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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翻譯科緣起考
——順治八年還是雍正元年

2022-02-04 00:18宋以豐
山東外語教學 2022年3期
關(guān)鍵詞:八旗會試鄉(xiāng)試

宋以豐

(湖南理工學院 外國語言文學學院,湖南 岳陽 414006)

1.引言

古代科舉取士分“文”“武”兩類,其中文舉興于隋,武舉始于唐,二者在公為求人才,在私為求入仕,此后雖經(jīng)歷宋、元、明、清等朝,仍相沿不替。清代的科舉制度因襲明制,雖在細節(jié)上與后者存在不同,但整體上仍以正途為重,而以異途為輕,并與明朝一樣,仍以“養(yǎng)士”“取士”并重,成為國家任賢取士與成就治道的重要途徑。清代之科舉取士不但襲用前朝舊制,使旗人、漢人同場競技,而且另辟蹊徑,創(chuàng)制滿洲特色之翻譯科,為旗人入仕、進身提供專途。清代的翻譯科舉制度是清代翻譯政策的重要形態(tài),是清代政治、文化事業(yè)的重要組成部分。翻譯無疑是文化和歷史的產(chǎn)物,它對特定社會歷史階段的時空條件有著強烈的依附性。翻譯就其整體而言,主要不是譯者的個體行為,而是有條件、有組織、有指向、有作用的集體行為,乃至國家意志行為。固然,翻譯是文化更新與演進的重要途徑,有助于促進宿語文化的新陳代謝,但文化作用顯然不是翻譯功能的全部(袁帥亞,2020:124)。以清代翻譯科為例,它的創(chuàng)制便具有明顯的政治動因與意涵。清代翻譯科的創(chuàng)制緣起于雍正年間,這一點毋庸置疑。雍正帝即位伊始,即對傳統(tǒng)科舉制度進行改革,不僅調(diào)整了考官的選派,也調(diào)整了考試的重點與內(nèi)容,放寬了考生的資格審查。同時,出于對翻譯事業(yè)的重視,雍正即位之初便在傳統(tǒng)八旗科舉考試中增設(shè)翻譯科目,將其從前者中單列出來,形成自行獨立的制度形式,即今之所謂“翻譯科”。雍正帝創(chuàng)設(shè)的翻譯科含滿洲、蒙古二科,分童試、鄉(xiāng)試、會試三級,由八旗滿洲、蒙古根據(jù)相關(guān)規(guī)定報名應(yīng)試。翻譯科自雍正元年(1723年)始設(shè),至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與文科舉一并廢止,歷時凡一百八十二年。作為教育制度和官員選拔制度,翻譯科為清廷拔擢了大量翻譯人才,也為八旗滿洲、蒙古、漢軍提供了進身之階,其存在盡管有著自身缺陷,卻在相當程度上彌補了門閥制度的不足,也為清代政治與文化研究提供了獨特視角。

2.翻譯科的制度雛形:清初八旗科考中的翻譯考試

翻譯科乃清代特設(shè)之科目,及八旗科舉之獨特構(gòu)成,其淵源可遠溯至太宗皇太極時期。天聰三年,太宗詔令更易明例,以考試分別優(yōu)劣,振興文治。八年,太宗命禮部“考取通過滿洲、蒙古、漢書文義者為舉人”(范文程等,1985:73)。崇德三年和六年,朝廷遵太宗圣諭再次辦理考試,分舉人、生員進行取用,授以官職。上述舉措的推出使清初的考試任官得以朝著制度化的方向發(fā)展。崇德八年,太宗猝崩,世祖繼位,由睿親王多爾袞攝政。為吸納漢族士子,多爾袞于順治元年十月頒布詔諭,循明制開科考。至順治八年,世祖親政,諭禮部研議八旗科舉則例,并首開八旗科舉,分鄉(xiāng)試與會試兩種,滿洲、蒙古和漢軍皆可參加,一時令旗人崇文之風盛行。然而,由于清廷擔心旗人漢語能力不及漢人,故在考試中對應(yīng)試者進行區(qū)分,要求識漢字者翻譯漢文,不識漢字者則作清字文(鄂爾泰等,1985:457)。在考試中加入翻譯內(nèi)容,并將取中情況分榜公布,此舉未見于太宗時期,實為八旗科目之肇始(福格,1997:187)。本次始設(shè)的翻譯考試繼承了金朝女直進士科的傳統(tǒng),并在后者基礎(chǔ)上對考試的程序和體制進行改革,旨在選取通曉滿、蒙、漢語的八旗翻譯人才。

