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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實踐與本體論歷史主義
——以歷史知識論為例

2020-11-30 06:18:10
哲學分析 2020年4期

黃 翔

科學哲學中的歷史主義轉向試圖避免分析進路過于關注科學中理論、方法和概念的邏輯結構而與真實的科學實踐脫節(jié)的弊端。然而,歷史主義轉向并沒有令人滿意地建立起科學史與科學哲學之間的學理關系。本文論證一種合理地理解科學史支持科學哲學的學理關系需要科學哲學以實踐而非以理論為中心。更為具體地說,近二三十年中逐漸發(fā)展起來的歷史知識論研究進路中的一些理論嘗試,揭示了為什么科學史對科學實踐中知識論規(guī)范的研究可以合法地成為一種自然主義的科學哲學。本文第一部分討論歷史主義轉向的基本直覺,以及這個直覺若能夠成立所要面對的基本問題,歷史主義者需要展示在哪種意義上歷史性研究也是科學哲學研究的一部分。這個問題也被稱為吉爾問題。第二部分回顧歷史主義轉向試圖回應吉爾問題的一次重要的嘗試,即方法論歷史主義的嘗試,并分析了這個嘗試之所以失敗的內在和外在因素。第三部分探討一些可以被稱為本體論歷史主義進路的歷史知識論理論,展示這些理論如何能夠有效地回應吉爾問題,論證其成功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在于采用了以實踐而非以理論為中心的科學哲學研究策略,并因此開拓了一條更為可行的自然主義和多元主義進 路。

一、 拉卡托斯洞見和吉爾問題

20 世紀60 年代,科學哲學研究發(fā)生了著名的歷史主義轉向。跟隨著這個轉向的有一句由漢森(Norwood Russell Hanson)和拉卡托斯(Imre Lakatos)等科學哲學家們所表達的著名的洞見:“沒有科學史的科學哲學是空洞的,沒有科學哲學的科學史是盲目的。”①Norwood Russell Hanson, “The Irrelevance of History of Science to Philosophy of Science”, The Journal of Philosophy, Vol. 59, No.21, 1962, p.574;Imre Lakatos, The Methodology of Scientific Research Programmes:Philosophical Pappers, Vol. I, John Worrall and Gregory Currie (ed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8, p.102.由于拉卡托斯的表述更為著名,我們姑且稱之為“拉卡托斯洞見”。根據(jù)這個洞見,沒有哲學關懷的科學史只是科學事件的編年記錄,無法深入地了解科學知識的特性;而如果不關注科學史所提供的具體實踐細節(jié),只在扶手椅上憑空玄想則很難避免偏見與虛構。也就是說,科學哲學家必須精通科學史,因為他的研究需要建立在科學史的支持之上,而科學史的研究也應該以哲學思考為指導。②本文集中討論科學哲學如何為避免空洞而需要與科學史聯(lián)姻,并未觸及科學史如何避免盲目而需要科學哲學的部分。實際上,在科學史界對科學哲學的排斥依然是主流立場(參見劉兵:《克里奧眼中的科學——科學編史學初論》,上海:上??萍冀逃霭嫔?009 年版,第五章)。這種排斥態(tài)度很大程度上是對科學哲學追求對普遍適用的規(guī)范性原則的提防與拒斥,因而有其重要的合理性依據(jù)。本文所提倡的多元主義和自然主義的科學實踐哲學應該可以成為緩解這種排斥態(tài)度的理論資源,但其中的工作相當復雜,并非本文能夠處理的。實際上,這個洞見在拉卡托斯等學者明確地提出之前和之后都在影響著科學哲學的實踐。一些大學和研究機構將科學哲學稱作“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 (HPS)”,正是對這個洞見的呼 應。

從19 世紀到20 世紀初期,科學哲學與科學史曾是密切相關的。赫歇爾(John Herschel,1792—1871)、惠威爾(William Whewell,1794—1866)、孔德(Auguste Comte,1798—1857)、馬赫(Ernst Mach,1838—1916)、梅耶森(Emile Meyerson,1859—1933)、迪昂(Pierre Duhem,1861—1916)、卡西爾(Ernst Cassirer,1874—1945)、柯瓦雷(Alexandre Koyré,1892—1964)等對科學哲學予以深入反思的學者都試圖從科學史中尋找對科學研究來說最為合理的知識論和方法論規(guī)范。①Larry Laudan, Larry,“History of Science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 in R.C. Olby, G.N. Cantor, J.R.R. Christie and M.J.S. Hodge (eds.), Companion to the History of Modern Science,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0,p.47.對于這些學者來說,科學史為科學哲學提供了最為基本的事實,而科學哲學的研究又為理解這些事實的知識論層面上的意義提供了理論上的說 明。

