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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與杜威教育思想比較引論

2022-03-02 00:22張建國
現(xiàn)代教育論叢 2022年3期
關(guān)鍵詞:杜威馬克思哲學(xué)

張建國

(信陽師范學(xué)院 教育科學(xué)學(xué)院, 信陽464000)

一、 教育主題在馬克思與杜威關(guān)聯(lián)中的出場

馬克思與杜威的關(guān)系很早便受到關(guān)注, 盡管這種關(guān)注在20 世紀初是以馬克思主義與實用主義關(guān)系的形式呈現(xiàn)①George E. Novack, Pragmatism Versus Marxism: An Appraisal of John Dewey's Philosophy(New York: Pathfinder Press,1975), pp. 269-281.。 按照考科(Jim Cork)的說法, 胡克在1920 年代末與30 年代初提出了馬克思與杜威的關(guān)系問題。②Cork J, Philosopher of Science and freedom(New York: The Dial Press, 1950), pp. 331-350. 其中提及的文章或指這些: Sidney Hook, “Marxism, Metaphysics, and Modern Science,” Review of Marx, Lenin, and the Science of Revolution, Modern Quarterly 4 ( May - Aug. 1928): 388 - 394; Sidney Hook, “ The Philosophy of Dialectical Materialism. II,”The Journal of Philosophy 25, no. 6 (Mar. 1928): 141-155. 胡克否認自己是第一個提出馬克思與杜威在哲學(xué)上關(guān)系的人: “實際上, 我不是第一個, 也不是最后一個發(fā)現(xiàn)卡爾·馬克思與約翰·杜威之間存在一種強烈的哲學(xué)親緣關(guān)系(a strong philosophical kinship)。 伯特蘭·羅素等人便已評論過它了?!眳⒁姡?Sidney Hook, Out of Step : an Unquiet Life in the 20th Century( New York: Carroll & Graf Pulishers, 1987), p. 139.特別是20 世紀中期以來, 他們的思想關(guān)系受到了哲學(xué)、 政治、 社會等多維度的審視 。③代表性文獻: Jim Cork, “John Dewey, Karl Marx, and Democratic Socialism,”The Antioch Review 9, no. 4(1949):435-452; Fred Greenbaum, “John Dewey views Karl Marx,”Social science 42, no. 4(1967): 195-204; Pyong Gap Min, “A Comparison of Marx’s and Dewey’ s Reactions to Industrialization,”Educational Theory 29, no. 1(Winter 1979): 41-51; Joseph Bien, “Dewey and Marx: Two notions of Community,” Philosophy Today 24, no. 4(Winter 1980): 318 - 324; William J. Gavin, Context over foundation: Dewey and Marx( Dordrecht: D. Reidel Publishing Company, 1988); Alfonso J. Damico, “Dewey and Marx: on Partisanship and the Reconstruction of Society,” The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75, no. 3(1981): 654-666; Richard J. Bernstein, Praxis and Action: Contemporary Philosophies of Human Activity(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1999), pp. 227-229.作為杜威曾經(jīng)的學(xué)生, 胡克盡管意識到兩者在社會政治思想上的差異, 但仍然認為他們在形而上學(xué)和邏輯立場是一致的①Horace M. Kallen, Sidney Hook. American Philosophy Today and Tomorrow ( New York: Books for Library Press,1968), pp. 205-225.。 胡克試圖通過對馬克思的實用主義解釋在杜威與馬克思之間建立某種綜合②Hook, Out of Step: an unquiet life in the 20th Century(New York: Carroll & Graf Publishers, 1987), p. 111.。 美國哲學(xué)家貝斯特(Steven Best)在評論胡克時說, “哲學(xué)家悉尼·胡克甚至主張, 杜威主義是馬克思主義的真正實現(xiàn)。 但這種相似性在一個關(guān)鍵點上戛然而止: 馬克思堅持革命推翻資本主義, 杜威則擁護實用的改革, 將馬克思主義作為非科學(xué)的烏托邦主義加以摒棄”。③參見: John Simkin. https: / /spartacus-educational. com/USAdewey. htm。 不過, 這類觀點遭到胡克的否認: “我在任何時間和地方都沒有聲稱杜威是位馬克思主義者, 或者認為馬克思是實用主義的施洗者約翰”。 Sidney Hook, Experimental Naturalism. in Horace M(New York: Books for Library Press, 1968), p. 224.諾瓦克(George Novack)則代表了馬克思與杜威關(guān)系的另一極, 他堅持兩者之間存在深刻的分歧: “兩者的任何共同之處是從屬于它們的主要分歧。 它們之間不是和諧的、 可調(diào)和的, 而是根本上是不同的世界觀和思想方法?!雹蹽eorge E. Novack, Pragmatism Versus Marxism: An Appraisal of John Dewey's Philosophy(New York: Pathfinder Press,1975), p. 278.大多數(shù)研究者的立場處于這兩極之間。 杜威在世時就曾回答: “為什么我不是共產(chǎn)主義者?”⑤Sidney Hook. The Meaning of Marx, a sysmposium(New York: Farrar & Rinehart, 1934)在他去世多年后, 有學(xué)者仍在討論他是不是馬克思主義者。⑥William Brooks, “Was Dewey a Marxist?”Discourse 13, (winter 1994) http: / /stlawrenceinstitute. org/vol13brk. html關(guān)于馬克思, 有人甚至認為, 他是實用主義的先驅(qū)⑦同④, 第 269-281 頁。。 問題在于, 杜威本人在其社會政治著述中經(jīng)常提及馬克思或馬克思主義, 且通常持明確反對態(tài)度。 探討馬克思與杜威之間的關(guān)系, 以及各自的追隨者對這種關(guān)系的解釋, 也許是一個饒有興味的主題。⑧至今仍記得在攻讀碩士學(xué)位期間閱讀《資本論》的體驗: 它立刻不僅使我想起杜威的某些東西, 而且使我確信兩者存在某些相似之處。 胡克的自傳表明, 他亦有類似的體驗, 我們的差別在于閱讀馬克思和杜威的次序不同。

