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飛 張 穎

黨管干部主要是指各級黨委堅持貫徹執(zhí)行黨的干部路線、方針和政策，嚴格按照黨的原則培育選拔任用干部，并對各級各類干部進行有效的管理和監(jiān)督。黨管干部的原則，是黨的全面領導地位的重要體現，是黨和國家干部管理制度的根本原則。在《黨政領導干部選拔任用工作條例》中，黨管干部原則與其他各條選拔任用干部原則并列，并居于首位。當前我們貫徹落實新時代黨的組織路線，必須進一步強化黨管干部原則。在此，需要首先搞清楚以下一些方面的基本問題。

一、誰來管？——黨管干部的主體

誰來管？也就是黨管干部的主體是什么，這是最首先要搞清楚的問題。總的來說，黨管干部的主體包含有黨的機關和領導干部，具體又有如下幾點。

1.各級黨委（黨組）。這應該屬于第一層次的主體。眾所周知，選拔任用黨政領導干部，應當按照干部管理權限由黨委（黨組）集體討論作出任免決定，或者決定提出推薦、提名的意見。這里的“黨委”在中央層面就是“中央政治局”和“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根據《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工作條例》第十五條第四項規(guī)定，中央政治局“按照有關規(guī)定推薦、提名、任免干部；決定對有關黨的領導干部的處理處分事項?！钡谑鶙l第六項規(guī)定，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按照有關規(guī)定推薦、提名、任免干部；決定對有關黨的領導干部的處理處分事項。”[1]2016年頒布的《中國共產黨地方委員會工作條例》第十條第五項規(guī)定，常委會“按照有關規(guī)定推薦、提名、任免干部，必要時對重要干部的任免可以征求黨委委員意見；教育、管理、監(jiān)督干部；研究決定黨員干部紀律處分有關事項。”[2]根據《中國共產黨黨組工作條例（試行）》第十七條規(guī)定第五項規(guī)定，黨組討論和決定本單位“重要人事任免等事項”。[3]由此來說，各級黨委（黨組）作為黨管干部的主體是毫無疑慮的。

2.各級紀檢監(jiān)察部門。黨章第四十六條規(guī)定：黨的各級紀律檢查委員會是黨內監(jiān)督專責機關，“對黨的組織和黨員領導干部履行職責、行使權力進行監(jiān)督。”[4]此外，《中華人民共和國監(jiān)察法》第十五條規(guī)定，監(jiān)察機關對所有公職人員和有關人員進行監(jiān)察，而所有黨的干部都屬于公職人員。

3.各級組織部門。應當說，組織部門是黨管干部的專責機關。在中央層面，中組部是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管人事工作的綜合職能部門，是黨中央在黨的組織工作方面的助手和參謀。其六項主要職責有四項是涉及干部管理，即干部工作、干部教育培訓、干部監(jiān)督、老干部工作。干部工作的職責是：主要負責領導班子和干部隊伍建設（公務員隊伍建設）的宏觀管理，包括管理體制、政策法規(guī)、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等方面的規(guī)劃、研究、指導等，對中央管理單位的領導班子換屆、調整、任免等提出建議。干部教育培訓的職責是：主要負責全國干部教育培訓工作的整體規(guī)劃、宏觀指導、協調服務、督促檢查、制度規(guī)范，指導分級分類開展干部教育培訓以及干部教育培訓國際合作交流等。干部監(jiān)督的職責是：主要負責對領導班子和領導干部、黨政領導干部選拔任用工作及有關法規(guī)貫徹執(zhí)行情況進行監(jiān)督。與紀檢監(jiān)察機關的專責監(jiān)督相區(qū)別的是，這是屬于黨的工作部門職能監(jiān)督。老干部工作的職責是：主要負責離退休干部工作政策的制定和宏觀指導，包括落實離退休干部的政治待遇和生活待遇，發(fā)揮離退休干部的作用等。應當說，其他各級組織部門的機構和職責也都是參加中組部相應設置和建立的。

4.領導干部。根據“一崗雙責”要求，領導干部既要對所在崗位應當承擔的具體業(yè)務工作負責，又要對所在崗位應當承擔的黨風廉政建設責任制負責。從這個角度來說，領導干部也是有管理干部職責的，特別是對于黨政一把手來說。

