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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祐詩中的水域書寫:形式、視角及其文化心態(tài)

2022-03-17 07:38唐艷坤
關(guān)鍵詞:水域書寫

唐艷坤

(南開大學(xué) 文學(xué)院, 天津 300071)

李嘉祐為中唐肅宗、代宗兩朝著名詩人。高仲武《中興間氣集》推許其為“中興高流”,特別稱贊其“野渡花爭發(fā),春塘水亂流”(《送王牧吉州謁使君叔》)等詩句為“文章之冠冕”[1]470。王夫之《唐詩評選》曾譽(yù)其為“中唐第一佳手”[2]1029。李嘉祐愛寫山水,高仲武稱其“蓋吳均、何遜之?dāng)骋病盵1]470,吳、何乃齊梁山水詩的杰出代表。靜觀李詩,有近三分之一與水域書寫有關(guān),足見水域書寫乃是其詩歌內(nèi)容的重要組成部分。當(dāng)代學(xué)界對李嘉祐生平考據(jù)、詩歌創(chuàng)作、詩歌編年整理等問題已有關(guān)注。其生平考據(jù),如傅璇琮《唐代詩人叢考·李嘉祐考》[3]232-250、《唐才子傳校箋·李嘉祐》[4]473-480、儲仲君《李嘉祐詩疑年》[5]134-170、張瑞君《李嘉祐皇甫冉生平事跡補(bǔ)正》[6]54-55等;其詩歌創(chuàng)作,如蔣寅《大歷詩人研究·中興高流——李嘉祐》[7]60-74,將李嘉祐創(chuàng)作分為前、中、后三期加以論述,并對其藝術(shù)表現(xiàn)方式進(jìn)行分析;其詩歌編年整理,如陳貽焮《增訂注釋全唐詩》卷一九五、一九六全面注釋李嘉祐詩[8],陳伯海主編《唐詩匯評》錄嘉祐詩十七首,匯聚精選歷代總評[9]1289-1298,等等。但目前學(xué)界對李嘉祐涉水詩關(guān)注不夠。本文擇取李嘉祐詩歌中那些明確以水域名稱入詩的作品加以討論,對其他詩中出現(xiàn)的“渡”“渚”“浦”“灘”等涉水字詞或暗示某水域,則暫不涉及,旨在提供一個新視角來細(xì)讀李詩,揭示其水域書寫與個體經(jīng)歷、時代風(fēng)氣、文化習(xí)慣等因素的關(guān)聯(lián),評判其價值與特色,以求教于方家。

一、李嘉祐詩中的水域書寫

筆者以明銅活字本《唐五十家詩集》所錄李嘉祐詩集為統(tǒng)計(jì)對象[10]242-249,經(jīng)翻檢可知,李嘉祐詩集中明確提及的水域名稱共計(jì)27個:湘、湘川、三湘、瀟湘、洞庭、云夢、浙水、浙河、新安江、嚴(yán)子瀨、七里灘、淮、淮水、南浦渡、鄱江、鄱水、袁江、袁溪、剡溪、五湖、漳水、湟、渭水、淇、黃河、白馬津、揚(yáng)子津。這里的統(tǒng)計(jì)保留了同一水域的不同稱謂,如“浙水”“浙河”均指浙江,“袁溪”即“袁江”等。同時,略去了水域名稱前后的修飾及限定詞,如省去“清(淮)”“(湘)岸”“(淮)上”等?,F(xiàn)對李嘉祐詩歌所涉及的主要水域名稱及出現(xiàn)頻次作簡要考疏。

湘,即湘水。湘水源出桂州陽朔山,先后流經(jīng)永、衡、潭、岳州界,北注入洞庭?!端?jīng)注》卷三八《湘水》:“湘水出零陵始安縣陽海山?!弊?“陽海山,即陽朔山?!盵11]890《元和郡縣圖志》卷三七“嶺南道·桂州·全義縣”:“湘水,出縣東南八十里陽朔山下,經(jīng)零陵郡西十里。陽朔山,即零陵山也。其初則觴為之舟,至洞庭,日月若出入其中?!盵12]918又,同書卷二五“江南道·衡州·衡陽縣”、卷二七“江南道·岳州·湘陰縣”“岳州·巴陵縣”、卷二九“江南道·潭州·長沙縣”均載湘水流經(jīng)其境內(nèi)。作為水域名稱的“湘”,在李詩中共出現(xiàn)四次,分別為“帝女凌空下湘岸”(《夜聞江南賽神即事》)、“羨爾湘東去”(《送張觀歸袁州》)、“湘浦眠銷日”(《送韋司直西行》)、“高秋背日轉(zhuǎn)南湘”(《送舍弟》)。另,李嘉祐詩《江上曲》《裴侍御見贈斑竹杖》均用“湘妃”詞,但此“湘”非謂水域,故未統(tǒng)計(jì)在內(nèi)。