然而,旗人崇尚文學,并經(jīng)考試“即得陞用”,此舉易致其怠于武事。故而,順治十四年,世祖敕諭禮部、吏部和兵部,宣布停止八旗科舉(鄂爾泰等,1985:832)。可是,停止旗人考試,使?jié)h人獨占科舉仕途,又會造成八旗士子失去進身之階。于是,康熙二年,圣祖諭令八旗鄉(xiāng)試復(fù)行,并應(yīng)御史徐誥武奏請,擬于康熙六年起,令滿洲、蒙古、漢軍與漢人一體參加會試(馬齊等,1985:328)。康熙十二年,三藩之亂起,為避免旗人專心習文,致使武備松懈,朝廷遵圣諭決定效法世祖舊例,自康熙十五年起停辦科舉,直至康熙二十六年,期間停辦時間雖然不長,影響卻較為深遠。世宗即位后,對康熙后期以來的八旗弊政進行反思,其中也包括旗人的清語學習。由于當時的旗人普遍不諳清語,每遇翻譯、說寫之時,“字句偶有失落,語音或有不正”的情況比比皆是,世宗為此多次曉諭八旗,令八旗兵丁務(wù)必以學習清語為要(張玉書等,1983:8)。雍正初年,世宗降旨總理王大臣,命其會同禮部、兵部研議翻譯科之事,目的在于激勵旗人勤習國語,專精騎射。

毫無疑問,順治年間增設(shè)的翻譯考試系清初以來科舉取士的接續(xù)與發(fā)展,它既是統(tǒng)治者因應(yīng)時勢的積極創(chuàng)舉,也是長期以來銓選翻譯考試傳統(tǒng)的自然產(chǎn)物。事實上,通過銓選翻譯考試選拔官吏,并非始于滿清。如蒙元時期,朝廷便已有蒙古學考試,其中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即是翻譯。《元典章》卷 31《禮部卷之四·學校一》中說,元世祖至元八月之際,朝廷在京師開設(shè)蒙古國子學,要求包括諸王在內(nèi)的相關(guān)官員參與學習,并以《通鑒節(jié)要》的蒙語譯本為教本,從習學生員中“選擇俊秀,出策題試問,觀其所對,精通者為中選,約量授以官職”(陳高華等,2011:1081—1082)。順治年間的翻譯考試繼承了隋唐以來科舉取士的基本特點,以及銓選翻譯考試的任官傳統(tǒng),正所謂“兼?zhèn)浣鹪贫邮⒀伞?汪師韓,1996:473)。

作為多民族融合的統(tǒng)一國家,清政權(quán)的政治特點之一便是語種林立,文化與習俗各不相同。出于統(tǒng)治需要,清初以來便在各級政府衙門設(shè)置專司文書的翻譯和撰擬。其中,除最具代表性的筆帖式之外,內(nèi)閣侍讀、中書以及各部院主事等職官中,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員擔當翻譯之責。同時,漢文典籍的翻譯,以及滿、蒙文字史籍的撰述也需要大量翻譯人才。所有這些人員的銓選、考核和派充等,都必須經(jīng)過嚴格的翻譯考試,擇優(yōu)錄用。雖然這樣的銓選翻譯考試并不具備翻譯科的性質(zhì),取中者往往不能獲得科名,但翻譯考試的結(jié)果仍是官員晉升、罷黜的重要依據(jù),同時也為嗣后創(chuàng)制翻譯科提供了制度雛形。