二、管理誰？——黨管干部的對象

管理誰？即黨管干部的對象有哪些。在這里，首先要對“干部”這個概念準確理解。對于“干部”的詞義，一般來說主要有兩個層面：第一是身份屬性，泛指黨政機關、事業(yè)單位、國有企業(yè)、人民團體中除工人身份以外的所有人員；第二是職務屬性，特指黨政機關、軍隊、事業(yè)單位、國有企業(yè)、人民團體乃至鄉(xiāng)村基層組織中擔任一定領導職務的人員。也可以說，前者是在廣義上的界定，而后者是在狹義上使用“干部”概念的。應該說，黨管干部中的“干部”既是從狹義也是在廣義上去使用的，這也是因為他們之間是隨時可以轉換的，只是對于狹義上的“干部”來講，在管理內容上更寬泛而且要求更加嚴格些。比如公務員隊伍中，既有狹義上的“干部”，也有在廣義上講的“干部”，但他們都應屬于黨管干部的對象。因此，我們要統(tǒng)一這方面的認識。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黨外干部是否也是黨管干部的對象？對于這點來說，無論黨內干部，還是黨外干部，只要他（她）是在黨政機關、國有企事業(yè)單位或人民團體工作的干部身份，都要接受各級黨委（黨組）、紀檢監(jiān)察部門及組織部門的領導和管理。所以說，黨外干部也是黨管干部的對象。

此外，從搞活經濟的角度出發(fā)，自20世紀90年代起，我們就提出混合所有制改革方案，從而形成了一些混合所有制的企業(yè)。那么，非公企業(yè)的干部是否是管理的范圍，目前似乎還沒有明確的制度規(guī)定。一般認為，在一些混合所有制的企業(yè)，代表國資方并由國資方派出的干部應當是黨管干部的對象。

三、管什么？——黨管干部的具體內容

管什么？即黨管干部的具體內容。樓陽生2014年曾發(fā)文談到黨管干部管什么的問題，他在文中認為是管方向，管制度，管政策，管人頭四大項[5]。筆者認為，他這里實際上講的是黨管干部的實現路徑，而非實際內容，那么黨管干部的具體內容究竟有哪些呢？應當說，黨管干部的內容并不僅僅要由黨的組織機構任免干部，而更在于“管理”干部。所謂管理，在這里我們認為是對干部加強教育、考核、培訓、監(jiān)督、獎懲等各個方面的工作。

1.管干部的政治思想。習近平總書記曾在多種場合強調干部選拔任用要堅持“德才兼?zhèn)?，以德為先”的原則。那么，有堅定的理想信念，對黨忠誠是屬于“明大德”的范疇。也就是說，干部必須有正確的政治思想，這是最首要的。從十八大查處的一些貪腐官員特別是一些“大老虎”來看，絕大多數在政治思想上出了問題。因此，黨管干部首先就是要管干部的政治思想。一方面，要加強在干部準入上的排查，不要讓政治思想有問題的“兩面人”混入到黨的干部隊伍中來。另一方面，對現有干部隊伍的思想要加強教育和引導，使其沿著正確的軌道和方向發(fā)展。對于這些，各級黨委（黨組）必須要擔負起主體責任，各級紀檢監(jiān)察部門擔負監(jiān)督職責，各級組織部門和領導干部要發(fā)揮日常監(jiān)督作用，對于干部的思想狀態(tài)要及時掌握。

2.管干部的發(fā)現培養(yǎng)。干部的發(fā)現培養(yǎng)顯然是黨管干部的內容。對于這點來說，一是要建立精準務實的知事識人體系。各級黨委（黨組）和組織部門要有伯樂的眼光，把政治過硬、勤于實干、勇于擔當的好干部識別出來；要多在平時下功夫，近距離考察識別干部，并注意在重大關頭、關鍵時刻檢驗干部。要能夠細化考核，做到精準客觀，使得考核指標務實管用。二是要建立照管全程的素質培養(yǎng)體系。首先，要加強干部政治素質的培養(yǎng)，要教育好干部嚴守政治規(guī)矩，對黨和人民忠誠，踐行為人民服務宗旨。其次，要加強干部黨性修養(yǎng)的培養(yǎng)，提高廣大干部的道德素質。最后，要加強干部自身本領和工作水平的培養(yǎng)，提高干部應對處理復雜形勢的能力。