這里, 筆者關(guān)心的是, 教育主題在兩位思想家的關(guān)聯(lián)中所處的地位。 1970 年代中期以前, 教育主題在馬克思與杜威的關(guān)聯(lián)中幾乎是缺席。 這種情形本屬自然。 因為, 盡管教育是杜威思想的核心主題,但它被普遍認為不屬于馬克思的主要關(guān)切, 畢竟馬克思沒有專門論述教育的作品, 只是在大量的哲學(xué)、社會學(xué)、 歷史、 經(jīng)濟學(xué)等著述中間或論及教育。 值得注意的是, 1980 年代后, 一些學(xué)者在探討教育問題時開始有意識地將馬克思與杜威聯(lián)系起來。 它的標志是, 昆士蘭大學(xué)的杜爾索(Salvatore D’Urso)提出了“杜威能成為馬克思在教育-哲學(xué)上的代表嗎?”⑨Salvatore Durso, “Can Dewey be Marx’s educational-philosophical Representative?”Educational philosophy and theory 12, no. 2(1980): 21-35. 布羅西奧對該問題有進一步討論。 參見: Richard A. Brosio, “Dewey as the schoolmaster for Marx’s radical democracy,”Philosophy of Education 50(1994): 291-301.作者不僅樂觀地主張, 兩者的思想完全可以兼容,且認為, 杜威很可能提供了一種與馬克思的思想兼容的清晰的教育理論哲學(xué)。 此后, 教育逐漸成為將馬克思與杜威聯(lián)系起來的主題。

