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河西區(qū)教師發(fā)展中心 許 冰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11年版）》（以下簡稱《課程標準》）在第三部分實施的教學建議中指出：“教師應確立適應社會發(fā)展和學生需求的語文教育觀念，注重吸收新知識，不斷提高自身的綜合素養(yǎng)?！惫P者認為，作為一名小學語文教師若想不斷提高自身的綜合素養(yǎng)，就要廣泛涉獵，了解多個門類的知識，并對自己感興趣的門類深入學習。筆者在多年欣賞相聲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相聲這門喜聞樂見的表演藝術對于提升素養(yǎng)、指導教學大有裨益。

一、感受相聲中的文化

《課程標準》在總體目標與內(nèi)容中指出，“認識中華文化的豐厚博大，汲取民族文化智慧。”相聲藝術土生土長于中國，是我們中華民族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它雅俗共賞，深受人們喜愛，并以其特有的教育、娛樂、審美等藝術功能體現(xiàn)著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很多相聲本身文化味就很濃，像我們熟悉的《批三國》《文章會》《對春聯(lián)》《八扇屏》《打燈謎》等。還有一些相聲里面蘊含著不少文化因素。例如，單口相聲大王劉寶瑞先生熟悉歷史掌故、社會雜學，了解民間傳聞、俚俗軼事，打油詩、三句半、諧對兒、趣事、酒令、燈謎……他是樣樣都懂的。因此，他在表演相聲中，擅長描繪社會環(huán)境、時代背景，以此來烘托人物和故事。劉先生有一句說相聲的座右銘：“許你不演，但不許你不懂。”在此僅舉一例，單口相聲《連升三級》里有這樣一個情節(jié)：張好古進京趕考，來到北京時，天色已晚，城門早就關了。可巧西直門進水車……一般演員說到此，這個情節(jié)就結(jié)束了。而劉寶瑞先生在表演時加入了兩句話：“明清兩代的皇帝是這個規(guī)矩，他在北京坐著，得喝京西玉泉山的水。他說，那地方的水好，還得喝當天的。”僅此兩句話就使得這一情節(jié)有了歷史文化背景。像這樣具有文化意蘊的情節(jié)，在劉先生的相聲里比比皆是，在其他優(yōu)秀的相聲段子里更是舉不勝舉。

相聲藝術包羅萬象，涵蓋了我們工作和生活中的各個門類。語文教材也包含了豐富多彩的文化，作為語文教師應該從相聲中吸取文化營養(yǎng)，提高個人的修養(yǎng)，豐富自身的文化底蘊。這樣，在教學中才會得心應手、游刃有余。

二、積累相聲中的語言

相聲之所以被稱為口頭文學、語言藝術，就是因為看似簡單的口語化的相聲語言。仔細品味，會感到其語言是非常準確、精練、生動、完美的。

例如，《八扇屏》中逗哏演員（甲）的一段獨白（相聲中稱為“貫口”）：“大宋朝文彥博，幼兒倒有灌穴浮球之智。司馬文公，倒有破甕救兒之謀。漢孔融，四歲讓梨，懂得謙遜之禮。黃香九歲溫席奉親。秦甘羅一十二歲身為宰相。吳周瑜七歲學文，九歲習武，一十三歲官拜水軍都督，執(zhí)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權(quán)，施苦肉，獻連環(huán)，借東風，借雕翎，火燒戰(zhàn)船，使曹操望風鼠竄，險些命喪江南。雖有臥龍、鳳雛之相幫，那周瑜也算小孩子當中之魁首?！边@段話僅一百多字就濃縮了六位古代著名“小孩子”的典型事跡，且文白結(jié)合，語言簡練，有詳有略。

再如，《韓復榘講演》中對韓復榘開始講演的一段語言刻畫：甲：“韓復榘往里走，一進禮堂，全體起立，韓復榘上了講臺沖大家一點頭兒：‘諸位，各位，在其位?！币遥骸澳膬哼@么三位呀？”甲：“今天……是……什么天氣？”乙：“什么天氣？”甲：“今天就是講演的天氣。來賓十分的茂盛，敝人也實在是感冒！”乙：“感冒！”甲：“現(xiàn)在看，來的一定不少咧！看樣子大概有了五分之八啦！”乙：“這是怎么個賬呀？甲：“來到的不說了，沒來的舉手唄！”乙：“那怎么舉呀？”僅僅幾句話，就把一個胸無點墨、思維混亂、病句連篇的草包將軍的形象刻畫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

三、學習相聲中的技藝

相聲是一種語言和表演的藝術。有專家曾說，“語文教師應該是半個演員?！崩?，“三番四抖”是相聲組織包袱（笑料）的手段之一。所謂“三番”，簡單來說，就是逗哏演員說三次結(jié)構(gòu)相同的或者意思相近的話，然后到第四次的時候一抖，甩出的“包袱”竟是與前三次意思完全相反的內(nèi)容，讓人感到非常意外可笑。也有時，相聲演員前面連續(xù)說三件相似的事情，然后第四次的事情突然發(fā)生了變化，竟然同前三次的事情完全相反，從而引發(fā)觀眾的笑聲。我們以五年級下冊選編馬季、郭啟儒兩位先生合說的相聲《打電話》的片斷作以說明。