然而,分析哲學在20 世紀初介入科學哲學之后,科學史與科學哲學之間相互依賴的關系曾受到強烈的質疑。以邏輯經(jīng)驗主義為主導的科學哲學將注意力集中在理論的結構以及理論與證據(jù)之間的邏輯關系的闡釋中,并傾向于認為科學哲學的研究可以并應該獨立于科學史。著名的發(fā)現(xiàn)與境(context of discovery)與辯護與境(context of justification)的二分反映了這種傾向。二分將科學史、科學社會學、科學心理學的研究歸結為可以獨立于辯護與境的發(fā)現(xiàn)與境,認為這些研究的對象都是科學知識產(chǎn)生過程中雖然必要卻是外在的因素。不可否認的是,全面地理解科學如何運作需要考慮這些因素,因而科學史等相應的學科有其存在的合法性。與此相對,在理解科學知識的合理性和知識論的基礎和原則時,則要求解釋其中安置于辯護與境下的內在因素。研究這些內在因素是科學哲學的任務,而且該任務可以在完全獨立于科學史的情況下得以完 成。

歷史主義轉向試圖展示以邏輯經(jīng)驗主義為主導的科學哲學忽略科學史研究的作法已產(chǎn)生一個災難性后果,即這種忽略已使得科學哲學的研究成為遠離科學實踐的虛幻建構??茖W哲學家哈金(Ian Hacking)引用了尼采對缺乏歷史感的哲學家們把事物木乃伊化的隱喻,來批評缺乏歷史感的科學哲學家們把科學變成了木乃伊。②Ian Hacking, Representing and Intervening—Introductiory Topics in the Philosophy of Natural Science,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3, p.1.歷史主義者們明晰地倡導拉卡托斯洞見正是要科學哲學避免對科學的木乃伊化。轉向的主要發(fā)起者們如庫恩(Thomas Kuhn)、費耶拉本德(Paul Feyerabend)、漢森、圖爾敏(Stephen Toulmin)等多是精通科學史的科學哲學家,有的是從科學史專業(yè)轉入科學哲學研究。他們通過具體科學史案例展示了主流科學哲學所提出的方法論和合理性原則在很大程度上并不符合真實的科學實踐。同時,他們也試圖通過科學史的研究建立自己的哲學理論。比如,庫恩通過對各學科發(fā)展史的研究建立起來的范式及范式轉變理論,費耶拉本德通過伽利略的例子建立的無政府主義科學觀,漢森通過天文學史研究建立起來的科學發(fā)現(xiàn)理論,圖爾敏則通過科學思想發(fā)展史研究建立起的基于適應新環(huán)境的科學合理性理 論。

然而,從直覺性的洞見變?yōu)檎镜米∧_的理論并非易事。美國科學哲學家吉爾(Ronald Giere)在1973 年一份對當時HPS 研究狀況的評論中指出,盡管在HPS 的招牌下科學史與科學哲學看起來聯(lián)系更加緊密,但兩者之間仍有很大的隔閡。一方面,科學史研究并不愿意科學哲學的過多介入;另一方面,科學哲學界中的歷史主義者們的研究盡管能夠很好地形成對非歷史主義的科學哲學中脫離真實科學實踐的傾向的批評,但在正面建立自己的科學哲學上卻并不成功。歷史主義轉向使得絕大多數(shù)的科學哲學家們認同科學史對科學哲學的研究至關重要,但對科學史如何支持科學哲學則未能形成統(tǒng)一的看法。一些學者認為科學史提供了科學哲學所需要的歷史事實,另一些學者認為科學史提供了支持或驗證科學哲學理論的案例。比如,薩爾蒙(Wesley Salmon)認為辯護的邏輯不應該是假說—演繹式的,而是遵循貝葉斯定理的歸納推理。在運用貝葉斯推理時需要確定被辯護假說的驗前概率,而該概率的賦值則需要考慮被辯護假說在之前科學實踐中成功和失敗的頻率。由于科學史為知曉該概率提供了第一手的信息,因而對科學哲學來說是不可或缺的。①Wesley Salmon, “Bayes’s Theorem and the History of Science”, in Roger H. Stuewer (ed.), Historical and Philosophical Perspectives of Science, Minnesta Studies in 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 Vol. V,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1970, pp.85—86.然而,吉爾指出這些對科學史與科學哲學關系的理解承認了科學史對科學哲學的建設提供了重要的幫助,但這種幫助只停留在助勘式的(heuristic)層面上,未能展示科學史如何在科學哲學建設中起到重要的知識論作用。一個真正的歷史主義的科學哲學“是需要展示哲學的結論如何被歷史事實所支持,并說明這種支持是如何可能的。除非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否則科學哲學的歷史主義進路無法在概念上取得融貫”②Ronald Giere,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 Intimate Relationship or Marriage of Convenience?” The British Journal for 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 Vol. 24, No. 3, 1973, p.292.。吉爾提出的這個問題是成功的歷史主義科學哲學必須要解決的問 題。

