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慶國

明清時期，常熟成為私家藏書的重鎮(zhèn)，《（同治）蘇州府志》稱“常邑自絳云、汲古以至愛日、稽瑞，二百余年間儲藏家代不乏人”①《（ 同治）蘇州府志》卷一〇二《人物志》，見于《中國地方志集成·江蘇府縣志輯⑦》，第23頁,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為后人留下豐厚的藏書遺產(chǎn)。而在眾多藏家中，魚元傅（1704-1768）閑止樓更因其抄書之功而留名，邑人吳卓信《澹成居文鈔》卷二《魚隱君傳》稱元傅“獨嗜書，雪抄露纂，矻矻不少休”②［清］吳卓信：《澹成居文鈔》，常熟圖書館藏清道光刊本。，凡邑中名人著述，廣為搜輯抄錄，諸多典籍賴其抄本得以傳世。魚氏所藏所抄之書當不在少數(shù)，惜其并未有藏書目錄流傳；魚氏身后，所藏多歸瞿氏鐵琴銅劍樓，而后留存至今。今常熟圖書館藏魚元傅稿抄本九種，且均保留有魚氏跋語。茲將諸跋語加以整理，并逐一考釋，藉以窺魚氏抄書始末及稿抄本遞藏源流，同時為進一步研究魚元傅積累更多一手資料。文中“□”系因蟲蠹殘損而不能辨別之文字。

一

《酌中志余》不分卷，明劉若愚輯，清雍、乾間魚元傅抄校并跋，半葉十行，行二十三字，小字雙行，行三十三字，框高17厘米，寬13.4厘米，一冊，登錄號015974。《酌中志余》，系劉若愚輯錄明泰昌、天啟、崇禎三朝間史記十種，即《東林朋黨錄》《東林點將錄》《東林同志錄》《東林籍貫》《盜柄東林夥》《夥壞封疆錄》《天鑒錄》《欽定逆案》《天啟宮詞》《擬故宮詞》，可與其《酌中志》相發(fā)明正據(jù)。成書以來，是集有諸多版本，今常熟圖書館藏魚元傅雍、乾間抄校本。抄本有朱筆圈點，又有魚氏校跋數(shù)條：

《欽定逆案》末葉有墨筆校跋：

乙酉六月以刻本對，增入張元芳一人?！堵┚V》，刻本無。

《天啟宮詞》末葉有黃筆校跋：

癸丑端陽前二日雨窗重校一過。

又墨跋云：

癸亥九月十四日，雨窗，借得述古堂舊藏本復(fù)對一過（尾鈐“破山/樵人”朱方?。?/p>

又記：

汲古舊本以九十九為壓卷，第一首間以參差前后不同處，其注亦□以芟改增損，魯魚帝虎，又正得幾字。乙酉十月望日東川記。（尾鈐“小魚”朱長?。?/p>

《擬故宮詞》末葉魚元傅記云：

表外甥王君繼仁藏有汲古閣舊本，假對一過，又改正數(shù)十字。校書如掃落葉，掃過旋有信然。乙酉孟冬二十日雨窗東川主人。（尾鈐“元/傅”白長印、“東/川”朱長?。?/p>

據(jù)諸跋無法考知魚氏抄錄此集的確切年代，但可以相對清晰地考察其校閱時間及過程。是集抄成之后，魚氏曾在雍正十三年（1733）癸丑五月初三日、乾隆八年（1743）癸亥九月十四日及乾隆三十年（1765）乙酉十月十五日復(fù)校《天啟宮詞》，于乾隆八年?？睍r以錢曾述古堂舊藏本比對，然今傳錢氏《述古堂書目》不見著錄；于乾隆十三年則校以汲古閣舊本，汲古舊本亦無考。乾隆十三年六月，魚氏以刻本校對《欽定逆案》，增入張元芳一人，抄本所附《欽定逆案漏綱》系刻本所無；十月二十日，以表外甥王繼仁所藏汲古閣舊本校對《擬故宮詞》，厘正數(shù)十字。

是帙書封左題書名，其下小字題注“清魚元傅手抄本”。集中除以上諸跋后印記，又有“魚虞巖/閑止樓珍/藏書畫印”白方印、“閑止樓”朱長印、“古里/瞿氏”白長印、“鐵琴銅/劍樓”白長印、“上海/圖書/館藏”朱方印、“上海圖書館/退還圖書章”朱長印、“常熟市/圖書/館藏”朱方印。

按，“魚虞巖/閑止樓珍/藏書畫印”“閑止樓”皆為魚氏印記，“鐵琴銅/劍樓”“古里/瞿氏”為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印。因知是集遞藏源流清晰，自魚元傅閑止樓后，先后由瞿氏鐵琴銅劍樓、上海圖書館收藏，今歸常熟圖書館。

是帙《中國古籍總目》（下省稱《總目》）著錄作“《酌中志余》十卷”，入史部雜史類事實之屬，編號10502955，館藏地“上海”。①中國古籍總目編纂委員會編：《中國古籍總目》史部第1冊，第294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按，《總目》將是集館藏地標注為“上?！保`。是集在入藏常熟圖書館之前，曾藏于上海圖書館，后上海圖書館在鈐“上海圖書館/退還圖書章”印記之后，歸還至鐵琴銅劍樓第五代樓主瞿鳳起（1907-1987）手中。據(jù)常熟市圖書館自編館藏古籍目錄記載，瞿家于1983年將此集捐入常熟市圖書館收藏?！犊偰俊吩诰幾霑r仍以原館藏信息為確，未加核考而致誤。以下所述諸書除《海虞別乘》外，皆屬此類，不再贅述。