湘川,一謂湘水?!端?jīng)注·湘水》:“湘、漓同源,分為二水。南為漓水,北則湘川,東北流。”[11]890亦指湘水流域一帶。《通典》卷一七一《州郡·序目》上:“陳氏比于梁代,土宇彌蹙,西不得蜀漢,北失淮肥,以長江為境?!弊?“文帝天嘉初,湘川之地為周軍所陷;二年,侯瑱克平之。湘川,今澧陽、武陵、長沙、衡陽等郡之地。”[13]4464李詩用“湘川”者計(jì)兩處,即“湘川少見人”(《送樊兵曹之潭州謁韋大夫》)、“聞?wù)f湘川路,年年古木多”(《送友人入湘》)。

三湘,說法不一?!端鍟肪矶段逍兄尽飞?“巴陵南有地名三湘?!盵14]637此“三湘”謂三湘浦。又,《太平寰宇記》卷一一六“江南西道·全州”:“三湘,湘源、湘潭、湘鄉(xiāng),是謂三湘?!盵15]2353又,李白《悲清秋賦》:“登九嶷兮望清川,見三湘之潺湲?!蓖蹒⒁断嬷杏洝?“湘水至清,深五六丈……湖嶺之間,湘水貫之。凡水皆會焉,無出湘之右者。與瀟水合則曰瀟湘,與蒸水合則曰蒸湘,與沅水合則曰沅湘,故謂之三湘?!彪S即又提出質(zhì)疑:“湘水源出廣西桂林府,東北流至湖廣永州府城西,瀟水自南來會焉,至衡州府城東,蒸水自西南來會焉,又北流環(huán)長沙府城,東北至湘陰縣,達(dá)青草湖而入于洞庭,凡行二千五百余里,大小諸水會入者頗眾。若沅水則不與湘會,而自入于洞庭,雖沅湘之稱起自屈平,但雙舉二水,并未言其會同相合也。三湘之名,恐未必由此?!盵16]23其余說法眾多,不再列舉?!叭妗本烤箲?yīng)如何定義,尚無確論,但無疑與湘水緊密相關(guān)。李嘉祐《送元侍御還荊南幕府》“八座由持節(jié),三湘亦置軍”提及“三湘”。另,《唐五十家詩集》收《登秦嶺》為李嘉祐詩,詩云:“三湘遷客去,九陌故人游?!钡珦?jù)儲仲君《李嘉祐詩疑年》考,確定此乃司空曙詩,故未將《登秦嶺》計(jì)入李詩統(tǒng)計(jì)范圍[5]。

瀟湘,瀟水與湘水合流,故稱。《太平寰宇記》卷一一六“江南西道·永州”:“瀟水,在州西三十步。源出營道縣九嶷山,亦曰營水,至麻灘與永水合,流一百四十里,入湘水,謂之瀟湘。”[15]2349李嘉祐詩“山臨睥睨恒多雨,地接瀟湘畏及秋”(《暮春宜陽郡齋愁坐,忽聞枉劉七侍御新詩,因以酬答》),提及“瀟湘”。

綜上,湘、湘川、三湘、瀟湘,均得名于湘水,故統(tǒng)歸于湘水水域。

洞庭,即洞庭湖,在岳州巴陵縣西南?!对涂たh圖志·岳州·巴陵縣》:“洞庭湖,在縣西南一里五十步。周回二百六十里?!盵12]657李嘉祐提及“洞庭”詩有兩首,即《送岳州司馬弟之任》《送友人入湘》。另,《唐五十家詩集》李嘉祐詩集收《送客游荊州》,詩云:“水傳云夢曉,山接洞庭春?!睋?jù)《李嘉祐詩疑年》考:“《送客游荊州》,一作李端詩,重出失注。李端集題作《送客游洪州》,又作《送鄭侍御》。詩云:‘草色隨驄馬,悠悠共出秦?!拙鋺?yīng)侍御,以作端詩為是?!盵5]確定此乃李端詩,故不計(jì)入。

云夢,即古云夢澤,在巴陵縣南,見《元和郡縣圖志·岳州·巴陵縣》:“巴丘湖,又名青草湖,在縣南七十九里。周回二百六十五里。俗云古云夢澤也,曹公征荊州,還于巴丘,遇疾燒船,嘆曰:‘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12]657《唐五十家詩集》錄李嘉祐詩集中僅《送客游荊州》提及“云夢”。如前所述,此詩為誤收李端詩,故李嘉祐詩實(shí)未提及“云夢”。