二、 馬克思教育思想在關(guān)聯(lián)中的缺席

上述新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不僅與教育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面臨的危機有關(guān), 而且與馬克思或馬克思主義對教育研究日益增加的重要性相聯(lián)。 杜爾索的論文提示了這種關(guān)聯(lián)性, 因為“杜威能成為馬克思在教育-哲學(xué)上的代表嗎”這一問題正是針對當時盛行的新馬克思主義的教育分析傾向于否認杜威與馬克思主義教育哲學(xué)的相關(guān)性。 長期以來, 馬克思在教育領(lǐng)域的重要性沒有得到普遍承認。 1976 年, 金蒂斯(Herbert Gintis)在評論美國政治科學(xué)家帕多弗(Saul K. Padover)編輯的《卡爾馬克思論教育、 婦女和兒童》時開篇便指出, “一個社會理論家很少屈從于將其洞見運用于教育領(lǐng)域誘惑。 哪位教育家, 無論他多么不喜歡理論, 會承認對哪怕一位理智史上的大師的觀點一無所知呢? 從柏拉圖到帕森斯, 教育分析的變化多樣被印刻在新手們的心靈之中。 然而, 對于馬克思, 一個最偉大的人物來說, 人們說得很少, 并且也鮮為人知。 這種狀況不能歸咎于在美國學(xué)術(shù)界歷史上普遍存在的馬克思恐懼癥(Marxophobia)。 西歐的情況同樣如此, 盡管它在傳統(tǒng)上擁有強大的馬克思主義學(xué)術(shù)遺產(chǎn)”①Herbert Gintis, “ Marx on Education,”The Review of Education, 2, no. 5(1976): 482-491.。 本世紀初, 斯莫爾(Robin Small)依然指出, “卡爾·馬克思的名字在絕大多數(shù)教育理論的介紹中并不是很重要, 不是因為它不為人所知, 而是因為馬克思與教育問題的相關(guān)性尚未被人們認識到”。②Small R, Marx and Education( Aldershot: Ashgate. Preface, 2005)然而, 1970年代以來, 阿爾都塞有關(guān)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的論述、 葛蘭西的文化霸權(quán)思想、 鮑爾斯和金蒂斯對美國學(xué)校教育的分析等工作, 激起了對教育(尤其是學(xué)校教育)進行馬克思主義分析的熱情, 使馬克思與教育建立了某種強有力的聯(lián)系。 盡管如此, 這些努力本身似乎強化了上述“成見”, 即“教育在馬克思的思想中處于一種邊緣性地位”。 原因在于, 大量有關(guān)教育的馬克思主義分析重視的不是馬克思的教育論述, 而是他的哲學(xué)、 歷史、 經(jīng)濟等思想對理解教育的價值。 考慮到教育在杜威思想中的核心地位, 馬克思與教育之間一旦建立起穩(wěn)固的聯(lián)系, 教育主題自然也就容易成為聯(lián)結(jié)馬克思與杜威之間的紐帶。