在提出該問題的35 年之后,吉爾自己已經(jīng)從邏輯經(jīng)驗主義的學徒轉變?yōu)樽匀恢髁x科學哲學的堅定捍衛(wèi)者。再次反思科學史和科學哲學的關系,吉爾認為當初提出的問題仍然存在,盡管不再針對HPS,但仍然針對當今的研究進路如自然化的科學哲學,科學技術元勘(Science and Technology Studies, STS)等。同時,他也頗為樂觀地預言,當自然化的科學哲學更加關注科學家們的真實活動以及科學實踐本身,而不僅僅是黑天鵝和旗桿這些邏輯經(jīng)驗主義常用的例子,那么吉爾問題獲得解決的可能性就會提高。①Ronald Giere,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 Thirty-Five Years Later”, in Seymour Mauskopf and Tad Schmaltz (eds.), Integrating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 Problems and Prospects, Boston Studies in 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 Vol. 263, New York: Springer,2012,pp.59—65.本文在后面要論證歷史知識論及其所意謂的以實踐為中心的科學哲學將有助于回應吉爾問題,這個結論是對吉爾預言的一個印證。然而,在討論歷史知識論之前,我們需要先看一看科學哲學領域中試圖回應吉爾問題的其他嘗 試。

二、 方法論歷史主義及其問題

一些早期歷史主義者們傾向于用一種可被稱為“方法論歷史主義” (methodological historicism)的策略來解決吉爾的問題。所謂方法論歷史主義,是指運用科學史所提供的案例或證據(jù)來建立某些方法論原則或科學變化規(guī)律的科學哲學研究。比如,庫恩在科學史中發(fā)現(xiàn)從前范式到常規(guī)科學到科學危機再到范式轉變的科學變化規(guī)律。再如,拉卡托斯試圖改造波普爾的證偽主義方法以便能夠獲得具體科學實踐的支持。他堅持在科學史中支持或反對某一研究綱領的案例可以形成他要建立的精致的證偽主義所依賴的內在史,而這種內在史是建設科學客觀性的一種抽象歷史,未必要符合歷史事件的真實細節(jié)。對于科學哲學來說,內史是第一性的,它顯示了研究綱領進步與否并具有知識論層面上的客觀性和規(guī)范性。與內史相對,無關乎研究綱領進步與否的歷史細節(jié),特別是影響科學研究的社會性因素則被看成是外史,是第二性的,它展示了科學的非理性一面,可以說明科學的選題范圍的大小、發(fā)展速度的快慢,但無法說明科學的內容即科學知識是如何被辯護的。又如,勞丹在其早期使用歷史案例來判斷研究傳統(tǒng)的解決問題的能力,又在其后期使用歷史案例來判斷科學目的、科學方法和科學理論之間網(wǎng)狀支持的合理性關系??傊?,這些方法論歷史主義進路對吉爾問題的答復大致如下:科學史對科學哲學的支持來自于科學史案例支持了科學哲學家們所提出的方法論或科學變化的規(guī) 律。

方法論歷史主義存在不少理論層面上的困難,其中有三個最為突出。第一個是科學史案例如此豐富多樣,任何方法論或科學變化規(guī)律模型的支持者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和細心,都可以在其中找到一些支持自己的例子。比如,科學實踐中大量試錯的例子,都可以支持波普爾的猜測和反駁的證偽主義方法論。費耶拉本德的反對科學合理性的立場與拉卡托斯堅持科學合理性的立場都在科學史中找到了大量的正面支持的案例。正如吉爾和一些其他學者所觀察的,科學史案例作為反例常??梢杂行У卣故疽恍┛茖W哲學家所提出的規(guī)范性原則、方法、模型或機制與科學實踐脫節(jié),但作為正面案例并不總能有效地支持科學哲學家們所給出的理論。第二個困難是早期歷史主義者們所關注的方法論理論和科學變化模型本身存在著不少概念性的爭議與困難。比如,庫恩的范式和范式革命概念受到大量質疑。從今天的視角回看,庫恩生前試圖用語意資源來處理這些質疑的嘗試并不成功。拉卡托斯的精致證偽主義以及該理論所要求的內、外史之分也被許多科學史家和科學社會學者們質疑。勞丹在早期提出的以解決問題的能力為出發(fā)點的合理性和進步模型在后期被自己拋棄,而他在后期所堅持的網(wǎng)狀合理性模型無疑更具說服力,但仍存在不少問題。比如,該模型以決策理論來刻畫合理性選擇卻忽略了科學實踐中其他種類的合理性過程與資源。方法論歷史主義的第三個困難是絕大多數(shù)使用科學史案例的科學哲學研究并不采用建設宏觀方法論或科學變化模型的方式。很多使用科學史案例的科學哲學研究都是從某些科學哲學的理論出發(fā)來探討科學史案例,一旦這些案例展現(xiàn)出某些始料未及的特征或結果,研究者則利用這些特征或結果來修補、完善甚至修改作為出發(fā)點的原始理論。①Jutta Schickore,“More Thoughts on HPS: Another 20 Years Later”, Perspectives on Science, Vol. 19, No. 4,2011, pp.453—481.

