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碗粥
前情提要:
烏夏腳受傷,意外地得到了陳同學的探病。兩個人就肖奕媛奇怪、疑似不軌的行為動機進行了交流分析,得出了一致想法——少理她。
跌打酒的色澤深黑,涂在傷口上,像是蒙上了一層褐色的粘連膜。
陳烏夏回到床上,蹺起腳看了看自己紅腫的傷處。
這是李深第一次上大伯家。
“感謝崴腳”這句話陳烏夏大概說不出來,感謝老師卻是真的。陳烏夏同時想起了紅衣女人的話——看不出李深這么有同學愛。他是一個習慣獨處的人,班上每個男生都可以跟他聊幾句,卻又不見他和誰特別相熟。每逢肖奕媛說起和李深的關系,陳烏夏就覺得,名字能和李深的并列在一起,就已經(jīng)是不一般的關系了。
想到肖奕媛,又往李深探病帶來的喜悅上澆了一盆冷水。李深聽到肖奕媛的話,也從不做出澄清。陳烏夏和李深的緋聞,是李深第一次出面糾正……
少男少女在這樣一個花季雨季總是無法避免青春的萌動,和枯燥的學習互補,又與緊迫的考試沖突。越是和現(xiàn)實沖擊,越是能給這份心情披上想象的紗衣。有時候對方一個握筆的姿勢、一個解題的眼神,都可以讓陳烏夏的心上開出花來。
她任其自生自滅?;ò鷵u搖欲墜,卻像長在了溫室,不受外界的風雨阻隔,漸漸越長越高,高到仿佛可以擋住她對其他人的目光。
紅腫的傷處拉回了陳烏夏的思緒。
她嘆了一口氣,想想考試,再想想未來,離高考不到三個月了,有什么都應該過了這三個月再說。
她跳下床,翻起功課來。
她嘗試將一株小花苗化為學習的動力,說不定還能考上和李深同一個城市的大學。
周末。
陳烏夏的腳還有些腫,但已經(jīng)不大影響走路了。
她在微信上向李深道謝。
李深簡單地回了一句:不用謝。
一句話就把天給聊死了。
陳烏夏捧著手機在床上左翻身、右翻身,坐起來再打字:你的那瓶跌打酒挺有效的,太謝謝了。
李深:嗯。
陳烏夏看著屏幕上的一個字,放下了手機。和他還能聊些什么呢?絞盡腦汁地想,卻又不敢再說什么。她索性翻開習題冊,化“李深”為動力。
看了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她拿起之后,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李深主動問了一句:腿傷會影響考試嗎?
陳烏夏:崴了腳,又不是崴了腦子。
李深:需要補課嗎?
當然需要。陳烏夏看著手機,打下幾個字:是到你家去補習嗎?
李深:嗯,你方便就下來。
方便極了。陳烏夏立即收拾了課本,背上書包,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陳大伯摘了老花鏡,看她一眼:“怎么?受傷了還要出去?”
“大伯,我去樓下?!标悶跸姆鲋T框,“李深要給我補課,下周又是月考,我想抓緊時間把數(shù)理化的成績也跟上去?!?/p>
“好?!闭f起正經(jīng)事,陳大伯一萬個支持。他笑道,“自從李深給你補課以來,你的成績有了顯著的提高。加油,爭取考上一所理想的學校?!?/p>
“大伯我先下去了?!标悶跸哪[著腳,也就沒穿鞋了,直接穿了一雙舊拖鞋。
她踮起一只腳,靠在李家的門邊,按了門鈴,等著李深過來開門。
樓梯處走上來一個鄰居,正是聊天見到兩個人在樓梯口對話的那個鄰居。他又古怪地看了一眼陳烏夏,再看了一眼李家的門。鄰居的腳步放緩,耳朵豎了起來。
李深開了門,聲音很平淡:“進來吧,我爸媽出去了?!?/p>
“哦?!彼鲋T進去,順便關上了門。關門時,她還朝鄰居笑了笑。
鄰居看著這少男和少女一同消失在門后。
鄰居正是當家長的年紀,仔細回想,李深那句話怪怪的——爸媽出去了,這里是孤男寡女。
李深和陳烏夏長得都不錯,又處在這個敏感的年紀,青春萌動時期。鄰居心想,是不是該給雙方家長提個醒,別在這高考臨近之日做出什么錯事來。
鄰居沒有第一時間告訴雙方家長,他第一個傾訴的對象是樓下雜貨店的店主。
雜貨店主門前那一張日曬雨淋的石板桌,泡上一壺茶水,坐著幾個人,講起樓里上高三的男生和女生。
一個人說:“陳家的烏夏和李家的深仔,靚仔靚女,青梅竹馬,現(xiàn)在還同班了吧。如果以后能成一對,那也是好事。就是兩個人的成績懸殊比較大。”