二

《龔淵孟先生北征日記》三卷，明龔立本撰，乾隆二年（1737）魚元傅抄并跋，又許行健、王應(yīng)奎、顧鎮(zhèn)、王大椿跋，一冊，半葉十一行，行二十六字，小字雙行，行三十八字，開本高28.6厘米，寬18厘米，登錄號015972?！洱彍Y孟先生北征日記》，記龔立本三度北上赴試及待選經(jīng)歷。是帙卷末有魚元傅乾隆二年初夏跋：

淵孟先生世居邑西之大河里中，萬歷乙卯舉人。三上公車，凡所經(jīng)歷名都舊跡無不留心探考，以及知交往復(fù)亦極當代一時人杰。其所議論，皆補于世教人心之學，好樂無荒，殆無虛日，此記之所由作也。文孫白谷（名諴）與予締交有年，乾隆改元首春，攜家城南，館于穎川氏。一日，盡出其先世制作見示，爰得假讀。手抄之下，以見先輩酣志藝術(shù)，作意經(jīng)濟，隨筆紀載，率有觸發(fā)，非若世之僅工呫嗶者所可比也。余疏懶慣習，每一展卷，不汗顏自失。丁巳初夏，同里末學小子魚元傅并識。（起首章“甲申”朱長印、尾鈐“魚印/元傅”白方印、“虞/巖”朱方?。?/p>

是帙抄成之后，邑人許行健、王應(yīng)奎、王大椿、顧鎮(zhèn)③許行健，字政夫，號白村，自號寒青居士，有《寒青室稿》二卷，今藏常熟圖書館；王應(yīng)奎（1684-1757），字東溆，號柳南，康熙五十五年（1711）諸生，有《柳南隨筆》《海虞詩苑》等；王大椿，字八千，號翼云，諸生，王石谷曾孫，有《冶存居詩稿》，佚；顧鎮(zhèn)（1720-1792），字備九，號虞東，又號古湫，乾隆十九年（1754）進士，任宗人府主事，有《虞東學詩》《三禮札記》等。此四 人，魚元傅多與之游。先后于乾隆六年（1741）春分、乾隆六年三月初四、乾隆十四年（1749）臘月十日、乾隆三十一年（1766）正月下旬跋于集后，諸跋對于梳理龔立本生平行實，通曉《日記》內(nèi)容及此帙抄錄始末有重要價值。而魚氏與白谷之交往，在上述諸跋中亦可窺一斑。

除魚跋首尾印記外，書中又有藏印數(shù)枚：“吳下/阿傅”朱方印、“魚虞/巖氏”白方印、“魚印/元傅”朱方印、“開封/十世孫”白方印、“元/傅”朱長印、“東/川”白長印、“三杯軟/飽后一枕/黑甜余”白方印、“每愛/奇書/手自抄”白方印、“聽竹”白長印、“瞿啟/甲印”白方印、“上海/圖書/館藏”朱方印、“上海圖書館/退還圖書章”朱長印、“常熟市/圖書/館藏”朱方印。又，許行健跋尾鈐“寒/青”朱方印、“許行/健印”陰陽方印，王應(yīng)奎跋尾鈐“王應(yīng)/奎印”白方印、“柳南/居士”朱方印，顧鎮(zhèn)跋尾鈐“鎮(zhèn)”朱方印、“古/湫”白方印，王大椿“志之/所近”朱方印、“初不悟/己丑”白方印。

按，“吳下/阿傅”“魚虞/巖氏”“魚印/元傅”“開封/十世孫”“元/傅”“東/川”“三杯軟/飽后一枕/黑甜余”“每愛/奇書/手自抄”皆系魚氏藏印，其稱“開封十世孫”，系因其九世祖魚侃（詳下）曾知開封府事。“虞巖”，元傅字?！皷|川”，元傅號?！奥犞瘛保春Ｓ萋犞颀S主人孫氏印記，孫氏，不詳其名，其藏印又有“海隅聽竹齋/孫氏珍藏印”朱長印、“聽竹齋”朱長印等。“瞿啟甲印”，為鐵琴銅劍樓第四代主人瞿啟甲之印。由此可知，魚氏抄本《龔淵孟先生北征日記》自元傅閑止樓抄成后，許行健、王應(yīng)奎、顧鎮(zhèn)、王大椿曾過眼并跋于集后，魚氏身后，經(jīng)由瞿氏鐵琴銅劍樓、上海圖書館收藏，今歸常熟圖書館。是集曾經(jīng)聽竹齋孫氏之手，然孫氏生平不詳，故其藏書年代存疑。

此帙《古里瞿氏邑人著述目》著錄，“北征日記。龔立本淵孟著。抄一冊”；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卷五史部傳記類著錄，云“舊寫本”，末注“海虞瞿氏藏書。癸酉”④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第2冊，第454頁，北京：中華書局，1983。；《總目》入史部傳記類日記之屬，編號20912530，題名作“龍興淵孟先生北征日記”，館藏地“上?！雹葜袊偶偰烤幾胛瘑T會編：《中國古籍總目》史部第2冊，第947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

