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玉 邸小松

摘要：圖形作為一種信息媒介在人們?nèi)粘Ｉ钪衅鸬搅藦V泛的傳播作用，在審美日益泛化的背景下，對圖形設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千篇一律的設計圖形逐漸讓人們產(chǎn)生了審美疲勞。為了滿足人們更深層次的需求，隱喻已逐漸成為圖形設計的重要表現(xiàn)手段之一。本文通過分析隱喻與圖形設計的其內(nèi)在聯(lián)系，從認知基礎和文化基礎兩方面論述圖形設計中隱喻的基礎，進而闡述了隱喻圖形的不同表達特征，提出了將隱喻應用到圖形設計中的價值意義。

關鍵詞：隱喻 圖形設計 隱喻圖形

隱喻又稱暗喻，是比喻的一種類型，出自于希臘語met-aphora，最早是作為一種修辭術語提出的，可以追溯到亞里士多德的《修辭論》中，20世紀70年代以后，西方許多專家和學者對其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在此期間，各個學派的專家和學者，從不同的角度進行研究，隱喻也向著多學科、多方面擴張，廣泛地應用于各個學科領域，在設計領域里隱喻也發(fā)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隱喻并不是直接的表達，而是傳遞思想的工具。在圖形設計中，隱喻有兩個層面的含義，其一是表達事物的本體，其二是傳達作者的思想以及事物所表達的更深層的含義，因為有了兩面性，為圖形設計帶來了更多的趣味性。

一、隱喻與圖形設計的內(nèi)在聯(lián)系

隱喻不僅只局限于語言現(xiàn)象的范圍內(nèi)，它還與人的思維活動密切相關，在人類思想和情感的傳達過程中發(fā)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從本質上來看，它更是一種認知現(xiàn)象。圖形設計作為人類思想和情感的傳播方式，其本身就是具備隱喻性的。一般情況下，隱喻是通過一個具體的事物或概念來表現(xiàn)一個抽象的事物或概念。進而，隱喻轉變成一種思維方式，圖形設計通過這種思維方式從而達到對抽象事物的理解，拉近圖形與觀者之間的距離，讓觀者清晰地明白圖形所傳遞的內(nèi)涵。在臉譜藝術中，我們通常運用顏色來隱喻角色的形象和善惡之分。借助隱喻，可以將圖形內(nèi)在的靈魂以及設計師的思維觀念、設計思想、價值取向等完好的保留下來。隨著網(wǎng)絡時代的到來，人們對視覺形象的要求越來越高，圖形成為傳遞信息的載體，它帶給人們的不僅僅是視覺上的愉悅，而是傳達過程中所隱喻的社會因素，其中包括文化內(nèi)涵、經(jīng)濟效益、社會地位和生活品質等等。這些也給設計師帶來了巨大挑戰(zhàn)，設計師要充分了解市場需求，把握消費者的心理，選擇恰當?shù)膱D形元素來體現(xiàn)設計主題。例如電影《穿普拉達的女王》的海報設計，設計者采用女性時尚中必不可少的高跟鞋作為隱喻圖形，并且將高跟鞋的鞋跟和叉子進行了替換的處理，雖然畫面中我們只能看見高跟鞋的后半部分，但是這并不影響我們對電影所要傳達的主題的解讀，以及對美國人時尚價值觀的理解。（參見圖1）隱喻能夠打破傳統(tǒng)的圖形設計思維，把不同的圖形和主題連接起來，拓寬設計渠道，為觀者提供新的視覺，為圖形設計增光添彩，從而使圖形更加生動有趣。

二、圖形設計中隱喻的基礎

（一）認知基礎

根據(jù)認知理論，我們知道人類認知活動的主要途徑是通過尋找新事物和已知經(jīng)驗的聯(lián)系，從而達到對新事物的認識和理解，它不是天生的能力，而是反復學習的過程。隱喻圖形的產(chǎn)生，不僅依靠人們過去積累的知識，還受到人們的思維方式、和周邊事物的影響。在圖形設計中，我們總是誤以為隱喻是很容易、很迅速地完成的，實際上在它的背后凝聚了設計者的全部經(jīng)歷，包括他的信仰、記憶、偏見、愛好等等。例如海報《Victory 1945》設計者是日本平面設計師福田繁雄，一本倒置的雜志封面，封面內(nèi)容是飛機從空中向下頭炸彈的場景，是其最初的設計源泉。在后來的設計過程中，他把炮彈發(fā)射的方向做了一個反向的處理，通過兩個簡單的圖形讓觀者意料之外，引發(fā)了人們對戰(zhàn)爭的思考。在他的這幅作品中，本體和喻體一目了然，喻體是反向的炮彈和炮筒所構成的簡潔的圖形符號，本體就是誰率先發(fā)動戰(zhàn)爭就會自食戰(zhàn)爭所帶來的苦果，槍響之后沒有贏家。（參見圖2）可以看出，隱喻的產(chǎn)生與設計者對生活的觀察和感知息息相關，也凝聚了他過去的知識經(jīng)驗和自身敏銳的洞察力。