1980 年代后, 從教育角度探討馬克思與杜威的關(guān)系, 拓展了馬克思與杜威研究的空間, 但它們無批判地接受了上述“成見”。 結(jié)果正如杜爾索的提問方式預(yù)設(shè)的那樣: 馬克思缺乏自己的教育哲學(xué), 杜威則發(fā)展出一套成熟的民主教育理論。 在他看來, 杜威完全可能成為馬克思在教育-哲學(xué)上的代表, 因為馬克思的哲學(xué)、 社會、 政治思想與杜威的教育思想是兼容的; 馬克思主義者會從杜威的教育思想中獲益, 而杜威和杜威主義者也會得到馬克思對資本主義批判的幫助。 循此思路, 美國激進教育學(xué)者布羅西奧(Richard A. Brosio)甚至將杜威視為實現(xiàn)馬克思激進民主的校長③Richard A. Brosio, “Dewey as the schoolmaster for Marx’ s radical democracy,” Philosophy of Education 50(1994):291-301.。 他在考察盧梭、 馬克思、 葛蘭西、 杜威等人思想基礎(chǔ)上, 發(fā)展了對資本主義教育的激進民主批判。④Richard A. Brosio, A radical Democratic Critique of Capitalist Education(Peter Lang: New York, 1994)有關(guān)馬克思與杜威的部分可參見: Chapter Four: saved by a method: science, dewey, the Progressive Protest-And a Whiff of Reconstruction. Richard A. Brasio, “Philosophical Scaffolding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Critical Democratic Education”Counterpoints 75(2000): 121-160.在他看來, 接受杜威的教育思想與相信馬克思關(guān)于資本主義社會存在的問題的核心洞見是兼容的, 兩者并不矛盾。 而且“在缺乏從結(jié)構(gòu)上根本改變宏觀體系的真實的當下力量的條件下, 對教育群體來說, 有意義的是提煉并推進杜威和其他人的核心教育洞見。 如我們所知, 最終杜威關(guān)于教育學(xué)、 教育和學(xué)校的觀念只有在一個激進的更民主的公眾或群體內(nèi)才能結(jié)出碩果”。⑤Richard A. Brosio, “Teaching and learning for democratic empowerment: a critical evaluation, ”educational theory 40,no. 1(winter 1990): 80. 第 52 個注釋。哈里斯(Fred Harris)則利用馬克思和杜威的思想資源, 建構(gòu)了一種唯物主義教育學(xué)。①Fred Harris, “Towards a critical materialist pedagogy: Marx and Dewey”(Master of Education dissertation, University of Manitoba, 2000); Fred Harris, “Dewey’s Materialist Philosophy of Education: A Resource for Critical Pedagogues?”The European Legacy 11, no. 3(2006): 259-288.他指出, 馬克思關(guān)于勞動和資本的分析, 為發(fā)展一種批判性課程提供了基礎(chǔ),它超越了杜威的著作; 杜威為芝加哥學(xué)校設(shè)計的課程為發(fā)展一種唯物主義課程提供了基礎(chǔ), 它超越了馬克思的著作。 盡管兩人的思想存在差異, 但兩人的理論構(gòu)成了一種批判的唯物主義教育學(xué)的基礎(chǔ)。這些論者承認, (1)馬克思的教育論述從未達到杜威的完善程度; (2)馬克思政治社會思想與杜威教育思想存兼容性; (3)馬克思主義者與杜威主義者可以、 而且應(yīng)該使彼此用交流中受益。 因此, 在馬克思、 教育與杜威之間聯(lián)結(jié)中, 馬克思教育思想是缺席的。 可以說, 一方面, 這種聯(lián)結(jié)是意識到馬克思之于理解教育的重要性的產(chǎn)物, 但另一方面重視馬克思思想的教育意義, 進一步遮蔽了教育主題在馬克思思想中的地位問題, 或者說它強化了“教育在馬克思的思想中處于一種邊緣性地位”的成見。 因為在目前的形式上, 這種聯(lián)結(jié)實質(zhì)上是通過不同方式將杜威的教育思想嫁接至馬克思的社會政治思想,而不是以澄清馬克思的教育思想與杜威教育思想之間的分歧與會通為前提。

