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立忠 賈文彤 李曉艷

(1河北師范大學 公體部，石家莊 050024；2河北師范大學 體育學院，石家莊 050024；3河北師范大學 體育法學研究中心，石家莊 050024；4涿州市西丁市口學校，河北 涿州 072750)

法律責任競合以及聚合問題屬于法理學范疇，作為一個理論問題歷久彌新。有研究認為，一是法律責任競合現(xiàn)象越來越普遍；二是法律責任競合的領域越來越寬；三是司法實踐遇到的問題越來越多。[1]同樣，這個現(xiàn)象也適用于法律責任聚合問題。體育領域很少聽到法律責任競合或者聚合問題，這個問題是否存在？是否如上文所說的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的領域越來越寬？本研究嘗試對體育法律的法律責任競合以及聚合問題做一探討。

1 問題的提出

談起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問題，學過法律的人首先會想到刑法領域，然后再到民法領域和行政法領域，現(xiàn)在甚至已經(jīng)擴展到了森林法等領域，如對環(huán)境法律競合問題的探討等等，[2]由此，給探討體育領域的法律責任競合與聚合問題提供了機會和可能。

法律責任競合與聚合問題雖然是一個常見問題，但是現(xiàn)有的體育法學教材并沒有涉及到這個問題，本研究在撰寫《體育法學簡論》法律責任這一章節(jié)時大膽地引入了這個問題，但也只是簡單地論及，并沒有詳細地展開。這次就是對《體育法學簡論》書稿內容的進一步鋪開，這算是本研究寫作的第一個理由。第二個理由是《體育法》修改的研究中提到了法律責任的問題，一些研究認為，我國《體育法》中關于法律責任的條款太少，只有區(qū)區(qū)幾項，遠遠滿足不了體育領域的實際需要。順著這個思路走，如果法律責任的條款增多，可能會意味著法律罪名的增加，這樣是否就增加了法律責任競合或者聚合的機會？第三，請教司法界同行，得知這是司法實踐領域經(jīng)常遇到的一個問題，未來《體育法》的司法實踐會越來越多，法律責任競合與聚合會司空見慣，對此，我們應該較早學會應對。因此對這個問題展開研究、討論。

2 法律責任競合、聚合理論概述

2.1 法律責任競合、聚合緣起

關于法律責任競合，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理論，“競合”是民法學討論的熱點問題，卻較早出現(xiàn)在刑法學領域，故這兩個領域經(jīng)常探討法律責任競合問題。較早研究這個問題主要在部門法內部，現(xiàn)在則轉向了部門法之間。具體如，在民法上構成民事侵權的時候，也有可能同時構成刑事上的犯罪。[3]從這個問題看出，部門法之間的分立不是絕對的，看似是一個民法問題，可能也是刑法問題。除此之外，這又是一個實踐操作性概念，司法實踐中我國的司法部門早就關注了這一問題。1999年最高人民法院曾經(jīng)對此有一個司法解釋，即《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而早在1986年最高人民法院在《全國沿海地區(qū)涉外 、涉港澳經(jīng)濟審判工作座談會紀要》中指出：“一個法律事實或法律行為內有時可以同時產生兩個法律關系，最常見的是債權關系或物權關系并存，或者被告的行為同時構成破壞合同和民事?lián)p害，原告可以選擇兩者中有利于自己的一個訴因提起訴訟，有管轄權的受訴法院不應以存在其它訴因為由拒絕受理，但當事人不得就同一法律事實或法律行為分別以不同的訴因提起兩個訴訟?！盵4]當然，除開上述，國際私法上也有“訴訟競合”的類似討論，有的國家稱為“平等訴訟”以及“一事兩訟”等。

其實在早期的法律發(fā)展中，對于民事侵權行為和刑事犯罪并沒有區(qū)分，致使民事侵權常常被當做犯罪?，F(xiàn)代法律的發(fā)展，民法和刑法分立，卻留下了“法規(guī)競合”、“責任競合”等問題，難怪有學者認為：這在一定意義上表明，我們并未處理好法律概念增多帶來的一些相應問題。[5]

