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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警務辭義考

2022-02-05 07:10王正鑫
江蘇警官學院學報 2022年4期
關鍵詞:情報信息警務公安

王正鑫

當下,智慧警務被用以描述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型信息技術向警務活動領域的滲透延展。智慧警務這一語詞表達極具抽象性,凡與新型信息技術有嵌合關聯(lián)的警務事項皆可涵納其中。問題也就此提出,在智慧警務建設如火如荼的當下,公安系統(tǒng)所言的智慧警務究竟是什么?這一概念從何而來,其意涵又應如何確定?本文意在對智慧警務概念進行學理界定,明確其所指稱的意涵范圍,并將之形塑成可作為理論研究對象的學術概念。需要特別說明的是,針對智慧警務所作的概念界定并不必然導向言簡意賅、構詞嚴苛的學術定義,而是要將其進一步概念化為內涵外延相對清晰的學理術語。換言之,關于智慧警務的學理界定更偏向于描述性,在圈定智慧警務概念范圍與構成要素的同時,也允許其內涵與外延保持一定程度的開放性。這會使智慧警務既可以單獨作為學術概念而存在,也可以擴衍繁生為具有內在體系的概念集。

因循上述考量,首先,本文將考證智慧警務的生成脈絡以及發(fā)展軌跡,明晰智慧警務概念的緣起流變;其次,本文將通過梳理官方文本,勾勒出智慧警務概念所指征的語義范圍,并辨明其與相關概念的關系;最后,本文將基于智慧警務的概念意涵,解讀其所蘊含的警察權變革方向。

一、智慧警務概念的緣起流變

(一)智慧警務概念的由來

當前的文獻資料僅就智慧警務的產生背景稍作介紹,但對智慧警務概念如何形成、生發(fā)于何時卻語焉不詳。在學者筆下,智慧警務根植于公安系統(tǒng)內部的信息化建設,表征信息化建設進程的最新階段性成果。①劉緒崇等主編:《智慧警務:大數據環(huán)境下新時代公安信息化建設模式探索》,清華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2頁。這一論斷雖然粗糲,卻也為我們指明了探尋智慧警務概念的由來方向。本文接續(xù)從公安系統(tǒng)的信息化建設歷程著手,嘗試梳理出促生智慧警務概念的蛛絲馬跡。

公安系統(tǒng)信息化建設起始于公安通信及計算機網絡等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其中首先于1984年創(chuàng)建全國公安計算機信息網絡系統(tǒng),通過搭設公安專線實現(xiàn)公安部信息中心與其他省市公安信息中心的計算機聯(lián)網。②公安部:《全國公安計算機信息網絡系統(tǒng)》,《電子科技》1999年第3期,第8頁。到20世紀90年代,依托計算機網絡信息管理系統(tǒng),逐步實現(xiàn)公安人口信息、交通管理信息、出入境信息等公安業(yè)務信息的網上運行。③張兆端:《智慧公安:大數據時代的警務模式》,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8頁。自1984年至20世紀90年代的十余年時間里,公安系統(tǒng)信息化建設的主要成果在于完成國家、省、市一級的計算機網絡專線的全覆蓋,并在此基礎上實現(xiàn)警務管理信息的網上運行。在該階段,公安系統(tǒng)信息化建設的目標側重于警務管理信息的電子化記錄、儲存、查詢,以及不同級別、不同業(yè)務種類的公安部門之間藉由互聯(lián)網實現(xiàn)互聯(lián)互通。④黃金杰、柴韋平:《公安綜合信息管理與計算機網絡建設》,《公安理論與實踐》1996年第2期,第38頁。前述功能完全由人工操作實現(xiàn),警務活動的智能化趨勢尚未萌芽。