浙水、浙河,均謂浙江?!对涂たh圖志》卷二五“江南道·杭州·錢塘縣”:“莊子云‘浙河’,即謂浙江,蓋取其曲折為名?!盵12]603浙江源出歙州,《元和郡縣圖志》卷二八“江南道·歙州·休寧縣”:“漸江,一名浙江,源出縣東南橫鄣山,東流經(jīng)歙縣,又東南入睦州界。”[12]687自睦州出后,先后流經(jīng)越州、杭州,東流入海。李詩提及浙江有兩處,即“艱難只用武,歸向浙河?xùn)|”(《送嚴(yán)維歸越州》)、“若見楚山暮,應(yīng)愁浙水賒”(《送兗州杜別駕之任》)。

嚴(yán)子瀨、七里灘,均在浙江沿岸,屬睦州?!对涂たh圖志》卷二五“江南道·睦州·建德縣”:“七里瀨,在縣東北一十里?!盵12]607又,同書同卷“睦州·桐廬縣”:“浙江,在縣南一百四十步?!瓏?yán)子陵釣臺,在縣西三十里,浙江北岸也?!盵12]608又,《太平寰宇記》卷九五“江南東道·睦州”:“嚴(yán)子陵釣臺,在縣南大江側(cè)。壇下連七里瀨?!窨び信_并壇,亦謂嚴(yán)陵瀨。”[15]1912李嘉祐有詩《至七里灘作》,以及“回看嚴(yán)子瀨,朗詠謝安文”(《入睦州分水路憶劉長卿》),均明確提及此瀨、灘。

新安江,源出歙州,并于睦州匯入浙江。《元和郡縣圖志·江南道·睦州·清溪縣》:“新安江,自歙州黟縣界流入縣,東流入浙江?!盵12]608李嘉祐《冬夜饒州使堂餞相公五叔赴歙州》《入睦州分水路憶劉長卿》均明確提及新安江。

淮,一指淮河?;春舆|闊,據(jù)《元和郡縣圖志》,其主要流經(jīng)潁、宿、泗、濠、蔡、申、光、唐、壽、廬等州。李嘉祐詩常提及淮河,如“清淮倍相憶,回首莫令賒”(《司勛王郎中宅送韋九郎中往濠州》)、“詩人饒楚思,淮上及春歸”(《晚春送吉校書歸楚州》)、詩題《游徐城河忽見清淮,因寄趙八》、“淮月歸心速,江花入興新”(《送杜士瞻楚州覲省》),等等。又,在淮河以南、長江以北,唐置淮南道,理揚(yáng)州(今江蘇揚(yáng)州)。《舊唐書》卷三八《地理志》:“貞觀元年,悉令并省。始于山河形便,分為十道:……七曰淮南道……開元二十一年,分天下為十五道,每道置采訪使,檢察非法,如漢刺史之職:……淮南、理揚(yáng)州?!茨瞎?jié)度使。治揚(yáng)州,管揚(yáng)、楚、滁、和、舒、壽、廬等州,使親王領(lǐng)之。”[17]1384-1391李嘉祐《送侍御史四叔歸朝》:“淮南頻送別,臨水惜殘春。攀折隋宮柳,淹留秦地人?!睋?jù)“隋宮”可知,詩當(dāng)作于揚(yáng)州一帶。故詩中之“淮南”當(dāng)與淮南道有關(guān)。另,“淮水”亦指秦淮河?!对涂たh圖志》卷二五“潤州·上元縣”:“淮水,源出縣南華山,在丹陽、湖孰兩縣界,西北流經(jīng)秣陵、建康二縣之閑入于江?!盵12]595此“淮水”,即謂秦淮河。

袁江、袁溪,實(shí)為一也。袁江,源出今江西萍鄉(xiāng)羅霄山,流經(jīng)宜春、分宜、新余諸縣,入贛江,主要在唐袁州境內(nèi)?!短藉居钣洝肪硪哗柧拧敖衔鞯馈ぴ荨ば掠骺h”:“袁水在縣南五十步,西至一灘,灘長二里,其地險(xiǎn)峻,號曰五浪灘?!盵15]2203李有兩首詩提及袁江,即《送舍弟》《袁江口憶王司勛、王吏部二郎中、起居十七弟》。

鄱江、鄱水,均指鄱江。鄱江流經(jīng)唐鄱陽縣南,入鄱陽湖?!对涂たh圖志》卷二八“江南西道·饒州·鄱陽”:“鄱陽縣,秦置?!彘_皇九年改廣晉為鄱陽,以在鄱水之北,故曰鄱陽?!盵12]671又,《太平寰宇記》卷一〇七“江南西道·饒州·鄱陽縣”:“鄱江水,自當(dāng)縣浮梁、樂平、余干等城,三縣合為鄱江,經(jīng)郡城南,東過都昌縣,入彭蠡湖?!盵15]2138李嘉祐有詩《承恩量移宰江邑,臨鄱江悵然之作》提及鄱江。