三、 馬克思與杜威的教育結(jié)合所面臨的困境

對教育研究來說, 上述結(jié)合的貢獻在于, 教育主題可以成為馬克思與杜威比較研究的新的生長點;承認馬克思主義者與杜威主義者可以并且應(yīng)當相互學(xué)習(xí)。 然而, 這種“嫁接”很難說不是一種怪胎, 因為它從馬克思和杜威的思想中各自采擷心儀的部分, 并使它們獲得某種形式上的統(tǒng)一, 而被選中的部分來自根本上存在緊張關(guān)系的關(guān)于哲學(xué)、 社會、 政治、 科學(xué)等主題的假設(shè)。 因此, 這種結(jié)合也就不得不面臨馬克思的哲學(xué)、 政治、 社會等思想與杜威教育思想之間的內(nèi)在張力。 這種緊張關(guān)系從以下兩個方面以尖銳的方式體現(xiàn)出來。 一方面, 杜威對馬克思或馬克思主義傾向于采取強烈批評的態(tài)度(尤其在《自由與文化》《自由主義與社會行動》中)。 盡管杜威從未系統(tǒng)地研究過馬克思, 且往往沒有明確將馬克思與其追隨者區(qū)別開來,②Fred Greenbaum, “John Dewey Views Karl Marx,” Social Science42, no. 4(1967): 195-204; Sidney Hook, Out of Step: an unquiet life in the 20th Century(New York: Carroll & Graf Publishers, 1987)但他對馬克思的黨派觀念、 階級斗爭、 經(jīng)濟決定論等觀點的反對立場則是鮮明的。 這表明, 他們兩人之間存在深刻的分歧, 盡管同樣存在許多共性。③胡克指出, “他們[馬克思和杜威]的社會和政治哲學(xué)在精神和重點上相當不同。 我所有的主張是, 他們的形而上學(xué)和邏輯立場是相同的, 但正如我們會預(yù)計到的那樣, 一個偉大的社會革命者和一位偉大的專業(yè)哲學(xué)教授在不同的方向上發(fā)展它們。 從一個自然主義的觀點看, 關(guān)于形而上學(xué)信條的共識不能無歧義地決定任何一種社會信條, 更不用說一種具體的階級忠誠。 關(guān)于馬克思與杜威的根本共識, 這里我只需要指出他們共同的左派黑格爾源頭和黑格爾辯證法的自然化, 對原子主義、 感覺主義、 柏拉圖主義和形式主義的共同批判, 以及全心全意地接受達爾主義的哲學(xué)意義”(p. 224)。 參見: Horace M. Kallen, Sidney Hook. American Philosophy Today and Tomorrow (New York: Books for Library Press, 1968), pp. 205-225. 考科羅列了九點相同之處: (1)共同的黑格爾遺產(chǎn); (2)認為哲學(xué)不是外在于世界的, 而是處于人類實踐之中; (3)強烈的世俗的、 自然主義傾向; (4)哲學(xué)中的唯物主義傳統(tǒng); (5)均反對原子論、 先驗論、 感覺論; (6)反對傳統(tǒng)的二元論, 如康德, 笛卡爾; (7)反對絕對真理, 支持相對的實證的真理; (8)對生物學(xué)事實有深刻的理解, 并且接受達爾文主義的哲學(xué)意義; (9)在實踐上認識論是一致的, 都強調(diào)理論與實踐的統(tǒng)一。 參見: Cork J, Philosopher of Science and freedom(New York: The Dial Press, 1950), pp. 331-350.另一方面, 一些馬克思主義者或激進主義者對杜威的批評則相當嚴厲, 盡管這些批評未必盡然。 鮑爾斯與金蒂斯認為杜威無視,或者至少以相當不現(xiàn)實的方式看待資本主義的生產(chǎn)關(guān)系, 其錯誤在于“將社會制度描述為民主的, 然而事實上資本主義企業(yè)的層級性分工卻是政治性獨裁的。 再者, 關(guān)于專業(yè)培養(yǎng)個人成長的教育制度的經(jīng)濟價值, 他的核心命題在資本主義社會里是不正確的。 杜威的觀點要求工作是具有內(nèi)在動機的活動的一種自然延伸。 公司生活的異化工作對內(nèi)在動機是有害的”。①Samuel Bowles and Herbert Gintis, Schooling in Capitalist America: Educational Reform and the contradictions of Economic Life(New York: Basic Books, 1976), p. 46.激進教育史學(xué)家卡里爾(Clarence Karier)批評杜威從未嚴肅地挑戰(zhàn)美國社會的主要權(quán)力來源。②Clarence J. Karier, Liberal Ideology and the quest for orderly change (Chicago: Rand McNally & Company, 1973), pp.106-107.另一位激進教育學(xué)者費瑟斯通(Joseph Featherstone)則認為, 杜威盡管批評美國生活, 但對它的認同更多。③Joseph Featherstone, “Reconsideration: John Dewey,” The New Republic 167, no. 2(July 8, 1972): 29.米爾斯(C. Wright Mills)也指出,杜威的“行動與反思的生物學(xué)模型最小化了社會內(nèi)部的分歧與權(quán)力分配, 或者說, 它作為一種提出問題的普遍方式將所有問題定位在人與自然之間而不是人與人之間的方式”④C. Wright Mills, Sociology and pragmatism: the higher learning in America(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4/1969), p. 382.。 事實上, 有學(xué)者早已指出上述“嫁接”內(nèi)含的緊張關(guān)系。 馬戈尼斯(Frank Margonis)在回應(yīng)布羅西奧《杜威作為實現(xiàn)馬克思激進民主的校長》一文時評論道: “杜威在《自由與文化》中發(fā)展的對馬克思主義階級分析的惡毒攻擊可能表明,馬克思主義與實用主義之間較布羅西奧所表明的存在更大的分歧”。⑤Frank Margonis, John Dewey: Organic intellectual of the Middle Class? Philosophy of Education, 1994, 50th issue.Philosophy of Education Society 50th Annual Meeting.他進一步指出, 杜威作為一位有機知識分子實質(zhì)上代表了相對優(yōu)勢的群體, 致力于創(chuàng)造一種中產(chǎn)階級的霸權(quán)。 可見, 即使我們承認,馬克思主義與杜威主義的教育學(xué)者之間應(yīng)當相互學(xué)習(xí), 也有必要探討兩者教育思想的分歧與會通。 擺在我們面前的一項前提性工作就是, 克服那種認為馬克思缺乏教育思想, 或者教育在馬克思思想中只是一個邊緣性主題的成見。

