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曦
(國防大學政治學院,上海 200433)
電影《綠皮書》于2019年榮獲第91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獎、最佳原創(chuàng)劇本獎,在中國上映后備受矚目,成為影視評論的熱點?!啊毒G皮書》展開的是一幅現(xiàn)實生活的畫卷,帶有鮮明的現(xiàn)實主義表征”[1],影片以種族主義題材為敘事對象,“以喜劇式敘事框架為消費時代的人們提供了一個審視文化沖突的標本?!盵2]影片在聚焦種族歧視、社會階層等社會問題的同時,對社會中的人性特征、價值取向及身份認同進行著探索。影片中所體現(xiàn)的“無論是種族還是角色的認同,都是影片主人公在旅途中對自我認知不斷的碰撞與重塑”[3],同時“兩位主人公所體現(xiàn)的社會心理涵蓋了膚色、階層、身份與人生閱歷,而時代之痕也包含在其行為舉止與認知中”[4]。尼采(Nietzsche F.W.)說過:離每個人最遠的,就是他自己?!毒G皮書》敘事過程中,在以寫實手法描繪一條探索社會階層的線索時,另一條隱藏著的探索“自我”的“自我發(fā)現(xiàn)”線索也貫穿影片始終。電影具有再現(xiàn)、表現(xiàn)、審美、教育和傳播的功能,“中國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先生曾有言,電影雖為一種娛樂,但其對于教育確有著莫大的影響?!盵5]當下從自我心理學理論視角去探討《綠皮書》中所蘊含的自我探索、自我沖突與自我整合,尋找到自我教育的邏輯路徑,具有現(xiàn)實意義。
《綠皮書》是一部融合文化、藝術(shù)和心理于一體的敘事現(xiàn)實電影,“自我”是哲學、心理學和社會學研究的熱門話題,自我蘊含在《綠皮書》的敘事題材主題中,了解心理學中的自我對于了解《綠皮書》具有現(xiàn)實價值。
1.自我的基本含義與意義。自我是心理學、哲學和社會學界一直探索的主題,自我是個人心理宇宙的中心。[6]在哲學、心理學和社會學研究范疇中英語表達主要為“self”和“ego”,僅僅“從1977年到 2007年的 30年間,美國《人格和社會心理學雜志》(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有 33%的文章含有自我(self)這一關鍵詞”[7]。勒內(nèi)·笛卡爾(Rene Descartes)將靈魂與自我等同,理解為人自身具有的一種反思的能力;伊曼努爾·康德(Immanuel Kant)則將自我看作為經(jīng)驗意識,是區(qū)別于純粹的我(the pure ego)。關于“自我”的研究,心理學中精神分析流派一直懷有高漲的研究熱情,自我心理學史家拉波帕特(David Rapport)1959在其發(fā)表的《精神分析的自我心理學的歷史概略》中劃分了自我心理學發(fā)展的四個階段,并強調(diào)“1923至1937年,弗洛伊德劃分人格結(jié)構(gòu)中的伊底(本我)、自我和超我三種成分,給自我相對獨立的地位”[8]。安娜·弗洛伊德(Anna Freud)在繼承其父弗洛伊德的經(jīng)典精神分析基礎上,認為自我具有潛意識中活動的功能,“伊底是自我的能量源泉,伊底為自我提供能量,并通過自我來對付外界,自我僅是伊底與外界之間的中介”[9],在后續(xù)研究中她“系統(tǒng)總結(jié)了其父親提出的十種防御機制,即壓抑、退行、反向形成、隔離、抵消、投射、內(nèi)投、轉(zhuǎn)向自身、反轉(zhuǎn)和升華”[9]30,這些防御機制為經(jīng)典精神分析理論發(fā)展奠下基礎。隨后哈特曼(Hartmann)對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自我概念進行了修正和補充,提出了“無沖突區(qū)”和“中性化”的概念,使得自我“對正常的發(fā)展心理和普通心理現(xiàn)象具有了解釋力量”[10]。人作為社會活動的主體,“自我”對于人的意義深遠,離開“自我”人的行為、言論、思想將無法解釋,“自我是人格的核心, 也是人的心理素質(zhì)和整體素質(zhì)的核心, 它是人與自我、人與社會、人與自然關系的調(diào)節(jié)者, 它影響著人自身的和諧以及人對自然和社會的適應力、人的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揮, 進而影響著整個人類社會的和諧發(fā)展”[6]。