鄰居搖了搖頭:“我家兒子經(jīng)歷過這些事,天大的教訓啊。我到現(xiàn)在都后悔高三時沒把他給看住。”
另一個人又說:“這事吧,你還是別摻和。聽老陳說,烏夏的成績有很大的進步,你不要自己兒子經(jīng)歷了青春懵懂的時期,見到男孩和女孩一起學習就胡思亂想。人家家長都不擔心的事,你瞎操心什么?!?/p>
“這不,去年,還記得不?老陳家的陳立州,就是差點因情誤事。也是我給老陳提了個醒,老陳立即將兒子管教好了。后來他兒子考了全校第一,上了名牌大學?!编従雍攘艘豢诓?,搖著紙扇子,慢條斯理地說,“今時不比往日啊?,F(xiàn)在的孩子很早熟,才小學生就情書滿天飛了。高考哪能三心二意,身為家長,一定要將孩子們拉入正軌?!编従雍完惔蟛年P系不錯,平時受過陳大伯的小恩小惠,加上鄰居自己的孫子才小學六年級就已經(jīng)開始寫情書給小姑娘了,鄰居難免有些入戲。
雜貨店店主坐在搖椅上,笑道:“別的不說,我是非常相信李深的人品的。李家住進來這么久了,你見過他們家有打罵小孩的時候?”
鄰居說:“還真沒有?!?/p>
雜貨店店主繼續(xù)說:“李深這孩子,打小就不讓家長操心。人比人氣死人,人家一生下來就像懂事了一樣,跟你們家那哭啊鬧啊、偷手機給主播打款的孩子不一樣?!?/p>
鄰居的臉有些黑,他家孫子才剛刷了上萬元給主播。
雜貨店店主:“別亂帶入你們家的遭遇,給倆正經(jīng)補課的孩子添堵?!?/p>
另一個鄰居說:“是啊,李深很有分寸的,他要是有什么心思,不至于到現(xiàn)在還是獨來獨往的。陳家的孩子文靜內向,剛來的時候跟在陳立州后邊,臉紅得跟蘋果似的。她要有什么,你剛才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紅了臉了。她還能笑,就說明他們倆是正經(jīng)的?!?/p>
鄰居們講起李深和陳烏夏,簡直是贊不絕口。
與此同時,李家。
陳烏夏集中精力在習題上,不去注意李深低沉的嗓音,沒有觀察李深閑適的姿態(tài),更沒有去細看李深修長的五指。
她拿著筆,專心致志地記筆記。
李深講完一道大題,停了下來。
陳烏夏額前蓋著一層厚厚的劉海,扎了一個馬尾辮,別上一個開出兩朵花的發(fā)飾。她的劉海太厚,淡化了五官。如果換個發(fā)型,可以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發(fā)型是她自己的事,李深也懶得管。他將目光從她的發(fā)飾上移走,定格在她的筆記上:“你的腿怎么樣了?”
“好多了。走著有些瘸,再恢復兩天應該就沒事了?!闭f到這里,陳烏夏還是看著習題,仔細想了想才抬起頭,“謝謝你的跌打藥?!?/p>
“嗯。”李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陳烏夏不自覺地看向他滾動的喉結,再低頭看著習題。習題上的公式一動不動,她的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剛剛看到的李深的側臉。
李深一只手在沙發(fā)扶手上彈了兩下,再看陳烏夏。
她依然低著頭。
李深問:“下個周末可以無障礙地走了?”
“嗯,應該吧?!?/p>
陳烏夏正因為這份關心喜滋滋的,又聽見他說:“正好,下個周末我有件事想麻煩你?!鳖D了頓,他又補充,“幫一個小忙?!?/p>
陳烏夏連連點頭:“你又幫我補課,還對我慰問和探病,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力的?!彼铧c沒說赴湯蹈火,自從認識李深至今,還從沒聽他說過有需要她幫忙的時候。
“下個周末陪我去見一個人。”李深說的事也不像是請人幫忙的樣子。
“誰呀?”
“上回在燒烤海鮮店遇上的那個。”
“哦,好啊。”陳烏夏正在斟酌是否要詢問為何要去見那個人。
李深解釋道:“她誤會了我們,以為我們倆有不正當?shù)年P系。所以順水推舟,你干脆假裝一回是我的女朋友,跟她見一次面,應付一下就行了?!?/p>
陳烏夏手上的筆掉了,愣怔地看著他。她瞬間的聯(lián)想是,那個女人正在熱烈地追求李深,他深受困擾,于是才想著要拉一個擋箭牌出去。但是,從運動會上聽女人的話,又不太像是追求男孩的言行。簽字筆滾到了桌邊,陳烏夏一只手拍?。骸拔颐懊恋貑栆痪洌钦l呀?”