內部地由于上述這些理論層面上的困難,外部地由于科學技術元勘和各種自然主義進路如新經(jīng)驗主義、新實驗主義、科學實踐哲學等影響,到20 世紀八九十年代之后,方法論歷史主義的研究熱度逐漸降低。STS 對20 世紀后20 年的科學史研究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其中有兩點特別值得注意。一是對內外史二分的否定,二是對知識論規(guī)范的拒斥態(tài)度。20 世紀70 年代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發(fā)展促發(fā)了對內外史二分的否定。比如,布魯爾(David Bloor)的強綱領強調對科學的說明性資源應該既能說明科學的成功又能說明科學的失敗。因此,他堅決反對拉卡托斯的內史是自足自主的、相對外史具有優(yōu)先地位的觀點。②David Bloor, Knowledge and Social Imagery, 2nd edition,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1, pp.9—11.在科學知識社會學的啟發(fā)下,一些科學史學者開始意識到內外史的二分從來就不是一個清晰的概念,也沒有成功地說明科學實踐和科學知識的基本特征,因此,該二分在科學史和科學社會學界無法嚴格地執(zhí)行下去。③Steven Shapin, “Discipline and Bounding: The History and Sociology of Science as Seen Through the Externalism-Internalism Debate”, History of Science, Vol. 30, No.4, 1992, pp.333—369.否定內外史的二分使得科學知識社會學和一些科學史研究者得以使用更廣泛的資源來說明科學知識的基本特征。許多研究者在反對內外史二分的同時,傾向于放棄對知識論規(guī)范的關注,而采取對科學知識的形成、鞏固、發(fā)展和變化的純描述性研究。這導致他們的觀點常被理解為知識論規(guī)范不過是科學家們在與對手爭論時所使用的修辭性資源,因而無法原初性地說明科學的基本特征,反而需要由社會性原因被因果地說明。①一些著名的站在STS 立場上的科學史研究例子包括拉圖爾對巴斯德的研究(Bruno Latour, The Pasteurization of France,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3),謝弗和夏平對波義耳與霍布斯關于空氣泵的爭論的研究(Steven Shapin and Simon Schaffer,Leviathan and the Air-Pump: Hobbes Boyle,and the Experimental Life,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85),皮克林對實驗物理學尋找夸克 過 程 的 研 究(Andrew Pickering, Constructing Quarks: A Sociological History of Particle Physics, 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波特對19 世紀統(tǒng)計學思想發(fā)展史的一系列研究等(Theodore M. Porter,The Rise of Statistical Thinking, 1920—1900,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86; Theodore M.Porter, Trust in Numbers,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5)。這種研究進路的優(yōu)點是利用了社會學、人類學、心理學等學科中的研究方法,有效地揭示了科學實踐中用純哲學方法難以揭示的一些特征。比如,謝弗和夏平的研究就揭示了影響建立實驗儀器可靠性的一系列知識論和非知識論因素,如實驗儀器的精確性,實驗現(xiàn)象的可復制性,實驗和觀察結果的證人的可靠性等。這些因素如不經(jīng)過科學史對具體細節(jié)的研究難以通過抽象的哲學玄思展現(xiàn)出來。這種進路否認在科學實踐中存在著普遍適用的方法論和知識論規(guī)范,只承認具體實踐中的特定規(guī)范性原則,并使用社會性資源來理解這些特定的地方性原 則。