三

《看梅紀游草》一卷，清魚元傅撰，魚元傅稿本，清乾隆十一年（1746）魚元傅跋，又抄清許嵕聚、刁戴高跋，一冊，半葉十行，行十九字，框高17.2厘米，寬12.7厘米，登錄號015998。①此集后附趙宦光《寒山志》一卷，所用紙張版式與《看梅紀游草》不同?！逗街尽房蚋?0.2厘米，寬13.3厘米。半葉十行，行二十五字，上單黑魚尾。版心中間上鐫“寒山”，下記葉次，版心下鐫“閑止樓藏書”。首葉書題下、末頁末端皆鈐“ 鐵琴銅/劍樓”及“古里/瞿氏”白長印，末頁又鈐“魚虞巖/圖書記”朱長印?！犊疵芳o游草》，系魚元傅與同邑友人王繼良同游鄧尉山觀梅期間的詩作結(jié)集。是集卷末有魚元傅跋：

予與王君居同里闬，總角交好，析疑問難，時相過從。君名繼良②王繼良，字眉晰，號勿藥居士。貢生。折節(jié)讀書，潔清白好，王應(yīng)奎輩多樂與之游。詩律精細，有《詩集》八卷，佚。，字眉皙，工詩古文詞，為陳見復(fù)③陳祖范，字亦韓，號見復(fù)，雍正元年（1723）進士。著有《經(jīng)咫》一卷、《掌錄》二卷、《文集》四卷、《詩集》四卷等。先生高足，有聲黌序，愧予四十年來猶然故我。茲游計往返九日，得古今體詩五十四首，酒酣興至，刻燭分韻，率意謅成，偶爾錄存，見哂大方。若曰能事，則吾豈敢。王君另有紀游。三月望日，東川主人魚元傅又識。（卷末。尾鈐朱方印“魚印/元傅”、白方印“開封/十世孫”）

元傅在跋語中述及是集成書始末。乾隆十一年（1746）三月初一至初九日，元傅與友王氏同游鄧尉山觀梅，酒酣興至而為詩，古今體詩凡五十四首。按，是集中所收之詩，實始自二月廿八日，據(jù)《乾隆丙寅二月廿八日，勿藥王君約赴鄧尉山看梅，是日風雨，不果往，口占二截以寄》《廿九日復(fù)大雨雪，再次前韻》《三十日晴霽，勿藥以詩相促，次韻答之》諸詩題，元傅與王氏二人本欲于廿八日赴鄧尉山，然因是日風雨而未能成行，廿九日復(fù)大雨雪，及至三月初一才得以前往。

魚跋后又有桐間老人許嵕聚乾隆十五年（1750）九月十二日跋及刁戴高乾隆十九年（1754）七月十五日跋，且皆系元傅手抄④許嵕聚，字寶君，號雪堂，一作燮堂，諸生。精漢隸，工詩，兼善丹青。有《桐華館集》，佚。刁戴高，字拱辰，號約山。先世慈溪人，其祖始來徙。受經(jīng)于孫瀧，學書于趙廷珂，為名諸生。肆力于古。。許、刁二跋對于補充魚氏生平、考察魚氏詩歌特點頗有價值。

書中又有藏書印數(shù)枚：“閑止樓”朱長印、“鐵琴銅/劍樓”白長印、“古里/瞿氏”白長印、“舊雨/重逢”朱方印、“別來/無恙”白方印、“上海圖書館藏”朱長印、“上海圖書館/退還圖書章”朱長印、“常熟市/圖書/館藏”朱方印。

按，“舊雨重逢”與“別來無恙”為瞿鳳起印記，瞿氏藏書歷經(jīng)輾轉(zhuǎn)易手又回歸瞿家，瞿鳳起鈐此二印以志紀念。因知此書原為魚元傅閑止樓舊藏，經(jīng)瞿氏鐵琴銅劍樓、上海圖書館收藏，后由瞿鳳起捐入常熟圖書館。

是帙《稽瑞樓書目》“邑中著述”錄作“鄧尉紀游草一卷”，注云“魚元傅撰。附倡和詩。抄本。一冊”?！豆爬秭氖弦厝酥瞿俊ずＳ菟囄闹緜淇肌芳俊ⅰ吨匦蕹Ｕ押现尽肪硪话怂囄闹疽喔髦?，前書注“附趙凡夫《寒山志》”，“魚元傅虞巖著。舊抄一冊”，后書注“間載唱和詩。《恬裕齋書目》稿本?！痘饦菚俊纷鳌多囄炯o游草》”⑤常熟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標校：《重修常昭合志》，第870頁，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2。?！督K藝文志·蘇州卷》亦有著錄，注云“魚元傅抄本，魚元傅跋，常熟市圖書館藏”⑥南京師范大學古文獻整理研究所：《江蘇藝文志·蘇州卷》第4分冊，第3071頁，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96。。按，以上各書目皆作“抄本”，當以“稿本”為是。《總目》收入集部別集類清代之屬，編號30219602，館藏地“上海”⑦中國古籍總目編纂委員會編：《中國古籍總目》集部第3冊，第1418頁，北京：中華書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四

《海虞別乘》不分卷，明陳三恪輯，清乾隆十七年（1752）魚元傅校抄并跋，三冊，半葉九行，行二十六字，開本高24.6厘米，寬14.7厘米，登錄號015989。常熟志書，明代以前有史可稽者，南宋有慶元丙辰（1363）孫應(yīng)時纂修的“慶元志”，寶祐二年（1254）鮑廉等纂修的《琴川志》；元代有至正二十三年（1363）盧鎮(zhèn)等修成的《重修琴川志》。降及明代，則有張洪《琴川新志》、桑瑜《常熟縣志》、鄧韨《常熟縣志》、管一德《皇明常熟文獻志》、姚宗儀《常熟縣私志》、陳三恪《海虞別乘》、龔立本《常熟縣志》。魚元傅所抄即《海虞別乘》。是帙卷末有元傅跋：

