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經(jīng)長大,結(jié)婚并成為母親,我們依然希望自己風(fēng)雨中像個大人,陽光下像個孩子。如何永葆一顆孩童般單純、快樂又昂揚向上的心?聽著名兒童文學(xué)作家、冰心兒童圖書新作獎獲得者毛蘆蘆娓娓道來……
“咯噔,咯噔,咯噔……”
“咯噔,咯噔,咯噔……”
一左一右兩個搖籃,擺在鄉(xiāng)下老家的門廊里,輕輕地?fù)u。左邊,是爺爺搖著我妹妹的兒子小光頭;右邊,是奶奶搖著我的女兒小紅棗。
小光頭快5個月了,他的膚色跟他的頭皮一樣光滑、白凈,在午后的風(fēng)里,熠熠閃著純凈的光。比起兩個月前,小光頭又胖了,活脫脫像個小彌勒佛。
另一個搖籃里的小紅棗瘦得像只小貓,躺在薄毯子下,搖籃搖一搖,她的細(xì)脖子就跟著晃一晃。剛出生時那紅撲撲的鵝蛋臉,已經(jīng)變成了蜜糖色的瓜子臉。就連露在薄毯外的小手,也是焦糖色的。
“老頭子,你那邊那個像個大冬瓜;我這邊這個么,像個小青棗……”奶奶一邊推著搖籃,一邊跟爺爺閑聊。
“我這個么,確實像個胖冬瓜,你那個么,分明是個小紅棗!”爺爺平素都是奶奶的應(yīng)聲蟲,但今天對小曾外孫女的比喻,他提出了不同意見。
我恰好從老屋門口那窄長的院子里走過來,聽見爺爺這話,忙沖過去問:“你剛才是說小川川像小紅棗嗎?”
“她黑里透紅,不是很像紅得微微發(fā)黑的紅棗嗎?”
“本來,小川川還沒有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小名呢,以后,我們就叫她小紅棗好啦!”我興奮得跳了起來。
可爺爺、奶奶卻十分淡定地說:“我已經(jīng)叫習(xí)慣了小川川!”爺爺奶奶確實已很習(xí)慣把我的女兒叫作小川川了,因為女兒的大名叫汪蘆川,“汪”是來自她爸爸的姓,“蘆”取自我的筆名“毛蘆蘆”,“川”則是指河流,是順著“汪蘆”流淌的一汪清水,“汪蘆川”就是指“一條開滿蘆花的河流”。
我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就很自然地把她的名字簡化成了“小川川”。
一下子,要讓爺爺、奶奶改口喊她“小紅棗”還真不容易呢!所以我說:“你們以后還叫她小川川,但我以后要喊她小紅棗啦!”
這時,我娘從屋內(nèi)探出頭來說道:“你是小時候爬棗樹爬多了,對那些特別紅特別好的棗子太喜歡了吧!”
“就是啊,小時候,你每年八月幾乎都是和棗樹綁在一起的!”奶奶沖爺爺一笑,接著說,“那時一到刮風(fēng)天,你姑姑就帶著你去撿青棗,你倆撿回來的棗子根本吃不完,只好拿來曬棗干。老頭子你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那時溪灘上全是棗樹,現(xiàn)在卻變成了橘子樹……”
兩位老人,一邊搖晃著搖籃,一邊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同時,嘴里竟都發(fā)出了一聲輕輕的呢喃:“小紅棗……”
我久久地沉浸在為女兒取了正式小名的快樂之中,不顧她還在睡覺就把她抱了起來,把一朵梔子花插在了她的褲鼻上。
“走咯!我們?nèi)コ靥晾锟椿▏D!”我抱著小紅棗,一邊大呼小叫著,一邊朝前院的門口走去。
門前20米外是一條大路。大路西側(cè)是一個大池塘,開滿了密密麻麻的水葫蘆花。墨綠的半圓形葉子,圍簇著一柄柄淺紫的花穗,就像小孩子肥嘟嘟的小手,捧著一把溫馨熱烈的燭火。
這時,花間游過了一群小鴨子和大白鵝,用嘎嘎的鳴叫,給那片花火譜了曲,寫了歌,開了一場演唱會。
“嘎嘎嘎……”“嘎嘎嘎……”本來在我臂彎里睡得好好的小紅棗,一下子被吵醒了。
“哦,哦……”她醒來了,卻沒有哭,而是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我跟我呀呀說話。
“寶貝,寶貝,以后你就叫小紅棗啦!紅彤彤的小紅棗,亮閃閃的小紅棗,甜蜜蜜的小紅棗,最可愛的小紅棗!”我一會兒沖小紅棗唱歌般地叫喊,一會兒又沖小紅棗瘋婆子般地傻笑。
小紅棗仰望著媽媽,微微歪起嘴巴,淘氣一笑。
“哎呀,這么說,你是喜歡這個名字嘍,小紅棗小朋友!”我埋下頭,開心地親了親她粉嘟嘟的臉,然后又抬頭對著池塘,對著天地萬物,大喊了一聲:“從此,我就是小紅棗她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