本來“面貌”,而音樂大家汪毓和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9 版)一書中,則詳細闡述了中國近現代音樂的發(fā)展歷程,是對中國音樂發(fā)展的高度概括。學者趙方晨在其研究論文《論學堂樂歌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上的重要地位》(載《戲劇之家》2021 年第23 期)中,研究了中國學堂樂歌的史料,并基于學堂樂歌來探討中國近代音樂的開端及其舉足輕重的歷史地位,認為學堂樂歌雖然是中華民族在亂世時代的特定產物,但其當前在中小學音樂教育體系的延續(xù),足以表明中國近現代音樂發(fā)展的一脈相承。學者李敏在《傳統(tǒng)與西學的碰撞——讀伍維曦〈禮樂與國樂:意識形態(tài)語境中的中國近現代音樂思潮〉》(載《當代音樂》2021 年第6 期)一文中,從傳統(tǒng)、西學、現實三者的有機關系視角切入,分析了該作品的文體結構、思想體系、著述意圖等,進而點明作品中禮樂與國樂所蘊含的獨有特質。
綜上所述,在“重寫音樂史”思潮推動下,近十年來,音樂界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重寫主題分析、史料挖掘研究與史料考評剖析成果較多。從中可以得知,音樂界對“重寫音樂史”是普遍贊同的,表明了我國近現代音樂史存在斷裂情況,需要再次進行科學的歸納總結。與此同時,學界作者通過結合自身的客觀實際,也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重寫提供了大量的研究文獻與可供借鑒的學術作品,對豐富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成果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中國近現代的音樂界,涌現了許多音樂大家,尤其是在民國,作為承接封建社會與社會主義社會的過渡時期,有許多音樂家致力于音樂史的工作研究。因此,近十來年,業(yè)界學者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研究離不開對這些作出貢獻人物分析。劉彤文和陳浚輝合著的《何安東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上的貢獻》(載《嶺南音樂》2019 年第1 期)一文,從音樂教育的發(fā)展角度分析了何安東先生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上所做的貢獻,通過介紹其所譜的《奮起救國》(1931)、《民族精神》(1932)等愛國歌曲,以及主編的《廣州音樂》(創(chuàng)刊于1933 年,月刊,廣州音樂院發(fā)行)與創(chuàng)辦的管弦樂隊,贊揚其在中國近現代音樂發(fā)展史上作出的貢獻。孫苗刊發(fā)的《從〈申報〉看梅百器對中國近現代音樂的貢獻》(載《四川戲劇》2021年第5 期)一文,對在上世紀初在中國工部局樂隊擔當指揮的著名音樂家梅百器的研究,從其在華的音樂事跡出發(fā),探討梅百器對中國現代樂隊經營模式的影響及對中國近代國樂改良上的重要意義,從《申報》展現出的音樂史料出發(fā),分析西方音樂的東漸過程。李定國在《蕭友梅:中國近現代音樂的奠基人》(載《上海采風》2021 年第2 期)一文中,通過大量史料研究得出,學貫中西和辦校有方的蕭友梅博士是中國近現代音樂的重要奠基人,并從其自身經歷,借助音樂理論文章《音樂概說》(收蕭友梅全信要編輯委員會編《蕭友梅全集(第一卷)》,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05 年版)、《17 世紀以前中國管弦樂隊的歷史的研究》(《蕭友梅全集(第一卷)》2005 年版)等專著,點明蕭友梅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中濃墨重彩的一面。
當然,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研究離不開對相關作品的分析探討。陳習在其碩士論文《中國小提琴音樂創(chuàng)作史研究》(福建師范大學2011 年碩士學位畢業(yè)論文)中,以小提琴為例,綜合運用歷史學、音樂學、文獻學、分析學等方法,對中國近現代史中小提琴的發(fā)展歷程做了概述,并圍繞相關音樂家與音樂作品進行評價分析,以此探尋中國小提琴音樂創(chuàng)作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與實踐經驗。學者李彥在自己的專著《中國音樂史與名作欣賞》(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2013 版)一書中,對近現代音樂史研究中,通過對最具代表性音樂家的音樂著作介紹,分析這些音樂作品及其蘊藏著的內涵思想,認為音樂作品“藝術性符合時代特征的審美要求”。徐杰在《〈中國音樂史與名作賞析〉課程中“古琴曲”教學的策略》(載《北方音樂》2016 年第14 期)一文中,則基于中國近現代音樂對古代樂器的傳承,指出要緊扣“審美的史學性”原則,把對歷朝歷代所產生的經典音樂作品的欣賞,置身于宏大的歷史文化背景下,來完成對作品的審視和賞析。仲華在其碩士畢業(yè)論文《歷史學視野下的中國單簧管作品創(chuàng)作研究》(西北民族大學2017 年碩士學位論文)中,以中國單簧管作品為研究對象,通過歐洲舶來樂器單簧管在中國近現代的不同時間的發(fā)展研究,探討以陶嘉舟為代表的中國作曲家與演奏家為單簧管的“中國化”所做的貢獻。