3.《雍正會典》等關(guān)于順治八年翻譯科的誤記

關(guān)于清代翻譯科的創(chuàng)設(shè)時間,主要有兩種觀點:一種認為是雍正元年,另一種則認為是順治八年。雍正元年世宗詔諭舉辦滿洲翻譯鄉(xiāng)試,而順治八年出現(xiàn)了翻譯進士麻勒吉與麻祐,兩種說法各自有文獻依據(jù),互不能說服對方。如《清史稿》卷273《麻勒吉傳》中,明確提及麻勒吉曾經(jīng)參加翻譯鄉(xiāng)試,并于會試中取中第一(趙爾巽等,1976:10038)?!肚迨犯濉逢P(guān)于此事的記注源于《國朝耆獻類征初編》,后者在卷十五中也指出麻勒吉“以翻譯取中舉人” (周俊富,1986:767)。雖然上述兩處記載中,均沒有出現(xiàn)“翻譯會試”字樣,而只是說“以翻譯舉人舉會試第一”,以及“明年會試第一名”,但支持者仍以順治年間為翻譯科的起始時間。將順治八年的翻譯考試視作清代翻譯科的緣起,這種觀點主要見諸于商衍鎏(2014:231)、王慶云(2001:34)和張杰(2007:193-194)等。在這些研究中,商衍鎏的觀點尤其值得注意。商衍鎏乃清代末科八旗會試探花,先后授翰林院侍講、國史館協(xié)修,以及實錄館總校官等,其看法具有代表性。《清代科舉考試述錄》中,商衍鎏對清代翻譯科的闡述并不詳實,僅論及翻譯科的三個層次,即翻譯童試、鄉(xiāng)試與會試,但明確提及翻譯科創(chuàng)設(shè)于順治八年,指出這一年“定考試滿洲、蒙古翻譯”,而雍正時只是“復(fù)行考試” (商衍鎏,2014:231)。與商衍鎏等人不同,更多的人則是將翻譯科之緣起歸于雍正年間,如石橋崇雄(1988:5)、村上信明(2002:307)、屈六生(1993:229)、葉高樹(2013:51)和鄒長清(2013:145)等。另外,也有少數(shù)將翻譯銓選考試視作翻譯科緣起者。如康熙二十四年,清廷曾組織翰林院侍講的考選,由圣祖仁皇帝欽試。此次考試的對象以各部院衙門中的無品筆帖式,以及旗人中的革職、閑散人員為主,含八旗滿洲、蒙古及漢軍,應(yīng)試者必須通漢文,善翻譯。由于清代政書中對于此類考試并無統(tǒng)一命名,故多稱之為“銓選”,即“選才授官”之意。簡單來說,所謂“銓選”即指各部院衙門通過考試翻譯,從應(yīng)試考生中選取成績優(yōu)異者,授官或派充至各部衙門,負責行政文書的翻譯和撰擬,其主要的形式包括筆帖式、內(nèi)閣侍讀與侍講、中書、通事、監(jiān)貢等。正是由于銓選翻譯考試的自身特點,有人便將其與翻譯科考等而視之,不加區(qū)分。

那么,清代翻譯科是否濫觴于順治八年?或者說,順治八年出現(xiàn)的翻譯考試是否具備翻譯科的正式形態(tài)?欲回答此問題,務(wù)必先對《清實錄·世祖章皇帝實錄》中的一段記載進行摘引與分析,其中寫道:

順治八年六月壬申,禮部議:八旗科舉例,凡遇應(yīng)考年分,內(nèi)院同禮部考取滿洲生員一百二十名、蒙古生員六十名,順天學政考取漢軍生員一百二十名。鄉(xiāng)試取中滿洲五十名、蒙古二十名、漢軍五十名。各衙門無頂帶筆帖式亦準應(yīng)試,滿洲、蒙古識漢字者,翻漢字文一篇;不識漢字者,作清字文一篇,漢軍文章篇數(shù)如漢人例。會試取中滿洲二十五名、蒙古十名、漢軍二十五名。各衙門他赤哈哈番筆帖式、哈番俱準應(yīng)試,滿洲、蒙古識漢字者,翻漢字文一篇,作文章一篇;不識漢字者,作清字文二篇,漢軍文章篇數(shù)如漢人例。報可。(鄂爾泰等,1985:457)