“一個近段時間比較煩的人?!崩钌钣趾攘艘豢谒凹热凰詾槟闶俏业恼l,那只要順著她的想法就行了?!?/p>
李深的表情顯得很不耐煩。但如此不耐煩,他還要應付,那其中必有貓膩。
“哦?!标悶跸牟惶靼啄莻€女人和李深究竟是個什么情況。她也看過愛情小說,其中難免有一些小情侶在鬧矛盾時故意去找第三方,用激將法破除彼此之間的矛盾。
她或許也就是起著這樣的作用吧。
每回當她覺得心中的小幼苗可以稍稍長高一些,卻又會被現(xiàn)實踩上一腳。
陳烏夏這天像是吃了一顆青澀的酸果子,帶著不成熟的苦味,以及軟牙的酸味。
這時青春的味道。
對那個紅衣女人感興趣的不只是陳烏夏,肖奕媛在過了一個周末之后也還記得。
不過讓肖奕媛更專注的是那個女人手上的表。
“我回家以后查了,你在運動會上遇到的那個女的手上的表是限量版,可不是光有錢就能買到的?!毙ま孺律衩刭赓獾卣f。
“哦。”陳烏夏很遲鈍地回了一個字,一想起這個紅衣女人心中就古古怪怪的。
肖奕媛拍了拍陳烏夏的肩膀:“怎么啦,你好像有點魂不守舍?”
“沒什么。”陳烏夏低頭看書。
肖奕媛又問:“聽說運動會那天,你和那個戴手表的女人聊了很久。她到底和李深是什么關系?”
“沒有聊很久啊,她就是站在我旁邊為李深加油。我正好站在旁邊,跟她說了幾句。”陳烏夏本來已經(jīng)不去想那個女人的事,但肖奕媛今天總是拉著她聊,她又不免想到李深跟她的周末之約。
“從那塊手表可以看得出她是一個白富美?!毙ま孺掠檬种竿辛送屑茉诒橇荷系难坨R,“白富美不會也是想跟李深表白吧?”
“我也不知道。”陳烏夏拿起筆,回頭看了肖奕媛一眼,“我們是高三的學生,凡事都應該以課業(yè)為重。別人愛戴什么手表就由著她去戴吧?!?/p>
肖奕媛雙手撐在書桌上,下巴枕在手背上:“對啊,以課業(yè)為重,所以我緊趕慢趕要追上李深的成績,這也算是學習的動力吧。況且,我的成績也并沒有落后?!?/p>
陳烏夏被她打敗,只好說:“我想更上一層樓,和學習無關的事情我也就不去打聽了?!?/p>
“你呀,死腦筋?!毙ま孺抡f,“跟你講過多少次了,不要蓋一個西瓜頭的劉海,你弄薄一點的,顏值就上去了。你的成績真的對不起現(xiàn)在這個學霸的發(fā)型。”
陳烏夏伸手將自己的劉海往下蓋了蓋。她從初中開始就是一個厚劉海,從前是她媽媽給她剪,后來媽媽走了,她也將這個發(fā)型留了下來。每個月,她都會像媽媽曾經(jīng)給她剪劉海那樣,自己拿著剪子慢慢修剪。對她來說,考試更加重要,發(fā)型的事,只要方便就行了。
“你真的不知道那個白富美是誰?”肖奕媛問。
陳烏夏搖了搖頭:“我不知道?!?/p>
肖奕媛忽然湊上前,低聲問:“李深不會為了錢跟這個白富美……”
陳烏夏驚訝地抬起頭:“你在說什么呢?”
肖奕媛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聯(lián)想過度了?!?/p>
“上課了?!?/p>
陳烏夏不好去和李深推脫,畢竟李深幫了她許多,況且假裝一次情侶似乎也只是舉手之勞。只是,怕就怕她把假戲當了真。
周六的晚上下起了小雨,第二天早上就是大雨了。
就和陳烏夏第一次見紅衣女人一樣,因為下雨的關系,李深約的地點離家里很近。
陳烏夏接到了李深出門的微信,故意等了十五分鐘才拿起傘出門。
陳嬸嬸問:“外面下雨了,是要去哪兒?”