吾邑志書，前明自張修撰、桑別駕、鄧、管①張修撰，明翰林院修撰張洪，字宗海，號止庵，宣德九年（1434）修成《琴川新志》八卷；桑別駕，桑瑜，字廷瓚，號檢齋，天順己卯舉人，溫州府通判，弘治十二年（1499）修成《常熟縣志》四卷；鄧韨，字文度，號梓堂，正德丙子舉人，嘉靖十八年（1539）修成《常熟縣志》十三卷）；管一德，字士恒，孤苦力學，有聞于時，舉鄉(xiāng)試第二，萬歷乙巳撰成《皇明常熟文獻志》十八 卷。兩孝廉修外，其私自纂述未經(jīng)付梓者，又有姚鳳來、陳象賢、龔淵孟②姚宗儀，字鳳來，博學多才，萬歷四十五年（1617）輯成《常熟縣私志》二十卷；龔淵孟，崇禎十二年（1639）纂成《常熟縣志》十五卷。三公，余俱未之見也。而陳裔孫衷一不墜家風，先世遺書猶能保守。庚午秋，倩友衛(wèi)君弈芳往假始得。盡卷快讀，前后無序跋標目，止分卷第，共二十四卷，悉羅列諸書以補前志未補，亦間有出自己意處。但自商、周迄于勝國，統(tǒng)貫世代，其事難以類求。今為詮次錄出，首列明太祖大誥，遵王制也。余仍仿桑《志》舊例，比類分載。其瑣碎隱僻者，則入佚事、雜志，庶幾綱舉目張，使讀者了如指掌，一快也。陳君博學深心，錢東潤《初學集》中有《玉淵生傳》一首，頗詳其實，謹弁于簡端，以志余慕。乾隆十七年歲在玄默涒灘之三月朔，后學魚元傅識于白茆王氏書塾。（卷末，起首章“甲申”朱長印，尾鈐“魚印/元傅”白方印、“虞/巖”朱方印）

據(jù)知，乾隆十五年（1750）秋，元傅友人衛(wèi)奕芳自陳氏裔孫處借得《海虞別乘》，元傅得以讀而抄之。原稿無序跋及目錄，正文凡二十四卷，元傅重為銓次，仿弘治十二年桑瑜《常熟縣志》舊例，比類分載，錄成此帙，首冊包括大誥、建置、形勝、山川、疆域、城堡、倉庫、田賦、水利、兵防、風俗、災(zāi)祥、古跡、學校、祠廟、寺觀、第宅、陵墓、官師等十九類，第二冊含先賢、邑人兩類，第三冊含游寓、釋道、節(jié)烈、集詩、集文、佚事、雜志等七類。又將錢謙益《初學集》中《玉淵生傳》弁于簡端。

書中鈐印數(shù)枚，首冊正文前《玉淵生小傳》首頁鈐“閑止樓”朱長印，正文首頁鈐“小/魚”朱長印、“元/傅”白長印、“上海圖書館藏”朱長印、“上海圖書館/退還圖書章”朱長印、“常熟市/圖書/館藏”朱方印；第二、三冊首頁鈐“上海圖/書館藏”朱長印、“常熟市/圖書/館藏”白方印。因知是帙自魚元傅閑止樓后，曾先后由瞿氏鐵琴銅劍樓、上海圖書館收藏，今歸常熟圖書館。

是帙《古里瞿氏邑人著述目》著錄，注云“舊鈔。魚虞巖跋。二冊”；《總目》入史部方志類地志之屬，編號71557074，館藏地“常熟”，然題名卷數(shù)作“二十四卷”③中國古籍總目編纂委員會編：《中國古籍總目》史部第7冊，第4252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

五

《三家村老委談》七卷《家兒私語》一卷，明徐復(fù)祚撰，清乾隆十七年（1752）魚元傅抄并跋，又曹炎校并跋，四冊，半葉九行，行二十六字，開本高24.9厘米，寬15厘米，登錄號016112。是集卷末有魚元傅跋：

徐復(fù)祚，字陽初，號謨竹，大司空栻之孫。博學能文，尤工詞曲。錢宗伯題其《小令》，以高則誠為比。所著傳奇，若《紅梨》《投梭》十數(shù)種，皆膾炙人口。又嘗仿陶九成《輟耕錄》作《村老委談》三十六卷，《柳南隨筆》載之甚詳。余于辛未夏訪其族孫位三，得七卷。又于他友獲蠹蝕叢殘《家兒私語》半卷，系“花當閣”原本?！盎ó敗保柍踝x書處也。以陽初之才，著述如此之富，落落數(shù)十百年，近在一邑，幾不可復(fù)見，能無為之前望興嘆？窮鄉(xiāng)孤坐，抄竟，訂成兩冊，遣景光，亦以仰前哲也。卷中有詬訕楊忠烈公處，持議既已丑正失人，且修其私釁，亦傷渾厚。后之讀是編者，略其言之或有紕謬，而矜其學之博可也。乾隆十有七年，歲在壬申，中秋魚元傅識于白茆王氏書塾。（起首章“閑止樓”朱長印，尾鈐“魚印/元傅”朱方印，“開封/十世孫”白方?。?/p>

