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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宮廷對詞樂的接受與傳播①

2020-12-06 03:05彭文良重慶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重慶400044
關鍵詞:教坊詞作宮廷

彭文良(重慶大學 人文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重慶 400044)

詞作興起于民間,而大盛于文人,幾成定論②胡適說得比較絕對一些,認為“一切新文學的來源都在民間”,“這是文學史的通例,古今中外都逃不出這條通例”,“漢魏六朝的樂府來源于民間,以后的詞是起源于歌妓舞女的,元曲也是起源于歌妓舞女的,彈詞起源于街上的唱鼓詞的,小說起源于街上說書講史的,中國三千年的文學史上,哪一樣新文學不是從民間來的?”(《白話文學史》,臺南東海出版社1981年版,第13頁。)胡適認為文學起源于民間的關鍵在于新的音樂興起。關于詞體起源,比較被普遍接受的說法是吳熊和的論斷:“詞發(fā)源于唐,而大盛于宋”,“盛唐時于民間孕育生長,中、晚唐時經過一些著名詩人之手逐步成熟和定型,這是它產生發(fā)展的大致過程?!保ā短扑卧~通論》,商務印書館2003年版,第32頁。)。相應地認為,詞的創(chuàng)作存在民間和文人兩個詞壇。在眾多的研究中幾乎都忽略了宮廷對詞樂孕育傳播、詞作興盛發(fā)展的作用和意義。20世紀初,劉毓盤曾提出“小詞之起,出于隋之宮中”[1]23,然此論斷幾乎湮沒無聞;21世紀初,木齋以翔實的材料論證認為詞體非源于民間,而起源于宮廷[2],雖然論證嚴密,因其太具顛覆性,亦不為學界普遍接受。盡管如此,唐宋宮廷確實是用樂、制樂、唱詞、作詞的重要場所,對詞樂的接受與傳播卻是不爭的事實。詞體能興盛發(fā)展,與宮廷對這種新興的文藝樣式的接納、容受并推廣是密不可分的,可以說,宮廷是與民間、文人鼎足而三的重要詞壇之一。唐宋宮廷對詞樂的接受與傳播具體表現為:

第一,廣泛采用、演奏新興的詞樂,并在各種宮廷活動中大量傳唱倚聲而制的詞作。

目前學界普遍認為,詞樂興起于初盛唐之際,主要來源為胡樂,比如《舊唐書·樂志》載:“自開元以來,歌者雜用胡夷里巷之曲……相傳謂為法曲?!盵3]1089,胡樂在初盛唐之際,即傳入宮廷,如《舊唐書·輿服志》云:“開元來,太常樂尚胡曲,貴人御饌,盡供胡食,士女皆竟衣胡服?!盵3]1958另如《新唐書》載:“胡樂施于聲律,本備四夷之數,比來日益流宕,異曲新聲,哀思淫溺。始自王公,稍及閭巷,妖伎胡人、街童市子。”[4]4295可見,胡樂在宮廷廣受歡迎。唐代音樂史上,玄宗在接受、傳播胡樂過程中可謂功不可沒,據《舊唐書》載:“玄宗在位多年,善音樂,若宴設酺會,即御勤政樓……太常樂立部伎、坐部伎依點鼓舞,間以胡夷之伎……有別教院,教供奉新曲。”[3]1051玄宗以帝王之尊推廣胡樂,提升了胡樂的地位。玄宗時期,宮中詞樂演奏可謂彬彬盛況,這從今存的《教坊記》中可見一斑。今人李劍亮認為:“開元、天寶年間的教坊樂曲,據《教坊記》記載,共有三百余首……它們全都是由教坊妓演奏于宮廷中?!盵5]25五代宮廷用樂亦極多,如蜀主王衍“曾宴于怡神亭,自執(zhí)板,歌《后庭花》《思越人》曲”[6]39。宋代宮廷用樂基本沿襲唐代盛況而來,特別是南宋后期,久處承平,宮廷用樂簡直到了奢華的程度,比如《武林舊事》卷一,“圣節(jié)”一條記載,理宗用樂規(guī)模前所未有,其曲目中大部分屬于詞樂曲調[7]17。