受STS 影響的科學史研究不僅無法被方法論歷史主義地接受,也常常難以被其他自然主義進路的科學哲學接受。這是因為只以社會性資源來理解地方性的知識論規(guī)范難以避免極端相對主義的后果,從而無法建立起科學哲學所要求的最起碼的客觀性。因此,關注科學史與科學哲學之間相互支持關系的吉爾問題也隨之被消解。一些不愿意接受極端相對主義立場的科學史家也無法完全接受這種科學史研究。比如,認同否定內外史二分的科學史家迪爾在承認謝弗和夏平兩人研究的優(yōu)點后,指出了其中的缺陷:“那些對每種(可產(chǎn)生知識的)經(jīng)驗行為只進行局部說明的研究,留下了從倫敦到羅馬、從巴黎到華沙之間廣大的地域中一系列無法被說明的巧合。”②Peter Dear, Discipline and Experience: The Mathematical Way in the Scientific Revolution,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5, p.4.這就是說,對波義耳和霍布斯的爭論只作社會性的研究,在討論具體的知識論規(guī)范的建立和運作時只看到其社會性建構和地方性的一面,而忽視其中可超越地方性的客觀性特征的話,將無法說明為什么在波、霍之爭的同期,實驗知識在歐洲大陸其他地域分別以各自獨立的方式產(chǎn)生出來的事實。如果認為這些以獨立方式產(chǎn)生出來的實驗知識僅僅是各自不同的社會因素運作的結果而沒有任何具有可超出地方性的客觀理由的話,那么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以不同的社會因素產(chǎn)生相同或極為類似的實驗知識的事實就只能是一個奇跡般的巧 合。

三、 本體論歷史主義以及歷史知識論對吉爾問題的回應

在一份試圖回應吉爾問題的論文中,科學哲學家布里安(Richard Burian)指出:“只有當[哲學家們]需要正確地識別科學家們在解決問題時所面對的環(huán)境以及在工作中所使用的實體(定律表達、歸納論證、假說、說明、理論、理論視點等等),他們才對歷史研究和歷史感有所要求?!雹賀ichard M. Burian, “More than a Marriage of Convenience: On the Inextricability of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 Philosophy of Science, Vol. 44, No. 1, 1977, pp.1—42.在布里安看來,由于科學理論及其說明是隨著歷史而變化的,哲學家們不應僅把科學史案例當作支持自己方法論原則的證據(jù),還需要理解具體的理論是如何發(fā)展到當下科學實踐中被接受的狀態(tài)的。從20 世紀80 年代開始,與布里安的觀察相呼應的一種新的歷史主義進路逐漸發(fā)展起來。該進路放棄方法論歷史主義對普遍適用的方法論規(guī)范的追求,堅持試圖通過考察科學史中具體的知識論和方法論原則、標準和規(guī)范及其本體論承諾的建立和發(fā)展過程,來理解以追求知識為目的的科學實踐的基本特征。在借鑒STS 重視社會、政治、文化、經(jīng)濟、技術等因素所形成的科學實踐的地方性特征的同時,并沒有放棄對知識論規(guī)范和客觀性的追求。②這個進路的一些例子包括阿特蘭對博物學和分類方法在文化和研究背景中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研究(Scott Atran, Cognitive Foundations of Natural History—Towards an Antropology of Scienc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0; Scott Atran and Douglas Medin, The Native Mind and the Cultural Construction of Nature, Cambridge, Mass.: The MIT Press, 2008),內茲對古希臘數(shù)學與論證以及表達方式和認知結構的歷史性建構和發(fā)展的研究(Reviel Netz, The Shaping of Deduction in Greek Mathematics—A Study in Cognitive Histor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9; Reviel Netz, Ludic Proof—Greek Mathematics and the Alexandrian Aesthetic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9),哈金和戴維森從不同角度對科學推理和研究風格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研究(Ian Hacking, Historical Ontology,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Ian Hacking, Scientific Reason, Taipei: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ies in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Taiwan University, 2009;Arnold I. Davidson, “Style of Reasoning, Conceptual History, and the Emergence of Psychiatry” in Peter Galison and David J. Stump (eds.) The Disunity of Science,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6, pp.75—100; Arnold I. Davidson, The Emergence of Sexuality: Historical Epistemology and the Formation of Concepts,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8),加 里 森 對19 世 紀 末 到20 世紀的物理學理論和實驗的不同研究傳統(tǒng)的歷史發(fā)展的研究(Peter Galison, Image and Logic: A Material Culture of Microphysics,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7),達絲頓與加里森對客觀性概念的歷史變化的研究等(Lorraine Daston, “Objectivity and the Escape from Perspective”, Social Studies of Science, Vol.22, No.4, 1992, pp.597—618; Lorraine Daston and Peter Galison, “The Image of Objectivity”,Representations, Vol.40, 1992, pp.81—128; Lorraine Daston and Peter Galison, Objectivity, New York: Zone Book, 2007)。由于這種歷史主義進路強調了科學實踐的發(fā)展過程中存在著不同種類的知識論和方法論原則、標準和規(guī)范,而判別其中的不同是本體論層面上的差異,比如分類與統(tǒng)計是兩種不同的規(guī)范性認知資源,各自帶有不同的本體論承諾。在這個意義上,我們不妨借用哈金的理解方式,將這種歷史主義進路稱為本體論歷史主義(ontological historicism)。①Ian Hacking, Historical Ontology,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3.我們也不妨以哈金的推理風格理論為例來看看本體論歷史主義的基本特 征。