法律責任聚合與法律責任競合一樣，常見于各類司法實踐。特別在法律責任聚合案件中形成了“先刑后民”、“刑民并行”以及“先民后刑”等原則，這其中形成了以“先刑后民”為主，“刑民并行”以及“先民后刑”作為例外(并非不用)，實踐中有很多例外的例子[6]的做法，比如使用“刑民并行”原則有利于保障公民正當權利的救濟。[7]由此，司法實踐中到底使用哪種原則最為合適成為一個難點。

2.2 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的概念

2.2.1 具體案例

案例1：某小學四年級體育課上，體育教師在32米距離長度內用板凳連續(xù)做了4道障礙，要求學生跨越障礙往返跑。上課練習過程中某學生甲身體素質較弱，跨越障礙時被板凳絆倒摔傷，被送往醫(yī)院治療。后該學生家長與學校多次協(xié)商，未果，遂向法院提起訴訟。經(jīng)法院審理查明，該體育課教學內容安排違反了原國家教委《全日制小學體育教學大綱》的規(guī)定，其強度和難度均超過了四年級學生的承受能力，最終，法院判決學校支付醫(yī)藥費、護理費、交通費等費用。

法律分析：法院判決學校賠償依據(jù)的是過錯原則，學校以及體育教師在課程設置和安排上存在過錯，民事責任涉嫌侵權與違約，同時，學校和老師還涉嫌一定的行政責任，這種情況到底是法律責任競合還是聚合呢？

2.2.2 法律責任競合的概念

談法律責任競合，應該先談“競合”，“競合”具有重復疊加、共存共生、競相符合或同時該當之意。[1]對于何謂法律責任競合，學者們有著不同的觀點，依照前輩學者，大概總結了三種觀點，盡管概念內涵之間有細微的差別，但是，學者認為法律責任競合應該符合四個要件，一是同一責任主體；二是同一違法行為；三是同時符合數(shù)個法律責任構成；四是數(shù)種責任發(fā)生沖突。[1]倘要給出一個具體的概念，本研究認為可以借鑒相關研究的定義：法律責任競合是指行為人的同一行為符合兩個或兩個以上不同性質的法律責任之構成要件，依法應當承擔多種不同性質的法律責任的制度。[8]但是，依據(jù)權利人的請求，盡管同時面對多個請求權，也只能滿足一個請求權。

法律責任競合主要包括法域內競合和法域間競合。所謂法域內競合是指同一部門法律內部的若干種法律責任競合，具體如刑法上的法條競合、想象競合；民法上的侵權責任競合等等。法域間競合是指不同部門法之間或者跨部門法之間的法律責任競合，具體如行政責任和刑事責任以及刑事責任和民事責任等等。一般而言，法律責任競合主要表現(xiàn)為法域內競合，但是，當前也有向法域間(不同部門法)競合發(fā)展的趨勢。

結合上述案例，司法實踐中一般采用法律責任競合的方式，法院多會判定學校支付民事賠償(民事責任)。

2.2.3 法律責任聚合的界定

法律責任聚合又可以稱作請求權聚合，指同一法律事實基于法律的規(guī)定以及損害后果的多重性，應當使責任人向權利人承擔多種內容不同的法律責任的形態(tài)。[9]從權利人的角度來看，責任聚合表現(xiàn)為請求權的聚合，即當事人對數(shù)種以不同的給付為內容的請求權可以同時主張。[10]法律責任，我們熟知的是行政法律責任、刑事法律責任和民事法律責任。法律責任聚合多表現(xiàn)為法域間聚合，同時，也不排除法域內聚合。

