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雯婧 明 言

內(nèi)容提要:溫庭筠是一位才華橫溢的詩人,也是一位極富造詣的音樂家。在批評史上,人們習(xí)慣于將白居易《琵琶行》、韓愈《聽穎師彈琴》、李賀《李憑箜篌引》稱之為“摹寫聲音之至文”。文章認(rèn)為溫庭筠樂評詩作（《夜宴謠》《彈箏人》《郭處士擊甌歌》《觱篥歌》《舞衣曲》等）,就“摹寫聲音”的細(xì)膩度、藝術(shù)性而言不可小覷。

溫庭筠（約公元812年-約870年）,原名岐,字飛卿,山西祁縣人。其乃唐初宰相溫彥博后裔,“才思艷麗,工于小賦,每入試,押官韻作賦,凡八叉手而八韻成”（宋·孫光憲《北夢瑣言》）。故有“溫八叉”或“溫八吟”之稱。其桀驁不馴、恃才不羈,譏刺權(quán)貴、縱酒放浪,屢試不第、終身窮困。唐宣宗朝代人作賦,判擾亂科場,被貶隋縣尉。后襄陽刺史署為巡官,授檢校員外郎,不久離開襄陽,客于江陵。唐懿宗時曾任方城尉,官終國子助教。溫庭筠精通音律,詩詞兼工。詩與李商隱齊名,時稱“溫李”。被尊“花間派”鼻祖,對后世詞作發(fā)展影響巨大。其作今存三百余首。

在唐人那里,詩樂本為一體。溫庭筠是一位才華橫溢詩人的同時,也是一位極富造詣的音樂家。所謂“能逐弦吹之音,為側(cè)艷之詞”（《舊唐書·溫庭筠傳》）即是對其音樂才能的記載。他音樂表演的水平,達(dá)到了“有絲即彈,有孔即吹,不必柯亭、爨桐”（《北夢瑣言》）之境界,即任何樂器在他的手下,均可以奏出美妙的音樂,出于其手下的樂評詩,音樂品質(zhì)之高溢于言表。以下遴選幾首與大家共饗。

①《夜宴謠》

長釵墜發(fā)雙蜻蜓,碧盡山斜開畫屏。

虬須公子五侯客,一飲千鐘如建瓴。

鸞咽姹唱圓無節(jié),眉斂湘煙袖回雪。

清夜恩情四座同,莫令溝水東西別。

亭亭蠟淚香珠殘,暗露曉風(fēng)羅幕寒。

飄飖戟帶儼相次,二十四枝龍畫竿。

裂管縈弦共繁曲,芳樽細(xì)浪傾春醁。

高樓客散杏花多,脈脈新蟾如瞪目。

在文學(xué)批評史上,七言古詩《夜宴謠》被視為溫庭筠創(chuàng)作的一首影射晚唐驕奢淫逸宮廷生活的批評詩作。而在其中內(nèi)含的音樂批評成分,卻一直都被忽視了。全詩由四組七絕構(gòu)成,每個七絕可以作為一個段落層次,總共可以分為四個層次。第一層次,寫夜宴行樂環(huán)境、人物的基本情況。第一句寫舞隊的裝飾與規(guī)模:“長釵墜發(fā)雙蜻蜓”;第二句寫表演的舞臺背景:“碧盡山斜開畫屏”;第三句寫參與夜宴的主角:“虬須公子五侯客”;第四句寫客人的酒量:“一飲千鐘如建瓴”。第二層次,是對現(xiàn)場表演的情形、人物情感狀態(tài)的刻畫與渲染批評。第一句寫歌女的歌唱狀態(tài):“鸞咽姹唱圓無節(jié)”;第二句寫舞女的舞蹈表情:“眉斂湘煙袖回雪”;第三、四句寫宴樂主辦者的內(nèi)心期許與冀望:筵席不散、四座同恩、長夜痛飲、恩情永在、莫做溝水、東西兩分。第三層次,是對主人公內(nèi)心世界的深度刻畫以及行樂環(huán)境的比附批評:在這個紙醉金迷、艷歌蕩舞的環(huán)境里,誰會在意“亭亭蠟淚香珠殘”?誰能感受到“暗露曉風(fēng)羅幕寒”?宴樂的主人不僅看到也感受到了,他還看到了驕奢淫逸、酒池肉林背后的虛偽荒誕與空虛無奈:“飄飖戟帶儼相次,二十四枝龍畫竿”。第四層次,回到宴樂表演現(xiàn)場的刻畫、比附批評語境。第一句明寫管弦樂隊的演奏情形:“裂管縈弦共繁曲”（暗喻蠅營狗茍、不堪入目的行樂現(xiàn)場）;第二句明寫飲酒觀樂舒適細(xì)膩的感受:“芳樽細(xì)浪傾春醁”（暗喻醉生夢死、伴樂行淫的淫樂行徑）;第三句明寫宴樂的盡興而散:“高樓客散杏花多”（暗喻行樂時間:早春時節(jié)、杏花盛開）;第四句明寫夜深、月高:“脈脈新蟾如瞪目”（暗喻奢華之后,一切又回到了令人窒息的原點）。