中國近現代音樂在內外環(huán)境的綜合影響下,其實踐歷程也充滿曲折,尤其是對音樂界的代表性大事研究上,實踐成果更是不少。學者韓晉松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中的“新音樂運動”分析》(載《北方音樂》2015 年第23 期)一文中,結合音樂史料的研究,認為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上,“新音樂運動”無疑標志著中國音樂的又一個發(fā)展征程,為中國抗戰(zhàn)歷史注入了別具風格的聲音,針對該運動在中國音樂史上產生的歷史價值與現代意義,作者認為需要在重寫音樂史中高度重視。而學者王揚揚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中的“新音樂運動”探析》(載《北極光》2020 年第1 期)一文中,基本延續(xù)了這一觀點,并指出“新音樂運動”在抗戰(zhàn)時期經歷了“興起、發(fā)展、高潮”三個階段,為中國抗戰(zhàn)勝利與文化傳承做出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在音樂史的重修實踐中應該重點強調。學者習媛媛在其論文《文化全球化背景下中國近現代音樂之發(fā)展路徑》(載《中國文藝家》2019 年第11 期)中指出,在全球一體化發(fā)展的背景下,中國近現代音樂受到國外文化的影響較大,尤其是在上世紀初,圍繞圖變求新、改革圖強的歷史趨勢下,中國音樂作品被烙上了愛國烙印,因此,通過梳理中國近現代音樂的發(fā)展歷史,指出當下音樂界在發(fā)展實踐中,要在理解傳統(tǒng)的基礎上進行發(fā)展創(chuàng)新和在反思傳統(tǒng)的基礎上進行借鑒吸收。
綜上所述,在對十年來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實踐板塊研究上,學者多從音樂人物、樂器作品與實踐歷程的角度加以剖析。無論是基于哪種角度的實踐研究,其本質都是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上相關實踐成果的肯定與支持。從眾多學者實踐研究的方向來看,一方面,圍繞音樂人物的親身經歷、音樂作品以及貢獻出發(fā),概述其在中國近現代音樂發(fā)展過程中的實踐結果;另一方面,則結合中國近現代相關音樂作品與樂器的發(fā)展歷史,根據中國音樂史的實踐歷程,作出相應的總結與探討,從而達到追溯過去,展望未來,為中國音樂的發(fā)展與音樂史研究提供一個大致方向的效果。
通過對近十年來學術界關于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成果的梳理,可以看到其研究的內容十分明朗,多角度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問題、重寫議題、史料建設以及實踐發(fā)展等學術領域進行了全方位的探索,形成了豐碩的研究成果。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問題的研究上,眾多學者基于中國社會性質、朝代更迭以及政治文化等不同因素和標準,將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為了三個階段或四個階段,使中近現代音樂史的層次感與階段性更加明顯;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重寫議題的研究上,眾多學者對重寫的提出背景、價值意義展開了論述,并形成了大量的研究成果,拓寬了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理論基礎;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建設與實踐發(fā)展上,通過有識之士的不斷研究,推進了學界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史料挖掘和考評工作的進展,尤其是對音樂史代表人物、樂器作品與實踐歷程的研究,更是滿足了新時期對音樂歷史追溯的需要,在完善音樂史內容和豐富史料庫文獻之余,為后續(xù)關于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研究提供參考與借鑒,有力促進了音樂史的客觀化與公正化發(fā)展。
與此同時,在梳理研究的過程中,筆者還發(fā)現:諸多學者在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研究中大多是承襲前人的研究成果,沒有太大的突破與創(chuàng)新,使得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研究內容老生常談。例如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分期標準研究被禁錮在了歷史學或政治學領域,紛紛從社會性質、朝代更迭以及政治文化依據加以分期,無法實現對原有分期成果的創(chuàng)新突破。因此,希望今后會有更多的學者,從音樂學的角度去深入研究,將音樂領域內的某一元素、行業(yè)發(fā)展以及學術方向等納入到近現代音樂史的分期標準體系中,從而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分期提供更加多元的依據與結果,最終融入到中國音樂百家爭鳴的歷史潮流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