哈金在西方科學發(fā)展史中分辨出一系列推理風格,如數(shù)學公設式風格、實驗室風格、類比模型風格、分類和排序風格、統(tǒng)計和概率推理風格、對發(fā)生性過程的歷史性敘述風格等。這些推理風格展示了科學合理性不能離開特定實踐與境來理解,只有在特定的推理風格的與境中,我們才能判斷一個命題是否為真。換言之,在一個推理風格中為真的命題,在另一個推理風格中有可能無法找到判別其真?zhèn)蔚臈l件。這也意味著只有在特定推理風格中,知識論和方法論標準才有意義。哈金認為這種在特定推理風格的與境中去理解科學合理性和知識論、方法論標準的做法不意味著極端相對主義,因為一個命題是否為真并不是隨意而定的。盡管推理風格的建立是社會性互動和協(xié)商的結果,但它在之后的存在是因為之后的實踐者們會堅持該風格所具有的超出其建立時期的社會環(huán)境的客觀性準則(canon of objectivity)。比如,我們現(xiàn)在不再去質疑數(shù)學證明的合法性,也不去質疑實驗對于理論建設的重要性,因為我們已經(jīng)接受了數(shù)學證明和實驗室實踐中的規(guī)范。每個推理風格所擁有的知識論評判標準都預設了各自的本體論承諾。分類風格預設了類(taxon)的存在,統(tǒng)計風格預設了總體與隨機樣本之間的穩(wěn)定關系的存在。正是這些本體論承諾使得每個推論風格的知識論評判標準得以穩(wěn)定地運作。因此,哈金堅持推理風格之所以成為科學家們探索世界的合理性認知工具,并不僅僅因為它們是社會建構的結果,還因為它們有其哲學的基礎。當然,這個哲學基礎并不是先驗給定的,而是歷史性的,即它們隱含在不同的科學實踐中,是認知傳統(tǒng)產(chǎn)生、發(fā)展和變化后的結果。哈金的這種本體論歷史主義觀點中有兩點特別值得我們注意。第一,知識論規(guī)范是地方性的,即不同的推理風格適用于不同的實踐與境,并不存在普遍適用于所有實踐與境中的知識論規(guī)范。第二,知識論規(guī)范的地方性特征并不意味著極端相對主義。從具體實踐中歷史性地發(fā)展出來的不同本體論承諾支持了各種推理風格的客觀性準則。這兩個特點為哈金的推理風格理論以及更為一般性地為本體論歷史主義回應吉爾問題提供了可能 性。

為了更為清晰地理解本體論歷史主義如何回應吉爾問題,我們不妨把本體論歷史主義放置在歷史知識論的背景下來考察。大多數(shù)本體論歷史主義的研究都可以被看作是一種歷史知識論(historical epistemology)研究,該研究試圖通過考察研究對象和知識論規(guī)范在科學發(fā)展史中形成、變化和發(fā)展的真實過程來理解科學知識及其生產(chǎn)的基本特征。由于該研究領域中一些科學史的學者并不在意其研究的哲學后果,他們的研究不能被看作是本體論歷史主義研究,盡管他們的研究成果中很大一部分可以用來支持本體論歷史主義的立場。①哈金曾拒絕將自己的歷史本體論當成一種歷史性的元知識論(Ian Hacking, “Historical Meta-Epistemology”,In W. Carl & L. Daston (eds.), Wahrheit und Geschichte, Gottingen: Vandenhoeck & Ruprecht, 1999, p.72)。有學者指出這是因為哈金所理解的歷史性的元知識論的概念比歷史知識論的概念更為狹義,按照當前歷史知識論實踐者們的理解,哈金的推理風格理論與達斯頓、加里森、戴維森等人的研究一樣都可以被看成是歷史知識論的研究(Luca Sciortino, “On Hacking’s Notion of Style of Reasoning”, Erkenntis, Vol. 82,2017, pp.256—257)。而對于歷史知識論中的另一些學者來說,歷史知識論如何能夠成為一種真正的知識論而不僅僅是一個科學史研究進路,仍然是值得關注和探討的重大問題。②Uljana Feest and Thomas Sturm, “What (Good) is Historical Epistemology?” Erkenntnis, Vol.75, No.3, 2011,pp.299—300.如果能夠對這個問題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正面回答,那么它將能夠說明科學史的研究如何能夠成為知識論以及科學哲學研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從而也能夠正面回應吉爾問 題。

