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明虎　楊春純

摘 要：明清時期是中國古代文廟發(fā)展的頂峰時期，也是文廟祭祀的高峰時期。為祭祀孔子，歷代鑄造了大量的祭祀禮器。這些祭器歷經(jīng)時代更迭，其丟失、損毀、被盜情況嚴重，文章梳理了明清以來一些文廟祭器流散的情況。

關(guān)鍵詞：明清;文廟;祭器;流散

一直以來，文廟祭祀都是中國傳統(tǒng)社會的“國之要典”，在古代祭祀中占有著重要地位，祭器與祭祀相輔相成。“先王之禮莫嚴于祭，而祭必有器，乃禮之所寓也。”①祭器陳設(shè)，自唐以來，歷代皆有定制。明清文廟祭祀上承唐、宋，所用的祭祀用具繁多，主要分為禮器、樂器和舞器三類?！胺蚩鬃又?，祭器樂器一切禮制，定之朝廷，頒之天下，行之各郡邑，垂之千百世，載在祀典，何煩更贅。然人有變更，物有成毀?！?②各王朝初興之時，必大興教化，廟學(xué)興盛，因而文廟祭祀繁盛。但歷經(jīng)時代的更迭，加上自然災(zāi)害，文廟祭祀器物丟失、損毀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被盜甚至抵押情況多有發(fā)生，而更有祭祀借用民間、僧道器物現(xiàn)象。

1 明代祭器流散情況

洪武初年，明太祖規(guī)定每年仲春和仲秋的第一個丁日祭孔，皇帝降香，遣官祀于國學(xué)。洪武四年（1371），朱元璋下令將禮器由木質(zhì)改易為瓷制，牲用熟，各設(shè)高案，樂舞生設(shè)一百一十人。洪武十五年（1382），朱元璋又命郡縣通祀孔子。至明成化、弘治、正德三代，達到了頂峰，清嘉慶、隆慶后，尊孔的社會習(xí)俗有所弱化。成化年間是明代文廟祭祀的頂峰時期，成化十二年（1476），“祭酒周洪謨請增孔廟禮樂。定籩豆十二，舞用八佾”③，從而將孔子的祭祀級別提升到了天子一級。

武宗正德五年（1510），河北霸州文安一帶爆發(fā)了劉六、劉七領(lǐng)導(dǎo)的農(nóng)民起義。農(nóng)民起義持續(xù)時間近兩年，轉(zhuǎn)戰(zhàn)于冀、魯、豫、晉等八省區(qū)，規(guī)模很大，對當時的社會造成了很大影響。起義軍還曾突入曲阜，焚燒衙門，捕殺官吏，搗毀孔府廟宇，砸毀孔廟中的大小祭器。據(jù)《曲阜縣志》記載：“（正德）六年，春三月，盜入城，犯闕里。盜劉六、劉七寇山東，以二月二十七日自鄒縣地方至兗州東關(guān)外……按察司分巡東兗道僉事潘珍率兵防守。賊突入曲阜縣……虐焰所及，不崇朝縣治為墟。是夕移營犯闕里，秣馬于庭，污書于池，祭器亦被殘毀，又焚洙泗講堂之門。次日乃去?！雹?/p>

正德年間，除曲阜闕里孔廟祭器因農(nóng)民起義遭到了破壞外，國子監(jiān)文廟祭器也失竊了，國子監(jiān)祭酒趙永還因此上疏請罪，但得到了原諒?！睹魑渥趯嶄洝肪硪痪潘脑涊d：正德十五年（1520）十二月己酉，“盜竊文廟祭器，國子監(jiān)祭酒趙永等具疏伏罪，并劾典守、巡視等官。得旨，令所司嚴加緝捕，永等姑宥之?！?/p>

山西沁源縣文廟的祭器自嘉靖壬寅（1542）雞澤賈公重造后，日久用多，多有損壞丟失，所存僅百之一二，文廟丁祭時，多借用民間，常被詬病?！胺灿龃呵锛漓耄恳跃曝词叩?，皆取用于民家，甚非所以崇圣賢、隆大典也?！雹菁尉杆氖哪辏?565），洪洞縣知縣李與善記載縣文廟“頃來棟宇浸敞，而簠簋籩豆之屬，相沿缺略，率用瓦礫。既非其制，又近于瀆，未有能重其事者?！雹奕f歷十八年（1590），《重修文廟祭器記》記載：“文廟祭器，自嘉靖年間，署篆簿，孟君九思以琉璃代銅錫，抵今三十余年，歷歲滋久，不無壞散，每遇祭期，輒借諸民間，不備、不潔，實為褻瀆，非所以昭國典、崇祀事也?！雹?/p>

福建仙游縣文廟祭器乃英宗正統(tǒng)年間縣令四明王公彝重修學(xué)宮時所造，簠、簋、爵、盞采用珍貴的錫鑄造，造價不菲，非常貴重。正統(tǒng)末年，農(nóng)民叛亂，這些珍貴的錫鑄簠、簋、爵等祭器不想竟被搶去，直到成化壬寅年（1482）縣令彭昭才將原來錫鑄的簠、簋祭器用范銅做了替代。據(jù)成化年《仙游縣文廟祭器記》：“籩豆以竹，幾案以木，皆飾以朱。铏、鐙之屬以瓷，唯簠、簋、爵、盞則錫焉。正統(tǒng)末，沙、尤寇發(fā)侵境，器之錫者歸于寇，而竹木諸器亦散逸無留。自后臨祭，則旋假民家食用之器以代之，穢陋殘缺，輕褻不可勝言。”②