法律責任聚合源于法規(guī)競合，法規(guī)競合作為法律專門術語，是指同一事實符合數(shù)個法律規(guī)范之要件，致該數(shù)個規(guī)范皆得適用的現(xiàn)象。[11]法律作為一種抽象的行為規(guī)范，往往從不同的角度對各種具體社會生活關系進行多元、多維、多層次的綜合調整。[12]由此可以看出，法律責任競合只能有一個請求權，數(shù)種責任之間存在某種沖突；而法律責任聚合可以同時擁有數(shù)個責任，多重責任不沖突，可以同時主張多個責任。責任聚合具有兩個特征，一是同一法律事實侵害了不同的法律部門所保護的對象；二是違反了不同的法律部門規(guī)定的義務，符合兩個和兩個以上的責任構成要件。[9]這應該是法律責任聚合和競合的最根本區(qū)別。以運動員服用興奮劑為例，如果體育教育管理者或教練對運動員隱瞞，管理者和教練員的責任則可能出現(xiàn)責任聚合，運動員身體受到傷害，可追究民事賠償責任，若傷害過大，還負有刑事責任；教育部門對教練的處罰，屬于行政責任，另外，還違反了《體育法》的規(guī)定。顯然，該案例主要體現(xiàn)的是法律責任聚合。

當然，對于前述案例而言，法院判決可能主要考慮的是法律責任競合，傷害事件已經(jīng)出現(xiàn)，利益應該是首要考慮的問題(重責吸收輕責)。但是，如果理論上確認學校的責任，可能既有違約、侵權責任，又有行政責任，應該是法律責任的聚合。

2.3 法律責任競合及聚合的意義

早就有研究總結了法律責任競合的意義，諸如“是法律概念分立和復雜化的必然結果”、“可以豐富法理學的概念資源”以及“可以為立法 ，特別是為立法技術提供一個可供利用的概念?！盵5]對于體育法律而言，由于體育法學是一門新學科，所以，理論上不成熟、不完善是很正常的，體育法律責任競合理論的提出是對體育法學理論的進一步豐富和擴展。當然，受到環(huán)境、社會發(fā)展等的影響，一個理論的適時出現(xiàn)應該是一個學科不斷成熟的表現(xiàn)?！案拍钅耸墙鉀Q問題所必須的和必不可少的工具，沒有限定的專門概念，我們便不能清楚地和理智地思考法律問題?！盵13]

對于法律責任聚合而言，“從本質上說，法律責任的重合是現(xiàn)行法律制度區(qū)分不同部門法的結果，是當事人具有任意性的行為與高度理性的法律部門劃分的法制狀況相碰撞的產物?！盵14]每個部門法都有其調整的社會關系范圍，不能因行為已經(jīng)受到過某一部門法的調整而使其逃避其他部門法的調整。以承擔某一種法律責任的形式而免除主體承擔其他法律責任，在學理上、邏輯上、法理上都是沒有根據(jù)的，甚至可以說這本身是違法的。[15]

《體育法》修改給體育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提供了巨大存在空間，把握體育法律中的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概念，有利于我們更好地認識體育法律現(xiàn)象，不斷增加對體育法律的深層認識，更好地指導實踐。比如解決司法實踐中管轄權和責任的確認問題；特別在體育立法實踐中，避免體育法律與其他法律的競合或者聚合，進一步完善體育法律體系。

3 體育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的分類

3.1 體育法律責任競合的分類

理論上體育法律責任競合可以分為四種：體育刑事法律責任和體育行政法律責任競合、體育刑事法律責任和體育民事法律責任競合、體育民事法律責任和體育行政法律責任競合以及體育民事、刑事和行政責任競合。實際上這是一種簡單、機械的分類形式，如果從宏觀上還能看出：這同時也是一種公法與私法的分類。體育行政法律責任和體育刑事法律責任屬于公法責任范疇，體育民事法律責任屬于私法責任范疇；行政法律責任和刑事法律責任競合屬于公法責任競合，民法法律責任和行政法律責任或刑事法律責任競合屬于公私法責任競合。體育領域法律責任競合主要就是這兩種，當然，也不必然排除私法責任競合，具體如兩種民法責任競合，諸如侵權和違約責任等。