②《彈箏人》

天寶年中事玉皇,曾將新曲教寧王。

鈿蟬金雁今零落,一曲《伊州》淚萬行。

這是一首音樂人物批評的七絕詩。第一、二句,寫彈箏人顯赫的身世:“天寶年中事玉皇,曾將新曲教寧王?！北澈蟮臐撛谛畔⒎浅ＸS富:供奉一位音樂修養(yǎng)極高的皇帝的藝人,教授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又是一位音樂家的王爺,其音樂素養(yǎng)之深厚,在當(dāng)時應(yīng)當(dāng)是無出其右者。當(dāng)這張“高高在上”之“弓”被“拉滿”后,下面的第三、四句,卻是物極必反后的斷崖下跌:“鈿蟬金雁今零落,一曲《伊州》淚萬行?！弊髡咴谶@里以琴飾的凋零,暗喻盛唐萬千氣象的不再,也暗喻“彈箏人”輝煌過去的湮滅;以宮廷喜聞樂見的《伊州》曲,映射“物是人非事事休”（李清照《武陵春·春晚》）的“無可奈何花落去”（晏殊《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悲戚、惆悵心理。《彈箏人》以一個人物、兩個時代的極具落差感的音樂家歷史境遇的戲劇性對比,深刻揭示了音樂人物在宏大歷史車輪里被碾壓的無奈、無助與悲劇性命運。

③《郭處士擊甌歌》

佶栗金虬石潭古,勺陂瀲滟幽修語。

湘君寶馬上神云,碎佩叢鈴滿煙雨。

吾聞:

三十六宮花離離,軟風(fēng)吹春星斗稀。

玉晨冷磬破昏夢,天露未干香著衣。

蘭釵委墜垂云發(fā),小響丁當(dāng)逐回雪。

晴碧煙滋重疊山,羅屏半掩桃花月。

太平天子駐云車,龍爐勃郁雙蟠拏。

宮中近臣抱扇立,侍女低鬟落翠花。

亂珠觸續(xù)正跳蕩,傾頭不覺金烏斜。

我亦為君長嘆息,緘情遠(yuǎn)寄愁無色。

莫沾香夢綠楊絲,千里春風(fēng)正無力。

溫庭筠的《郭處士擊甌歌》,是其現(xiàn)場聆聽好友“郭處士”（即唐武宗朝以善于擊甌著稱的郭道源）擊甌表演后撰寫的樂評詩作。全詩可以分為五個層次（五組七絕,每組可以視為一個層次）。第一個層次,以一組七絕刻畫與渲染郭道源擊甌音樂形態(tài)的藝術(shù)特征。第一句“佶栗金虬石潭古”,以比擬修辭的手法,刻畫甌樂的音響形象:聳動、戰(zhàn)栗的金龍,在古潭里怒吼、翻騰;第二句“勺陂瀲滟幽修語”,表現(xiàn)甌樂的另一層面的藝術(shù)形象:輕柔、漣漪的音波,猶如和煦清風(fēng)吹拂竹梢;第三、四句“湘君寶馬上神云,碎佩叢鈴滿煙雨”,作者在這里以雙句式來營造一個意境:甌樂聲由靜而動,逐漸變得激越飛揚起來——樂音猶如湘君騎著寶馬自天外奔馳而來,湘君身上的配飾發(fā)出清脆、悅耳、晶瑩的細(xì)碎音響,這些和著馬頸部的鸞鈴鏘鏘如同氤氳的“煙雨”般撲面而至。作者由甌中水的激蕩之音,感受到其中樂聲的燥濕質(zhì)地,并以文學(xué)化的手法準(zhǔn)確地予以修辭,最終完成了對甌樂藝術(shù)形象特征的整體修辭批評。