波士頓大學的科學哲學家瓦托夫斯基(Marx M. Wartofsky)在20 世紀七八十年代曾給出了知識論應該是歷史性的論證,從而構成了歷史知識論中最強的立場。該論證的基本思路是:人類獲取知識的認知過程是一種實踐活動,而人類的認知實踐活動是不同實踐形態(tài)運作的后果,因此,科學哲學或知識論必須理解這些不同的實踐形態(tài),而這種理解一定是歷史性的。③Mark M. Wartofsky, Model: Representation and the Scientific Understanding, Dordrecht and Boston: D. Reidel,1979.在這個論證中有一些概念需要澄清。首先什么是實踐?在瓦托夫斯基看來,實踐是一種具有目的性、使用技藝和受規(guī)范約束這三個特征的人類活動。獲取知識的過程(knowing)就是這種過程,它以求真或其他知識論目標為目的,使用推理、測量、儀器操作等技藝,并受到一系列知識論和方法論原則、標準和規(guī)范的約束。其次,認知實踐由不同的實踐形態(tài)組成。比如,知道如何去做的(know-how)的隱含技巧就是一種實踐形態(tài),獲得理論性的表征也是一種實踐形態(tài),而不同風格的表征也構成不同的實踐形態(tài)。比如,數(shù)學公理化的表征與實驗科學的表征也是不同的實踐形態(tài)。因此,哈金識別出的不同的科學推理風格在瓦托夫斯基的理論中可被看成是不同的實踐形態(tài),而哈金的研究也印證了瓦托夫斯基的結論,即對這些不同的實踐形態(tài)的理解一定是歷史性的。如果瓦托夫斯基的論證成立,那么他的歷史知識論就可以如下方式正面回應吉爾的問題:科學史之所以給出歷史事實支持科學哲學的研究結論,是因為科學哲學的結論建立在對不同的實踐形態(tài)的理解之上,由于不同的實踐形態(tài)隨著歷史的發(fā)展而不斷變化,因而對實踐形態(tài)的理解用布里安的話來說則要求科學史的研 究。

由于受到當時理論發(fā)展條件的限制,瓦托夫斯基的理論有其不完善的地方。比如,未能令人滿意地說明技能性知識在科學實踐中起到的規(guī)范性作用。再如,瓦托夫斯基在區(qū)分了動物性認知能力與人類的反思性認知能力之后,未能充分認識到前者的知識論作用。然而,當代哲學和認知科學尤其是具身認知的研究成果,可以為瓦托夫斯基的理論提供可能的修補與更多的支持。①對瓦托夫斯基的歷史知識論更為詳細的解釋,以及當代哲學和認知科學的資源如何被用來修補瓦托夫斯基理論所面臨的困難,可參見黃翔、馬丁內斯:《歷史性的知識論與科學實踐哲學》,載《自然辯證法通訊》2015 年第3 期。瓦托夫斯基的理論有三個特征值得我們特別注意。首先,它是一個以實踐而非如傳統(tǒng)科學哲學那樣以理論為中心的理論。瓦托夫斯基的歷史知識論堅持,在人類的認知實踐中,人類總是在使用有限的認知能力與資源來應對不同的認知與境,在其中發(fā)現(xiàn)和建構出不同種類的認知工具并不斷將其重組和完善,使得自己成為更為有效的和更強大的認識實踐者。有效地使用不同的認知工具或資源要求使用者理解其中的本體論承諾,而科學哲學對這些本體論承諾上的透徹理解需要歷史性研究。因而,對吉爾問題的回答也就必然地要站在一種本體論多元主義和歷史主義的立場上。從這個立場上看,瓦托夫斯基的歷史知識論必然地會支持科學實踐哲學的科學哲學研究進 路。

瓦托夫斯基歷史知識論另一個值得我們注意的方面是它的自然主義特征。當前哲學界中存在著許多不同版本的自然主義。在科學哲學界中頗為流行的是對自然主義的以下兩種理解方式。第一種方式認為哲學方法是科學方法的延伸,比如,知識論中的規(guī)范性概念如相信、辯護、知道等都依賴心理學研究結果才能被充分地理解。第二種方式認為在科學中,如果科學方法不是由先驗原則所推出或建立起來的普遍適用的方法,那么,科學方法的建立就依賴在經(jīng)驗科學的發(fā)展過程中科學家們?yōu)榱私鉀Q問題所嘗試著發(fā)明、使用并在日后的實踐中被證明的確有用的研究技巧與策略。瓦托夫斯基的歷史知識論接受這兩種理解方式,但也有對自然主義的理解中較為獨特的一面。以實踐為中心的歷史知識論和科學實踐哲學堅持在實踐過程中認知主體、實踐環(huán)境、認知資源之間的互為生成的(enactive)關系。更為具體地說,科學實踐中各類實踐機制特別是社會—認知機制通過與其他種類的實踐因素如物質、技術等因素互助互動并產(chǎn)生科學研究中的表征、概念與方法。其中各種實踐機制和實踐因素互為腳手架、相互支持,形成了規(guī)范性的科學研究活動。一旦我們意識到包括理論、認知、技術、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因素在內的實踐因素共同參與構成了規(guī)范性的科學研究活動,那么,自然主義就不會是一個令人驚奇的結果。同時,由于理解互為腳手架的各種實踐的運作機制和其中相應的本體論特征常常需要考察這些機制的產(chǎn)生、發(fā)展和變化的過程,因而,歷史知識論也就成為這種自然主義的科學哲學中的一個重要進 路。