四、 重思馬克思教育思想地位的必要性

此外, 馬克思的社會政治思想與杜威教育思想的結(jié)合除面臨上述困境外, 多數(shù)研究者還忽視了兩人之間存在的另一種張力, 即兩者的教育思想可能存在的對立。 在論到馬克思與杜威關(guān)于學(xué)校的信念時, 美國教育哲學(xué)家溫戈(G. Max Wingo)指出, “杜威相信, 學(xué)校能夠成為社會進步, 社會逐步改進和人的共同命運的手段, [但馬克思相信]在社會主義[他心中的真正民主]到來之前的任何時期, 學(xué)校只能是統(tǒng)治階級的工具”。⑥G. Max WingoPhi, Losophies of education: an introduction, Lexington(Mass: D. C. Heath and Company, 1974),p. 303.著名的杜威研究者伯恩斯坦(Richard J. Bernstein)曾指出, 馬克思主義者批評杜威對創(chuàng)造性理智的信念過于天真。 他所舉的示例也是關(guān)于學(xué)校教育, 即“相信通過教育改革可能帶來所有社會制度的重構(gòu), 就是對我們的學(xué)校在多大程度上是并將繼續(xù)反映它們在其中發(fā)揮作用的更大的社會的完全不切實際的幻想”。⑦Richard J. Bernstein, Praxis and Action: Contemporary Philosophies of Human Activity ( 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1999), p. 228.暫且勿論, 馬克思是否真的相信, 在社會主義實現(xiàn)之前“學(xué)校只能是統(tǒng)治階級的工具”; 杜威是否真的相信僅僅通過教育變革便可以催生“所有社會制度的重構(gòu)”。 這樣的論述至少表明, 評論者明確意識到馬克思與杜威在教育觀念上可能存在的尖銳沖突。 如此以來, 也就不得不面臨“馬克思教育思想是什么”的問題。

