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華 高倉健

（浙江工商大學，浙江 杭州 310018）

本科生科研作為一項深度教學方法，關注和理解“教師如何指導本科生科研”，既是一次對提升本科生科研質量的討論，也是提倡教學學術研究和實踐的初步省思。因此，教師促進本科生投入科研學習是改善科研質量的關鍵環(huán)節(jié)。在教育實踐中，教師與學生在學習共同體中如何協(xié)作，構成本研究的現(xiàn)實觀照。

一、理論視角

本研究關注教師指導本科生科研的內在動力和外在行動。社會學家認為，任何個人行動都是在個人意識主導下有明確意圖的活動。安東尼·吉登斯引入了“行動流”的概念。他認為，行動者動機的激發(fā)并不一定是有意圖的，可能是“有意識的”，也可能是“無意識的”，主要是以“實踐意識”存在。從學習作為社會參與的學習隱喻視角來看，本科生科研中師生互動前提是建立實踐共同體。教師指導本科生科研可以看作是一種例行化日常行動，這種行動由教師和學生通過聚集在場參與的方式進行，是一種“關注性互動”的形式體現(xiàn)，既有時間上的延續(xù)性也存在空間區(qū)域特征。教師和學生的實踐共同體通過整合可利用物質資源和自身行動能力開展本科生科研，并在實踐中通過實踐性意識來對學習進度進行反思性監(jiān)控。如此說來，吉登斯的“結構化理論”中的實踐意識對于構建和形成解釋教師指導本科生科研的框架有重要理論價值。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聚焦一所實施本科生科研的地方高校，采用便利性抽樣方法，通過聯(lián)系一位教師順利建立研究關系，隨后通過滾雪球方式鎖定了9 位教師作為訪談對象。受訪教師兼顧不同性別，年齡在32 歲至46 歲之間，學科涉及工科、理科和社會科學，職稱覆蓋講師、副教授（副研究員）和教授。研究者將受訪教師信息按照“訪談對象類型- 編號”進行命名，如T-01，T代表英文單詞“Teacher”。在訪談中，研究者制定半結構訪談提綱，圍繞“教師為什么指導本科生科研”展開，每次訪談時間為40-60 分鐘。訪談結束后，轉錄訪談內容并撰寫訪談備忘錄，并將訪談錄音文檔逐一反饋給受訪者。最后，對訪談資料分析歸納。訪談過程充分使用共情策略，在主動自我表露中拉進與受訪者關系，讓其有理由相信研究者并非只是“打探”消息。在完成第九位教師訪談后，本研究抽樣實現(xiàn)了理論飽和。

三、研究的初步發(fā)現(xiàn)

通過對訪談資料分析，融合教師身份認同、教師角色融入和教師職業(yè)發(fā)展等因素，研究將本科生科研中的教師行動分為六種類型，呈現(xiàn)出教師指導本科生科研的不同動力。

（一）改革教學方法的行動

圍繞學科建設，有的學科競賽被看作是衡量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成效的標志。因此，有的教師將本科生參加學科競賽作為一項重要本職工作?！敖處煹陌l(fā)展需要定位，指導學生參加競賽就是我非常重要的教學手段”（受訪教師T-05）。事實上，大多教師和學生同時投入時間精力有限，以及項目能獲取的外部資源支持較少。許多本科生參加競賽獲獎后便解散或退出科研團隊。為此，教師評估和平衡“精力有限”的現(xiàn)實，成立科研學習工作室，不定期面向本科生招募學員，本科生完成一定難度任務后成為正式組員，提升科研團隊管理約束力?！拔視鲆粋€科學且完整工作計劃，精確到每天每個小時做什么。團隊日常管理交給高年級研究生，由研究生帶高年級本科生，高年級本科生帶低年級本科生，形成梯隊式科研學習模式?？雌饋硎谴龠M本科生參與學科競賽，實際上是幫助他們快速適應社會、了解社會，提升就業(yè)競爭力”（受訪者T-04）。教師賦權，學生增能。本科生科研訓練是一種團體自助賦權參與的方式，和學生簽訂科研學習“協(xié)議”，建立共同科研團隊文化，將同伴學習和教師教學相融合，有助于提升本科生科研和教師教學成效。