剡溪,在今浙江嵊州市境內(nèi)。《元和郡縣圖志》卷二七“江南道·越州·剡縣”:“漢舊縣,故城在今縣理西南一十二里。……天姥山在縣南八里。剡溪山縣西南,北流入上虞縣,界為上虞江?!盵12]620李嘉祐《送越州辛法曹之任》《和袁郎中破賊后經(jīng)剡溪山水上太尉》均提及剡溪。

黃河,在李嘉祐詩中出現(xiàn)兩次,分別為“貧妻白發(fā)輸殘稅,余寇黃河未解圍”(《題靈臺縣東山村主人》)、“想到滑臺桑葉落,黃河?xùn)|注荻花秋”(《送馬將軍奏事畢歸滑州使幕》)。又,白馬津,黃河渡口?!对涂たh圖志》卷九“河南道·滑州·白馬縣”:“黎陽津,一名白馬津,在(白馬)縣北三十里鹿鳴城之西南隅。酈食其說漢祖曰:‘守白馬之津,塞飛狐之口,以示諸侯,則天下知所歸矣?!^此津也?!盵12]199李嘉祐《贈衛(wèi)南長官赴任》有“更事文犀節(jié),還過白馬津”,提及此地。

此外,李詩還涉及五湖、南浦渡、漳水、湟水、渭水、淇水、揚(yáng)子津等,因大都僅出現(xiàn)一次,故不再細(xì)論。通過以上梳理,李嘉祐詩中明確出現(xiàn)的水域名詞共27個(不計(jì)“云夢”),共涉及詩歌近40首,約占《唐五十家詩集》所錄其詩歌總數(shù)的三分之一,足見水域書寫乃李嘉祐詩歌內(nèi)容的一大特征。

二、李嘉祐詩中水域書寫之典型:湘水、淮河

通過上文梳理可以看出,湘水、淮河在李嘉祐詩中出現(xiàn)頻率最高。其中,涉及湘水存詩8首、淮河存詩6首,共計(jì)14首,約占其水域書寫詩總數(shù)的三分之一,足見其代表性。結(jié)合李嘉祐的仕宦及行途經(jīng)歷,分析比較其對湘、淮兩處水域的書寫方式,或可探知李嘉祐詩中水域書寫的多種表現(xiàn)形式。

(一)湘水:基于聯(lián)想層面的物象化書寫

李嘉祐天寶七載(748)登進(jìn)士第,授秘書省正字?!短撇抛觽鳌?“天寶七年楊譽(yù)榜進(jìn)士,為秘書正字。”[4]474《登科記考》卷九“天寶七載”:“進(jìn)士二十四人:……李嘉祐……”[18]318任秘書正字期間,李嘉祐曾至江南括圖書,司空曙曾作《送李嘉祐正字括圖書兼往揚(yáng)州覲省》相送。李嘉祐《江上曲》:“蒼梧秋色不堪論,千載依依帝子魂。君看峰上斑斑竹,盡是湘妃泣淚痕。”該詩雖未明確提及“湘水”“洞庭”等水域,但寫的是湘中風(fēng)情,證明詩人曾行至湘地,故對湘水存在一定認(rèn)知。

據(jù)《李嘉祐詩疑年》,李嘉祐8首涉及湘水的詩中,《夜聞江南賽神即事》作于乾元、上元中(758—761),即李嘉祐遷謫鄱陽時;《送韋司直西行》約作于江東;《送張觀歸袁州》《送樊兵曹潭州謁韋大夫》《送元侍御還荊南幕府》均作于大歷初(766—770),是時,李嘉祐在京中任尚書司勛員外郎,故為京中送行之作;《暮春宜陽郡齋愁坐,忽聞枉劉七侍御新詩,因以酬答》《送舍弟》則作于袁州刺史任上;《送友人入湘》,創(chuàng)作背景不詳,待考。若是,則除《送友人入湘》外,李嘉祐創(chuàng)作其他詩時,均不在湘地。故詩人寫湘水并非觸目而得,乃是基于聯(lián)想層面的水域構(gòu)建。如《夜聞江南賽神即事》詩云:“南方淫祀古風(fēng)俗,楚嫗?zāi)艹袂薄暗叟杩障孪姘?番君隔浦向堯山”。此詩寫楚地淫祀風(fēng)俗,“帝女”“湘岸”“番君”等均存在于詩人的想象之中。詩人以“湘岸”搭配“帝女”,化用湘妃典故,使詩頗具楚辭風(fēng)韻,實(shí)乃劉長卿《初貶南巴至鄱陽題李嘉祐江亭》所言“新文怨楚辭”。