據(jù)上跋知，元傅所抄之書來源有二，一系乾隆十六年（1751）自徐復(fù)祚族孫徐位三處得《三家村老委談》七卷，一系從其友處得《家兒私語》半卷，乾隆十七年（1752）抄竟，訂成兩冊（按，今所見為四冊，不知何時析之），并跋于后。卷末又有乾隆十九年（1754）曹炎①曹炎，字彬侯。嗜抄書，邑人孫淇贈詩云：“我怪曹生市廛里，偪仄喧囂擁文史。叢殘斷缺勤購買，猶禿千毫寫萬紙。”又云：“羨爾家藏萬卷余，下簾終日憑棐幾。從今借書數(shù)往還，不惜踏穿東郭履?！毙０?，云：“久不得夷堅寓目，心亦勞矣。適虞兄以是書惠視，深獲吾心。點閱一過，書中有似是而非者，妄為改迄。此所謂愚而好自用也，知己容之否乎？”（尾鈐“曹/炎”陰陽方印、“彬/侯”朱方?。┲思诓苎滋?。

除上引諸跋首尾印記，集中又有“文章/千/古事”白方印、“每愛/奇書/手自抄”白方印、“魚虞巖/圖書記”朱長印、“賢者而/后樂此”白長印、“鐵琴銅/劍樓”白長印、“古里/瞿氏”白長印、“上海圖/書館藏”朱長印、“常熟市/圖書/館藏”朱方印等。據(jù)諸跋及印記，知此集遞藏源流清晰，自魚氏抄成后，曹炎點閱一過，魚氏身后此集歸鐵琴銅劍樓所有，后先后由上海圖書館、常熟圖書館收藏。

是集《古里瞿氏邑人著述目》著錄，云“ 《三家村老委談》八卷。徐復(fù)祚陽初著。抄一冊”；《總目》入子部雜家類雜學雜說之屬，編號41120741，館藏地“上?！雹谥袊偶偰烤幾胛瘑T會編：《中國古籍總目》子部第7冊，第1704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今人張玄《稀見〈三家村老委談〉六種清代抄本考述》一文曾對此集作詳細考述，認為此本與南京圖書館藏本、國家圖書館藏本、寄桐居主人抄本、常熟翁氏抄本、丁祖蔭“淑照堂”抄本屬同一版本系統(tǒng)③張玄：《稀見〈三家村老委談〉六種清代抄本考述》，《文學遺產(chǎn)》2015年第4期。。

六

《古虞文錄》二卷《續(xù)錄》一卷《古虞文章表錄》一卷，明楊儀撰，清乾隆二十年（1755）、二十五年（1760）、三十一年（1766）魚元傅抄校并跋，一冊，半葉十行，行二十字，小字雙行同，框高20.2厘米，寬13.3厘米，登錄號015999。是集合《古虞文錄》《續(xù)錄》及《古虞文章表錄》三種而成，集中有朱筆、黃筆圈點，又有魚元傅跋三條：

《古虞文章表錄》后為乾隆二十年乙亥二月跋：

歲在旃蒙大淵獻之如月。破山樵人抄于澄江顧山館舍。（尾鈐“小/魚”朱長印、“元/傅”白長?。?/p>

《續(xù)錄》后有乾隆二十五年五月跋：

庚辰夏五月，聞吾邑東何市朱尊元家藏有是書梓本，因倩蘊明④江熙，宇蘊明，號甘白，何市人。著有《掃軌閑談》二卷。清人吳卓信《桂村小志》存其小傳。魚元傅于《古虞文錄》卷末乾隆三十一年四月跋語中稱其“允明”。江君假得用校一過，重復(fù)勘正幾字，予本缺此二頁，補錄入之。廿四日清晨并識時霪雨經(jīng)旬，低洼鄉(xiāng)咸愁浸矣。東川。（起首章“耐/翁”白方印，尾鈐“元/傅”白長印、“東/川”朱長印）

全集后有乾隆三十一年四月跋：

古虞者何？常熟舊鎮(zhèn)也。文錄者何？專集關(guān)系虞地文獻而言也。不曰常熟，準乎舊鎮(zhèn)名也。副使虞人也，故集錄虞文也。按，楊公儀名，夢羽字，五川其自號也，莒州牧舫之子。中嘉靖丙戌進士，歷官山東副使，備兵霸州，歸里家居，唯以著述為事。構(gòu)萬卷樓，聚書其中，多宋元舊本，其《南宮集》《高坡異纂》博物通考諸書，皆公所著作，江左推為博雅。然性簡亢，不諧于俗，御史某，里居多不法事，公尤不為禮，某銜之。一日，誣公之子殺人，困辱至斃，公忿，尋亦卒。所藏書悉為云間外孫莫是龍⑤莫是龍，字云卿，以字行，號秋水，松江華亭（今上海）人。幼補諸生，工古文詞，善書畫。著有《畫說》一卷。將去。是錄為公少年所集梓行，余■未之見也，后乃得錄本臨出。迨庚辰夏，聞東鄉(xiāng)何市朱尊元家藏有舊印本，亟倩友允明江君往假勘對，復(fù)正廿字，并補缺頁，方為完善。嗟嗟！余亦虞產(chǎn)也，而寶愛虞之書，宜矣。他日者，凡吾虞之人，知為虞有用之書，皆當寶之。是又今之虞人，更望以后虞人也。乾隆三十有一年丙戌初夏，同里后學東川魚元傅識。（起首章“甲申”朱長印，尾鈐“魚印/元傅”朱方印、“開封/十世孫”白方?。?/p>