進入21世紀,金盾工程開啟公安系統(tǒng)信息化建設新階段。金盾工程致力于利用前沿的信息通信技術,對公安通信與計算機網絡的部分軟硬件設備進行升級改造。金盾工程分兩個階段進行,第一階段的建設時間為2003年9月至2005年底,⑤蘇紅:《“金盾工程”通過國家驗收》,《信息網絡安全》2006年第12期,第6頁。該階段重點關注公安部、省、市三級信息通信網絡建設,同時構建應用數據庫和共享平臺;第二階段的開展時間為2008年至2015年,⑥朱毅:《金盾二期建設即將展開》,《政府采購信息報》2008年9月29日第5版。該階段繼續(xù)完善公安部、省、市三級信息通信網絡并延伸終端建設,豐富完善各類業(yè)務應用系統(tǒng),逐步實現(xiàn)多媒體通信以及公安工作的全面信息化。⑦參見:《“金盾”分兩期》,《信息系統(tǒng)工程》2003年第1期,第19頁。

得益于金盾工程,大數據、云計算、物聯(lián)網等新型信息技術被應用于公安實務,并支撐起一系列警用系統(tǒng)的研發(fā)應用,如犯罪預測系統(tǒng)、指紋自動識別系統(tǒng)。原由人工承擔的警務工作部分交由技術應用系統(tǒng)完成,警務活動呈現(xiàn)自動化、智能化趨勢。在前述背景下,“智慧警務”這一字眼開始出現(xiàn)于官方文件中,最早可查的官方文本為江蘇省人民政府辦公廳于2011年11月15日印發(fā)的《江蘇省“十二五”科技發(fā)展規(guī)劃》。該《規(guī)劃》明確將“江蘇智慧警務建設”列入“十二五”重大自主創(chuàng)新及產業(yè)化項目,并將之界定為:“通過在公安警務工作中綜合應用物聯(lián)網、云計算智能分析、異常行為識別、信息挖掘等相關技術,……推動智慧警務建設”。⑧《江蘇省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印發(fā)江蘇省“十二五”科技發(fā)展規(guī)劃的通知》(蘇政辦發(fā)〔2011〕167號)。同樣在2011年,“智慧警務”開始見諸報端,被用以描述依托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型信息技術手段所實施的警務活動。⑨汪志喻等:《“智慧警務”,一個時代的華麗轉身》,《寧波日報》2011年4月18日第A20版。另見黃文、麥銳堅:《移動信息化助力智慧警務》,《南方日報》2011年5月12日第FC01版。

(二)智慧警務概念的屬性演變

智慧警務概念誕生之后,經歷了從政策性術語和學術術語向立法術語的演變過程。

第一階段(2011年—2017年),作為政策性術語和學術術語存在的智慧警務概念。智慧警務概念最初的使用語境是政策性文件和公安系統(tǒng)人員撰寫的文章,所以其首先具有政策性術語和學術術語的二元屬性。作為政策性術語,智慧警務概念被視作框架性的方向指引而被納入各級政府的各類發(fā)展規(guī)劃、計劃。①如《金華市人民政府辦公室關于印發(fā)金華智慧城市建設三年行動計劃(2015-2017年)的通知》(金政辦發(fā)〔2016〕11號);《臨汾市人民政府關于印發(fā)臨汾市大數據發(fā)展規(guī)劃(2017-2020年)的通知》(臨政發(fā)〔2018〕3號);《山西省人民政府關于印發(fā)山西省大數據發(fā)展規(guī)劃(2017-2020年)的通知》(晉政發(fā)〔2017〕5號)等。該語境下的智慧警務概念極具概括性,僅表明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要素融入警務工作的警務變革理念。當然個別以智慧警務發(fā)展為主題的文件更詳細地闡釋了智慧警務建設所涵蓋的各項內容,但依然是較為概括的框架性列舉。②如武漢市公安局《關于加快推進智慧警務深化設計的工作方案》(2014年)。作為學術術語,智慧警務概念最早出現(xiàn)于公安系統(tǒng)人員撰寫的以信息技術應用為主題的文章中,用以描述警務工作的智能化演變。③喬智:《信息時代的“智慧警務”》,《網絡安全技術與應用》2011年第1期。