具體而言，首先是公私法責任競合。體育民事法律責任、體育刑事法律責任和體育行政法律責任是性質完全不同的法律責任，比如在強制性以及體育權利的保護等諸方面存在著很多差異，具體如強制強度、責任性質、承擔方式等方面各不相同。由此，使我們確信：體育刑事法律責任、體育民事法律責任和體育行政法律責任三者之間不是相互排斥的關系，對某種責任的承擔并不意味著另外一種(或兩種)責任的免除，所以，此類競合適合排斥主義下的合并適用模式。[2]在公私法責任競合中有一種情形值得關注：行政法律責任具有雙重性特點，第一種是行政違法責任，第二種是行政執(zhí)法責任。其中第一種行政違法責任與民事和刑事責任并列、等同。第二種是行政主體違法責任，由于是在追究行政相對人法律責任過程中發(fā)生，兩者常常交織在一起難以區(qū)分。

其次是公法責任競合。雖然體育刑事法律責任和體育行政法律責任性質不同，但是，還是存在著諸多共性的，比如它們都以國家機關作為執(zhí)法主體，以公權力保護體育權益產生的法律后果。實踐中體育行政法律責任和體育刑事法律責任競合的較多，兩者如何銜接是需要面對和主要解決的問題。一般而言，我們常采取重責吸收輕責的方法加以解決，只追究一種法律責任。在依法治體和法無明文規(guī)定不處罰的原則下，對體育違法行為進行雙重處罰必須有明確的法律依據(jù)，只有在必須和必要時才能給與雙重處罰。如體育行政部門可以對體育主體服用興奮劑情況加以監(jiān)測，一般會依據(jù)體育執(zhí)法權對體育違法行為進行行政處罰。但是，如果該體育違法行為還違反了刑法，應該承擔刑事責任。這則屬于責任聚合了。

3.2 法律責任聚合的分類

同樣，法律責任聚合也可以如上進行分類(這主要是按照不同法域進行的區(qū)分)，除此之外，在民事責任內部也可能產生責任聚合，即多種責任同時并存。責任聚合意味著請求權聚合。由此表現(xiàn)出以下特征：1)這種責任聚合是一種違法行為導致了多種法律責任；2)這種責任聚合是基于法律的規(guī)定或者損害結果的多重性而產生的，具體指一個行為承擔了多種責任后果，或者行為人承擔了多種責任形式；3)這種聚合只是一對一的責任，即行為人對受害人。[9]以體育領域中侵犯知識產權為例，我國為知識產權保護提供了全方位救濟，知識產權人作為知識產權的享有者，對知識產權侵權者既有提起侵權賠償?shù)拿袷聶嗬?，又有追究侵權人行政責任的權利，當然，還有自訴或者請求公安機關追究侵權人刑事責任的權利。由此，形成法律責任聚合的一個難點。

責任聚合常常發(fā)生在公私法責任聚合，不能擇其一承擔，因而有必要明確承擔責任的先后順序與適用程序。[16]此類案件不但涉及實體法層面兩種責任在價值設定與價值分配上的討論，更涉及追究責任所適用程序上的安排。[17]

4 現(xiàn)行《體育法》體育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的狀況分析

法律責任是體育法律責任的上位概念，指行為人在違反法定義務時所應承擔的法律后果 ，它具有預防、修復 、懲罰功能。[18]在民事責任、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之中，三種責任的功能、作用和性質各不相同。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注重懲罰和強調強制性，而民事責任則側重救濟和補償。體育法律責任作為法律責任的下位概念，兼具這幾種責任，目前體育法的主流理論認為，體育法是行政法之下的行業(yè)法，以《體育法》為例，三種法律責任的比例分配是：行政法律責任三條；刑事責任三條；民事責任一條。甚至有研究認為，在這6個條文中皆有關于行政責任的規(guī)定。[19]