（二）探索教學學術的行動

吸引擁有博士學位的青年教師成為骨干力量是學科發(fā)展的策略共識。隨著教師適應工作環(huán)境、提升教師身份認同感，理解學校創(chuàng)新性人才培養(yǎng)目標，在科研活動中積累指導教學經(jīng)驗，逐漸將指導本科生科研作為不可或缺的工作，并融入個體科研發(fā)展，逐漸形成教學學術理念?！皫W生的最大收益，一是本科生畢業(yè)論文質量不再擔心，從參加項目起就選定指導畢業(yè)設計的學生，減少師生雙向選擇時間成本；二是指導學生拿到我給出的開放式命題范疇，主觀能動地縮小范圍并確定研究選題。這些選題給了我很多科研啟發(fā)，使我有意愿和本科生合作發(fā)表科研論文”（受訪者T-07）。在科研活動中，擁有博士學位的青年教師指導學生申報創(chuàng)新項目，學生在教師指導下推進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項目，形成科研成果并參加學科競賽，經(jīng)過持續(xù)“打磨”“加工”的競賽成果替代或轉化為畢業(yè)設計，本科生與教師持續(xù)科研合作，在畢業(yè)論文研究方向基礎上不斷修改完善，與教師合作完成會議論文，發(fā)表科研論文。教師和本科生持續(xù)合作，不斷提升分析、協(xié)作和研究能力，一定程度上緩和了擁有博士學位的青年教師在入職初期無法建立專業(yè)發(fā)展共同體的矛盾。

（三）促進社會服務的行動

許多教師圍繞地方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開展產(chǎn)學研合作項目。有的項目科技含量高，有的項目為基礎研究。受訪教師T-06 坦言，“橫向合作項目很多，但許多碩博士研究生不愿意投入精力做?！庇械慕處熃Y合項目內容，招募具有一定科研能力的專業(yè)本科生?！斑@種實踐對本科生學業(yè)來說特別有幫助，時間管理水平顯著提升。盡管可能沒有很多錢可以給學生，但是學生參與項目過程中科研能力上去了，以后工作后不愁沒錢”（受訪者T-06）。由于教師橫向項目具有更強的應用價值，本科生在科研活動中提升了就業(yè)競爭力。通過專業(yè)融合實踐的課外教學策略，教師在教學任務、教學業(yè)績和社會服務中發(fā)現(xiàn)平衡點，學生在追求學業(yè)發(fā)展過程中提升了參與科研活動的內在動力。對于教師而言，為本科生提供科研學習和科研工作的雙重機會，提升了課外教學和社會服務成效。對于學生發(fā)展而言，在目標任務導向中參與科研活動促使其提升時間管理水平。

（四）探索本碩博學習銜接的行動

受到研究生生源、規(guī)模以及課程安排的影響，許多教師申請實施本科生導師制，鼓勵和吸引本科生盡早進實驗室，與擁有相同研究方向興趣的本科生建立專業(yè)學習共同體?！袄砉た菩枰贻p教師，年輕教師研究生指標少，但是又必須做實驗。所以，我們在一開始就帶本科生，帶本科生的好處是從大一接觸他，在實驗室的科研學習中熏陶兩三年，他就知道研究什么，會發(fā)現(xiàn)他的研究不比實驗室的研究生差”（受訪者T-09）。本科生在熟悉實驗室環(huán)境、了解實驗流程后開始參與項目學習和實踐，教師和本科生共同探討確定科研選題，由本科生作為負責人組建科研學習團隊，在實驗過程中和教師進行有效互動，生成科研成果?！氨究粕鷧⑴c科研試圖發(fā)論文和參加競賽。從大一進入實驗室，一兩年后就比較清晰是否要讀研，更加努力去學習專業(yè)”（受訪者T-07）。這種行動策略主要存在于理工科專業(yè)。本科生習得科研技能，提升研究能力，促使他們有更多機會進入研究型大學繼續(xù)研究生教育。此外，有的本科生和教師建立專業(yè)學習共同體，在教師科研團隊攻讀碩士研究生。