第二階段(2018年至今),作為政策性術語、學術術語和立法用語存在的智慧警務概念。根據公開可檢索的立法文本,2018年頒布的《大同市智慧城市促進條例》最早采用智慧警務概念。該地方性法規(guī)于第25條就智慧警務建設作出規(guī)定:“市、縣(區(qū))公安機關應當推進智慧警務建設,整合城市信息資源,統(tǒng)籌公安業(yè)務應用系統(tǒng),推廣智慧應用,提高處理突發(fā)事件、維護公共安全、保障社會穩(wěn)定能力”。④參見《大同市智慧城市促進條例》(2018年)第25條。根據前述規(guī)定,市、縣(區(qū))兩級公安機關被賦予一項“推進智慧警務建設”的法定義務,這一法定義務的內容指向“整合城市信息資源,統(tǒng)籌公安業(yè)務應用系統(tǒng),推廣智慧應用,提高處理突發(fā)事件、維護公共安全、保障社會穩(wěn)定能力”。

二、智慧警務概念的語義范圍

(一)智慧警務概念的官方界定

自2011年以來,智慧警務概念逐漸頻繁出現(xiàn)于各式官方文本中。江蘇省人民政府辦公廳于2011年11月15日印發(fā)的《江蘇省“十二五”科技發(fā)展規(guī)劃》是當下最早可查的官方文本。該《規(guī)劃》將智慧警務界定為:“通過在公安警務工作中綜合應用物聯(lián)網、云計算智能分析、異常行為識別、信息挖掘等相關技術,在全省公安機關進一步形成高端的科技打擊手段、高效的科技防控網絡、先進的社會管理方法,推動智慧警務建設”。根據前述界定,智慧警務概念主要由兩個層次的要素構成:一是物聯(lián)網、云計算、信息挖掘等新型信息技術手段的應用;二是新型技術手段應用的目的在于提升警察權的行使效能。就此而言,智慧警務概念所凸顯的核心意涵乃是新型信息技術手段對警察權的變革重塑。

那么,新型信息技術手段應在哪些方面對警察權進行何種變革重塑呢?部分官方文本對此也有涉及?!丁爸腔酆贾荨苯ㄔO總體規(guī)劃(2012-2015)》便指出警察權的變革內容應為“對事件信息的實時采集、動態(tài)處理和防范預警等智能化功能”。⑤《杭州市經濟和信息化委員會關于印發(fā)智慧杭州建設總體規(guī)劃(2012-2015)的通知》(杭經信推進〔2012〕430號)。這表明智慧警務中的警察權行使應以信息采集與處理為基礎,并側重防范預警層面的智能化發(fā)展?!稛熍_市智慧城市建設規(guī)劃》則將智慧警務概念進一步解讀為“視頻監(jiān)控及報警、卡口報警、電子警察、人臉識別與信息采集、電子圍欄、智能巡防管理、定位管理、社會管理與服務、信息發(fā)布”等9部分內容。⑥參見《煙臺市智慧城市建設規(guī)劃》(2014年)。

前述官方文本對智慧警務的界定稍顯雜糅零碎,直到武漢市公安局發(fā)布《關于加快推進智慧警務深化設計的工作方案》,智慧警務在官方文本中才獲得框架性的系統(tǒng)闡釋。該文件將智慧警務劃分為四個部分,即信息收集獲取、信息網絡傳輸、信息分析融合以及信息實務應用,目的在于通過廣泛的信息采集、深入的信息分析支撐起警務工作的自動化、智能化實施。至此,智慧警務的語義輪廓逐漸清晰,即依托大數據、云計算等新型信息技術實現(xiàn)海量數據的收集、分析與應用,在此基礎上實現(xiàn)警務工作的自動化與智能化實施,從而為警察權行使添注技術輔助要素。

(二)智慧警務與相關概念辨析

在警務實踐與學理層面,尚存在若干與智慧警務相關或近似的概念,主要有大數據警務、智慧公安以及情報信息主導警務(或稱情報主導警務)。在初步明了智慧警務的語義范圍后,本文將進一步辨析智慧警務與大數據警務、智慧公安以及情報信息主導警務之間的相關性。