逗哏演員（馬季）在電話里讓自己的未婚妻猜戲曲的劇種：馬：“什么戲呀？你猜猜？”郭：“怎么又讓人猜呀？”馬：“嗯，京戲？不——對?！保ǖ谝环亯|）“嗯，評戲？不——對?！保ǖ诙亯|）“越劇？哎！”（第三番鋪墊）郭：“對了？”馬：“不——對?！保ǘ堕_包袱產(chǎn)生笑料）

全國特特級教師支玉恒先生在一次大型會議上執(zhí)教“即興作文”（借班上課）。上課伊始恰到好處地使用了“三番四抖”的技巧，既消除了學生緊張情緒，融洽了師生感情，又激發(fā)了學生學習的興趣。

師：“聽說我們學校的同學不怕寫作文，我先測驗一下，咱們先對幾個句子，看看能不能對得上來。聽好了：同學們好！”（第一番鋪墊）生：“老師好！”師：“同學們真精神?！保ǖ诙亯|）生：“老師真精神?！睅煟骸巴瑢W們真活潑?！保ǖ谌亯|）生：“老師真活潑。”（眾笑）（學生在教師的引導下抖開包袱產(chǎn)生笑料）師：“我將近70 歲了，還能說活潑嗎？說什么比較恰當呢？”生紛紛回答：“和藹。”“親切?！薄按认椤！睅煟骸澳銈兿?，一位70 歲的老人最盼望的是什么？對，是健康！重來，預備。同學們真精神?！保ㄐ乱惠喌谝环亯|）生：“老師真健康?！保ǖ诙亯|）師：“同學們請坐下?！保ǖ谌亯|）生：“老師請站著?！保ū姶笮Γ▽W生又一次在教師的引導下抖響包袱產(chǎn)生笑料）

“現(xiàn)掛砸掛”也是相聲組織包袱的手段之一。“現(xiàn)掛”指演員在表演時根據(jù)現(xiàn)場的某些情況適時適度地調(diào)整演出的內(nèi)容，即興抓笑料（“砸掛”指相聲演員之間互相抓笑料），它是相聲演員思維敏捷的反映。例如，上世紀50年代，侯寶林與郭啟儒二位藝術家，演出《婚姻與迷信》。說到舊時婚禮，姑娘出嫁到婆家，舉行的儀式有“邁馬鞍子”“咬口蘋果”的儀式。

這時郭老先生接過來說：“那叫平平安安。”侯：“還得邁火盆，就是一個炭盆，把它點著了，旁邊站個茶房，手拿一杯白酒，新娘邁的時候，茶房把酒往上一潑，乘這火苗子一起，新娘往過一邁，這叫‘火火熾熾，旺旺騰騰’?！惫骸靶履镞~過門兒以后，他們家日子好過?！焙睿骸斑@多危險哪！要把衣服燒了呢！再引起火災來……”

正說到這兒，正巧劇場外面有消防車經(jīng)過，車笛連聲響，頓時有許多靠近窗戶的觀眾站起來往外看，場內(nèi)亂亂哄哄。怎么辦？如果等觀眾自然靜下來，勢必擱“涼”了；如果繼續(xù)往下說，也不會馬上使觀眾靜下來，都要影響演出效果。侯先生在這種情況下，根據(jù)自己的舞臺經(jīng)驗，不慌不忙，順勢對觀眾說：“這不定誰家又結(jié)婚哪！”當時觀眾哄堂大笑，立刻把觀眾的注意力又吸引到演員這里來了。

筆者認為，“現(xiàn)掛”這一相聲演員根據(jù)現(xiàn)場的某些情況即興抓笑料的做法，與課堂上教師處理生成性問題的做法有相似之處。

有位教師執(zhí)教《鳥的天堂》一課，指導學生朗讀：“一只畫眉飛了出來，被我們的掌聲一嚇，又飛進了葉叢，站在一個小枝上興奮地叫著，那歌聲真好聽。”忽然有人小聲哼唱：“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卻怎么也飛不高……”引來一陣笑聲。這一突發(fā)事件讓教師始料未及。但他馬上冷靜下來，靈機一動笑著說：“這首歌確實好聽，可是畫眉鳥會這么唱嗎？”學生們紛紛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大家都認為，鳥兒們生活快樂，不會唱這樣憂傷的歌。于是教師順水推舟：“這樣吧，我們給榕樹上的鳥兒們編首歌，來表達它們快樂的心情。誰開個頭？”剛才輕聲哼唱的學生興奮地開了頭句：“我是一只快樂的小鳥。”立刻有學生接上：“榕樹是我溫暖的家?！本o接著又有學生脫口而出：“這里有我的兄弟姐妹。”馬上有人和上一句：“我們無拘無束地幸福生活?！币馔獾囊荒晦D(zhuǎn)換成了生成的情境，教師無意間為學生營造了一個生成的空間，激發(fā)了學生的思維，使學生在異彩紛呈的討論中深化了情感體驗。

如果說“現(xiàn)掛”是一個合格相聲演員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zhì)，那么處理生成性問題則是一名教師應該具備的基本教學素質(zhì)。

以上僅從三個方面對語文教學和相聲藝術的關系談了一些粗淺的認識。實際上很多藝術門類和語文學習、語文教學都有相通之處，只要我們從“語文”的角度去欣賞藝術，就會不斷有新的發(fā)現(xiàn)、新的體會、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