當前的體育法律責任以行政法律責任和刑事法律責任為主，應該說屬于公法范疇。作者在前期研究中一直認為，體育法是一個歷史概念，也就是說它是動態(tài)變化的，雖然，目前屬于行政法系列，但是，將來未必沒有變化。關于這一點，學者趙毅在探討意大利體育法時就印證了這點，他認為，意大利體育法具有民法性質，未來中國的體育法到底走向何處還不得而知，是否也要經(jīng)過公法私法化過程不得而知。但是，體育法的實踐告訴我們：體育法同時具備這三項功能已經(jīng)成為事實，未來只是何種責任占的比重多一些，所以責任競合和聚合問題不可避免。依照目前的情況，法律責任聚合可能會多一些，競合相對少一些，未來的變化可能會復雜一些。

體育是社會進步的表現(xiàn)，對于體育權利的全方位保護必然帶來各種附隨結果。中國作為一個人口大國，體育社會資源相對稀缺，所以，體育社會資源的重要性和對體育社會資源的關注使立法者越來越認識到體育秩序和體育權利保護需要全方位、多層次的有效規(guī)范，多個部門法對于體育社會生活從不同角度、不同側面加以規(guī)范，由此，可能形成“部門法對同一體育行為的交叉或重疊規(guī)定而導致體育法律責任適用過程中多種責任形式并存 ，因此，體育法律責任競合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立法者對體育權利施行全方位的刑法責任保護、行政責任保護以及民事責任保護的附隨結果?！盵2]

最后，體育法律關系主體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多元化特點決定了其不同于一般的法律關系主體。一類是體育管理主體，包括代表國家進行體育管理的各種體育管理機關，具體如國家體育總局、各省市體育局等；二類是作為真正的社會力量出現(xiàn)的體育行業(yè)協(xié)會，過去這些行業(yè)協(xié)會俗稱“準政府”，體育改革使它們與政府脫鉤，成為真正的行業(yè)協(xié)會，未來它們的作用之一是上傳下達，起到“傳聲筒”作用；最為關鍵的是《體育法》賦予了體育協(xié)會一定的管理作用，如《體育法》第三十六條規(guī)定：國家鼓勵、支持體育社會團體按照其章程，組織和開展體育活動，推動體育事業(yè)的發(fā)展。第四十條規(guī)定：全國性的單項體育協(xié)會管理該項運動的普及與提高工作，代表中國參加相應的國際單項體育組織。第三類就是俱樂部、教練員和運動員個人了。體育法律關系主體的復雜性和廣泛性確認了體育法律責任可能涉及到我國傳統(tǒng)的三大基本法領域，產生出不同的責任形式，體育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由此產生。

當前，我國體育法框架體系是以憲法為指導，《體育法》作為基本法，輔以體育行政法規(guī)以及地方體育立法的規(guī)范體系，體育法律責任主要體現(xiàn)在《體育法》之中，只有區(qū)區(qū)6個條款。除開這些，還有民法典，具體如合同法、刑法中有關體育法律責任的立法，當然，更多的還是體育行業(yè)規(guī)范，其中包括很多紀律處罰規(guī)定。雖然體育是我國眾多領域中的一個微小領域，但是，體育的牽扯面卻極其廣泛，區(qū)區(qū)6個條款難以應對，暴露了體育立法的缺失和不完善。難怪有研究直接以我國體育法律文本中法律責任的缺失為題，認為：我國現(xiàn)行體育法律文本法律責任的規(guī)定存在邏輯結構不嚴、責任形態(tài)混雜、內容規(guī)定含糊、救濟方式缺位等缺陷。[20]