（五）提升教師角色認同感的行動

教師在指導本科生科研的過程會遇到一些“意外”。教師認為這是一項“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的工作?！拔医o學生指導的過程中有很多不愉快，很多學生不明白教師指導意味著在幫助他，錯誤認為教師科研項目可以給他們直接用”（受訪教師T-03）。相比這種失落，有的教師認為本科生不可能對教師科研產(chǎn)生貢獻，無法建立專業(yè)共同體，指導本科生科研促進教師和學生建立良好關系，緩解現(xiàn)代大學中教師和學生之間關系疏遠、功利化的矛盾。許多教師傾向于通過高年級本科生吸引不同專業(yè)低年級本科生加入課題組，指導他們習得科研技能，促進學業(yè)發(fā)展?！拔易畲笫斋@是學會如何與學生相處、如何教育學生。上課也好、當班主任也好，與學生接觸時間都不如帶學生做科研項目多，從不知所措到逐步了解如何鼓勵學生，引導學生遇到失敗怎么樣面對，這是一個自我成長的過程”（受訪者T-04）。這種不認為學生可以為個人科研提供支持的教師，在指導本科生科研中更看重作為教師角色的成長。

四、研究結論

（一）教師指導對本科生科研學習收獲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出色的教師教學是高校本科教育中心環(huán)節(jié)，促進學生學習性投入是改善本科教學的核心內容。教學是為了遷移。教師指導本科生科研，本質上是一種促進科研知識理解和創(chuàng)生的教育實踐活動。教師指導本科生科研提高了科研學習成效以及情感能量。本科生在科研活動中獲得更多機會和更多教師及高年級學生交流，為提升學習收獲拓寬視野，教師和高年級學生發(fā)揮了榜樣示范作用，間接幫助本科生形成健全人格。此外，教師和本科生建立實踐共同體，尤其是堅持舉行讀書會、交流匯報會，提升團隊群體身份感和歸屬感，有助于本科生培養(yǎng)科研意志力和科學思維。

（二）本科生在科研活動中的優(yōu)異表現(xiàn)促使教師倡導教學學術理念

完成教學任務提升了教師的教學成就感，促使教師反思性實踐，積累本科生科研指導經(jīng)驗。教師的工作不是閉門造車，教學也并非知識單向傳遞的過程，學生與教師的科研互動產(chǎn)生啟發(fā)，緩和科研與教學矛盾，促進教師踐行教學學術理念。本科生科研質量提升，不僅使教師獲得教學業(yè)績激勵，也促進教師在科研互動中擴充知識結構。因此，在教師指導下的本科生科研，不僅提升了教師教學業(yè)績，對于師生建立專業(yè)學習共同體，維持良好師生關系，促使學生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掌握科研技能以及教師實現(xiàn)教學與科研實現(xiàn)平衡，提供了預見的可能性。

（三）建立良好師生關系有助于提升本科生科研質量

同教師經(jīng)常接觸比其他形式活動更有利于提升學校滿意度。本科生科研表現(xiàn)出知識性、挑戰(zhàn)性和合作性的特征，依托創(chuàng)新項目、學科競賽、創(chuàng)新課程、實驗室項目、教師課題等不同科研參與路徑呈現(xiàn)。學生通過主動性強的情感感知和行動策略獲得教師關注和信任，與教師建立師生關系，教師在科研活動不同階段發(fā)揮不同作用，促進本科生的科研能力提升。教師和學生在科研活動中保持互相尊重，強化交流，切磋琢磨，維持良好師生關系，為創(chuàng)新能力的提升創(chuàng)設高質量學習環(huán)境，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教師角色認同感，促進教師在學生學習的投入程度，提升創(chuàng)新型人才培養(yǎng)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