智慧警務與智慧公安。智慧公安被官方的各式工作規(guī)劃①《上海市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印發(fā)上海市全面推進城市數字化轉型“十四五”規(guī)劃的通知》(滬府辦發(fā)〔2021〕29號);《寧夏回族自治區(qū)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印發(fā)寧夏回族自治區(qū)信息化建設“十四五”規(guī)劃的通知》(寧政辦發(fā)〔2021〕101號)。、計劃②《聊城市人民政府關于印發(fā)聊城市推進新型智慧城市建設三年行動計劃(2019-2021年)的通知》(聊政發(fā)〔2019〕11號);《衢州市人民政府辦公室關于印發(fā)衢州市推進新型智慧城市建設行動計劃(2018—2020)的通知》(衢政辦發(fā)[2018]23號)。、方案③《重慶市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印發(fā)重慶市建設國家新一代人工智能創(chuàng)新發(fā)展試驗區(qū)實施方案的通知》(渝府辦發(fā)〔2020〕78號);《鄂爾多斯市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印發(fā)推進智慧城市建設工作實施方案的通知》(鄂府辦發(fā)〔2017〕119號)。乃至立法文本④《??谑兄腔鄢鞘写龠M條例》(2021年);《公安機關人民警察內務條令》(2021年)。頻繁提及,并指向借助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型信息技術,實現(xiàn)警務工作的智能化轉變。⑤《達州市人民政府關于印發(fā)達州市數字經濟發(fā)展規(guī)劃(2020—2025年)的通知》(達市府發(fā)〔2020〕13號);《法治陜西建設實施規(guī)劃》(2021-2015年);《寧夏回族自治區(qū)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印發(fā)寧夏回族自治區(qū)信息化建設“十四五”規(guī)劃的通知》(寧政辦發(fā)〔2021〕101號)。兩相比較,智慧警務與智慧公安所指稱的語義范圍并無明顯差異。此外,兩者出現(xiàn)的時間節(jié)點亦非常接近。根據目前公開可查的文獻資料,智慧公安同樣首現(xiàn)于2011年前后。而且智慧公安亦被用于描述公安系統(tǒng)內部的信息化建設成果。⑥李建山等:《提升實戰(zhàn)能力 打造“智慧公安”》,《許昌日報》2011年6月7日第5版。公安系統(tǒng)實務人員所撰文介紹的智慧公安與智慧警務的內容指向并無二致。⑦王軍林:《智慧公安內涵及應用服務體系研究》,《信息網絡安全》2012年第4期。就此可以推測,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型信息技術引發(fā)了警務活動變革,為描述這一現(xiàn)象,智慧公安與智慧警務幾乎被同時選用。所以,形式表述不同的智慧公安與智慧警務實則具有基本相同的內涵與外延。

“現(xiàn)在,我該怎樣與日益陌生的父親相處?”歐洲人有諺語說,每個老父母都是我們潛在的屋頂。他們的離去,就是我們被掀掉屋頂坐在廢墟中——現(xiàn)在,朋友的父親還健在,而她的屋頂似乎已被掀去。

智慧警務與大數據警務。智慧警務與大數據警務的關系要更為復雜,并大致呈現(xiàn)為兩種樣態(tài):

其一,作為智慧警務實現(xiàn)路徑的大數據警務。在警務實踐與學理研究中,大數據警務更多指向基于海量數據處理的警務工作方式。智慧警務需要依托大數據、云計算等新型信息技術實現(xiàn)海量數據的收集、分析與應用,并在此基礎上實現(xiàn)治安管理與刑事偵查等警務工作的自動化與智能化實施。其中基于大數據技術所進行的數據收集、分析與應用在智慧警務中發(fā)揮著奠基性作用,治安管理與刑事偵查等警務工作的自動化與智能化實施均離不開大數據技術所支持的海量數據處理。⑧參見張濤:《論大數據警務及其法律控制》,《北京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3期;鮑曉燕:《深化大數據警務建設路徑的思考》,《北京警察學院學報》2018年第5期。就此而言,大數據警務可被稱為智慧警務的實現(xiàn)路徑,也即通過大數據警務的海量數據處理,為智慧警務的實現(xiàn)提供可行性基礎。⑨參見張兆端:《從大數據到智慧警務》,《現(xiàn)代世界警察》2018年第4期;閆振宙等:《甘肅大數據智慧新警務助推公安工作邁向現(xiàn)代化》,《人民公安》2020年Z2期。