詞樂進入唐宋宮廷的途徑有兩種,一種是民間歌舞侍妓入內教授,傳入民間所用的新興樂曲,比如《詞苑萃編》載:“張紅紅者,大歷初隨父丐食,遇將軍韋青。因其善歌,乃納為姬,穎悟絕倫。有樂工取《西河長命女》加減節(jié)奏,頗有新聲。未進內庭,先歌於韋青宅第……尋詔入內庭宜春院,寵澤隆異,宮中號為記曲娘子,即拜才人?!盵8]1986楊湜《古今詞話》亦載:“韋莊有寵人,資質艷麗,兼善詞翰。建聞之,托以教內人為詞,強莊奪去”[8]20“政和間,京都妓之姥曾嫁伶官,常入內教舞。”[8]45總體說來,宮廷音樂是靠不斷吸納民間音樂以補充新鮮血液,正如今人曾大興所云:“宋代的音樂,可以分為兩個系統:一個是宮廷音樂,是一個封閉的系統;一是市井新聲,是一個開放的系統,不斷發(fā)展,不斷創(chuàng)新,并且不斷向宮廷所屬的教坊樂滲透?!盵9]90

另外一種是民間和文人詞作傳入禁中,并在宮中演唱。最早的民間詞集《云謠集》被認為:“傳播之范圍,可能已上達宮幃之長宵宮”[10]55。中唐文人詞興起之后,流入宮中演唱的記錄則不勝枚舉,比如《樂府雜錄》載:“《楊柳枝》,白傅閑居洛邑時作,后入教坊?!盵11]41《北夢瑣言》云:“宣宗愛唱《菩薩蠻》詞,令狐相國假溫飛卿新撰密進之。”[12]89宋代宮中傳唱文人詞記錄尤多,比如柳詞:“教坊樂工每得新腔,必求柳永為辭,始行于世,于是聲傳一時。永初為《上元辭》,有‘樂府兩籍神仙,梨園四部弦管’之句,傳禁中,多稱之”[13]49, “柳三變作新樂府,骫骳從俗,天下詠之,遂傳禁中。仁宗頗好其詞,每對酒,必使侍從歌之再三”[14]311;宋祁詞:“宋子京出知安州,以長短句詠燕子,或傳入禁中,仁皇帝覽之一嘆,尋召還玉堂署”[15]151“子京歸,作詞,都下傳唱,達于禁中”[16]2;蘇詞:“神宗問內侍外面新行小詞,內侍進呈。讀至‘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上曰:‘蘇軾終是愛君?!盵8]59總體上論,初盛唐時期宮廷對詞樂的接受與傳播主要表現為演奏用樂,中唐及以后由于詞作的大量出現則主要表現為傳唱文人詞作。

第二,建立相應的制樂機構,并大量創(chuàng)作新曲調。

相對于演奏用樂、傳唱詞作,建立制樂機構并創(chuàng)作曲調更能體現宮廷在接受與傳播詞樂方面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唐初音樂制度沿襲隋制:“高祖登極之后,享宴因隋舊制,用九部之樂”[3]1059,主要的管理機構為太常,用樂主要為雅樂。初唐時期為了更好地管理和使用新曲、俗樂、胡部音樂,太常另立樂園新院或云別教院:“俗樂,古都屬樂園新院,院在太常寺內之西北也”[11]44“太常又有別教院,教供奉新曲。太常每凌晨,鼓笛亂發(fā)于太樂署。別教院廩食常千人,宮中居宜春院。”[3]1052玄宗對樂制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改革,首先是新設教坊,以單獨管理俗樂:“(玄宗)置內教坊于蓬萊宮側,居新聲、散樂、倡優(yōu)之伎”[4]475;其次是把宮廷音樂演出隊伍分為立部伎和坐部伎,玄宗尤愛坐部伎:“又分樂為二部:堂下立奏,謂之立部伎;堂上坐奏,謂之坐部伎……玄宗既知音律,又酷愛法曲,選坐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園……宮女數百,亦為梨園弟子,居宜春北院。梨園法部,更置小部音聲三十余人。”特別是“開元二十四年,升胡部于堂上”[4]476,意味著胡部樂地位的進一步提升。《舊唐書·樂志》云:“坐部伎有《宴樂》《長壽樂》《天授樂》《鳥歌萬壽樂》《龍池樂》《破陣樂》,凡六部。自《長壽樂》以下皆用龜茲樂”[3]1062,《新唐書·樂志》云:“天寶樂曲,皆以邊地名,若《涼州》《伊州》《甘州》之類。后又詔道調、法曲與胡部新聲合作”[4]477,這兩則材料里提到的龜茲樂、法曲與胡部新聲都是詞樂的重要來源;至于天寶年間所傳的《涼州》《伊州》《甘州》后來都直接轉為詞調。綜上我們知道,詞樂至少在開元、天寶間的宮廷里已經開始孕育了,相關的機構是教坊,演出隊伍為坐部伎。