上文中,禮部所奏涉及八旗鄉(xiāng)、會試的額數(shù)與形式等。由于八旗官學中向來有習清書、習漢書之分的傳統(tǒng),禮部遂奏請采用不同方式,對應(yīng)試者分別考試翻譯或清字文,無論鄉(xiāng)試、會試,皆是如此,而區(qū)別只在于會試時針對應(yīng)試者學習語言的不同背景,各自增加了一道題量,即習漢字者除了考試漢字文翻譯,另考試文章一篇,習清文者則在鄉(xiāng)試的基礎(chǔ)上,增試清字文一篇。這一規(guī)定既針對八旗滿洲,也針對八旗蒙古,但不針對八旗漢軍,后者的考試內(nèi)容與普通漢族士子相同。同時,禮部也奏請對筆帖式和他赤哈哈番、哈番(即“筆帖式哈番”)參加鄉(xiāng)、會試進行規(guī)定,其中前者參加鄉(xiāng)試,后二者參加會試。

上文引用的內(nèi)容也出現(xiàn)在《雍正會典》(又稱《(雍正)大清會典》),以及兩部《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嘉慶、光緒)中,三者都明確提到停止(八旗)考試的具體時間,即順治十四年(1657年),而且三者中都加有“按語”,進一步說明此事。其中,《雍正會典》中的說法是“此后復(fù)行考試,與漢人一體。停止翻譯”,《欽定大清會典事例》中的說法則是“康熙二年(1663)諭:滿洲、蒙古、漢軍生員俱準鄉(xiāng)試。此后惟翻譯未經(jīng)舉行”(昆岡等,1963:657;允祿等,1995:4619-4620)。從《雍正會典》的記載及其“按語”看,至少可以推導(dǎo)出兩點:其一,八旗科舉考試始于順治十四年前,但十四年即停辦;其二,順治十四年前,翻譯科便已存在。順治十四年以后,八旗科舉考試得以恢復(fù),但翻譯科舉仍被停止?!队赫龝洹分械倪@一記載與兩部《欽定大清會典事例》中的說法如出一轍,后二者也將順治八年的八旗科舉考試視作翻譯科的第一事例。而且,三種文獻均提到了停辦翻譯科的事,即“停止翻譯”和“此后惟翻譯未經(jīng)舉行”。

固然,無論是天聰八年的八旗鄉(xiāng)試,還是順治八年禮部研議的八旗科舉,二者皆與翻譯考試有關(guān),但就性質(zhì)與意義而言,二者皆非翻譯科之緣起。《清實錄·世祖章皇帝實錄》和《八旗通志·初集》中,均將順治八年的旗人考試稱為“八旗科舉”或“八旗考試”,而沒有將其稱作“翻譯科舉”或“翻譯考試”,由此可知二者之區(qū)別?!稓J定八旗通志》中,雖然用了“翻譯考試”或“考試翻譯”等字眼描述順治時期的八旗科舉,并將其視作翻譯科舉之源,且《清實錄·圣祖仁皇帝實錄》中也有康熙二年“復(fù)行滿洲、蒙古、漢軍翻譯鄉(xiāng)試”的記載,但上述記錄實為誤記的可能性較大,不排除系實錄館館臣或編纂者依據(jù)雍正年間的情形誤植所致(葉高樹,2013:52)。有清一代,以“翻譯”之名選拔八旗士子的科目很多,如庶吉士、翻譯庶吉士、筆帖式等,但這些考試屬于各部院衙門自行選用人才的方式,均未形成獨立建制,與文科舉并行。所謂順治時期八旗考試中的“翻譯考試”或“考試翻譯”,也只是一種考試的內(nèi)容或形式,并非是一種科考制度。