2.社會自我的含義與價值?!毒G皮書》中所揭示出的“自我”也是社會自我,在敘事中社會交互賦予了自我“新質(zhì)含義”?,F(xiàn)代精神分析流派中,威廉·詹姆士(William James)將自我分為主體我和客體我,認為自我經(jīng)驗有三個部分組成,“物質(zhì)我(與周圍物質(zhì)客體相伴隨的軀體我),社會我(關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的意識),以及精神我(監(jiān)控內(nèi)在思想與情感的自我)”,個體通過觀察自身和他人反饋而形成對自己的基本認知。[11]社會我也是社會自我,對于自我探索過程中,被賦予“社會角色”。威廉·詹姆士(William James)將自我中具有的社會特性(Social identities)的部分歸結(jié)于自身如何被他人看待,私人關系、種族宗教、政治傾向、烙印群體和職業(yè)愛好被看作了社會特性(Social identities),“每一種特性都伴隨著一系列的期望和行為,有時這些差異是很微小和不重要的,而有時它們卻相當重要”。[12]米德(Mead)提出的符號相互作用論(Symbolic interaction),認為自我的成長是由部分的分裂、重建和新自我的產(chǎn)生造成的。庫利(Cooley C.H.)在《人類本性與社會秩序》提出的“鏡中的自我”都將“自我”置于社會交互的視角之下,將自我豐富為“想象別人眼中我們的形象、想象他人對這種形象的判斷、通過想象得出某種自我感覺,如自信或羞恥感等”[13]。被置于社會關系中的“自我”,依然同自我的其他方面構(gòu)成“自我”的主體,而主體具有建構(gòu)的功能,他們“把自我看成是一種社會建構(gòu),是通過與他人的言語交換(符號的相互作用)而精巧制成的(crafted),都把自我,即對自身的一貫態(tài)度的形成看成是他人對自己評價的內(nèi)化過程”[10],自我在社會交互活動中被賦予角色,逐步發(fā)展出“角色理論”,自我被賦予角色的標識。自我在社會交互的活動中,如語言、行為等活動,個體的自我本能驅(qū)力被引起注意,“我們與他人有聯(lián)系并不僅僅因為我們喜歡有同伴,而是因為我們渴望被認可和擁有定位”。[12]21社會的我也會隨著本能驅(qū)力逐漸在社會行為活動中被曝光和顯現(xiàn)。
《綠皮書》既是類型電影也是現(xiàn)實電影,自我探索在《綠皮書》被賦予年代烙印和時代含義,兩位主人翁所經(jīng)歷的旅途經(jīng)歷被影片注入自我的社會交互性質(zhì),自我在旅途的交互活動中顯露。
1.自我探索是貫穿《綠皮書》的隱性主題線索。影片《綠皮書》的片名“綠皮書”原型指的是《黑人駕駛員綠皮書》(The Negro Motorist Green Book),該書是一本20世紀30年代生活在美國黑人的出行指南,介紹黑人在何處可以安全地加油、就餐和住宿。影片在片名選取上,沒有選擇影片中主要交通工具“綠皮車”(藍綠色,凱迪拉克1962 Sedan De Ville),而是選取用一字之差“綠皮書”,是在凸顯《綠皮書》所具有的“指南性”。《綠皮書》電影敘事的宏觀背景選擇在1962年,是《解放黑奴宣言》發(fā)布100年之際,講述的是“為了改變南部民眾的種族主義觀念,身為黑人的音樂家唐堅持要去種族歧視嚴重的南方”[14],選擇一位白人司機托尼,拿著那本《黑人駕駛員綠皮書》兩人一起沿著公路南下的旅程的故事?!肮贰焙汀奥猛尽背蔀榱擞捌瑪⑹轮兄饕那榫常白鳛橐徊抗冯娪?,這條兩人相伴同行的路,不僅僅只是承載他們所有經(jīng)歷的空間,更是兩人共同的心路”,[14]34是唐和托尼共同探索自我心路的旅程。正如影片中托尼所理解的旅途:“The world's full of lonely people afraid to make the first move”(這世上到處都是害怕主動邁出第一步的孤獨之人),以及唐對自己的終極之問:“So if I'm not black enough, and if I'm not white enough, and if I'm not man enough, then tell me Tony, what am I?!”(所以如果我不夠黑,又不夠白,甚至不夠男人,告訴我托尼,我是誰?),影片從旅途的開始都在探尋著“我”這個個體。無論唐質(zhì)問自己的方式選擇了“what”,還是影片用多種隱喻方式將唐“成為一個有著他人認同危機與自我認同危機并存的縮影”[15],影片在整體上賦予唐和托尼本我與自我沖突的真實存在。無論是鏡頭中托尼和唐所表現(xiàn)出安娜·弗洛伊德(Anna Freud)指出的壓抑、投射、內(nèi)投、反轉(zhuǎn)和升華等防御機制,還是本身就具備的逃避機制,影片給予唐和托尼“自我中性化”的空間。影片原有的類型概念被賦予更為多維角度的內(nèi)質(zhì),“就類型電影所要表達的思想和價值普遍性而言,類型就是對人類或民族中普遍性格、心理、夢想、文化的敘述”[16],而《綠皮書》的旅途類型就不再局限于種族、階層、文化等類型符號,探索旅途中的自我,成為影片內(nèi)在的主題探尋線索,而貫穿《綠皮書》的始終。