其二,作為智慧警務替代概念的大數據警務。在英美國家,尚不存在較為明確的智慧警務或智慧公安概念。學界多使用大數據警務來描述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型信息技術在警務活動中的應用。大數據警務不單單指向海量數據的收集、分析與應用,還囊括了在此基礎上所實現(xiàn)的警務工作的自動化與智能化變革。⑩See Kiel Brennan-Marquez, Big Data Policing and the Redistribution of Anxiety, 15 Ohio State Journal of Criminal Law 487(2018). Andrew Guthrie Ferguson, The Rise of Big Data Policing: Surveillance, Race and the Future of Law Enforcement,Hardcover, 2017. Selbst, Andrew D., Disparate Impact in Big Data Policing, 52 Georgia Law Review 109(2017).就此而言,大數據警務實則成為與智慧警務相類似的概念,即兩者均可指稱依托大數據、云計算等新型信息技術實現(xiàn)海量數據的收集、分析與應用,并在此基礎上實現(xiàn)治安管理與刑事偵查等警務工作的自動化與智能化實施。

智慧警務與情報信息主導警務。情報信息主導警務的出現(xiàn)要早于智慧警務,而且是一個英美舶來品。約在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期,情報信息主導警務現(xiàn)身于英美國家的警務實踐。①陳云騰、馮元:《情報信息主導警務工作模式之研究》,《公安學刊》2006年第2期。情報信息主導警務強調警務工作需以情報信息為展開基礎,從而將情報信息的收集、分析嵌入警務工作的重心。②吳開清:《國外關于情報信息主導警務工作的研究概況》,《公安研究》2005年第7期。正是得益于對情報信息的強化把控,治安管理和刑事偵查工作的效能得以提升,情報信息主導警務由此成為風靡世界的警務發(fā)展趨勢。③參見邱??档龋骸墩搶嵤┣閳笮畔⒅鲗Ь瘎諔?zhàn)略》,《公安學刊》2005年第6期;劉以銀:《準確定位“情報信息主導警務”》,《江蘇法制報》2006年11月29日。受此促動,在21世紀初期,我國公安系統(tǒng)將情報信息主導警務列入警務發(fā)展戰(zhàn)略。④2004年全國公安廳局長會議要求牢固樹立情報主導警務理念,并從2005年開始在全國的公安系統(tǒng)中正式部署和實施情報主導警務戰(zhàn)略。參見洪磊、朱曉峰:《國外情報主導警務研究綜述》,《現(xiàn)代情報》2019年第11期。

情報信息主導警務與智慧警務的關系同樣具有復雜面向。一方面,官方將情報信息主導警務定位為警務工作戰(zhàn)略理念,⑤參見黃明:《論情報信息主導警務戰(zhàn)略》,《公安研究》2005年第4期;洪磊、朱曉峰:《國外情報主導警務研究綜述》,《現(xiàn)代情報》2019年第11期。主張警務決策應立足于情報信息的收集、分析與應用,并提倡情報信息聚合分析技術的研發(fā)應用。⑥陳云騰、馮元:《情報信息主導警務工作模式之研究》,《公安學刊》2006年第2期。而智慧警務則是運用大數據、云計算等新型信息技術實現(xiàn)海量數據的收集、分析與應用。所以可將智慧警務視作對情報信息主導警務戰(zhàn)略理念的實現(xiàn)方式。這一分析結論亦可在官方文本中獲得驗證,武漢市公安局印發(fā)的《關于加快推進智慧警務深化設計的工作方案》明確將智慧警務定位為情報信息主導警務的有力支撐。⑦武漢市公安局《關于加快推進智慧警務深化設計的工作方案》。另一方面,智慧警務并未局限于海量數據的聚合分析,其更注重在數據處理基礎上實現(xiàn)治安管理與刑事偵查等警務工作的自動化與智能化實施。換言之,智慧警務的落腳點在于“智慧”,即運用大數據集、合適的計算能力以及算法模型,使計算機能夠在特定領域內完成近似甚至超越人類能力的任務。⑧劉緒崇等主編:《智慧警務:大數據環(huán)境下新時代公安信息化建設模式探索》,清華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15-19頁。就此而言,智慧警務又不單單是對情報信息主導警務戰(zhàn)略理念的具體落實方式,而是在情報信息主導警務基礎上的一次升階躍遷。