終唐之世,教坊及樂工都存在,但玄宗以后盛極而衰,特別是經歷安史之亂及潘鎮(zhèn)割據,宮廷經費緊張,教坊、梨園等機構被不斷裁拆,樂工隊伍一直在縮減。如《舊唐書·順宗本紀》載:“(永貞)三月庚午,出宮女三百人于安國寺,又出掖庭教坊女樂六百人于九仙門,召其親族歸之”[3]406;《舊唐書·文宗本紀》載:“(寶歷二年)詔教坊樂官、翰林待詔、伎術官并總監(jiān)諸色職掌內冗員者共一千二百七十人,并宜停廢”[3]524。至晚唐再遭黃巢起義,“樂工逃散,金奏皆亡”[4]462,音樂機構再遭打擊。

宋初音樂機構設置情況見于《宋史·樂志》:“宋初循舊制,置教坊,凡四部……由是,四方執(zhí)藝之精者皆在籍中”[17]3348,宋初在沿襲唐制基礎上主要是從地方不斷吸納樂工,以充實宮廷。整個宋代的音樂機構變化情況,《宋史·樂志》有簡明勾勒:“宋初置教坊,得江南樂,已汰其坐部不用。自后因舊曲創(chuàng)新聲,轉加流麗。政和間,詔以大晟雅樂施于燕饗,御殿按試,補徵、角二調,播之教坊,頒之天下。紹興中,始蠲省教坊樂,凡燕禮,屏坐伎。乾道繼志述事,間用雜攢以充教坊之號,取具臨時。”[17]3345簡言之,宋代音樂機構的設置歷程,大體經過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宋初設立教坊,但廢坐部伎,這在唐制基礎上,有延續(xù),也有改革;第二階段,徽宗時期設立大晟府,用以創(chuàng)制樂曲,這是宋代音樂史上最為繁盛的時期,如夏承燾云:“(姜)白石《徵招序》云:‘徵招、角招者,政和間大晟府嘗制數十曲?!癜戈舜吴摺堕e齋琴趣》有《并蒂芙蓉》《壽星明》《黃河清》《舜韶新》諸首,即徵調曲”[18]55“新填徵調曲有《圣壽》《齊天樂》二首、《中腔》二首,《踏歌》二首,《侯新恩》《醉桃源》各一首”[18]75。僅以大晟府時期的供奉詞臣晁次膺集中所見的新調新詞為例,即可知大晟府創(chuàng)調之豐,作詞之富。第三階段,南渡以后裁拆教坊,甚至全面禁樂,宮廷用樂也只是向地方臨時借用,如《都城紀勝》云:“紹興三十一年,省廢教坊之后,每遇大宴,則撥差臨安府衙前樂等人充應,屬修內司教樂所掌管?!盵19]9