湘水在李嘉祐的筆下,往往為客觀的符號化書寫。一是作為地域標(biāo)識。如《送友人入湘》:“猿啼巫峽雨,月照洞庭波?!痹娭械摹岸赐ァ弊鳛橄娴貥O具代表性的自然景觀而出現(xiàn)。二是以湘水作方位參照,來借指某地。如“羨爾湘東去,煙花尚可親”(《送張觀歸袁州》),“湘東”即指湘水之東,因袁州在湘東,故以此指代袁州。又,《暮春宜陽郡……因以酬答》:“山臨睥睨恒多雨,地接瀟湘畏及秋?!贝颂帯暗亟訛t湘”,乃是以湘水作方位參照,來定位詩人所處之袁州。三是作為泛化的地理概念,用以泛指湘水流域一帶。如《送元侍御還荊南幕府》:“八座由持節(jié),三湘亦置軍?!鼻G南幕府,即荊南節(jié)度使府,唐置,治所荊州,在今湖北江陵?!杜f唐書》卷三九《地理志》二“山南道·山南東道”:“荊州江陵府……自至德后,中原多故,襄、鄧百姓,兩京衣冠,盡投江、湘,故荊南井邑,十倍其初,乃置荊南節(jié)度使。上元元年九月,置南都,以荊州為江陵府,長史為尹,觀察、制置,一準(zhǔn)兩京。以舊相呂諲為尹,充荊南節(jié)度使,領(lǐng)澧、朗、硤、夔、忠、歸、萬等八州,又割黔中之涪,湖南之岳、潭、衡、郴、邵、永、道、連八州,增置萬人軍,以永平為名。”[17]1552故詩中“三湘”乃泛指湘地一帶。又如,《送樊兵曹之潭州謁韋大夫》:“零桂雖逢竹,湘川少見人?!薄傲愎稹?指零陵郡、桂陽郡,即今湖南零陵、郴州一帶?!跋娲ā迸c之相對,亦是泛指湘水一帶。故而,湘水在李嘉祐筆下往往是客觀的、物象化的存在,并無深刻的隱喻含義或情感內(nèi)容寄托其中。但詩人對湘水的運(yùn)用方式,卻同樣常見于對其他水域的書寫之中,如寫浙江的《送嚴(yán)維歸越州》:“艱難只用武,歸向浙河?xùn)|。”同樣是以“浙河”作為方位參照,以“浙河?xùn)|”指代越州。再如,《古興》寫漳水:“君看魏帝鄴都里,唯有銅臺漳水流?!薄对涂たh圖志》卷一六“河北道·相州·鄴”:“濁漳水,在縣北五里?!枢挸?縣東五十步。本春秋時齊桓公所筑也,自漢至高齊,魏郡鄴縣并理之。今按魏武帝受封于此,至文帝受禪,呼此為鄴都?!盵12]452-453漳水,即鄴都的重要標(biāo)識。因此,李嘉祐對湘水的書寫與運(yùn)用,是極具代表性的。

(二)淮水:虛實(shí)結(jié)合的多樣性書寫

李嘉祐涉淮水詩有六首,數(shù)量上僅次于湘水詩?;此谔拼噶x有二,一指淮河,一指秦淮河。淮河遼遠(yuǎn),牽涉眾多。且,唐置淮南道,以淮河作北界。故“淮”,既是水域名稱,亦可指向行政地理概念。李嘉祐寫淮河,亦有以之為地理參照的詩篇,如《晚春送吉校書歸楚州》:“詩人饒楚思,淮上及春歸?!睋?jù)《李嘉祐詩疑年》,該詩作于大歷初,為京中送行詩。楚州,在淮河南岸,《元和郡縣圖志》卷九“河南道·泗州·宿遷”:“淮水,入縣境南,與楚州山陽縣分中流為界?!盵12]231亦見《通典》卷一八一“古揚(yáng)州上·淮陰郡”。故,“淮上”即代指楚州?!对鲇喿⑨屓圃姟肪硪痪盼遽尅盎瓷稀?“指楚州,即淮陰郡,在淮水之南?!盵8]1700亦作此解。又如,《送侍御史四叔歸朝》:“淮南頻送別,臨水惜殘春。攀折隋宮柳,淹留秦地人。”隋宮,指隋煬帝下?lián)P州時興建的離宮別苑,又稱江都宮?!短藉居钣洝肪硪欢盎茨系酪弧P(yáng)州”:“隋開皇九年改為揚(yáng)州,仍為總管。煬帝改為江都郡,移于坊內(nèi),于州置宮,號江都宮?!盵15]2441前已述及,揚(yáng)州乃唐淮南道治所,故詩中“淮南”當(dāng)指代揚(yáng)州一帶。再如,《司勛王郎中宅送韋九郎中往濠州》:“清淮倍相憶,回首莫令賒?!痹婎}謂“司勛王郎中宅”,當(dāng)作于京城。又,淮河流經(jīng)濠州,故詩中“清淮”乃指濠州,等等。