3.管干部的選拔任用。干部的選拔任用也毫無疑問是黨管干部的內容。在這方面，要建立完善科學的選拔任用體系。要堅持五湖四海、任人唯賢原則，選拔任用一大批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不出事的干部。從黨的事業(yè)和工作需要出發(fā)，按照人事相宜、事業(yè)為上、人崗相適的主旨，將相關同志任用到適合的崗位上，發(fā)揮好廣大干部的聰明才智，做到人盡其才。突出品行導向、實績導向、基層導向，真正做到能者上、劣者汰、優(yōu)者獎。堅持群眾公認的原則，選拔優(yōu)秀的年輕干部，用好各個年齡階段的干部，實現老中青相結合。

4.管干部的作風紀律。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指出，落實黨風廉政建設責任制，黨委負主體責任，紀委負監(jiān)督責任。因此，各級黨委（黨組）和紀委監(jiān)察部門都要負責管理干部的作風紀律。在這方面，要建立全方位的從嚴管理體系。全方位、多角度管理干部，不留監(jiān)管盲區(qū)；強化常態(tài)化管理，管好關鍵人、管到關鍵處、管住關鍵事、管在關鍵時；既實施行為管理又實施思想管理，深化全過程監(jiān)督；要堅決落實好“八項規(guī)定”，加強運用好“四種形態(tài)”，把關口前移；既要管理工作圈又要管理社交圈，既注重八小時內的管理也注重八小時外的管理，讓廣大黨員干部置身于嚴密的監(jiān)管和保護之中，確保干部真正做到不想犯錯、不敢犯錯、不能犯錯。

5.管干部的激勵保障。在黨管干部方面，也要避免出現“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現象，這就需要建立“獎優(yōu)罰劣”的正向激勵體系。要著重從指定可操作的激勵指標、建立與經濟社會發(fā)展相匹配的經濟待遇增長機制、發(fā)揮政治激勵的作用等方面入手，綜合運用考核獎勵、評先評優(yōu)、樹立先進典型等方式進行精神激勵，適當給予物質獎勵；拓寬干部交流渠道，認真組織實施公務員職務與職級并行制度，激發(fā)干部干事創(chuàng)業(yè)熱情。此外還應建立容錯糾錯機制，使干部能夠放開手腳，參與改革創(chuàng)新事業(yè)中去。

四、怎么管？——黨管干部的方法原則

怎么管？也就是黨管干部的方法原則，這是實現黨管干部的關鍵。應當說，針對不同的干部群體，管理方法原則上是有所區(qū)別的。黨管干部的主要方法原則有以下幾點。

1.集中統(tǒng)一管理。黨管干部最首要的原則就是集中統(tǒng)一管理。例如“中管干部”概念的出現就是將集中統(tǒng)一管理作為出發(fā)點。與之相對應的，還有“省管干部”“市管干部”。又如省級選調生。所有選調生都是由省委組織部統(tǒng)一管理，這也體現了集中統(tǒng)一管理。再如縣級組織部把全縣所有干部身份的人員檔案全部歸到一處進行管理，這在某種程度上也反映了集中統(tǒng)一管理這一方法原則。當然，由于干部隊伍量大面廣，從管理幅度的角度來說，不可能也不應該所有干部由黨的組織直接管起來，而需要采取分級管理、層層負責的辦法，從而縮小上級黨的組織直接管理干部的范圍。也就是說，除一些重要部門的主要干部原則上由黨的上級組織直接管理外，還有相當一部分的干部要由下級組織和包括各級人大、政府、政協以及一些企事業(yè)單位自己來管理。