（二）文化基礎

文化是人類發(fā)展進程中生產(chǎn)資料、生活方式和情感交流的總和，是人類社會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載體，它對人們的生活方式、飲食習慣、社會行為、宗教信仰、視知覺等都產(chǎn)生了劇烈影響。人類在認識世界與改變世界的過程中，隱喻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它存在于人的思維方式中，并始終伴隨著人們?nèi)ヌ剿魇澜?。隱喻作為一種認知現(xiàn)象也深深受到文化因素的影響，并作用于文化。

圖形設計中的隱喻，不是無中生有，而是在一定的文化基礎上形成的。設計者在進行圖形設計時，會把某個圖形和設計主題聯(lián)系在一起，然后通過視覺符號傳達其所想表達的設計思想。在整個設計過程中，設計者的思維方式和情感表達會或多或少的受到文化因素的影響。由于各個國家之間的文化差異，處于不同國家的人們對同一個事物的理解方式是不同的，提取的喻義也不盡相同。在我國傳統(tǒng)文化中“蝙蝠”代表好運、吉祥、財富和幸福，契合了人們追求美好生活的心愿，還將蝙蝠的形象進行藝術加工和處理，形成許多精美的裝飾圖案——蝙蝠紋，廣泛應用在各類場景中?！膀稹弊謺屓寺?lián)想到它的同音字“福”，還常常和“鹿”聯(lián)系到一起，與“福祿”同音，喻指幸福和財富。但是在西方文化中“蝙蝠”就沒有這么受歡迎，西方人認為它是罪惡和黑勢力的象征，他們既怕它，又討厭它，就像是一個邪惡的、丑陋的吸血鬼。因此，隱喻的使用也受制于文化，如果脫離了人們所處的文化背景，很容易形成隱喻理解的阻礙。圖形語言作為文化的載體，設計者只有深刻了解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才能使隱喻更好地發(fā)揮作用，使圖形更具民族情感和傳播意義。

三、隱喻圖形的表達特征

（一）隱喻圖形認知的超常性

超常性顧名思義就是打破常規(guī)，不落俗套。隱喻圖形認知的超常性，是指超越人們固有的日常經(jīng)驗，打破常規(guī)的思維模式。我們所處的社會生活中處處都充滿秩序感，車輛、行人、商鋪、街道、樹木等等都按照一定規(guī)則有序排列著，一旦出現(xiàn)超常的形態(tài)，我們的視覺就會很敏銳地感受到，從而通過神經(jīng)中樞刺激我們的大腦，并在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這個超常態(tài)就是一個顯著的視覺刺激點。隨著讀圖時代的到來，每天都會有無數(shù)的圖形在我們的視覺中出現(xiàn)，只有當圖形以一種新的形式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時，才能引起我們的注意，并留下深刻的印象。將隱喻運用到圖形設計中，讓圖形設計具有超常性，突出體現(xiàn)在情節(jié)的超常性上。例如金特·凱澤的招貼設計《為什么和平還未實現(xiàn)》，他用鴿子與骷髏做了一個同構處理，骷髏頭正逐漸消退即將轉化為美麗的白鴿，運用對比、新奇的設計手法，借此表現(xiàn)戰(zhàn)爭與和平的對立關系，表達他對和平的渴望。這種打破人們以往認知的隱喻方式，不僅加強記憶，而且使圖形的意義更為深遠。

（二）隱喻圖形意象的聯(lián)想性

隱喻圖形的表達離不開“意”與“象”之間的相似性，喻體是圖形本身，本體則是圖形所表達的含義。把“意”與“象”聯(lián)系起來的關鍵要素就是聯(lián)想，聯(lián)想是人類的一種思維方式，也是人類的一種潛意識活動。當人們看見一個新的事物時，會依據(jù)過去的經(jīng)驗，根據(jù)事物之間的相似性，感知到與該事物有關的另一個事物，把這兩個事物聯(lián)系起來，從而認識新的事物。隱喻圖形的聯(lián)想性，就是“意”和“象”的聯(lián)想。在設計過程中，設計者將自己想要表達的內(nèi)涵借助“意”與“象”之間的關聯(lián)性，運用替換的設計手法，使各個形象的表現(xiàn)達到渾然一體，拓寬視覺表現(xiàn)空間，啟發(fā)觀者通過隱喻圖形“意”與“象”的聯(lián)想性特征精準推斷出作品所傳遞的內(nèi)涵。當然，在一副設計作品中可能會出現(xiàn)一意多象、一象多意或多意多象的情況出現(xiàn)。因此，設計者在進行隱喻聯(lián)想時，要注意“意”與“象”的數(shù)量設定，只安排合理，才能使圖形信息得到準確的傳達。