李嘉祐面對淮水,還留下了即目之作,這一點(diǎn)并未見于其湘水書寫之中?!队涡斐呛雍鲆娗寤?因寄趙八》:“自緣遲暮憶滄州,翻愛南河濁水流。初過重陽惜殘菊,行看舊浦識群鷗?!毙斐?縣名,唐屬泗州?;此鹘?jīng)縣西南,參見《元和郡縣圖志》卷十“河南道·泗州·徐城縣”。此處淮河不僅僅出自聯(lián)想,而是真切地存在,并作為水域本體進(jìn)入詩中,既不是作為某地的景觀標(biāo)志,也不是方位參照等地域概念,僅指向其自身。這種水域入詩方式,常見于李嘉祐詩歌中。如《入睦州分水路憶劉長卿》:“北闕忤明主,南方隨白云?!ǖ鲁币驯M,新安江又分。回看嚴(yán)子瀨,朗詠謝安文?!薄氨标I忤明主”,點(diǎn)明此詩作于左遷途中。詩題“入睦州分水路”,是自富春江溯上流,至睦州分水,西則入江西境內(nèi)。新安江與嚴(yán)子瀨均在睦州,當(dāng)為詩人遷謫途中所見實(shí)景,并以其入詩。又如,《承恩量移宰江邑,臨鄱江悵然之作》:“四年謫宦滯江城,未厭門前鄱水清?!痹娭械摹佰端奔粗^其本體。再如,《至七里灘作》的“七里灘”、《袁江口憶王司勛、王吏部二郎中、起居十七弟》的“袁江”,均指向水域本體,等等。

綜上,李嘉祐詩中所寫水域以湘水、淮河為主。詩人對湘水、淮河的書寫態(tài)度或有不同。提及湘水,往往為聯(lián)想而至,蓋因多出于餞送目的,詩人并不在湘地,故其筆下的湘水,是以物象化符號的形態(tài)而存在的。而對淮河,則書寫方式多樣,或?yàn)榧茨繒鴮?或?yàn)樘搶懧?lián)想,以之指代地域,呈現(xiàn)出多角度的水域構(gòu)建。湘、淮書寫在其水域書寫詩中極具代表性,若以之來探究李嘉祐詩中水域運(yùn)用方式,大致有以下三種:一是指向水域本體;二是將水域作為泛化的地理概念,用以泛指該流域地區(qū);三是作為地域符號,或用以特指其所在之地,或搭配方位指向名詞,用于借指某地。這三種用法普遍存在于李嘉祐對其他水域的書寫之中,可謂其水域運(yùn)用的“法則”。

三、李嘉祐詩中水域擇取視角及其文化心態(tài)

李嘉祐詩涉及眾多水域,分布廣泛,指義多樣。其中,既包括詩人所熟悉的,亦有從未涉足的。那么這些水域緣何被選取入詩?李嘉祐對水域的擇取,除受其個人經(jīng)歷影響外,其背后蘊(yùn)含的時代創(chuàng)作風(fēng)尚、范式等文化因素亦影響甚巨。筆者通過分析認(rèn)為,李嘉祐選取水域入詩,主要出自三類視角。

(一)擇取己身所處空間內(nèi)的水域入詩

水域書寫最常見的情況,乃以現(xiàn)時的視角來描寫眼前實(shí)存的具體水域,或取之于日常生活環(huán)境,或?yàn)槁涡新猛局杏|目所得。

生活水域之呈現(xiàn),如《承恩量移宰江邑,臨鄱江悵然之作》中的“鄱水”。詩云:“四年謫宦滯江城,未厭門前鄱水清。誰言宰邑化黎庶,欲別云山如弟兄。雙鷗為底無心狎,白發(fā)從他繞鬢生。惆悵閑眠臨極浦,夕陽秋草不勝情?!睋?jù)詩題可知,該詩作于李嘉祐鄱陽令秩滿,量移江陰令時。是時,詩人已居鄱陽四年,日日與縣南的鄱水為伴,但竟未覺索然。鄱水,一定意義上代表著詩人在鄱陽的生活。以李嘉祐對鄱水的不舍,更可從細(xì)微處窺見其心態(tài)轉(zhuǎn)變,與四年前行至七里灘時“遷客投干越,臨江淚滿衣”的悲傷早已不同。又如,《袁江口憶王司勛、王吏部二郎中、起居十七弟》:“京華不啻三千里,客淚如今一萬雙。若個最為相憶處,青楓黃竹入袁江?!睋?jù)《李嘉祐詩疑年》,該詩作于大歷七年(772)李嘉祐任袁州刺史時。袁江,流經(jīng)袁州。詩以“袁江”指代自己身處之袁州,一則在語言上更顯自然生動,二則“袁江”滾滾,搭配“青楓”“黃竹”,一片清冷色調(diào),三則寓指詩人此時心態(tài)凄冷,乃“客淚如今一萬雙”,更添幾抹寓居他鄉(xiāng)、思念京城友人的哀傷情色。再如《送舍弟》:“定知馬上多新句,早寄袁溪當(dāng)入行”中的“袁溪”,等等。