唐宋宮廷在完善音樂機構(包括俗樂機構)基礎上,大量創(chuàng)制曲調,既豐富了詞樂,也為倚聲作詞奠定了基礎。唐宋宮廷創(chuàng)制曲調的形式分為三種:第一種是文人創(chuàng)制并進獻宮廷,如《唐語林》載:“于司空因韋太尉《奉圣樂》,亦撰《順圣樂》以進,每宴,必使奏之”[20]305“韋皋鎮(zhèn)西川,進《奉圣樂》曲,兼樂工舞人曲譜到京。于留邸按閱,教坊人潛窺,得先進之?!盵20]313《碧雞漫志》引《明皇雜錄》云:“開元中,樂工李龜年弟兄三人,皆有才學盛名。彭年善舞,鶴年、龜年能歌,制《渭州曲》,特承顧遇?!盵21]78秦巘《詞系》引《乾淳起居注》云:“宋淳熙三年教坊保義郎都管王喜等制進會慶萬年《薄媚曲破》”[22]1684此調今僅見于《樂府雅詞》,原注:“大曲道宮”,并稱九重傳出,可見此曲在當時頗有影響。第二種是專門的制樂機構,比如大晟府創(chuàng)制。《能改齋漫錄》載:“政和中,一中貴人使越州回,得詞于古碑陰,無名無譜,不知何人作也。錄以進御,命大晟府撰腔,因詞中語,賜名‘魚游春水’”[23]471。《詞源》載:“崇寧立大晟府,命周美成諸人討論古音,審定古調,淪落之后,少得存者。由此八十四調之聲稍傳。而美成諸人又復增演慢曲、引、近,或移宮換羽,為三犯、四犯之曲,按月律為之,其曲遂繁?!盵24]9第三種是帝王親自創(chuàng)制。唐宋歷代君王基本都知音識律,是制曲的高手,各類史料記述尤多。唐代以玄宗為最,如《舊唐書》云:“玄宗又制新曲四十馀,又新制樂譜”[3]1052,《羯鼓錄》云:“諸曲調如太簇曲、色俱騰、乞婆娑、曜日光等九十二曲名,玄宗所制?!盵25]3玄宗以外的其他帝王亦不遑多讓,比如文宗“善吹小管,僧文溆為入內大德,上采其聲制曲,曰文溆子?!盵21]47宣宗:“喜吹蘆管,自制此曲(指《傾杯樂》)”[11]41“宣宗妙于音律,每賜宴前,必制新曲,俾宮婢習之。教坊曲工遂寫其曲,奏于外,往往傳于人間”[20]656;五代帝王亦復如此,如“王衍泛舟巡閬中,舟子皆衣錦秀,自制水調銀漢曲?!盵21]83宋代帝王表面上看來崇雅而棄俗,實際上當他們身處承平時期,內心對俗曲新聲的喜好仍是掩抑不住的,比如《宋史·樂志》:“太宗洞曉音律,前后親制大小曲及因舊曲創(chuàng)新聲者,總三百九十”,“因舊曲造新聲者五十八”[17]3351,“仁宗洞曉音律,每禁中度曲,以賜教坊,或命教坊使撰進,凡五十四曲,朝廷多用之?!盵17]3356南宋君王也是如此,如《詞苑萃編》載:“高宗洞達音律,自制曲賜名舞楊花。停觴命小臣賦詞,令內人歌之?!盵8]2037

值得注意的是,宮廷所創(chuàng)制曲調與詞調的關系極為緊密。夏承燾認為:“選調制調的幾種方法,一是截取唐代法曲、大曲的一部分而成”,“一種是取各種宮調之律合成一首宮調相犯的曲子”“一種是改變舊譜的聲韻來制新腔”,“一種是用琴曲作詞調”。[18]10前述所引的宮廷創(chuàng)制曲調之方法確均包含于夏承燾所說的幾種類型中。需要注意的是,宮廷創(chuàng)制的這些曲調后來基本都轉換為詞調,比如《傾杯樂》《雨霖鈴》等,說明唐宋宮廷制曲成為唐宋詞發(fā)展中的重要一環(huán),即為唐宋詞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詞調來源和依據。

唐宋宮廷對詞樂的接受與傳播對樂壇、詞壇的影響是深遠的,至少有以下幾點值得注意:

第一,唐宋歷朝宮廷對新聲、俗樂、詞樂的接納態(tài)度以及大量創(chuàng)制新曲,豐富了樂壇,對唐宋音樂史是極大的貢獻。前述相關材料說明以帝王為中心的宮廷對新聲、俗樂、詞樂是持歡迎態(tài)度的,這樣的史料非常多,如《唐語林》卷四載:玄宗臨軒縱擊而制《春光好》,且“神氣自得”“又嘗制《秋風高》,每至秋空迥徹,纖埃不起,即奏之,必遠風徐來,庭葉墜下,其神妙如此”[20]326,無論是玄宗的“神氣自得”,還是《唐語林》作者所嘆的“神妙如此”,都展現了時人對創(chuàng)制曲調的投入與熱忱。又《樂府雜錄》載:“明皇初納太真妃,喜謂后宮曰:‘予得楊家女,如得至寶也。’遂制曲,名得寶子。”[11]40除了創(chuàng)制新曲之外,有的帝王也對現有曲調進行變易改革,也是對曲調的一種完善和改進,比如《續(xù)湘山野錄》載:“太宗嘗酷愛宮詞中十小調子。太宗嘗謂《不博金》《不換玉》二調之名頗俗,御改《不博金》為《楚澤涵秋》,《不換玉》為《塞門積雪》?!盵26]67簡言之,宮廷里無論是新制曲調,還是變易舊曲,對當時的樂壇都是一種豐富,今存的這些曲調為我們研究和還原當時的音樂生態(tài)保存了珍貴的材料。