這種自然主義與前兩種自然主義的不同之處在于它以實踐為中心的研究策略的要求,而前兩種自然主義仍可以在以理論為中心的研究策略的背景下尋求發(fā)展。對于以達成拉卡托斯直覺為目的的歷史主義科學哲學,以實踐為中心的自然主義將會是一種更為有效的自然主義。比如,謝克羅(Jutta Schickore)在批評了方法論歷史主義之后,論證科學哲學與科學史之間互為詮釋學關系。而由于詮釋學中的說明作用并不來自科學,因而謝克羅反對用自然主義的方式來理解科學哲學和科學史的關系。①Jutta Schickore,“More Thoughts on HPS: Another 20 Years Later”, Perspectives on Science, Vol. 19, No. 4,2011, pp.453—481.如果我們以前兩種自然主義的立場出發(fā),謝克羅反對自然主義的結論可以成立。但如果我們采用以實踐為中心的自然主義立場,謝克羅所說的科學史和科學哲學之間的詮釋關系可以被理解為一種在概念、分類等認證層面上互為腳手架之間的關系,因而也可以看成是一種自然主義進路。這個例子無疑也支持了我們的結論,即只有將研究中心從理論轉向實踐,我們才能獲得令人滿意的歷史主義科學哲 學。

瓦托夫斯基的歷史知識論的第三個值得注意的特征是它繼承了哈金的歷史本體論的特點,即在承認多元主義本體論和地方性認知規(guī)范所形成的地方性知識的同時,并不會落入極端相對主義的陷阱中。多元主義本體論堅持不同的研究者的同一研究對象可因各自的實踐環(huán)境包括社會環(huán)境而做出不同的本體論承諾,因而形成不同的判斷,但這些判斷并非是隨意的。在一種由實踐—社會環(huán)境和其中特定的本體論承諾支持下的判斷,在另一種實踐—社會環(huán)境和不同的本體論承諾下可能因為缺乏真?zhèn)螛藴识荒鼙豢闯墒菬o關的。這意味著不存在在任何實踐環(huán)境中都適用的普遍性真?zhèn)位蛞?guī)范標準,因而科學知識具有地方性特征。但放棄對在所有實踐環(huán)境中普遍適用的規(guī)范標準的追求并不意味著科學研究無法或不應該追求比現(xiàn)有的方法、標準和規(guī)范更具普遍性的認知資源,即并不意味著科學實踐中的方法、規(guī)范和標準無法從一個實踐環(huán)境延展到其他的實踐環(huán)境中??茖W家們總是在試圖使用已有的方法、規(guī)范和標準去處理新的問 題。

四、 結 論

拉卡托斯洞見在邏輯經(jīng)驗主義之前的科學哲學中并不是一個問題。它之所以成為一個問題是因為邏輯經(jīng)驗主義所堅持的發(fā)現(xiàn)與境和辯護與境的二分將科學哲學的工作局限在后者,從而使得科學史對科學哲學的相關性變成了一個問題。專注于理性重構的以邏輯經(jīng)驗主義為主導的科學哲學部分地因為忽略科學史而最終在20 世紀下半葉引發(fā)了歷史主義轉向。盡管在歷史主義轉向之后,發(fā)現(xiàn)與境與辯護與境的截然二分受到了學者們的質疑,但這個二分所引出的科學史對科學哲學的相關性問題依然存在,并以吉爾問題的形式更為精致地表達出來。歷史主義轉向之后的20 年中,占主導地位的方法論歷史主義未能成功地回應吉爾問題。本體論歷史主義則提供了一種成功回應吉爾問題的可能進路。通過瓦托夫斯基的歷史知識論的例子,我們可以更為清晰地看到這種進路在要求多元主義的本體論的同時,也要求以實踐而非以理論為中心的科學哲學,因此也是一種自然主義的科學實踐哲學進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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