另有一些水域,乃漫游行旅中觸目所見,并引起即時的情感抒發(fā),或震撼,或愉悅,或感慨萬千。不同于生活水域抒情的熟悉真實(shí),存在于漫游視角下的水域依托于詩人行跡,其情感抒發(fā)受到即時視野的觸動,亦是詩人當(dāng)時心境與生活狀態(tài)的濃縮體現(xiàn)。如《春日淇上作》:“淇上春風(fēng)漲,鴛鴦逐浪飛。清明桑葉小,度雨杏花稀。衛(wèi)女紅妝薄,王孫白馬肥。相將踏青去,不解惜羅衣?!薄独罴蔚v詩疑年》釋此詩:“李嘉祐家居趙郡,赴二京必經(jīng)衛(wèi)地?!笔菚r,詩人少年得意,才子風(fēng)流,過著裘馬輕肥的日子。春日,行至淇水流域,不禁為淇上生機(jī)盎然、人們相與歡樂的景象觸動,故將淇水寫入詩中,詩風(fēng)一片纖綿綺靡。又如,《至七里灘作》:“遷客投干越,臨江淚滿衣。獨(dú)隨流水遠(yuǎn),轉(zhuǎn)覺故人稀。萬木迎秋序,千峰駐晚暉。行舟猶未已,惆悵暮潮歸?!笔菚r,詩人于遷貶途中行至睦州七里灘,望見流水遠(yuǎn)逝,草木轉(zhuǎn)枯。念及未知的前途與漸遠(yuǎn)的來路,不覺垂淚自傷。再如,《入睦州分水路憶劉長卿》《游徐城河忽見清淮,因寄趙八》,等等,均是詩人行至某處,其即時迸發(fā)的情感與詩興碰撞,將這方水域永久留在了詩中。

(二)餞送勸慰時的水域設(shè)想

李嘉祐常作餞送詩,《唐五十家詩集》中所收錄李嘉祐詩,近半數(shù)為送友詩。在為友人送行時,李嘉祐常著眼于離人所往之處進(jìn)行想象,將目的地或沿途的風(fēng)物寫進(jìn)詩中。李嘉祐詩中涉及相當(dāng)多的水域,即出自這種設(shè)想視角。如《送崔夷甫員外和蕃》:“君過湟中去,尋源未是賒。經(jīng)春逢白草,盡日度黃沙。”湟中,指湟水流域一帶,唐屬西平郡?!短藉居钣洝肪硪晃逡弧半]右道·鄯州”:“鄯州,西平郡,今治湟水縣?!显?為吐蕃所陷,遂廢所管鄯州等三縣入河州管?!盵15]2922李嘉祐從未到過湟水流域,僅因友人將往和蕃,故于詩中想象對方將要面對的自然風(fēng)物,并用張騫使西域“尋源”之事勸慰友人。又如,《冬夜饒州使堂餞相公五叔赴歙州》:“新安江自綠,明主待惟良?!毕喙迨?即李揆?!缎绿茣肪硪晃濠枴独钷窳袀鳌?“帝怒,貶揆袁州長史。不三日,以楷為司門員外郞。揆累年乃徙歙州刺史?!盵19]4808新安江源出歙州,距當(dāng)時詩人身處的饒州尚有距離。詩寫“新安江”,只為相公五叔將往歙州?!靶掳步跃G”,待友人到達(dá),正值冬去春來、江綠之時。詩人以時序更替引起的水域變化來表達(dá)對友人“明主待惟良”的深切祝福。再如,《贈衛(wèi)南長官赴任》:“吏曹難茂宰,主意念疲人。更事文犀節(jié),還過白馬津。云間辭北闕,樹里出西秦。為報(bào)陶明府,裁書莫厭貧?!毙l(wèi)南,唐縣名,屬滑州,治所在今河南滑縣東,見《元和郡縣圖志》卷九“河南道·滑州·衛(wèi)南縣”。白馬津,在滑州白馬縣北。詩人想象友人往衛(wèi)南赴任途中,會經(jīng)過白馬津等地。于是,“白馬津”在這里不僅僅是一個水域名詞,它還代表著李嘉祐對友人此行的關(guān)切,側(cè)面體現(xiàn)出了二人之前的深篤情誼。類似者,還有《送岳州司馬弟之任》“有時巫峽色,終日洞庭波”中的“洞庭”;《送馬將軍奏事畢歸滑州使幕》“想到滑臺桑葉落,黃河?xùn)|注荻花秋”中的“黃河”;《送友人入湘》“聞?wù)f湘川路,年年古木多”中的“湘川”;等等。