三、智慧警務概念中的警察權變革

(一)智慧警務概念的實施框架

目前,針對智慧警務的實施框架,技術層面的共識已基本形成。具體而言,智慧警務的主體框架主要包括四個部分,即硬件設施、通信網絡、數據處理、末端應用。⑨參見張兆端:《智慧公安:大數據時代的警務模式》,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29-33頁;劉緒崇等主編:《智慧警務:大數據環(huán)境下新時代公安信息化建設模式探索》,清華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58-61頁。硬件設施包含智慧警務所需的硬件設備,如服務器、路由器以及用于數據采集的攝像頭、傳感器等。硬件設施能夠為算法模型、系統(tǒng)應用等各式軟件設備提供物質載體與運行保障,并潛在影響著軟件設備的功能實效。通信網絡服務于電子數據的傳輸,在實現(xiàn)警務數據閉環(huán)傳輸的同時,也可以有效降低警務工作的時間成本。數據處理主要指向警務數據的收集、存儲、分析與應用,為刑事偵查與治安管理等警務工作提供情報信息與決策依據。數據處理在智慧警務建設中扮演著關鍵角色,警務決策以及警務決策安排下的警察權行使需以數據處理結果為基礎。末端應用則是為警務人員提供的各類功能平臺,直接對接各警種的業(yè)務需求。如人員軌跡分析、指紋識別、警情分析研判等。通觀智慧警務的整體架構,我們可以嘗試從中解讀出以下革新要素:

其一,警察權以數據處理為行使基礎。在智慧警務的整體架構中,數據處理可謂居于核心位置。機器可以通過海量數據的輸入訓練獲得智能,從而支撐起警務工作的自動化實施。①張兆端:《智慧公安:大數據時代的警務模式》,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4頁。而且,海量數據的處理結果輔助警務人員作出決策,并決定警察權如何行使。就此而言,不管是將警察權交由機器設備自動行使,還是警務人員在機器設備輔助下行使警察權,數據處理均構成警察權啟用的前提與基礎。

其二,警察權以人機交互為行使方式。智慧警務將技術要素嵌入警察權的行使過程,依托大數據、人工智能技術運行的機器設備得以參與警務工作,原由警務人員獨享的警察權也便部分或全部交由機器設備行使。就警察權是否啟用以及如何行使而言,人與機器均在其中發(fā)揮作用。

其三,警察權以法律規(guī)范與算法規(guī)則為行使依據。警察權行使依據體現(xiàn)為人類所能理解、使用的自然語言形式,傳統(tǒng)警務執(zhí)法活動便由警務人員依據自然語言表達的法律規(guī)范來實施。但機器所使用的語言表現(xiàn)為二進制代碼,通過0和1兩個符號的序列傳遞信息內容。②[德]加布里埃·布赫霍爾茨:《人工智能與法律科技:對法治的挑戰(zhàn)》,載[德]托馬斯·威施邁耶、[德]蒂莫·拉德馬赫編:《人工智能與法律的對話2》,韓旭至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第202-203頁。機器在完成一系列執(zhí)法任務時,其直接依據的不是自然語言表述的法律規(guī)范條文,而是以代碼寫就的算法指令。