“約了同學拿一下課本,很快就回來,嬸嬸?!标悶跸膿Q了涼鞋走出家門。假裝情侶的話,是不是兩個人一起出門會更有說服力?只是難免會聽到鄰居們講閑話。
西餐廳外的街道上停滿了車,陳烏夏沿著街道往里看去,正好對上了坐在窗邊的李深。
她眨眨眼,看了看坐在他對面的女人,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提了提膽子,收了傘走進去。
那個女人一只手托著下巴,一只手端著咖啡,眼角帶笑地看著陳烏夏走過來。
陳烏夏落座,之前和李深已經(jīng)講好了,這次見面主要由李深發(fā)聲,她只要見機行事就行。
“我叫李明瀾?!蹦莻€女人自我介紹了一句,然后朝著李深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你是怎么介紹我的身份的?”
“你自己說就行了?!崩钌蠲媲笆且槐Х?,苦到發(fā)澀。
李明瀾臉上像是閃過一絲失落,笑著把目光轉向陳烏夏:“我呢,是李深的……”她的這一聲拉得老長,“姐姐?!?/p>
李深臉上沒什么表情。
“原來是姐姐啊?!标悶跸男Φ?,“姐姐好。”這可算是了卻了肖奕媛的過度聯(lián)想吧。但是,陳烏夏又忽然想起《頭文字D》里的劇情,女主角也是叫那個金主做爸爸。那這個姐姐的意思,是不是也是這種象征?
“對,堂姐?!?/p>
也就是這么說完以后,陳烏夏發(fā)現(xiàn),李明瀾的眉眼和李深是有些相像,她這才放下心來。
“我過陣子要出國,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小子。”李明瀾說,“他有話喜歡藏心里,還請你以后多多照顧她。”
陳烏夏有些尷尬,側頭看了看李深。
李深接收到他的求助信號,說:“好了,人你也見到了,我一切安好。你就放心出國吧。”
“我的咖啡才喝了一口,你就要趕人了?!崩蠲鳛懶χ趾攘艘豢诳Х取?/p>
李深:“天氣預報說一會兒有中到大雨,趁著現(xiàn)在雨勢還小,有什么話就說吧?!?/p>
李深的話說得沒什么感情,可陳烏夏知道,他愿意坐在這里見這一面,已經(jīng)說明李明瀾對他的意義很不一樣了。
李明瀾“撲哧”一笑,把頭轉向陳烏夏:“你真的吃得住他的這種性格嗎?”
陳烏夏連忙看李深一眼。
李深把頭轉向窗外。
“還行?!币驗樗麄円膊皇钦嬲哪信笥?,陳烏夏只好模棱兩可地回答。
李明瀾笑得差點噴出了口中的咖啡:“也是,一物降一物。你以后考大學打算考去哪里?”
陳烏夏老老實實地說:“可能就在本市?!?/p>
李明瀾挑了挑眉:“李深不是要考省外嗎?”
“嗯。”李深應了一聲。
李明瀾說:“你要不也考這里算了,跑那么遠,回家又不方便?!?/p>
李深:“報考的學校我已經(jīng)定下了。”
李明瀾聳了聳肩:“好吧。反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p>
李明瀾又問了一些陳烏夏的事。
陳烏夏斟酌著回答,有關李深的,她就盡量回避。
正如李深所言,窗外的雨勢變大了,幾個行人紛紛站到了玻璃窗外的屋檐下躲雨,擋住了李深看外面的視線。
陳烏夏有些坐立不安。
平時李深也少話寡言,但今天她明顯地感覺得到李深的心情很不好。
李明瀾雖然在笑,陳烏夏卻也覺得她的笑容背后帶著某種深意。
聽李深和李明瀾的一問一答,客套又生硬,似乎話中有話,但陳烏夏聽不出來。
也許是肖奕媛那天的話給她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沖擊,才讓她對李明瀾和李深的關系浮想聯(lián)翩吧。
終于,到了李明瀾說要走的時候。
“好了,今天就先這樣吧?!彼鹗滞罂戳丝词直?,“我下午還有事?!?/p>
陳烏夏這時留意了一下她的那塊表。這奢華繁復的款式,陳烏夏還沒有見過。
李明瀾招手叫服務員:“埋單。”
服務員說刷卡只能到收銀臺。
李明瀾起身,正要往外邁步子,回頭看了一眼李深:“我都要走了,你也不出來送一送?!?/p>
李深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外面的陳烏夏連忙起身給他讓路。
李深本來還在看窗外,停頓了有幾秒時間他才轉過頭來,起身跟著李明瀾去收銀臺,再送她到西餐廳外面。
陳烏夏這時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這一次的見面和吃海鮮燒烤時大不一樣。李明瀾的情緒有些不穩(wěn),不如那一晚穿紅衣時歡快。
李深今天也顯得格外沉默,就算是說話,語氣也有些古怪。
陳烏夏又嘆了一口氣,回頭轉向門外。
她猛地見到李明瀾抱住了李深。
李深雙手插兜,沒有迎合也沒有拒絕。
李明瀾在李深的耳邊說了些什么。
李深點了點頭。
李明瀾笑著松開了李深。
陳烏夏連忙轉頭回來。
這段日子隨著和李深的交往增多,她越發(fā)覺得自己和他之間隔著許多東西,不只是成績,也不只是肖奕媛。她知道李深成績好,性格悶,人不壞。除此之外,其實什么都沒有了。
他和李明瀾關系匪淺,至于深厚到什么程度?肯定比和她陳烏夏更親就是了。
李深在雨中看著李明瀾搭乘出租車離去。
之后回到西餐廳,他這才真正地看起了菜單:“想吃什么?”