由“吾聞”引出的以下四個層面,是寫音樂家的。之后的這幾段人物批評,均立足于這樣的歷史事實:晚唐武宗朝,李德裕為相,郭道源任太常寺調(diào)音律官。這是晚唐的開明朝代,勵精圖治的武宗卻英年早逝。之后,昏庸的宣宗繼位。隨著能臣李德裕被貶,郭道源也流落到民間。第二個層次（第二組七絕）,寫郭處士曾經(jīng)的宮廷生活。無數(shù)的離宮交錯地隱藏在茂盛的花木之中（“三十六宮花離離”）;宮闈之內(nèi)困縮著無數(shù)思春且又相互遠(yuǎn)離的“星斗”（“軟風(fēng)吹春星斗稀”）,暗喻人之薄情;郭道源在這里以自己的“冷磬”,驚破人們的“昏夢”（“玉晨冷磬破昏夢”）,從而導(dǎo)致“天露未干香著衣”,暗喻郭不與黑暗政治為伍的為人。第三個層次（第三組七絕）,回來繼續(xù)直接刻畫郭道源的甌樂藝術(shù)。伴隨著他的甌樂,舞女披散著“云發(fā)”為之舞蹈（“蘭釵委墜垂云發(fā)”）,迅疾的旋轉(zhuǎn)猶如疾風(fēng)回雪（“小響丁當(dāng)逐回雪”）,甌樂漸入佳境（“晴碧煙滋重疊山”）,舞女的美麗舞姿猶如羅屏,遮掩了盛開的桃花（“羅屏半掩桃花月”）。第四個層次（第四組七絕）,深入渲染表現(xiàn)郭道源甌樂的藝術(shù)魅力:面對著如此美妙的音樂,見多識廣、享盡人間榮華富貴的“太平天子”,不由得停下車來,注目而視、側(cè)耳以聽,以至于龍爐里燃燒的兩支御煙,因停得太久而纏連在一起（“太平天子駐云車,龍爐勃郁雙蟠拏”）;執(zhí)掌禮儀“近臣”們,抱著羽扇出神;侍女們連發(fā)飾松脫也不察覺（“宮中近臣抱扇立,侍女低鬟落翠花”）;在美妙音樂面前,君臣失儀,秩序失范,時間凝固……第五個層次（七絕）,前兩句寫演奏家繼續(xù)忘我的表演狀態(tài)（“亂珠觸續(xù)正跳蕩,傾頭不覺金烏斜”）;后兩句抒發(fā)作者個人的感慨與嗟嘆:“我亦為君長嘆息,緘情寄遠(yuǎn)愁無色?！?/p>