(二)警察權變革的具體意涵

1.作為警察權行使基礎的數據處理

信息網絡通信技術使得越來越多的事物以數據形式存在,數據不再似傳統(tǒng)那般僅表征時間、地點、人物等單一角度,而是逐漸擴展為生物特征信息、行為軌跡信息、互聯(lián)網信息等多個維度。③同①,第95頁。更為重要的是,對海量信息的收集與分析不再受限于人力,依托攝像頭、射頻識別(RFID)、傳感器等泛在網技術,可以對治安管理與犯罪防控相關的數據進行寬范圍的實時采集。④同上,第30頁。更為重要的是,以數據挖掘為代表的高級數據分析技術使得海量數據處理成為可能。⑤李俊莉等著:《大數據視角下公安情報分析技術》,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2016年版,第211-229頁。通過全面采集和深度分析海量數據,可以產生小規(guī)模數據、低級處理能力條件下難以發(fā)現(xiàn)的價值信息。⑥[英]邁爾·舍恩伯格、[英]庫克耶著:《大數據時代》,盛楊燕、周濤譯,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138-140頁。海量數據還可以藉由機器學習算法教給機器以智能,在此基礎上實現(xiàn)警務工作的自動化與智能化實施。

在智慧警務實踐中,數據處理的基礎性作用體現(xiàn)在警務決策信息支持、違法犯罪預測預警以及警務工作智能化實施等多個方面。基于海量數據匯總分析所得的警情態(tài)勢可以提供警情高發(fā)時間、高發(fā)區(qū)域等情報信息,對傳統(tǒng)依靠主觀經驗和模糊推測的警情研判方式帶來質的革新。⑦劉振興:《從“汗水警務”邁向“智慧警務”》,《青島日報》2012年7月11日第1版。而且,大數據分析結果還可以就特定類型的違法犯罪行為的發(fā)生概率進行預測,為可防性案件治理提供前瞻性指導。⑧常麗君:《這里的警察“先知先覺”》,《科技日報》2012年8月11日第2版。更為重要的是,機器設備可以從大體量的數據輸入中學習知識,獲得類似人類的智能,從而承擔起部分警務工作的智能化實施,如指紋自動識別⑨那罡:《指紋自動識別技術推動辦案數字化》,《中國計算機報》2009年5月18日第32版。。

2.人機交互的警察權行使方式

在傳統(tǒng)警務工作中,警務人員壟斷警察權,其構成警察權行使的唯一主體要素。但伴隨科技的進步,原有的權力行使方式被打破。借由警務工作的自動化實施,警察權部分被交由依托算法規(guī)則運行的機器設備,警察權的行使方式也相應發(fā)生改變。但因機器設備完成的警務工作尚需警務人員審核把關,所以警務人員與機器設備在以協(xié)同交互方式行使警察權。⑩李剛、李園園:《科技佐助環(huán)保法制建設——南京探索建立科學的行政處罰自由裁量基準制度》,《環(huán)境保護》2009年第21期。在警務實踐中,警務人員與機器設備在交互行使警察權方面主要呈現(xiàn)為兩種樣態(tài):

其一,機器設備輔助警務人員行使警察權。在官方措辭中,可以作出警務決策的機器設備往往被稱為輔助系統(tǒng)。①《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全面推行行政執(zhí)法公示制度執(zhí)法全過程記錄制度重大執(zhí)法決定法制審核制度的指導意見》(國辦發(fā)〔2018〕118號)。人機交互中的權重分配所堅持的乃是機器輔助、人工主導原則。以南京市公安局于2012年研發(fā)應用的行政案件自動量罰系統(tǒng)為例,該系統(tǒng)針對賭博、盜竊等治安違法行為,根據裁量基準預設從輕從重等備選情節(jié),備選情節(jié)指向處罰結果的加減計算。執(zhí)法人員根據案件事實對備選情節(jié)進行一一確認,對拘留天數、罰款數額進行加減計算,從而得出處罰結果。②趙家新:《南京推廣應用行政案件自動量罰系統(tǒng)》,《人民公安報》2015年4月24日第2版。機器僅依照量罰步驟進行逐步計算,協(xié)助執(zhí)法人員加減經量化處理的處罰結果(如拘留天數、罰款數額等),主要發(fā)揮量罰的計算功能。