上引諸跋述魚氏抄校始末頗詳?！豆庞菸匿洝罚禇顑x少年時所集，正文前有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胡纘宗嘉靖十六年（1537）二月廿日《古虞文錄引》及楊儀二月十五日《新刊七檜山人古虞文錄序》，知是集刊于嘉靖十六年。及至元傅乾隆二十年二月于江陰澄江顧山館舍抄錄時，仍未見其刊本，所據(jù)僅為錄本。至乾隆三十一年初夏，魚氏聞何市朱尊元家藏有是書舊印本，遂請好友江煕借歸以校其抄本，除校正廿字外，又補缺頁二，抄本方為完帙。其所補即為《續(xù)錄》一卷。

上跋中對楊儀生平行實亦多有記述。楊氏生前構(gòu)萬卷樓藏書，其書多宋元舊本及法書名畫、鼎彝古器，其所藏書，有“楊夢羽氏”“華陰世家”“楊儀夢羽收藏圖書之記”“海虞楊儀夢羽圖書譜”諸朱印。楊氏身后，其藏書皆歸其外孫莫是龍。

除以上諸跋首尾印記外，集中又有“閑止樓”朱長印、“每愛/奇書/手自抄”白方印、“鐵琴銅/劍樓”白長印、“古里/瞿氏”白長印、“舊雨/重逢”朱方印、“別來/無恙”白方印、“上海圖/書館藏”朱長印、“上海圖書館/退還圖書章”朱長印、“常熟市/圖書/館藏”朱方印，故是集遞藏源流同上《看梅紀游草》。又，乾隆三十一年四月魚跋后有吟亭朱筆校跋，云“丙戌五月望后二日閱于閑止樓”，按，吟亭，許淳號，因知許淳曾于同年五月十七日在魚氏閑止樓翻閱是集。

《古里瞿氏邑人著述目·海虞藝文志備考》總集類著錄“古虞文錄二卷，附古虞文章表錄一卷。楊儀夢羽著”，注云“閑止樓抄本”；《總目》入集部總集類郡邑之屬，編號60344514，云“清魚氏閑止樓抄本（清魚元傅校）”，館藏地“上海”。①中國古籍總目編纂委員會編：《中國古籍總目》集部第6冊，第3080頁，北京：中華書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七

《虞山先哲考》一卷，明王夢鼎輯，清乾隆二十九年（1764）魚元傅抄并跋，一冊，半葉十行，行二十一字，框高17.2厘米，寬12.7厘米，登錄號015987。是集正文前有康熙九年（1670）王夢鼎自序，卷末有乾隆二十九年四月朔日魚元傅跋：

茲編大約先生未經(jīng)訂定稿本也，故他作雜見，體例闕如。以邑先賢事跡，故抄錄之，得備掌故。先生名夢鼎，字兆吉，由崇禎丁卯舉人歷官至吏部司務(wù)。生平重然諾，有干略，凡邑有大事及事之有關(guān)名教者，先生必身先之。孝廉叔子魏公②魏沖，字叔子，號道用。浣初弟。崇禎庚午舉人。之卒于京邸也，為視含斂，扶櫬歸里，營吉壤以葬焉。至今墓額巍然，松楸無恙。先開封公③開封公，即魚侃（1396-1472），字希直，晚號頤庵，永樂二十二年（1424）登進士第，歷任刑部、工部主事，隨都憲王宏提督漕運。知開封府事時，清儉自守，斷決平允，不受請托，獄無冤滯，聲名遠近揚播。魚元傅以其裔孫自命。之墓在北山，與叔揚黃公④黃鉞，字叔揚。明建文二年（1400）進士，刑科給事中。國變投水死。謚文獻。清乾隆朝追謚忠節(jié)。有《黃給諫遺稿》一卷。墓相望。順治癸巳仲夏，邑令湯公名家相⑤湯家相，字泰瞻，山西趙城人。順治六年（1649）進士，八年（1651）十二月至十年（1653）六月任常熟知縣。躬詣致祭表，題二碣曰“魚開封黃給諫之墓”。先生偕薪傳邵先生⑥邵燈，字薪傳。順治九年（1650）進士，累官河南按察使司僉事，勤于治河，著有《河防要略》。捐資鐫石，其好義類如此。先生既歿，葬于報慈里，行營高敞，規(guī)制雄整。其旁為丙舍，有臺榭之勝。值秋時，早桂放萼，游屐無虛日。至于今，馬鬣封殖，悉歸烏有，濯濯荒丘，僅存一抔。而給諫公之墓已為他人之所有，夷其塚，毀其碣，竟無有過而問之者，嗚呼！悕矣！因嘆先生在當日其所以表彰先賢，留心古跡者，何所不至？身后未及百年至，不能保其抔土。而邑中名賢之墓，如給諫者，比比皆是。使得有如先生者一二人為之主持，則不逞之徒，未必暴及殂魄，一至于此也。因憶先生遺事而牽連書之，亦所以志感也。乾隆二十九年，歲次甲申，四月朔，后學東川主人魚元傅又書。（起首章朱長印“東川”，尾鈐“吳下/阿傅”朱方印、“魚虞/巖印”白方?。?/p>

據(jù)知，魚氏所經(jīng)眼之《虞山先哲考》為王夢鼎稿本，尚未訂定，原稿他作雜見，體例闕如，又因記常熟先賢事跡，故元傅抄錄之。跋中所述王夢鼎好義諸事及其歿后墓葬所在，為研究王氏生平行實提供珍貴可信的資料。