2 清代祭器流散情況

清代開國之初，“世祖章皇帝以政刑所以齊民，而教化實為宰治之根源，故干戈甫戢，即發(fā)內(nèi)帑金三萬修葺孔廟，親臨國學(xué)。圣祖仁皇帝既臨雍講學(xué)，復(fù)臨幸闕里，親祭先師，行三跪九叩禮。世宗憲皇帝兩臨太學(xué)，行釋奠禮。曲阜孔廟災(zāi)，發(fā)帑重修，蓋以黃瓦，益崇其制，并修繕孔林。高宗屢幸曲阜，致祭先師，復(fù)于國學(xué)詔建辟雍，親臨釋奠，置孔廟祭器，送闕里陳設(shè)，并飭直省修文廟祭器、樂器詔，國學(xué)大成門大成殿用黃瓦。仁宗、宣宗并再臨太學(xué)，一遵祖制。德宗時，升孔子為大祀，崇儒重道，遂成一代文明之治?！雹?/p>

清代初期，安徽省來安縣文廟使用的還是明成化年間制作的文廟祭器。雍正三年（1725），這些祭器被本縣教諭湯德偉拿去質(zhì)押，逾期沒收回來，導(dǎo)致珍貴的祭器就這樣流失了?！秮戆部h志》引嚴鐘銘的《志稿》記載：“明成化年間主簿張鎧、嘉靖年間訓(xùn)導(dǎo)吳毓嘉先后捐置孔廟禮器，計銅爵百只。國朝康煕年間，邑紳周蔚捐置禮器，計銅爵、銅云罍罇、銅罇、銅簠簋、銅鼎、銅燈、銅盤，凡一百二十四件，蓋亦蔚然可觀矣。雍正三年，教諭湯德偉質(zhì)押古銅禮器一百二十五件于六合當鋪，逾期不得回贖。由是孔廟禮器遂殘缺矣。”④

明末清初的葉夢珠，是一位普通的讀書人，主要生活在松江一帶，著有《閱世編》，這是一部筆記體方志性質(zhì)的史料集萃作品。他在書中曾記載明末清初的戰(zhàn)亂，致使文廟樂器亡失殆盡。葉夢珠在《閱世編》中指出：“古樂不可見，其來更久。予幼時尚聞郡庠學(xué)宮、樂器猶備。每逢春、秋丁祭，鐘鼓、管籥、笙簧、琴瑟、鼗磬、柷圄之類，悉出陳列。舞則朱于、玉戚、鷺羽、鷺翱，俱令黃冠羽士服皮弁黃衣，按歌出舞，畫地為佾，庶幾古風。自鼎革之際，樂器亡失殆盡。順治中，予嘗入廟觀祭，唯鼓、鐘、磬、簫、管、琴、瑟之屬，僅存什一。至于巨業(yè)、崇牙，無從復(fù)問，黃冠畫地而舞，徒存其意，鷺羽、鷺翝，不可得見矣?！雹?/p>

山東省費縣文廟原有祭祀禮器較多，這些禮器為成化辛卯年（1471）制作，氣勢頗為壯觀，經(jīng)清初戊子之亂后，祭器盡失，只剩下了三個銅爵。據(jù)《費縣志》記載費縣文廟原有“大銅爐一，中銅爐六，小銅爐十;大銅觚一雙，小銅觚一雙;銅燈五;銅铏十二;銅簠四十，有三蓋全;銅簋四十，有二蓋全;大銅爵四十有五，小銅爵百二十有六;鐵燭臺十，木燭臺二十雙;籩百有二;豆百有十七;方木盤二十;帛函十;滿堂紅燈二;齊戒案一;庭燎四;錫爐二十有六;錫燭臺二。”為明成化辛卯年（1471）費縣教諭汪元倡導(dǎo)制作?！敖讨I汪元以祭器不稱，哀銅為罍爵之類，又為木盤，飭以丹漆，凡若干，銘曰：‘節(jié)財羨余，營此祭器。我愿后人，守而勿替。成化辛卯年造。及我朝戊子之亂，祭器盡失，止余大銅爵三個。”⑥

地震對文廟祭器損壞也較大?？滴跛氖吣辏?708）《平陽府學(xué)文廟祭器樂器儀注碑記》記載：“康熙甲申冬，余承乏平郡，初謁圣廟，見學(xué)宮當?shù)卣鹬?，俱系新建，?guī)模整飾，而木主已朽壞。明年春丁祭，見器數(shù)不備，牲小肥腯，樂舞生竟以僧道充之，余怒然懼曰：‘如此大典，何茍簡若是也？”⑦康熙《沂州府志》也記載：“地震有聲，自西北來，響若雷，城郭、宮室、廟宇公廨一時俱毀……平地水深丈余，井內(nèi)涌水高數(shù)尺，山崩地裂，所漂有朽木亂沙。州治北門外里許坍龍?zhí)兑粎^(qū)，周圍闊五六丈，深二丈七尺，水清黑……地震起自戊申（1668）至癸丑（1673），六年屢震不息?！?/p>

除了自然災(zāi)害，戰(zhàn)爭也給文廟祭器帶來較大損害?！豆诳h縣志》記載：“咸豐間粵匪土寇相繼蹂躪，冠裳肅肅既剝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