馬克思關(guān)于教育的直接論述不多, 且分散在有關(guān)哲學(xué)、 社會、 政治、 經(jīng)濟等主題的評論中。 這一事實似乎表明, 在馬克思眼中, 教育沒有什么重要性, 或者馬克思缺乏對教育問題的系統(tǒng)思考。 這大體上合乎人們對馬克思在教育理論中的定位。 然而, 僅從上述事實中, 并不能直接推斷出, 教育在馬克思那里只是一個邊緣性主題, 除非將教育局限于通常的學(xué)校教育的意義上。 當然, 并不是所有人都受上述“成見”的支配。 納什(Paul Nash)、 卡扎米亞斯(Anoreas M. Kazamias)、 柏金森(Henry J.Perkinson)主編的《受過教育的人: 教育思想史研究》(1965)共收錄十五位偉大教育思想家專題,①十位教育家分別是柏拉圖、 伊索克拉底、 芝諾、 阿奎那、 伊拉斯謨、 夸美紐斯、 洛克、 盧梭、 赫胥黎、 馬克思、 杜威、 艾里奧特、 布伯、 斯金納。 巧合的是, 緊接著“公社人: 馬克思”章后面就是霍姆斯(Brian Holmes)撰寫的“反思性的人: 杜威”。其中尼伯格(Paul Nyberg)撰寫“公社人: 馬克思”一章。 作者指出, 馬克思在分析經(jīng)濟現(xiàn)象時, 一直考慮社會的和人的因素, 其視野超越純粹的經(jīng)濟學(xué)家: “當一個人研究政治經(jīng)濟學(xué)家馬克思時, 他會遇到人性的和存在的教育家馬克思”②Paul Nash, Andreas M. Kazamias and Henry J. Perkinson, The educated man: studies in the history of educational thought( New York: Wiley, 1965), p. 288.。 1974 年, 溫戈在論及馬克思的多重形象時提出, “是否存在一個教育哲學(xué)家馬克思?”③G. Max Wingo, Philosophies of education: an introduction(Lexington, Mass.: D. C. Heath and Company, 1974),p. 279.他認為, 回答這個問題并不容易, 原因在于, “馬克思關(guān)心教育原則, 但沒有寫出任何系統(tǒng)的論文來處理這個問題。 結(jié)果, 他關(guān)于教育的意見零星地分散于其卷帙浩繁的著作當中”。④同上。他的學(xué)生布羅西奧則認為, 馬克思不是一個重要的教育哲學(xué)家, 因為“他不相信那些支持教育/學(xué)校是反對這個體系[資本主義體系]的首要工具的論述”。⑤Richard A. Brosio, “Teaching and learning for democratic empowerment: a critical evaluation, ”educational theory 40,no. 1(winter 1990): 80. 第 52 個注釋。

事實上, 這里涉及兩個主要困難: (1)如何理解教育本身; (2)在馬克思的著作中, 如何理解教育與其它主題的關(guān)系。 前者在根本上屬于教育學(xué)的傳統(tǒng)主題; 后者則需要深入馬克思思想的內(nèi)部。 已有部分學(xué)者嘗試處理這些困難。 英國著名馬克思主義教育史家西蒙(Brian Simon)認為, “人性和人的力量的充分發(fā)展, 這根本上是教育的內(nèi)容, 從一開始就是馬克思的主要關(guān)切”。⑥這一判斷呼應(yīng)了馬克思主張“每個人自由發(fā)展”的社會理想(《共產(chǎn)黨宣言》), 和他以“自由個性”定義人類社會新形態(tài)(擺脫物的依賴關(guān)系之后)的見解。 Brian Simon, Intelligence, psychology and Education: a Marxist critique(London: Lawrence and Wishart, 1971), p. 198.這一判斷1979 年, 拉斯基(Robert R. Rusk)和斯考特蘭德(James Scottland)的《偉大教育家的信條》一書將馬克思列入其中, 并認定他是對二十世紀影響最大的非職業(yè)教育家。⑦Robert R. Rusk and James Scottland, Doctrines of the Great Educators(London: Palgrave, 1979), pp. 238-239.我國學(xué)者董標將馬克思視為同柏拉圖、 盧梭、 杜威并列的教育思想家。⑧董標: 《馬克思主義教育思想論綱(修訂本)》, 中國礦業(yè)大學(xué)出版社, 1999, 第18 頁。他的《馬克思主義教育思想論綱》不僅明確以教育家定位馬克思, 充分意識到這一定位的重要性, 而且立足于教育主題揭示馬克思思考教育問題的內(nèi)在邏輯。 可見, 為了克服上述“成見”,關(guān)鍵在于從更廣泛的意義上來理解教育, 理解馬克思對教育問題的思考, 這使我們有可能以教育家定位馬克思。