（三）隱喻圖形傳達的多義性

隱喻圖形傳達的多義性是指一種圖形符號能傳達出許多不同的意思，同一種意思也能夠用多種不同的圖形符號來表達。圖形意義的傳達依賴于人們的認知結構和文化環(huán)境，隱喻中可能會滲透多種因素，比如時間、地點、文化等等，都會導致隱喻圖形傳達的多義性。解讀圖形和接受其他信息一樣，要深入了解圖形本身的特點，圖形自身是有意義、有情感的，它能讓人產(chǎn)生心理變化。格式塔心理學研究中表明人們的心理力與物理力的關系并非是逐一對應的，而是存在某些偏差。由于每個人的生活經(jīng)歷和性格不一樣，所以導致了人們對隱喻的理解也不盡相同。雖然隱喻圖形能給人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仍然存在選多不確定性，如果圖形傳達的意義與觀者所感知的信息不對稱，就會影響圖形傳播的準確性，造成交流阻礙，從而降低圖形傳播的價值。所以，在進行隱喻圖形設計時，需要抓住其不確定性的特點，找到準確的圖形進行隱喻表達，從而促進圖形信息的正確傳達。

（四）隱喻圖形理解的模糊性

那些震撼心靈的設計作品往往是具有哲理性的，凝聚了設計者對現(xiàn)實世界的思考和認知。面對復雜多樣的隱喻圖形時，人們會通過模糊的方式去理解，這種模糊性特征主要來源于復雜性世界，我們的大腦以及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都表現(xiàn)出一定的復雜性，復雜性伴隨產(chǎn)生模糊性，這種模糊性雖然給我們理解隱喻圖形時帶來了困惑，但是也有利于圖形設計的形象化表達。由于觀者對圖形理解的模糊性特征，導致隱喻對不同的人來說所產(chǎn)生的意象是各不相同的。隱喻圖形的模糊性對人們理解圖形和識別復雜多樣的圖形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同時也給設計者在圖形設計領域創(chuàng)造了廣泛的思想空間。設計者需要運用科學的設計方法，提高自身對事物的感知能力和理解能力，從而應對設計過程中所碰到的困難。

四、隱喻在圖形設計中的價值意義

圖形作為一種視覺語言，在當今信息社會的交流過程中起著廣泛的傳播作用，它不像文字語言那樣有著很強的社會約定性。實現(xiàn)圖形隱喻性是多方面的，首先就是設計者的思想與情感，它對圖形最終能否有效傳播，能否達到與受眾的情感交流起著決定性因素。隱喻作為一種認知方式在人類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過程中起了關鍵作用，它指導人們利用事物之間的相似性去探索新事物。在進行圖形設計的過程中，隱喻對設計者的思想和行為方式也產(chǎn)生了很大的指引和制約作用。一個好的圖形設計必定有一個成熟的構思過程，在進行圖形構思過程中，設計者可以利用隱喻的思維方式去指導整個設計過程，其創(chuàng)造相似性為設計者提供了一個嶄新的設計角度，極大提升了設計者的思維空間。

進入讀圖時代，圖形設計在滿足人們視覺享受的同時，更要滿足人們的情感需求，與人們產(chǎn)生思想上的共鳴。隱喻是圖形和觀者之間情感交流的樞紐，在二者之間架起了溝通的橋梁。設計者常常將隱喻運用到圖形設計中去，其目的是通過隱喻圖形傳達其思想和情感，從而引起消費者的共鳴，最終達到移情的情感交流過程。除了上述這些，簡潔精煉是隱喻的一大特點，通過隱喻可以使復雜的圖形簡單化，而且不影響圖形意義的傳達。設計者往往會選擇簡單的圖形進行語義的傳達，利用隱喻可以將一個簡單圖形背后的豐富思想和情感內(nèi)容表達出來，把繁雜的視覺元素進行整合并且把它的外形進行簡潔化處理，讓圖形設計作品的意義得到升華。簡潔并不是膚淺，而是將設計回歸到最本質的狀態(tài)。在進行圖形的隱喻性設計時，并不是圖形越簡單越好，更不是簡單的形式之間的替代，而是創(chuàng)造圖形相似性，通過相似性尋找到合適的圖形形式，并在不失內(nèi)涵的前提下進行圖形的提煉才是圖形隱喻性設計的靈魂所在。設計者要將隱喻的思維方式充分應用到圖形設計中，去繁存簡、去偽存真，利用簡潔的形式對視覺元素進行有機整合，吸引觀者的關注和思考，從而使圖形更好地傳播。

五、結語

圖形設計是一種具象的、圖畫式、直觀的、生動性、具有想象性的思維過程，圖形傳播信息的容量是其他符號語言所不能企及的。在多學科的交匯融合中，隱喻早已與圖形設計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指導人們進行設計實踐。好的隱喻圖形可以跨越地域和語言的障礙，能融合各個國家文化差異進行視覺語言的無聲交流，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進行傳播，以此來適應人們注重圖形“形美、意深”的審美需求，從而構建圖形本身的藝術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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