4.《八旗通志》等關(guān)于翻譯科創(chuàng)建時間的訂正

如前所述,天聰八年的八旗考試雖然有著不同類型之分,如滿洲習滿書、滿洲習漢書等,本質(zhì)上卻是“語文測驗”,而非翻譯科考。同理,順治八年的八旗科舉雖然包含翻譯考試的項目,但所謂翻譯考試也只是八旗文科舉的附設(shè)環(huán)節(jié),尚未獨立成科。凡此二者,皆與雍正元年研擬并于翌年首次開科,且具有獨立、自主的制度設(shè)計的翻譯科明顯不同。

《雍正會典》與兩部《欽定大清會典事例》中,關(guān)于翻譯科創(chuàng)設(shè)的說法不僅與《清實錄·世祖章皇帝實錄》沖突,也與《八旗通志》等存在較大出入?!栋似焱ㄖ尽泛汀稓J定八旗通志》中,也將順治八年、十一年兩榜滿、蒙舉人和進士,歸于“文舉人”和“文進士”之列,而不是“翻譯舉人”和“翻譯進士”之列,并把首科翻譯舉人歸為雍正二年甲辰科,而將首科翻譯進士歸為乾隆四年己未科(鄂爾泰等,1985:3393-3396、3419-3422;鐵保等,1968:811-813、828-830)。顯然,在《八旗通志》和《欽定八旗通志》的編纂者看來,順治八年、十一年的兩科舉人與進士均不是出自翻譯科舉,而是出自八旗文科舉。

從清代進士題名碑的情況看,也可知翻譯科并非始設(shè)于順治年間。例如,在由北京圖書館金石組編寫出版的《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1990)一書中,收錄了順治九年、十二年兩榜進士的題名碑,但題名碑的書寫與文進士題名碑并無不同,碑頭和碑文中都沒有出現(xiàn)“翻譯”字樣。而同書在處理乾隆年間的四科翻譯會試(即乾隆四年己未科、十年乙丑科、十三年戊辰科,以及十六年辛未科)時,碑頭和碑文中卻明確標注“翻譯進士”或“翻譯會試”字樣(北京圖書館金石組,1990:52、169;24、146)。同樣的情況也見于《國朝歷科題名碑錄初集》,本書中關(guān)于順治期間兩榜進士(九年壬辰科、十二年乙未科)的稱呼也只是“滿洲進士”,而不是“翻譯進士”,而且該書收錄的題名中皆為文進士,未見有翻譯進士。由此可知,《雍正會典》和兩部《會典事例》將順治八年看作翻譯科之起點確系誤記。值得注意的是,《(康熙)大清會典》中,并沒有錄入“翻譯科”的條目,這一點表明編纂者或許已對翻譯科有了重新認識。《清實錄·世祖章皇帝實錄》中說,順治十四年正月,世祖降旨吏、禮、兵三部,要求“今后限年定額考取生童,鄉(xiāng)會兩試,俱著停止,各部院衙門取用人員不必分別滿漢文學”,但此處詔令停辦的鄉(xiāng)、會試同樣只是八旗科舉文試,而不是翻譯考試(鄂爾泰等,1985:831-832)。事實上,早在順治朝以前,也曾有開科取士的情況,如天聰八年太宗皇太極命剛林、恩國泰等十六人“俱賜為舉人”,崇德三年、六年又取中兩榜舉人,但上述三科同樣并非翻譯科(鐵保等,1968:780-781)。