“你請嗎?”陳烏夏這個月的零用錢已經(jīng)報警,誰付錢的問題還是要放在首位。
李深的眼睛從菜單上移到她的臉上,靜靜地看了她幾秒。
她眨了眨眼,不自在地別了別頭發(fā):“我沒帶錢。”而且網(wǎng)上支付也沒剩多少錢了。
“我請?!崩钌钍栈亓四抗?。
陳烏夏瞥到菜單上的價格,心底發(fā)涼,啜了兩口擺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我不餓?!?/p>
李深聽完勾了勾嘴角。
陳烏夏正對著手上的那杯咖啡發(fā)呆,沒有察覺到他的笑容。
李深說:“我請。只此一回,下不為例。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陳烏夏趕緊抬頭:“那我點一個吧。”
不是說計較誰出錢的事情,而是李深請客的這個意義,遠遠大于菜單上所有東西的價格。
她知道自己和他將來是不會有什么結果的,不說結果,可能就連開始都起不了頭。她可能只是他身邊的一個路人,但他會在她的人生里占據(jù)一定的青春時光。
她現(xiàn)在做的,無非就是制造更多的回憶。日后想起來,悵然之中也帶有幾許甜蜜。
“今天謝謝了。”李深說,“李明瀾是一個早戀愛好者,所以才拉了你過來,滿足一下她的怪癖?!?/p>
“你是說,她自己就已經(jīng)早戀了嗎?”
“她已經(jīng)過了早戀的年紀了?!?/p>
“哎,她不是跟我們差不多大嗎?”
李深古怪地看她:“她有這么年輕嗎?”
“是啊,很有少女感?!?/p>
“她已經(jīng)是社會人了。”
陳烏夏大吃一驚:“看不出來呀?!?/p>
“看得出來,只是你看不出來而已。”李深說,“再怎么裝呢,偶爾也還是有一些我們這個年紀沒有的滄桑?!?/p>
陳烏夏沒有過多地留意李明瀾,只是覺得她的裝扮很年輕,長得又漂亮,也沒有仔細去挖掘她臉上究竟有沒有滄桑感:“她是你的堂姐?”
“嗯。”李深的這句話應得很小聲。
陳烏夏看了一眼窗外:“這么大的雨,早知道就約在你家見了?!?/p>
“點菜吧。”李深的這句話像是被嘩啦啦的大雨給蓋過去了。
“你的堂姐……是鼓勵你早戀嗎?”
“算是吧。這只是她的一個怪癖?!?/p>
“哦,不過你的成績好,就算做什么家長也不會反對吧。”
“不,我爸媽反對,所以我堂姐也不會約在我們家見面。”
“那……她會不會把我們假裝情侶的事告訴你爸媽?”
“不會,如果她說出去那就是找罵挨?!崩钌钫f,“我爸媽也不會信她。人處在這個年紀,沒有足夠的眼界和經(jīng)驗,因為一種虛無的感覺就沖動行事,一輩子很長,每個人都在一年一年地成長,戀愛和婚姻也是兩碼事?!?/p>
“嗯。”陳烏夏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李深是不是在拐彎抹角地說上回她幫肖奕媛送情書的事,但在這么一套理論之下,陳烏夏是羞愧的。自己整日為了心中的那一棵幼苗牽腸掛肚,這些小心思在李深看來,簡直是荒唐又可笑。
這天晚上,陳烏夏做了一個夢。
在一個繁花盛景的溫室里,李深手撐著傘,從暴雨中走來。他踢開了溫室的門,之后再無須任何動作,狂風暴雨就已經(jīng)將溫室里的花朵摧殘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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