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培華

《北京日報》曾先后兩次刊發(fā)正陽橋鎮(zhèn)水獸的文章。作為土生土長的北京人，真是備感親切。據(jù)專家考證，這只鎮(zhèn)水獸迄今已有600余載，是明永樂年間，正陽橋由木橋改建為石橋時置放于此的。它與中軸線上萬寧橋下的元代鎮(zhèn)水獸遙相呼應，更是明初遷都之際營建北京城的歷史見證。

只見這只青石雕鑿的神獸俯臥在雁翅石條上，身長三尺，體型魁岸，四腳與肚皮貼地，背披鱗甲，長尾回蜷，雙目圓睜，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其俯臥之態(tài)看似懶洋洋，但雙目專注，似乎緊盯著水面，隨時準備對付上漲的河水。凡觀者無不心生敬畏之情。

古人畏水如虎。而對泛濫肆虐的洪水，束手無策的先民只能對天長嘆，祈求神靈佑護。于是，人們在修堤筑壩、建橋疏河時，往往設置鎮(zhèn)水獸，以求抵御洪水侵害。此習俗大概始于大禹治水。據(jù)說大禹每治理一處水患，必鑄一鐵牛沉入水底，以壓制水怪，確保后世安瀾。先民在橋上設置鎮(zhèn)水獸，甚至在橋的四個方向的雁翅上各置一尊。不過，并非所有的橋都有鎮(zhèn)水獸。像北京現(xiàn)存的200多座橋，有此獸者屈指可數(shù)。只在中軸線上的萬寧橋、正陽橋以及朝陽區(qū)的黑橋、通州區(qū)的永通橋等橋有此設置。

鎮(zhèn)水獸是俗稱，它的本名叫蚣蝮，乃是龍的大兒子。民間有“龍生九子不成龍”一說。龍九子相貌各異，稟性迥然，愛好大不同。原因是龍的九個兒子不是一個媽。龍性至淫，與牛配生麒麟，與豬配生大象，而蚣蝮是龍與鱷魚交合所生。它還有個別名叫“避水獸”。傳說中避水獸的長相是獅頭、龍口、虎爪、牛尾，馭之可上天入海。《西游記》中的牛魔王的坐騎“避水金睛獸”，當是鎮(zhèn)水獸修煉多年的老前輩。蚣蝮的頭像龍，比龍扁些，有點獅子相。頭上一對犄角，身上、四條腿和尾巴上皆有龍鱗。它常年在水中戲耍，故水性極好。它的最大能耐，是有鎮(zhèn)水之功，可讓江河“少能行船，多不淹禾”。相傳遠古時，蚣蝮的祖先因觸犯天條，被貶下凡，被壓在巨大而沉重的龜殼之下，罰其看守運河1000年。有道是，天理昭昭。千年后蚣蝮脫離龜殼，終獲自由身。人們?yōu)榱思o念它護河有功，便依其形貌雕成石像置于河畔，以鎮(zhèn)住河水，免其泛濫。修橋時也把鎮(zhèn)水獸的石雕置于橋頭或橋身，同樣是為了鎮(zhèn)消水患，守護一方。不知始于何時，因其嘴大和肚子里能盛水，又把它的頭像放在建筑物的排水口。在故宮、天壇等宮殿群里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無論是江南，還是北國，凡江河易泛濫的江岸、橋側或壩上，多見鎮(zhèn)水神獸在此。諸如都江堰的牛犀，黃河岸的唐開元鐵牛，明代所雕獨角朝天的黃河鎮(zhèn)河鐵犀，清代乾隆下旨鑄造的荊江鐵牛，還有濱臨渤海的滄州鐵獅子，都是聞名天下、至今猶在的鎮(zhèn)水獸。

若問鎮(zhèn)水神獸今安在？君請看，神州大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庫便是它永不變形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