5 解決體育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的途徑

5.1 《體育法》修改——法律責任章節(jié)思考

近日，有幸看到了《體育法》修改的一個版本(2018年版本)，這是筆者研究生與國內同行的學生相互交流得來的，與現(xiàn)行《體育法》相比，該版本內容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僅從法律條款數(shù)量上看就增加了近一倍，這還沒有計算法律責任一章(待定)和附則(待定)，由此，可以看出，法律責任一章真的很難確定，真如前文所說的“法律責任條款較少、責任形態(tài)混雜、內容規(guī)定含糊”嗎？那么，如果《體育法》修改按照這個思路修改，就要增加法律責任條款，理順責任形態(tài)，明確內容。這里面就要考慮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的問題了，說到此，可能很多人對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還存在疑問，其實體育領域中的例子太多了。具體實例1：體育培訓中，侵權的情況較為常見，如損害學員和大眾利益，這屬于責任競合。再比如打假拳，一是違約，觀眾買票，與主辦方達成合同關系，這一類活動屬于體育表演，打假拳違反了合同內容；同時，相應主管機關還需處罰主辦方，屬于行政責任。這應該屬于責任聚合。具體實例2：俱樂部對運動員的培訓簽訂培訓合同，在培訓中可能出現(xiàn)侵權行為，既違約也侵權。這可能存在責任競合。上述例子可以通過民法解決。對于《體育法》，修改《體育法》首先應該在法律條款上予以說明，很多法律有類似的例子，比如《侵權責任法》第4條規(guī)定：侵權人因同一行為應當承擔行政責任或者刑事責任的，不影響依法承擔侵權責任，因同一行為應當承擔侵權責任和行政責任、刑事責任，侵權人的財產不足以支付的，先承擔侵權責任。”再者，還需要考慮“假球”、“黑哨”等體育犯罪行為，如此做一是考慮到了《體育法》作為特別法的特殊性，再者將會有利于體育的司法實踐。

5.2 遵循一般法律的歸責原則，同時考慮體育的特殊性

在責任競合中無論是法域間還是法域內請求權只有一次，只要權利人同意即可，應該考慮行政責任具有雙重性特點，雖然這是一個難點，但是，這方面的問題不大。關鍵是責任聚合，前文所述，一些文獻多是對刑民交叉的案件進行討論，形成了“先刑后民”的原則，同時“民刑并存” 和“先民后刑”原則適時使用。我們應該遵守這些原則，但是，還應該考慮體育的特殊性。一方面，嚴重危害體育的行為所具有的社會價值判斷上的雙重性及其所引發(fā)危害后果的長期性和潛伏性，僅要求加害者承擔停止侵害、排除妨害、賠償損失等民事責任，或者限期治理、罰款、責令停產停業(yè)等形式的行政責任，其法律威懾力是遠遠不夠的。[2]另一方面，動輒體育領域的事件入刑法，又忽略了體育的特殊性——體育的自治性。所以，“民刑并存” 和“先民后刑”原則的使用可能在體育領域更多，其實，刑法雖然嚴厲，并非不可通融，意大利都靈冬奧會興奮劑問題的解決，就是刑法妥協(xié)的結果。在意大利使用興奮劑要負刑事責任，為此，冬奧組委與意大利達成了協(xié)議，冬奧會召開期間，不適用意大利刑法，而適用冬奧會規(guī)則。這個案例可以給我們很好的啟示。

結語

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是法理學問題，更是一個司法實踐中常見的問題，二者皆有自己獨特的特征。法律責任競合主要在法域內，意味著在諸多責任中只能有一個責任的請求權；法律責任聚合主要表現(xiàn)在法域間，意味著在諸多責任中可以同時擁有多個請求權。在具體的司法實踐中責任競合和聚合各有各的難點，應該遵循一般法律的歸責原則，同時考慮體育的特殊性；特別是未來《體育法》修改可以在條款上予以明確。對于法律責任競合和聚合問題，我們應該在學理上引起高度重視，避免司法實踐中遇到問題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