2.依法依規(guī)管理。依法依規(guī)管理干部是全面依法治國的必然要求，也是最普遍適用的原則。目前，總體上的法規(guī)有《中國共產黨章程》《公務員法》《中華人民共和國監(jiān)察法》等。而在干部培養(yǎng)上，我們有《2018—2 022年全國干部教育培訓規(guī)劃》等；在干部選拔任用上，我們有《黨政領導干部選拔任用工作條例》《干部選拔任用工作監(jiān)督檢查和責任追究辦法》《事業(yè)單位領導人員管理暫行規(guī)定》《事業(yè)單位人事管理條例》《中央企業(yè)領導人員管理暫行規(guī)定》等；在干部考核上，我們有《黨政領導干部考核工作條例》；在干部紀律上，我們有《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等；在干部激勵上，我們有《關于進一步激勵廣大干部新時代新擔當新作為的意見》《公務員職務與職級并行規(guī)定》等。應當說，干部管理的制度化、法制化是大勢所趨。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加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建設，那么，黨管干部制度建設也是一個重要方面。為此，應進一步建立健全和完善這方面的制度，使得依法依規(guī)管理干部具有更大的基礎。

3.分級管理。是指中央和各級黨委按照干部管理權限，實行逐級分工管理干部。分級管理制度最早起源于新中國成立初。從1984年開始，我國實行中央和各級黨委按下管一級的原則確定干部管理范圍的體制。中央管理中央機關、國家機關、人大、政協、檢察院、法院，以及中央和國務院的直屬機構、辦事機構、直屬事業(yè)單位、部委管理的國家局中的主要領導干部，同時，還管理部分重要國企和高校的主要領導干部；省、自治區(qū)、直轄市黨委和中央、國家機關黨組（黨委）管理地（廳）級、司（局）級干部，還管理部分重要企事業(yè)單位的主要領導干部；地（市、州、盟）委一般來說則是管理縣（市、旗）一級干部。對其他的企事業(yè)單位，則采取比較靈活的干部管理辦法，給他們一定的管理干部的自主權。企事業(yè)單位的中層領導干部，原則上由本單位自行管理。

4.分類管理。實行干部分類管理是中共十三大開始關于我國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一種嘗試，并且一直持續(xù)到今天。所謂干部分類管理就是對統(tǒng)稱為“國家干部”的各類人員進行一個合理的分類，按照黨政分開和政企分開的要求以及在管人與管事上既緊密結合又合理制約的原則，對各類人員采取分門別類的管理。[6]按照分類管理辦法，現有干部大體可以分為以下幾大類：黨的機關工作人員，如各級黨委的辦公廳（室）、組織部、宣傳部、統(tǒng)戰(zhàn)部等部門的工作人員；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也是我們常說的國家公務員；國家權力機關工作人員，如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常設工作機構的工作人員；人民政協機關工作人員；國家審判機關工作人員；國家檢察機關工作人員；群眾團體機關工作人員，包括工會、共青團、婦聯等各個機關的工作人員；事業(yè)單位工作人員，具體又可分為科研、教育、文藝、衛(wèi)生、新聞出版、體育等機關的工作人員；等等。

5.雙重管理。干部雙重管理是指根據有關規(guī)定及干部管理的職責，采取由上級業(yè)務主管部門黨組（黨委）或者地方黨委，以一方為主、另一方協助的管理方式，對有關部門、單位的干部實行共同管理。根據中組部《關于干部雙重管理工作若干問題的通知》，雙重管理主要包括兩種類型：第一種是以地方黨委管理為主，上級業(yè)務主管部門黨組（黨委）擔負協助管理角色，這又稱為“塊塊為主管理”。第二種是以上級業(yè)務主管部門黨組（黨委）管理為主，地方黨委擔負協助管理角色，這又稱為“條條為主管理”。如在地方工作的“中管干部”，地方黨委都需要協助管理。我國干部雙重管理制度從20世紀50年代就開始建立，根據形勢和任務發(fā)展的要求，在干部管理實踐中又在不斷改革完善。合理劃分好干部雙重管理部門的職責權限，樹立主動服務意識，這是做好干部雙重管理的重要前提。

以上只是黨管干部的幾條具體原則，但在實際工作中，如何管理干部還存在許多問題。比如管理幅度的問題，中管干部的范圍究竟是怎么劃定，對于一些重要的崗位如縣委書記該如何管理，都還需要探討。此外，“黨管干部”也不是包攬一切，黨管干部的方式方法在新時代還需要不斷改進。所有這些，都是我們需要進一步研究探討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