封面左側(cè)書簽題名“虞山先哲考 虞邑先民傳略 合訂”，因知是集原與《虞邑先民傳略》（詳下）合訂為一冊，不知何時析為兩冊。題名下鈐“閑止樓”朱長印、“魚氏/家藏”朱方印。集中又有“飛/云/閣”朱文橢圓印、“樂琴/書以/自適”白方印、“云齋/過眼”白方印、“上海圖/書館藏”朱長印、“上海圖書館/退還圖書章”朱長印、“常熟市/圖書/館藏”朱方印等。

按，魚跋首尾所鈐諸印及“閑止樓”“魚氏/家藏”“飛/云/閣”“樂琴/書以/自適”皆為魚元傅印記，“云齋/過眼”為清末龐士龍（1899-1987）印記，“云齋”，即其字。又，集中雖未鈐瞿氏鐵琴銅劍樓印記，但據(jù)常熟圖書館館藏目錄，是集為瞿鳳起捐入常熟圖書館。因知魚氏抄本自魚元傅閑止樓后，曾先后由瞿氏鐵琴銅劍樓、上海圖書館收藏，今歸常熟圖書館。龐士龍曾在瞿氏處翻閱。

是帙為《虞邑先民傳略》現(xiàn)存可考的最早抄本?！犊偰俊啡胧凡總饔涱惪倐髦畬伲幪?0907932，館藏地“上?！?。魚氏之后，有清嘉慶三年張敦培抄本，《總目》題名為“ 《虞山先哲傳記》”，編號20907933，今藏上海圖書館①中國古籍總目編纂委員會編：《中國古籍總目》史部第2冊，第643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

八

《虞邑先民傳略》十六卷《附錄》一卷，清陶貞一輯，清乾隆二十九年（1764）魚元傅抄并跋，一冊，半葉十行，行二十一字，框高17.2厘米，寬12.7厘米，登錄號015982。是集正文前有陶貞一雍正九年（1731）自序，卷末有乾隆二十九年夏四月魚元傅跋：

右傳十六卷，退庵陶太史②陶貞一，字駿文，一字改之，號退庵。元淳子?？滴跷迨荒辏?712）進士，任翰林院編修，曾參與修《明史》，纂仁宗朝紀傳稿。生平著述頗豐，除《虞邑先民傳略》，又有《退庵先生集》《退庵文集》等。所輯。太史為紫司先生③紫司先生，即陶元淳，初名垣，字子師。其先自昆山來徙，世有隱德。少英敏，有經(jīng)世志?？滴醵吣辏?688）進士，官昌化知縣。叔子，昔紫司先生中康熙戊辰進士，廷對請蠲東南財賦，主司抑之，出知昌化。始下車，值歲旱，徒步祈禱，問民疾苦狀。縣多浮糧，累賠積百年，民不堪擾。復(fù)力請除，不報。乃勾稽本末，作《浮糧考》。太史實承家學，故敘事斷制，迥非凡筆。在世宗朝，曾分纂《明史》，是以有明一代事尤詳。茲編直可繼配馮氏先賢事略，有用書也。因憶康熙乙未，吾邑水災(zāi)，邀恩賑恤。邑令為賈人子，與吏胥互相侵蝕。太史爭之力，三致書乃已。時論咸壯其識量。余年雖少，默記其事。今錄太史文，追敘及之，俾后之讀是編者，以見前輩流風余韻，于鄉(xiāng)邦之疾痛慘怛，尚能留心如此。暮春之初過晤謹園，于其齋頭獲見，得以假抄，原本無目，余增列云。乾隆二十九年夏四月，同里后學魚元傅識于閑止樓。（起首章“耐/翁”白方印，尾鈐“魚印/元傅”朱方印、“開封/十世孫”白方?。?/p>

據(jù)知，是集系乾隆二十九年暮春之初，魚元傅自謹園處借抄，抄本目次乃魚氏增列，并附陶貞一《初致彭令書》《二致彭令書》《三致彭令書》于正文后。跋中述及陶貞一生平行實頗詳，而陶氏三致書彭令事，鮮見于他書記載。按，彭令，即彭子將，字潛存，康熙三十年歲貢，河南人，據(jù)《重修常昭合志》卷十六《職官表》，其于康熙五十二年（1713）二月任常熟知縣，至五十五年（1716）十二月劾罷。彭子將被罷免事或與魚跋所記康熙五十四年（1715）乙未，蘇、松大水，要恩賑恤，而彭氏與吏胥互相侵蝕不無關(guān)聯(lián)。

魚氏所據(jù)抄之本為謹園藏本，謹園藏本無考。據(jù)目前所掌握的資料，魚抄本《虞邑先民傳略》為是集現(xiàn)存最早的抄本。魚氏之后，至清嘉慶二十年（1815）始有詒清堂刻本行世，刻本無目次及附錄，題名作“ 《虞邑先民傳》”，今常熟圖書館、國家圖書館、南京圖書館有藏。

除魚跋首尾所鈐諸印外，集中又有“西京/文字”朱長印、“云齋/過眼”白方印、“每愛/奇書/手自抄”白方印、“上海圖/書館藏”朱長印、“上海圖書館/退還圖書章”朱長印、“常熟市/圖書/館藏”朱方印。按，“耐/翁”“魚印/元傅”“開封/十世孫”“西京/文字”“每愛/奇書/手自抄”皆為元傅印記，“云齋/過眼”為龐士龍印記，因知是集遞藏源流同上《虞山先哲考》。