2.自我確定是《綠皮書》的主題意義追尋。按照社會特性(Social identities)的分類,影片《綠皮書》將唐的社會特性中種族界定為黑人,職業(yè)界定為音樂家,有著白人才會具有的品味和自律,“天才、富有、紳士,這些詞語都是唐的身份標簽”[3]。影片《綠皮書》將托尼的社會特性中種族界定為白人,職業(yè)界定為酒吧保安和司機,有著隨意放縱的生活方式,處于社會的底層,“托尼身上具備黑人的文化身份特征”[17]。影片將唐和托尼的社會自我確定為與自身迥異的身份表達的藝術(shù)設計,一方面符合電影戲劇沖擊力的藝術(shù)加工的需要,另一方面也表達“自我”在社會交互過程中會進行構(gòu)建與內(nèi)化。唐的社會我中蘊含著托尼的角色,托尼的社會我中包含著唐的角色,你中有我,我中存在你,唐和托尼一路南下的旅程,就是兩個自我并存的過程。影片《綠皮書》將這種兩個差異自我并存,一方面表達出“在不同的情境中,我們的自我是不同的”,[12]21但更為重要的是,基于自我心理學視野,唐和托尼能最終走到一起完成旅程,是因為他們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那個“我”。而這些不僅暗合菲斯汀格(Leon Festinger)的假定:“人們有想要知道自己真正的樣子的需要,因而他們可以通過將自己和他人進行比較來滿足這種需要”[12]47。也展現(xiàn)庫利(Cooley C.H.)所言鏡像自我(looking-glass self)所引發(fā)的反射性評價(reflected appraisal)獲取的過程。唐和托尼的“旅途”交互性社會活動使得兩個自我在確定角色、尋找意義、尋求價值中不斷的被“曝光”,兩個處于關系中的自我中最隱蔽的部分被逐步揭示,正如唐在風雨中所言:Yes, I live in a castle Tony.Alone(我住在城堡里沒錯,孤身一人),唐和托尼的“自我”在關系世界中被撕裂,被具象為動作、話語和眼神,并具有奧格爾維(Ogilvie)所歸結(jié)的“不想成為的自我”。
《綠皮書》富有戲劇化、強烈的、對比鮮明的沖突,使得影片具有突出的文化、身份、價值等標識,而自我的整合將影片的寓意推向更深遠的層次。
1.自我沖突是《綠皮書》三個沖突的中心。影片《綠皮書》在類型、題材、敘事等方面將故事情節(jié)置于“沖突”之中。黑人不太“黑”,唐住在音樂廳樓上、富人區(qū),高學歷,良好的教育背景,和上流社會打交道。白人不太“白”,居住在貧民窟,低學歷,從事相對底層的職業(yè),和別人比吃漢堡賺錢,擅長處理各種關系,停車隨處小便,肆無忌憚抽煙,吃漢堡,順手拿走別人的石頭,說話的語音語調(diào)粗俗、隨意、張揚。這種強烈的身份對比制造出極具戲劇化的矛盾沖突,在貼近真實中讓唐和托尼人物設定更為復雜,“人物身上集中了更多的戲劇沖突,人物形象更加豐富立體?!盵3]通過研讀劇本、臺詞和細節(jié)、道具等,《綠皮書》中的“沖突”有三個層次:一是表層沖突,是戲劇沖突本身,電影在敘事設計過程中,題材選擇和人物的設定沖突。戲劇沖突使得《綠皮書》在類型電影中能脫穎而出,讓電影更具有觀賞性和藝術(shù)性;二是里層沖突,是身份和文化認同沖突,唐和托尼的“黑白”“高低”“貧富”等標簽都蘊含著他們身份和文化的沖突,“在兩種異質(zhì)文化相遇時,由于貧富身份和文化的雜糅性,弱勢群體可以輔之以自己的理念和傳統(tǒng),并從內(nèi)部解構(gòu)強勢文化”[18],身份沖突貫穿于《綠皮書》的兩人旅途的始終,“這種身份錯亂帶來的戲劇效果使影片充滿張力”[3];三是深層沖突,是心理學意義上自我的沖突,是影片通過細節(jié)處隱蔽地傳遞出的符號(symbol)、圖式(schema)等自我心理的呈現(xiàn),影片中唐在田野間看黑人勞作的眼神,“You never win with violence.You only win when you maintain your dignity”(你永遠不會以暴力取勝,只有保持尊嚴才能戰(zhàn)勝一切)中的自尊,唐和托尼的原生家庭的童年經(jīng)歷,兩人伊底與自我間的矛盾,主人翁采取壓抑和充分實現(xiàn)自我價值(升華)兩種截然不同的解決矛盾的方式,都是唐和托尼兩個獨立個體“自我沖突”的體現(xiàn)。