其二,機器設備居于主導地位,并實質性取代警務人員。當機器智能優(yōu)于人類智能成為一般性認知,并在警務實踐操作中獲得不斷強化,那么警務人員很容易讓自己陷入依賴機器的境地,結果便是執(zhí)法人員將傾向于無條件接受機器決策。③See Jason Millar& Ian Kerr, Delegation, Relinquishment, and Responsibility: The Prospect of Expert Robots,in Ryan Calo, A Michael Froomkin& Ian Kerr eds., Robot Law, Edward Elgar Publishing, 2016, p.103.以治安違法行為處罰領域的裁量輔助系統(tǒng)為例,其被研發(fā)的初衷在于可以有效克服人工裁量的諸多不足。而在實踐操作中,裁量輔助系統(tǒng)對執(zhí)法人員事前的調查權以及事后的審核變更權施加了諸多限制,并潛在導致處罰決定作出過程中的人工作用被大幅削弱。機器裁量結果越發(fā)等同于處罰裁量決定,執(zhí)法人員有將裁量決定權限實質性讓渡給機器的傾向。

3.警察權行使依據的技術轉向

在計算機科學中,人類所能理解、使用的語言被稱為自然語言。但機器所使用的語言表現(xiàn)為二進制代碼,通過0和1兩個符號的序列傳遞信息內容。④[德]加布里?!げ己栈魻柎模骸度斯ぶ悄芘c法律科技:對法治的挑戰(zhàn)》,載[德]托馬斯·威施邁耶、[德]蒂莫·拉德馬赫編:《人工智能與法律的對話2》,韓旭至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第202-203頁。代碼與自然語言屬于兩種完全不同的語言體系,但兩者一定程度上可以對應轉譯。⑤同上,第203頁。通過技術性的轉譯處理,可以將自然語言轉譯為計算機代碼,并通過算法將之進行邏輯性地串聯(lián)。經由此項操作,算法將警務執(zhí)法流程分解為可供機器運行的計算步驟,而代碼則以機器語言的形式對計算步驟進行具體化表達。那么執(zhí)法過程便可轉化為可供計算機執(zhí)行的二進制指令,計算機也便可以具備適用法律的能力。⑥王正鑫:《機器何以裁量:行政處罰裁量自動化及其風險控制》,《行政法學研究》2022年第2期。

代碼和算法實現(xiàn)警務執(zhí)法流程的機器語言轉換,從而將警察執(zhí)法流程的一部或全部交由機器完成。藉由此項操作,警務執(zhí)法流程經由代碼轉譯而成為機器系統(tǒng)中的算法指令。作為執(zhí)法流程的核心要素,法律規(guī)范同樣需經由代碼轉譯而成為機器可理解、索引的算法指令,從而為機器提供執(zhí)法依據。結果便是以自然語言表達的法律規(guī)范將以0和1二進制代碼的形式存在,法律規(guī)范的目的和意圖將通過執(zhí)行代碼而實現(xiàn)。⑦See Lisa A. Shay et al., Confronting Automated Law Enforcement, in Ryan Calo, A Michael Froomkin& Lan Kerr eds.,Robot Law, Edward Elgar Publishing, 2016, p.257.法律規(guī)范也將就此實現(xiàn)算法化轉變。與此相應,警察權的行使依據也將從傳統(tǒng)自然語言表述的法律規(guī)范擴展至以機器語言形式存在的算法指令。

結語

智慧警務概念內生于公安系統(tǒng)的信息化建設實踐,用以描述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型信息技術手段引發(fā)的警務活動自動化、智能化趨勢。在誕生之初,智慧警務主要作為政策性術語和學術術語而存在于官方文本和學理著作中,后被地方立法采用而成為立法用語,并由此成為具有規(guī)范屬性的語詞概念。智慧警務概念的語義范圍被各式官方文本所圈定,即依托大數據、云計算等新型信息技術實現(xiàn)海量數據的收集、分析與應用,并在此基礎上實現(xiàn)治安管理與刑事偵查等警務工作的自動化與智能化實施。智慧警務與智慧公安、大數據警務、情報主導警務等相關概念的語義范圍的關系呈現(xiàn)出多種樣態(tài),需要結合具體語境作具體分析。基于智慧警務概念的語義范圍,并結合智慧警務的整體實施架構,可從智慧警務概念中解讀出警察權的革新方向,即以數據處理為權力行使基礎、以人機交互為權力行使方式、以法律規(guī)范與算法規(guī)則為權力行使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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