第二,以宮廷為中心的作詞實踐促成唐宋詞壇的繁榮。元好問曾云:“唐歌詞多宮體,又皆極力為之?!盵27]1383唐宋君臣極力作詞的記載很多,如《吹劍三錄》載:“明皇尤所愛好者,如羯鼓曲者,夷樂也,故以戎羯名之……喧播朝野,熏染成俗,文人才士,乃依樂工拍彈之聲,被以長短句,而淫詞麗曲,布滿天下,”[28]46只是多數詞作沒有保留下來。《碧雞漫志》載:宣宗“大中初,女蠻國入貢,危髻金冠,纓絡被體,號菩薩蠻隊,遂制此曲。當時倡優(yōu)李可及作菩薩蠻隊舞,文士亦往往聲其詞”[21]90,這是宮廷樂工和文人合作完成曲、詞的典型例子。五代時期的宮廷對詞曲投入的熱情更盛,如張惠言《詞選·序》云:“五代之際,孟氏、李氏君臣為謔,競變新凋,詞之雜流由是作矣?!盵29]1宋代君臣更是如此,如《續(xù)湘山野錄》載:“太宗嘗酷愛宮詞中十小調子命近臣十人各探一調,撰一辭。蘇翰林易簡探得《越江吟》?!盵26]68可知此次創(chuàng)作至少應該有十首詞,遺憾只有蘇易簡的作品記錄下來了,值得注意的是本次集體創(chuàng)作應該是唐宋宮廷里分調同作的最早記錄,開啟宋代詞作應制、群體唱和和詞社的先河。至徽宗朝這種風氣最為熾烈,大晟府文人按月律制曲、作詞以應制成為他們的職業(yè),相關記載散見于各類典籍中,如《古今詞話》云:“萬俟雅言自號詞隱,崇寧中充大晟府制撰,與晁次膺按月律進詞,其清明應制一首尤佳。”[8]1198徽宗朝流風余韻所及,下至南宋各代君王,比如高宗“雅好文辭,獎掖才士,如康與之、張掖、吳琚之倫,皆以詞受知遇。又嘗自制《舞楊花》及《漁歌子》,風教所傳,詞人蔚起。”[30]61綜上,我們可以看到唐宋宮廷作詞之概貌,由于過去囿于傳統觀念和疏于梳理,忽略了宮廷詞人群及其大量詞作的存在;事實上,由于宮廷詞人群體自身的文學素養(yǎng)普遍較高,又誘于宮廷的獎掖,所以,他們的作品是在一個更高的層面上豐富和繁榮了唐宋詞壇。