這種“自我沖突”是唐和托尼兩人自我差異理論(self-discrepancy theory)中實際自我(actual self)、理想自我(ideal self)和應該自我(ought self)在主觀認識上差異的體現(xiàn),也是唐和托尼“過去的人際經(jīng)驗并受到基因遺傳(genetic endowment)與重要人物(唐和托尼彼此互為重要人物、家人)的期望(expectation)和評價(judgment)的影響”[19]。唐和托尼有同樣的自卑、自尊受到貶損的部分,缺乏自我認同的部分,“自我沖突”模式下,社會環(huán)境、成長環(huán)境、支持系統(tǒng)的不同,唐和托尼采取了不同的防御機制和應對方式,使得影片中炸雞、餐館就餐、開車門順序和筆挺的西裝等細節(jié)具有了更深的意味,成為兩個主人翁自我沖突的載體。
2.自我整合是《綠皮書》的終極寓意。《綠皮書》中唐和托尼“自我沖突”的細節(jié)陳述和鋪陳,最終目的是讓影片主人翁的“回歸”,“兩位主角在不斷的沖突磨合當中實現(xiàn)了對彼此身份認同的重新確立”[3]。影片中唐和托尼自我層面中關系自我(relational self),“反映的是當一個人與他/她的重要他人有關時的‘我是誰’”[20],在旅途所經(jīng)歷的各類事件中被情境所激活,比如唐在臺上彈奏著鋼琴時站在臺下角落的托尼嘴角上揚,在唐答應替托尼寫信給老婆時的潤色、用詞,以及唐的臺詞:I’m not a doctor, I’m a musician, and I’m on my way to a music tour of the southern United States(我并不是醫(yī)生,我是一位音樂家,我即將啟程美國南部地區(qū)的音樂巡演),在一架老舊的立式鋼琴上唐彈奏起爵士,在車上唐接過托尼遞過來的一塊又一塊的炸雞并隨意地扔出去,“回城時遇到大雪,為了能讓托尼趕上圣誕節(jié),唐開車一直把托尼送回家”[3],托尼在旅途中多次出手相救,唐和托尼的“自我沖突”在不同情境中賦予了自我證實(self-verification)的動機與動力,“自我沖突”開始被審視,內(nèi)心的掙扎、撕裂、扭曲開始逐步回歸于平和,沖突逐漸被回歸、整合所代替?!毒G皮書》的整合既有黑白種族差異上的整合,用以紀念《解放黑奴宣言》,溫情中治愈種族隔閡帶來的痛楚;也有身份認同上的整合,唐接受自己黑人的身份、接受來自托尼表達出的善意,圣誕節(jié)晚上從城堡中逃離融入進家庭熱鬧的氛圍中,“唐從一個刻板的、孤獨的形象變成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而托尼也因此擺托了種族主義者的形象”,[3]身份的撕裂在電影的最后被縫合。《綠皮書》的意味深長之處在于,該片同影片《肖申克的救贖》(1995年獲得多項奧斯卡大獎影片)所呈現(xiàn)的意境一樣,它告訴觀眾自我探索的價值和意義,公路寓意人生之路,南下旅途經(jīng)歷寓意人生路上的種種境遇,綠皮書寓意有指南但并非是唯一的指南,托尼和唐是“我”自己,又是社會中的自己,更是社會關系中的自己,整合不同情境中的自我,讓“角色”具有自我特性,也具有整體性,使得“自我”逐步向自我一致性靠攏。因此《綠皮書》要傳遞給觀眾的心理信息是:“自我的整合”是人一生要完成的事情。
“自我對人格的連續(xù)性和背景變異性還有重要的決定意義,而且極大程度上影響著心理健康狀況和幸福感”,[7]自我心理學視野中的《綠皮書》傳遞出的是個體對自我的探索,對自我沖突的接受,提倡積極進行自我沖突的調(diào)節(jié),實現(xiàn)自我整合。在影片《綠皮書》中有句著名的臺詞:How did he manage to shake hands with them with a smile? Because it takes courage to get rid of stereotypes(他怎么做到笑著跟他們握手的?因為去除成見,需要勇氣),當個體面對“自我”時候,會因為角色、身份、文化等多種差異帶有“成見”,認為自我是不完美的、是有瑕疵的、是不成熟的、是有烙印的等等,要突破這些存在于自我意識中的“自我沖突”,需要我們不斷尋問自己“what am I”,需要觀照自我內(nèi)心世界,更需要勇氣去“make the first move”,正如莎士比亞所言:“整個世界是一個舞臺”,學會接納不完美的自己,積極發(fā)展自我,將絢麗綻放在自我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