是集《古里瞿氏邑人著述目》著錄，云“ 《虞邑先民傳略》十六卷。陶貞一改之編”，注云“又刊一冊”，其所謂“又刊一冊”即為今常熟圖書館藏瞿氏所藏清嘉慶二十年詒清堂刻本；《總目》入史部傳記類總傳之屬，編號20907937，題作“《虞邑先民傳》十六卷《附錄》一卷”，館藏地“上?！雹僦袊偶偰烤幾胛瘑T會編：《中國古籍總目》史部第2冊，第643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

九

《姑蘇名賢小紀》二卷，明文震孟撰，《紀善錄》一卷，明杜瓊撰，清乾隆三十三年（1768）魚元傅抄并跋，一冊，半葉十行，行二十四字，框高17.2厘米，寬12.8厘米，登錄號016005。是集系《姑蘇名賢小紀》與《紀善錄》合訂，各集后各有魚元傅乾隆三十三年（1768）三月跋。

《姑蘇名賢小紀》，卷端署“長洲后學文震孟論次”，文震孟，文徵明曾孫。文氏取蘇州先賢五十二人之行事，合于少時之所習聞，疏為小紀。是紀正文前有文震孟萬歷四十二年（1614）秋自序，正文后有魚元傅跋：

按，文起文公名震孟，號湛持，世居吳郡，衡山待詔②衡山待詔，即文徴明（1470-1559），因先世為衡山人，故號衡山居士，世稱“文衡山”。曾孫。萬歷甲午舉于鄉(xiāng)，時年二十一。越二十九年，天啟壬戍成進士，殿試一甲一名及第，授修撰。公清標絕世，物望攸歸。當國家多故，逆珰竊權(quán)，大臣側(cè)目，公抗疏極論，祻幾不測。得降清后，□皇登極，起公侍詩，歷官禮部侍郎，拜東閣大學士，在□府僅兩月，未竟其用，天下惜之。歸半載而卒，南渡謚公文肅。二百余年，長洲文氏代有詞人。是《紀》公家居時感今追昔，論談輯錄，讀其序言，則知所自矣。為吾邑北城陳氏所藏，余偶假得，隨囑學徒蔣生師周錄出，雖經(jīng)對校，恐未盡烏焉也。乾隆三十有三年戊子三月，海虞后學魚元傅恭識。（起首章“東川”朱長印，尾鈐“吳下/阿傅”朱方印、“魚虞/巖印”白方?。?/p>

據(jù)上跋，魚氏所據(jù)抄之本為邑人北城陳氏所藏，后元傅借得，與其學徒蔣師周合抄，再加校對而成，故集中前后字跡不一。

《紀善錄》，卷端署“鹿冠道人杜瓊輯”。是書所紀為明洪武至正統(tǒng)間吳中循例、先賢等四十人事跡，婦女有操行可紀者亦有紀。是錄正文前無序，后有魚元傅乾隆三十三年三月下旬跋：

東原杜先生名瓊，字用嘉，吳縣人。嘗戴鹿皮冠，日持方竹杖，自號鹿冠道人。晚年徙家東原，得朱長文樂圃居焉。先生文章學問博綜今古，又善畫，師法董源，層巒疊嶂，更饒能事。年七十有七而卒。是《錄》諒先生撫時感事而記歟！若曰風俗澆漓，人事乖張，于今又閱二百余年，好奢華，崇富貴，嗜聲色，甘敗類，不父不子，卑污茍賤，日趨惡薄，又不可勝言矣。讀是《錄》不禁撫膺痛悼也。乾隆三十有三年戊子春三月下浣東川主人魚元傅識。（起首章“魚”朱長印、“耐/翁”白方印，尾鈐“阿傅”白長?。?/p>

魚氏于此跋中先述杜瓊生平行實，后記其讀是《錄》所感，幾可窺其抄書緣由，然其于跋中未言及據(jù)抄底本。

除以上諸跋首尾印記外，集中又有“魚”朱長?。ù螅?、“閑止樓”朱長印、“每愛/奇書/手自抄”“悔不十年/讀書”朱長印、“稽瑞樓”白長印、“文鄉(xiāng)/儒子”陰陽方印、“鐵琴銅/劍樓”白長印、“古里/瞿氏”白長印、“舊雨/重逢”朱方印、“別來/無恙”白方印、“上海圖/書館藏”朱長印、“上海圖書館/退還圖書章”朱長印、“常熟市/圖書/館藏”朱方印。

按，“悔不十年/讀書”亦為元傅印記，“稽瑞樓”“文鄉(xiāng)/儒子”為陳揆稽瑞樓印記。今檢《稽瑞樓書目》，其近代地志類著錄“ 《姑蘇名賢小紀》二卷”，注云“文震孟撰。抄。一冊。”①陳揆編：《稽瑞樓書目》，見于王云五主編《叢書集成初編》，第87頁，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47。此抄本當為魚氏抄本?！都o善錄》未見著錄，不詳何故。綜之，是帙自魚氏閑止樓后，先后由陳揆稽瑞樓、瞿氏鐵琴銅劍樓、上海圖書館收藏，今歸常熟圖書館。

《姑蘇名賢小紀》，《古里瞿氏邑人著述目》著錄，云“長洲后學文震孟論次。抄一冊”；《總目》入史部傳記類傳之屬，編號20907859，云“清初抄本”，館藏地“上?！??！都o善錄》，《總目》未著錄。②中國古籍總目編纂委員會編：《中國古籍總綱》史部第2冊，第638-639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