這種設(shè)想離人所往之地,進(jìn)行想象鋪敘的情況,常見于唐人送別詩文之中,已然成為送別詩的一種固定篇章結(jié)構(gòu),演化成了一種文化心態(tài)。如盧照鄰《送鄭司倉入蜀》:“離人丹水北,游客錦城東。”再如,王維《送劉司直赴安西》“絕域陽關(guān)道,胡沙與塞塵”,設(shè)想安西路途遙遠(yuǎn)及環(huán)境險(xiǎn)惡,表達(dá)對友人的深切關(guān)心,等等。蔣寅《大歷詩風(fēng)》有云:“大歷的送行詩多在結(jié)聯(lián)設(shè)想行人的前程及抵達(dá)目的地的樂事,那是與送行詩特定的格式相關(guān)的?!盵20]127亦可作為佐證。由此,李嘉祐餞送詩中對水域的設(shè)想與展現(xiàn),無疑受到當(dāng)時此類詩創(chuàng)作范式的影響。前文提到,水域意象在李嘉祐詩中常常是作為地域符號,用以泛指或借指某地的。李嘉祐常居于江南,其對水的情結(jié)較為濃厚,故從創(chuàng)作心態(tài)上講,更傾向于以水域來指代地域。

(三)配合史、典需要

除上述兩種擇取水域的視角外,另有一些水域入詩乃是出于敘述時事或配合典故的需要。如《題靈臺縣東山村主人》:“處處征胡人漸稀,山村寥落暮煙微。門臨莽蒼經(jīng)年閉,身逐嫖姚幾日歸。貧妻白發(fā)輸殘稅,余寇黃河未解圍。天子如今能用武,只應(yīng)歲晚息兵機(jī)?!睋?jù)《李嘉祐詩疑年》,該詩當(dāng)作于天寶末年。是時,安史之亂爆發(fā),《新唐書》卷五《玄宗本紀(jì)》天寶十四載:“十一月,安祿山反,陷河北諸郡。”[19]150黃河流域深受安史之亂的影響。詩題所指靈臺縣,唐屬涇州。《元和郡縣志》卷三“關(guān)內(nèi)道·涇州”:“靈臺縣。本漢鶉觚縣,屬北地郡,周屬趙平郡,隋開皇三年屬涇州。天寶元年,改為靈臺縣?!盵12]56按地域看,涇州并不在黃河沿岸。故,“余寇黃河未解圍”,乃是詩人行至涇州,目睹戰(zhàn)亂影響下民不聊生的慘狀,又想到此時黃河沿途的部分地區(qū)還處于戰(zhàn)爭的水深火熱之中。此處的“黃河”,乃為敘事服務(wù)。又如,《夜聞江南賽神即事》的“帝女凌空下湘岸,番君隔浦向堯山”寫“湘岸”,則為搭配“帝女”,用湘妃典故,即出自用典需要。但取自這種視角的水域并不多,仍以前兩種為主。

四、結(jié)語

李嘉祐好化用水域入詩,其筆下所書寫的水域,或源自生活,或?yàn)槁嗡?或?yàn)轲T送設(shè)想,或?yàn)槭故滦枰F渌騽?chuàng)作心態(tài),一方面與其久處江南的生活、漫游經(jīng)歷及由此帶來的對水的認(rèn)同感密切相關(guān),另一方面也深受唐代送別詩,尤其是大歷餞送詩創(chuàng)作風(fēng)尚、范式等文化因素影響。由李嘉祐之水域書寫,推及中唐詩人群乃至唐人詩文中的水域書寫研究,并將其置于唐代各水域地區(qū)文化發(fā)展脈絡(luò)中,對唐代地域文化的傳播、唐人詩文中以水域指代地域的現(xiàn)象、水域文化對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影響等問題均有啟發(fā)。因此,從李嘉祐詩中水域書寫這一新的視角,可以窺唐代水域、地域文化與文學(xué)創(chuàng)作之間的相互作用,為唐代地域文化與文化觀念研究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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