④《舞衣曲》

藕腸纖縷抽輕春,煙機漠漠嬌娥嚬。

金梭淅瀝透空薄,剪落交刀吹斷云。

張家公子夜聞雨,夜向蘭堂思楚舞。

蟬衫麟帶壓愁香,偷得鶯簧鎖金縷。

管含蘭氣嬌語悲,胡槽雪腕鴛鴦絲。

芙蓉力弱應(yīng)難定,楊柳風(fēng)多不自持。

回嚬笑語西窗客,星斗寥寥波脈脈。

不逐秦王卷象床,滿樓明月梨花白。

蠟煙如纛新蟾滿,門外平沙草芽短。

黑頭丞相九天歸,夜聽飛瓊吹朔管。

情遠(yuǎn)氣調(diào)蘭蕙薰,天香瑞彩含氤氳。

皓然纖指都揭血,日暖碧霄無片云。

含商咀徵雙幽咽,軟縠疏羅共蕭屑。

不盡長圓疊翠愁,柳風(fēng)吹破澄潭月。

鳴梭淅瀝金絲蕊,恨語殷勤隴頭水。

漢將營前萬里沙,更深一一霜鴻起。

十二樓前花正繁,交枝簇蒂連壁門。

景陽宮女正愁絕,莫使此聲催斷魂。

朔音悲嘒管,瑤踏動芳塵。

總袖時增怨,聽破復(fù)含嚬。

凝腰倚風(fēng)軟,花題照錦春。

朱弦固凄緊,瓊樹亦迷人。

月缺花殘莫愴然,花須終發(fā)月終圓。

更能何事銷芳念,亦有濃華委逝川。

一曲艷歌留婉轉(zhuǎn),九原春草妒嬋娟。

王孫莫學(xué)多情客,自古多情損少年。

在批評史上,人們習(xí)慣于將白居易《琵琶行》、韓愈《聽穎師彈琴》、李賀《李憑箜篌引》稱之為“摹寫聲音之至文”（清·方扶南）。筆者以為:溫庭筠以上這些樂評詩作,就“摹寫聲音”的細(xì)膩度、藝術(shù)性而言也是不可小覷的。

①本文為筆者承擔(dān)2021年度國家社科基金后期資助重點項目“中國古代音樂批評史·遠(yuǎn)古至中古卷”（項目批準(zhǔn)號:21FYSA002）系列之第五章“隋唐五代的音樂批評”中的一節(jié)。

②“柯亭”,又名高遷亭。在今浙江省紹興市西南。以產(chǎn)良竹著名。[晉]伏滔《序》:“初,邕避難江南,宿于柯亭?？峦ぶ^,以竹為椽。邕仰而眄之曰:‘良竹也。’取以為笛,奇聲獨絕。歷代傳之,以至于今?！盵唐]牟融《題竹》詩:“柯亭丁相遇,驚聽奏鈞天?！?/p>

③“爨桐”,謂焚燒桐木為炊,后指遭毀棄的良材。亦指焦尾琴。出于《后漢書·卷六十下·蔡邕列傳下》:“吳人有燒桐以爨者,邕聞火烈之聲,知其良木,因請而裁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猶焦,故時人名曰‘僬尾琴’焉?！?/p>

④[清]彭定求等奉敕編校:《全唐詩》卷五七五,中華書局,1960,第6749頁。

⑤“虬須”,亦作“虯須”“虯鬚”。意即卷曲的胡須?！度龂尽の褐尽ご掮鼈鳌?“太祖令曰:‘琰雖見刑,而通賓客,門若市人,對賓客虬鬚直視,若有所瞋’?！薄顿Y治通鑒·漢獻(xiàn)帝·建安二十一年》引作“虯須”,胡三省注曰:“卷鬚也。”杜甫《八哀詩·贈太子太師汝陽郡王琎》:“虯鬚似太宗,色映塞外春?！币槐咀鳌膀镑住?。

⑥“五侯”,公、侯、伯、子、男五等諸侯。也可以泛指權(quán)貴豪門。

⑦“千鐘”,即千盅、千杯。極言酒多或酒量大?！犊讌沧印と宸?“堯舜千鐘,孔子百觚?！?/p>

⑧“建瓴”,建瓴。①指“建瓴水”,謂如匯雨之凹瓦上的雨水,形容居高臨下、難以阻擋的形勢。②形容速度極快。典故名,典出《史記》卷八“高祖本紀(jì)”:“地勢便利,其以下兵于諸侯,譬猶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