毫無疑問,順治時期的八旗科舉和雍正元年初設(shè)的翻譯科考之間有著淵源關(guān)系。首先,順治朝的八旗科舉與翻譯科考一樣,都有為旗人開設(shè)??频膬A向,只不過在前者中滿洲和蒙古合為一榜,漢軍與漢人合為另一榜,而翻譯科考則容括了漢軍。其次,就考試內(nèi)容而言,順治年間的翻譯考試只針對識漢字者,翻譯并非考試的全部內(nèi)容,而翻譯科考則主要考察應(yīng)試者的翻譯能力,以實現(xiàn)滿、蒙、漢等多種語言融通。雍正朝以后,雖然歷代統(tǒng)治者對翻譯科考進行了這樣或那樣的調(diào)整與改革,但翻譯科考的制度雛形卻在順治朝時已然形成??梢哉J為,順治朝時期的翻譯考試為雍正帝創(chuàng)設(shè)翻譯科考,以及日后各朝的修訂與完善,打下了良好基礎(chǔ)。

5.《欽定國子監(jiān)志》對于翻譯科緣起的補正

與《八旗通志》《欽定八旗通志》和《國朝歷科題名碑錄初集》等不同,清代歷史文獻中,也有將順治八年、十一年兩榜舉人與進士稱作翻譯舉人與翻譯進士的情況。例如,在沈廷芳輯注的《館選錄》和朱汝珍輯注的《詞林輯略》中,順治年間識漢字且通過考試翻譯中式舉人和進士者,往往被稱為翻譯舉人、翻譯進士。如滿洲正白旗人達哈塔于順治九年壬辰科中進士,被稱為翻譯進士,并分派至內(nèi)院學習,正白旗人瑪爾漢,則被稱作“順治甲午翻譯舉人”(鄒長清,2011:357)。然而,據(jù)前文關(guān)于順治年間八旗科舉考試的分析可知,這樣的稱呼與事實不符。順治年間的八旗士子,無論習清語,還是習漢語,都是一體考試。只不過,對于識漢字者而言,考試中增加了翻譯的環(huán)節(jié)(內(nèi)容),但考試本身仍歸屬文科舉范疇。然而,由于編纂者的誤解或誤記,致使訛錯流傳。如《國子監(jiān)志》卷四八《金石三》中,便將順治九年、十二年兩科及第者俱稱“翻譯進士”:

九年壬辰科,賜鄒忠倚等三百九十七名及第出身題名碑,又賜翻譯進士麻勒吉等五十名及第出身題名碑。以上五碑在大成門外之東南向。十二年乙未科,賜史大成等三百九十七名及第出身題名碑,又賜翻譯進士圖爾宸等五十名及第出身題名碑。以上五碑在大成門外之東南向(梁國治,1986:527)。

《國子監(jiān)志》由乾隆十三年進士梁國治奉敕纂輯,全書共62卷,分圣諭和御制詩文等,后者依類分載于各“志”。按照上述記載,麻勒吉、圖爾宸等都被稱作翻譯進士,由皇帝賜及第出身題名碑。順治九年,朝廷決定以滿、漢分科的形式開科取士,麻勒吉于同年壬辰科考取會試第一,殿試一甲第一,一甲其余二人為折庫納與巴海,俱賜進士及第出身。然而,盡管麻勒吉后來授封教習庶吉士,但其本人并非翻譯進士,這一點從《題名碑錄》《進士題名碑錄》以及《八旗通志》等文獻中均可得到應(yīng)證?!秶颖O(jiān)志》于乾隆四十三年奉敕纂輯,并被收入《四庫全書》之后,又于道光年間經(jīng)監(jiān)臣李宗昉等奏請,開館增輯刊印。道光十四年,文慶等完成增輯,共82卷,取名《欽定國子監(jiān)志》。然而,與梁國治版《國子監(jiān)志》不同,《欽定國子監(jiān)志》中,并沒有將麻勒吉和圖爾宸等人稱作翻譯進士,這一點也許是文慶等編纂者基于歷史事實而做出的修正。與此同時,該書在乾隆四年翻譯進士題名碑之后,也增加“按語”如下,可作為考證麻勒吉、圖爾宸等人翻譯進士身份的重要線索:

翻譯鄉(xiāng)會試,自雍正元年,定于子、午、卯、酉年二月鄉(xiāng)試,辰、戌、丑、未年八月會試。嗣后或舉或停,或止準鄉(xiāng)試而停會試。至乾隆四年八月,復(fù)舉行會試。題名之有碑刻,自是科始。二十二年,仍議停止會試。四十四年,照舊舉行,并奏準賜進士出身。停其殿試。又奏準停止建立碑記。今翻譯進士題名,故僅止四碑。詳識于此(文慶等,2000:1106)。

據(jù)上文所載,至少可以明確以下四點:首先,翻譯鄉(xiāng)會試始于雍正年間。雍正朝期間,原定舉辦四科翻譯鄉(xiāng)試,即四年(午)、七年(酉)、十年(子)、十三年(卯),四科翻譯會試,即二年(辰)、五年(未)、八年(戌)、十一年(丑),但期間時停時舉,或僅舉辦翻譯鄉(xiāng)試而停辦翻譯會試,并不規(guī)律。其次,乾隆四年八年辦理乙未科時,回復(fù)辦理翻譯會試,中式者賜進士出身,有碑刻。再次,乾隆二十二年,停辦翻譯會試,四十四年恢復(fù),中式者仍賜進士出身。最后,翻譯殿試一直處于停辦狀態(tài)。因而,翻譯進士題名碑僅有四科,分別是乾隆四年己未科、十年乙丑科、十三年戊辰科,以及十六年辛未科。如果《欽定國子監(jiān)志》中的上述記載屬實,則可知《國子監(jiān)志》中將麻勒吉、圖爾宸等稱作翻譯進士,并由此認定順治八年即為翻譯科之起始年的觀點并不可取。事實上,《國子監(jiān)志》不僅誤記了順治九年、十二年兩榜進士(滿洲、蒙古)題名碑,而且在乾隆年間的兩科翻譯進士題名碑問題上,也發(fā)生了訛錯與遺漏。具體而言便是,《國子監(jiān)志》中僅記載了兩碑乾隆年間的翻譯進士,分別是乾隆十三年的戊辰科和十六年的辛未科,頒賜對象分別是武進、武立等42人。至于乾隆四年己未科和十年乙丑科,其中未見有記錄,此事令《國子監(jiān)志》的可信度受損(梁國治,1986:530)。

6.結(jié)語

翻譯科的創(chuàng)設(shè)始于雍正年間,而非順治年間,這一點毋庸置疑。順治時期,八旗科舉考試中雖然已有了翻譯考試的內(nèi)容,但此時的翻譯考試并非獨立建制,而是隸屬于八旗文科舉,為后者考試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或者說為其考試內(nèi)容的一個部分。雍正年間,世宗為整飭八旗“廢弛陋習”,獎勵清語學習,因而創(chuàng)制翻譯科,將其視作方法與工具,鼓舞八旗滿洲與蒙古奮勉向?qū)W,以圖進取。翻譯科的創(chuàng)設(shè)帶有明確、強烈的政治、文化意涵,是為了維護“國語騎射”的滿洲根本,以及滿族文化特征。這么做,一方面是為了維護滿洲祖制,避免滿族固有文化被漢族同化,另一方面則是想通過傳承自身文化,實現(xiàn)全國政權(quán)的長遠統(tǒng)治。毫無疑問,作為清代八旗科舉制度的重要成分,翻譯科的創(chuàng)設(shè)自有其積極意義,它不僅使旗人獲得了進身機會,緩解了八旗生計的困難,而且也為朝廷遴選了大量翻譯專才,促進了國家治理。然而,翻譯科自身也有缺陷與不足,這一點主要體現(xiàn)在“首崇滿洲”的基本原則上,它是維護滿洲特權(quán)與旗人利益的集中體現(xiàn)。即便如此,系統(tǒng)考察清代翻譯科之緣起,及其利弊得失,對當下研究清代政治、文化發(fā)展與變化,以及有清一代的民族關(guān)系與政策等,都具有重要的學術(shù)價值與社會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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