五、 馬克思與杜威教育思想比較的前提和意義

從上述思考中, 可以明示比較馬克思與杜威教育思想的四個前提: (1)馬克思和杜威各自的追隨者都可以、 而且應(yīng)當相互學(xué)習(xí); (2)馬克思對教育問題有系統(tǒng)的思考, 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教育家定位馬克思; (3)馬克思一般思想對理解教育問題的重要價值, 但應(yīng)當有意識地將馬克思的教育思想與其一般思想在教育領(lǐng)域的闡發(fā)區(qū)別開來; (4)馬克思與杜威在教育思想上存在某些共性和分歧, 其中共性形成了對其教育思想進行比較的前提, 而分歧則表明它們各自教育思想的個性與風(fēng)采。 在教育領(lǐng)域, 馬克思與杜威的追隨者可以、 而且應(yīng)當相互學(xué)習(xí), 而真正的學(xué)習(xí)是以明確馬克思與杜威的教育思想之間的分歧與會通為前提。 探討兩者的分歧與會通, 不僅有助于拓展馬克思與杜威比較研究的空間和維度, 而且對我國的教育理論研究者來說, 具有特殊意義。 首先, 我國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dǎo)的社會主義國家,探討作為馬克思主義教育思想“原型”的馬克思教育思想①董標: 《馬克思主義教育思想論綱(修訂本)》, 中國礦業(yè)大學(xué)出版社, 1999, 第9 頁。是一種學(xué)術(shù)責任。 在現(xiàn)代教育思想背景下,這種探討難以回避馬克思的教育思想與杜威教育思想的關(guān)系。 因為后者在很大程度上已成為現(xiàn)代教育思想發(fā)展的坐標。 其次, 探討馬克思與杜威教育思想之間的分歧與會通, 也有助于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拓展兩人各自教育思想的研究空間。 最后, 杜威曾在20 世紀上半葉對我國文化教育界產(chǎn)生過廣泛影響, 時至今日其教育思想仍然通過不同的方式影響著廣大教育工作者的觀念。 馬克思的教育思想可以為批判性地評估杜威在中國留下的教育思想遺產(chǎn), 提供某種參照。

從哲學(xué)、 社會、 政治等方面比較馬克思與杜威, 國外的研究起步得早, 且已取得豐碩的成果; 國內(nèi)的相關(guān)研究仍然比較貧乏。②吳猛: 《杜威“經(jīng)驗”概念與馬克思“實踐”概念之比較》, 《江蘇行政學(xué)院學(xué)報》2009 年第4 期; 蔣曉東: 《改變世界”的不同向度——馬克思實踐觀與杜威行動觀比較研究》, 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 2017。在教育方面的比較, 國外的工作自1980 年代以來已取得不少進展, 但由于它們無批判性地接受了關(guān)于馬克思教育思想的“成見”, 其成果面臨內(nèi)在的緊張問題; 國內(nèi)教育學(xué)界似乎對此尚處于無意識狀態(tài)③有一篇比較馬克思與杜威教育思想的碩士學(xué)位論文, 作者似乎對這種比較本身缺乏起碼的自覺。 參見: 楊慧玲: 《馬克思與杜威的教育哲學(xué)比較研究》, 碩士學(xué)位論文, 燕山大學(xué), 2012。, 其表現(xiàn)之一就是, 我們對馬克思和杜威教育思想關(guān)系的認識還停留在相當膚淺的層面④這或許可以從一位知名教育學(xué)者關(guān)于兩者關(guān)系的認識中反映出來: “其實, 馬克思和杜威有著共同的關(guān)注: 消除人的片面發(fā)展和異化, 推進人全面的自由發(fā)展。 他們只是在方法上存在分歧, 前者強調(diào)總體的社會革命, 而后者強調(diào)點滴的社會改良; 前者強調(diào)政治革命, 后者則強調(diào)教育改造”。 杜威: 《我的教育信條——杜威論教育》,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3, 第 35 頁(尾注)。。 改變這種貧困狀況的第一步就是, 以恰當?shù)姆绞教岢稣_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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