⑨“鸞咽”,即“鸞咽鶴唳”,形容仙界悲涼。溫庭筠《七夕歌》:“微光奕奕凌曙河,鸞咽鶴唳飄颻歌?！?/p>

⑩“姹唱”,即嬌美、艷麗的演唱。

?“無節(jié)”,即由于魂不守舍,導(dǎo)致演唱的節(jié)奏凌亂（或跑調(diào)）。

?“回雪”,舞姿如雪,飛舞回旋。

?“裂管”,指管樂器的音色與旋法,呈現(xiàn)為“炸裂”、粗暴的音響形態(tài)。

?“縈弦”,弦樂器的樂音形態(tài),表現(xiàn)為縈繞、婉轉(zhuǎn)的狀態(tài)。

?“繁曲”,煩瑣、繁復(fù)狀。

?“芳樽”,亦作“芳尊”“芳罇”。指精致的酒器,亦借指美酒。

?“細(xì)浪”,指細(xì)小的波紋。

?“春醁”,唐人之酒多以“春”命名,以“春醁”泛指美酒。

?“新蟾”,指“新月”。神話傳說中的月亮有三足蟾蜍,因以蟾代稱月。

?“瞪目”,睜大眼睛、愣視。

?《全唐詩》卷五七九,第6784頁。

?“天寶年”（742年正月-756年七月）,唐玄宗李隆基年號,歷時15年。

?“玉皇”,此處指唐玄宗李隆基。

?“新曲”,即新創(chuàng)作的音樂作品。

?“寧王”,唐代被封“寧王”者有二:李憲,唐睿宗李旦長子,本名李成器,李旦登基后被立為太子。由于李憲之弟李隆基發(fā)動政變幫李旦奪回權(quán)力,李憲便將太子位讓與李隆基,封寧王。李憲也善音律。死后,被唐玄宗封為“讓皇帝”。李琳,李憲之子,嗣寧王。任秘書員外監(jiān),“安史之亂”時隨李隆基出逃蜀地,死于至德二年（757）。此處的“寧王”,應(yīng)為李憲。

?“鈿蟬金雁”,指的是樂器體上鑲刻的“鈿蟬”“金雁”等飾物。

?《伊州》,是在古伊州（今新疆哈密）民族民間樂舞基礎(chǔ)上發(fā)展而來“大曲”中的一部作品。唐中期,每遇宮中表演,教坊舞人就跳《伊州》《五天》兩曲。從其普遍性的層面看,該舞屬于樂舞演出中群體參與性的作品。

?《全唐詩·卷五七五》,第6749頁。

?“處士”,也稱為“高士”,早期稱為“隱士”。古時稱有德才而隱居不愿做官的人。

?“甌”,古人將杯皿等日常陶具作為樂器,按照音高需要加入水,然后敲擊把玩的非常規(guī)類樂器。《正字通》說:“俗謂茶杯為甌。”《洪武正韻》:“今俗謂碗深者為甌?！?/p>

?“佶栗”,聳動貌,戰(zhàn)栗貌。[唐]陸龜蒙《奉和襲美太湖詩·初入太湖》:“耳目駭鴻濛,精神寒佶栗?！?/p>

?“金虬”,即金龍?！膀啊?無角龍。由于無角而不能登天,故抑郁而暴厲。唐·陸龜蒙《奉和襲美太湖詩·孤園寺》:“幡條玉龍扣,殿角金虯舞?！?/p>

?“勺陂”,勺形的池塘坡岸,水邊逐步傾斜的坡岸。

?“瀲滟”,形容水滿或滿而溢出,亦形容水波流動。

?“幽修”,形容聲音低微悠長。

?“玉晨”,仙人之號。此處指道士郭道源。

?“晴碧”,指湛藍(lán)的天空。

?“煙滋”,煙,指云煙；滋,即滋生。指云纏霧繞。

?“太平天子”,謂能治國平天下的皇帝。

?“蟠拏”,亦作“蟠挐”。屈曲作攫拿狀。亦比喻曲附牽連。

?《全唐詩·卷五七五》,第6751頁。

?“藕腸”,指藕中的管孔。

?“輕春”,早春、初春。

?“嬌蛾”,峨眉?！皣埂?皺眉。

?“金梭”,金制的梭。亦為梭的美稱。

?“交刀”,即剪刀。

?“楚舞”,即楚地之舞?！妒酚洝ち艉钍兰摇?“戚夫人泣,上曰:‘為我楚舞,我為若楚歌?！崩畎住稌橘洸躺崛诵邸?“楚舞醉碧云,吳歌斷清猿?！?/p>

?“蟬衫麟帶”,薄絹制的衣衫,有文采的衣帶。指飄逸華美的服裝。

?“鶯簧”,亦作“鸎簧”。黃鶯的鳴聲。以其聲如笙簧奏樂,因稱。

?“金縷”,此處應(yīng)指唐朝無名氏所作的七言樂府《金縷衣》?！督鹂|衣》是一富有哲理的詩（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它要人們愛惜少年時光,勸喻人們及時摘取愛情果實,也可以說是啟示人們要及時建立功業(yè)。正因為它沒有說得十分具體,反而更覺內(nèi)涵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