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瑩

【摘要】 戴埴，鄞縣桃源鄉(xiāng)人。著有筆記《鼠璞》;詩五首《和王教暮春出游》《輦下曲》《雹》《彗星》《和陳府教授漸增》;文《論鶴文》與《群仙賦》，朱彝尊《經(jīng)義考》卷192所記載亡佚的《春秋志》和《具慶堂記》中所言《六經(jīng)講義》。其詩文在甬上文壇上具有較高的評價，李慈銘《越縵堂讀書記》云：“其考據(jù)頗多精確，宋說部之上乘也?！睆垑坨O《戴仲培先生詩文序》曰：“究心郡國利病，詳考得失，筆之于書，考證經(jīng)史疑義及名物典故之異同，持論極為精審?！薄妒箬薄芬还?8條，沒有分類。從內容看《鼠璞》涉及時事、文義、文字、字形、經(jīng)學、史學等內容，不管哪一類都具有重大的價值意義，本文從思想及文獻兩個方面論述《鼠璞》的文學價值。

【關鍵詞】 鼠璞;文學價值;文獻;思想

【中圖分類號】I206?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0）18-0026-02

《鼠璞》一名來自戰(zhàn)國時期的典故，《尹文子·大道下》“鄭人謂玉未理者為璞，周人謂鼠未臘者為璞。周人懷璞謂鄭賈曰：‘欲買璞乎？’”鄭賈曰：“欲之。出其璞，視之，乃鼠也。因謝不取?！薄逗鬂h書》卷48《楊李翟應霍爰徐列傳》：“昔鄭人以乾鼠為璞，鬻之于周;宋愚夫亦寶燕石，緹緝十重。夫睹之者掩口盧胡而笑，斯文之俗，無乃類旃?！碧评钯t注引《尹文子》。

同時在《戰(zhàn)國策》卷五《秦策·應侯曰鄭人謂玉未理者璞》中記載：“應侯曰：鄭人謂玉未理者為璞，周人謂鼠未臘者為璞。周人懷璞謂鄭賈曰：‘欲買璞乎？’”鄭賈曰：“欲之。出其璞，視之，乃鼠也。因謝不取?！睂τ凇妒箬薄窌端膸烊珪偰刻嵋吩唬骸捌湓弧妒箬薄氛?，蓋取周人、宋人同名異物之義?！段墨I通考》列之小說家，失其倫矣?！?/p>

戴埴作為一個有著高辨能力的學者，他的思想除了那些與社會相一致的地方外，更有自己的獨特之處。

一、獨特的思想價值

戴埴在《張、范議論仁恕》中，張嘉認為“刑不上大夫”是因為他覺得“若國之大臣皆可笞辱，但恐行及吾輩?！毕喾捶豆珓t認為“輕導人主以誅戮，與吾輩未敢保，意藉以開釋同列耳?！睂τ趦扇瞬煌膽B(tài)度，戴埴認為，如果仁恕是為了日后自己不受牽連，是自私的;如果是為了讓統(tǒng)治者不“手滑”則是正確的。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在戴埴眼中，士大夫不應該有二心，應該一心一意為帝王服務。

《袁張相術》講的是人應該要掌握自己的命運，不要輕信相術。自韓愈復古運動起，就提倡以文為詩，在以文為詩思想的指導下，多數(shù)士大夫形成了以議論為詩的特點，顯得更為理性。因而對于命運在天，還是在自我問題的思考上，宋人也比前人更為務實，戴埴就是這樣思想的代表。他認為，命非天定。通過舉唐《定命錄》記載李嶠三十卒以及《廣異記》中魏元忠謁張囧藏的例子，說明“袁、張兩人天下奇術，但是見人于目睫間，欲斷定平生禍?！币虼讼嘈g是不可靠的。

與此同時，戴埴進一步提出：“命是因人事而變”分別舉了《芝田錄》中葫蘆生和《遁齋閑覽》中胡僧的例子來佐證自己的觀點。

如果說與世俗相一致的品德是評判一個人品性正不正的話，那么與世俗不同的觀點更是重中之重。

古人一般認為人要有傲骨，不應該為五斗米而折腰。但是在《傲骨》一條中戴埴認為“如脂如韋之人，亦本質之自然?！薄啊对姟吩弧竞X’，口柔也，不能俯;‘戚施’，面柔也，不能仰;‘夸毗’，體柔也，卑屈以柔順人?！碧迫藗髡f李白“腰間有傲骨”，顯為隱喻，指其剛正不阿也。戴埴所引“蘧篨”“戚施”，本指粗席、蟾蜍，前者軟不能立，后者四足據(jù)地，不能仰視，古人常借以喻阿諛獻媚之徒，與有錚錚傲骨之人形成鮮明對比。戴埴提出“天茍賦以此質，望其剛毅自立可乎？”認為人天然有剛柔之分，如脂如韋，亦本質自然。