第三,詞作經歷宮廷創(chuàng)作環(huán)節(jié),詞體地位才真正得到肯定,詞作的文體屬性也才進一步確立,在文學史上有重要意義。按照傳統說法,詞起源民間而盛于文人之手,但詞在民間階段并沒有確立它獨立的文體屬性,僅僅被視為歌曲、小調而已;即使傳至文人之手,比如蘇軾等人之前的相當長時間范圍內仍視為末技小道。比如五代時期君臣賡和,作品很多,但很多人仍并不敢或者不愿意承認有作詞,如《舊五代史·和凝傳》載:“平生為文章,長于短歌艷曲,尤好聲譽。有集百卷,自篆于版,模印數百帙,分惠于人焉?!盵31]1673作為“曲子相公”的和凝對自己的文字頗為得意,卻悔于作詞,這從與他差不多同時的孫光憲的記載可知:“晉相和凝少年時好為曲子詞,布于汴洛。洎入相,專托人收拾焚毀不暇。然相國厚重有德,終為艷詞玷之。契丹入夷門,號為‘曲子相公’。所謂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士君子得不戒之乎?!盵12]135無論是和凝本人“收拾焚毀不暇”的行為,還是孫光憲“士君子得不戒之”的評論都可以看出,當時士人并不認同詞的地位。然而我們從史料記載中可以看到,宮廷對詞作的態(tài)度卻不同,從詞作開始興盛的盛唐時期起即高度肯定,如《明皇雜錄》載:“祿山犯順,議欲遷幸。帝置酒樓上,命作樂,有進《水調歌》者曰:‘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只今汾水上,惟有年年秋雁飛?!蠁栒l為此曲。曰:‘李嶠?!显唬骸娌抛??!盵32]56很顯然,如果玄宗也只是把所進的《水調歌》當成簡單的歌曲的話,只會一聽了之,但明皇特意詢問作者,并贊其為“真才子”,所屬意的就不只是這首歌詞的音樂性,而是特別屬意到它的文學性。同樣,到了晚唐憲宗時期,據李德裕《玄真子漁歌記》載:“德裕頃在內庭,伏睹憲宗皇帝寫真,求訪玄真子《漁歌》,嘆不能致,”[33]憲宗賞愛張志和的《漁父詞》“嘆不能致”,激賞的仍是該詞的文學性,如果只是側重音樂性的,憲宗在宮中完全可以聽宮女演唱,已可致也。至宋代宮廷亦復如此,如沈括集中今存《開元樂》四首,據今人考證:“為春日獻神宗作”[22]314,另據《侯鯖錄》載:“沈存中括元豐中入翰林為學士,有《開元樂》詞四首,裕陵賞愛之?!盵34]170至徽宗朝對詞及詞臣、詞才之推重達到至高程度,《揮麈三錄》載:“徽宗靖康初南幸,次京口,駐蹕郡治,外祖曾空青以江南轉運使來攝府事應辦,忽宣至行宮,上引至深邃之所,問勞勤渥,命喬貴妃者出焉。上回顧語喬曰:‘汝在京師,每問曾三,此即是也,特令汝一識耳?!w外祖少年日喜作長短句,多流入中禁,故爾。取七寶杯,令喬手擎滿酌,并以杯賜之,外祖拜貺而出?!盵35]240靖康南奔,兵荒馬亂之際,徽宗仍不忘特意召見“喜作長短句”的曾空青,“問勞勤渥”,并特別向自己的愛妃引見,足見徽宗對曾作喜愛之深。

在嚴肅恭敬的宮廷環(huán)境里,宴飲以外的文字應酬場合,基本采用詩賦等傳統位尊的文體,但我們注意到,隨著詞作的興起,宮廷里很多莊重場合也大量用詞作來表達和表現,比如圣節(jié),過去一般是獻賦,但至少到宋代宮廷卻大量用詞,比如為徽宗生日天寧節(jié)而作,有葛勝仲的《醉蓬萊·天寧節(jié)作》、王安中《徵招調中腔·天寧節(jié)》、賀鑄《天寧樂》,說明在祝賀圣節(jié)方面,詞作已經躋身于詩賦等傳統文體之列。又如悼亡,傳統意義上除了詩外,則有銘、誄,以詞悼亡始于蘇軾《江城子》,繼而有賀鑄《半死桐》。宮廷詞作則有徽宗的《醉落魄·預賞景龍門追悼明節(jié)皇后》,以帝王之尊,用詞作悼亡,至少說明,在徽宗眼里,詞作絕非艷科末技。所以,與民間、普通文人相比,宮廷在認可和確立詞作的文體屬性方面更具積極性。

簡言之,從用樂唱詞,建立制樂結構、創(chuàng)制曲調,到倚聲作詞,都說明唐宋宮廷是詞曲孕育、詞作誕生的重要場所;從具體的制曲作詞實踐說明唐宋宮廷對詞樂的接受傳播、促進詞壇的繁盛是不容忽略的事實。所以,無論從音樂還是文學的角度論,詞樂在宮廷中的傳播接受、詞作在宮廷中的創(chuàng)制情況都是值得深度挖掘的重要論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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