自科舉制建立以來士大夫的“使命”似乎就是用過科舉，實現(xiàn)自己的政治理想。但是在《溫公、申公議論》一條中，戴埴認為士大夫各安其志，并不是每個人都要一致。該條中列舉，司馬溫公與呂申公同召試知制誥，溫公試，申公辭的例子引出，自己各安其志，惟心而已的觀點：“予意溫公藉此以辭寵耳，士大夫立身行己，各有規(guī)繩，一進一退，惟心之安，豈在茍同？范景仁與溫公為異性兄弟，心未嘗不合，元祐出處，各行其志，不時為同也，人安得議其優(yōu)劣?！?/p>

《唐進士無恥》是指唐進士通過干謁，獲取進士的行為可恥。在這一條中，雖然舉的是王維和裴思謙的例子，但我們可以把它看作是對于歷朝歷代以來通過干謁而取得進士或者官位的人。唐代因為科舉制度還未完善，因此通往官場的路并非只有科舉一條，相同盛行的還有行卷制度、從軍邊塞，建立功名、入幕府、漫游結交名流、通過他人推薦等。這些“非”正常的做官途徑雖然在一定程度上給有才之人爭取了機會，但是從某一角度來說具有不公平性。因此戴埴認為通過干謁而來的進士是無恥的，“此二事，無廉恥甚矣！雖得一名，何足為重？紀載以為盛事，何也？”進士就該是通過科舉而來，這樣才是科舉制度建立意義所在，也是社會公平的體現(xiàn)。

二、廣泛的文獻價值

《鼠璞》作為一部筆記，里面所占比例最大的還是考證類的條例。張壽鏞《鼠璞序》曰：“此書雖出條記，自經(jīng)史疑義與夫名物典故，皆考辨精核，堪與吾鄉(xiāng)袁氏<甕牖閑評>、王氏<困學紀文>鼎峙立。”張林川《中國古籍書名考釋辭典》云：“持論多為精審，其辯證也多確實有據(jù)，足裨后學?！?/p>

張富祥《宋代文獻學研究》說：“各有條目，而考證頗精?！庇纱丝梢姟妒箬薄窂V泛地考辨價值，以下分別從字義、字音、字形、文義、事物五個考辨角度進行分析。

（一）字形的考辨：如《餛飩》，在這一則中追溯了“餛飩”一詞的由來，病例局《資暇錄》“餛飩取混沌之音，從食”，提出自己的疑問“取混沌之義，信矣，俱從食邊，何耶？”再如《獬豸》說的是獬與豸不是同一個字，獬是獸，豸是蟲子。

（二）字義的考辨：如《無恙》說的是“恙”與“恙（反犬旁）”是兩個不同的字，“恙”為“蟲、獸、無憂病”而“恙（反犬旁）”是專指“獸，如獅子，食虎豹及人。”因此二字不同，后合為一體。再如《盬鹽》說的是“盬”和“鹽池”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是不一樣的東西，但是“鹽池”來源于“盬”，且《食貨志注》云“‘盬’乃‘鹽池’?！?/p>

（三）字音的考辨：例如《呼父為爹》說的是“父”和“爹”是同一個字，是相同的意思，只是在后人發(fā)展的時候因為土聲的變化，讀音不同。再如《俗字》說的是“凡俗字皆有所出”。

（四）文義的考辨：例如在《彭篯經(jīng)》一條中，戴埴通過引用劉向《列仙傳》中對彭祖的論斷，認為彭祖所采納之術注重存真保衛(wèi)，與世俗所說的素女術不同，因此論斷世間所傳的是素女術，而不是《彭篯經(jīng)》。如《性善惡》討論了，本性善還是惡的問題，認為本性只有孟子所說的性善或者荀子所說的性惡;如《太公六韜》一條，戴埴認為《六韜》并不詩太公所注原因有兩個。第一，《漢書·藝文志》中云此書為近世學太公術者所注“呂望為周尚父，本有道者，或有近世以太公術者所增加”;第二，此書中有著過多的權謀之術，與儒家所倡導的仁愛觀相左?！啊读w》之書，凡文、武反復問難，無非由奸詐以 傾覆人國。果爾，則文、武豈為仁義之師？太公豈為王者之佐？”

（五）事物考證：如《去國》講的是“去國”這個概念在大統(tǒng)一時期應該不在使用，因為國家統(tǒng)一，天下一個國家已經(jīng)不存在他國，所以從本質上來說“去國”無用，“既天下一家，非能北走胡，南走越，雖辭榮闕庭、退藏巖谷，何地非王土也？”再如《大人堂》一條抓住“大人堂”這個專有名字和地理位置，反復論證“大人堂”是錢億的祠堂而非闞燔?！昂笏熘嘘R，不知有億，今又有闞相公無通神之號，尤可笑?！?/p>

三、總結

文學價值包括思想價值及文獻價值，主要體現(xiàn)在考辨分類中事物、特殊的評價和經(jīng)義中，例如考辨之前篇幅中所介紹的《去國》《麟趾》等都是對于過去名詞的一個考辨;如《探花郎》說探花并且指中試者第三名，而是包括第三在內的前三名;如文義中《太公六韜》《彭錢經(jīng)》例子;戴埴通過源流的追溯，讓我們知道這些事物本身的含義，那么這對于后人在字義、文義上精確使用具有奠基之意。全文對于前人文獻有著大量的引用和保留的作用例如《毛詩正義》《古今詩話》《東坡志林》《周禮正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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