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嬌,曾晨剛
(1.河北北方學院 國際教育學院,河北 張家口 075000;2 中央民族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北京100081)
在英語聽力理解的過程中,聽者不僅單純地對外界語音進行被動接收,而且還存在一個“理解”的過程或者說是一種內在的加工過程,正如Vandergrift指出:聽力理解不能簡單看成一種被動反應的活動。英語聽力理解是一個復雜的過程,且除了聽者從外界接受音頻這一被動過程以外,英語聽力理解應當還包含主動加工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聽者必須具備區(qū)別不同的“音-義”聯(lián)系的能力,同時還要具備將整個語言段或語流整合成一個完整含義的能力。這些足以證明英語聽力理解是一種復雜的腦力活動。而英語聽力理解,對于母語非英語的二語習得者而言,也是不小的挑戰(zhàn)。
英語聽力理解中的任務可以分成兩類:高層次任務和低層次任務。其中,低層次任務主要是建立起單詞的“音-義”聯(lián)系,高層次任務主要是進行短語、句子乃至篇章內容的理解。
低層次任務的目的是將語音和意義聯(lián)系起來,即通過“音”這個線索尋找其對應的“義”,筆者稱之為“尋音定義”。在這個過程中,聽者語音意識的高低對“尋音定義”能否順利進行有著直接影響。所謂“語音意識”是指人們對單詞發(fā)音結構的認識[1]。單詞發(fā)音結構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整體讀音”中具體包含哪些音素,二是每個音素來自單詞中什么字母或字母組合。這種“音-形”之間的緊密對應就是語音意識的意義所在。聽者在聽力理解的過程中,從外界接收的“音”必須與人腦中已有單詞的“音-義”格式完成匹配。Candace和Dodd提出,語音意識在以下7個方面幫助聽者在連續(xù)的語流中完成單詞的“音-義”識別:1.聲音與單詞的聯(lián)系。如通過讀音[buk]識別出單詞book;2.單詞與單詞的區(qū)分。如fish和feather只是開頭音位相同,其余部分發(fā)音存在差別;3.韻腳的區(qū)分。如dish和fish有相同的結尾音位即韻腳;4.單詞音節(jié)的切分。如通過識別出condition有3個音節(jié),將其與conditional區(qū)分開來;5.音位探查。如bend和bed的發(fā)音在一個音位上存在區(qū)別;6.音位替換。如pat與bat的區(qū)別就在于[b]和[p];7.音位控制。如told與old區(qū)別就在于開頭有沒有[t][2]。
中國學生在英語聽力理解層面一個最大的問題是無法“聽”出來認識的詞匯[3]。“無法聽出來認識的詞匯”,是因為學生不習慣某些單詞音頻出現(xiàn)的形式,即在“聲音-單詞的聯(lián)系、單詞-單詞的區(qū)分、韻腳的切分、單詞音節(jié)的切分、音位探查、音位替換和音位控制”這7個方面的能力存在不足,因而需要更多時間才能“識別”某段語流中原來已經記住的詞匯。但英語聽力理解具有“稍縱即逝”的特點,聽者無法決定外界語流輸入大腦的速度,這種需要更多時間完成“音-義”辨認的情況最終必然影響到高層次要“理解”的任務,聽力結果也必然大打折扣。
根據工作記憶理論,長時記憶中存儲的內容提取到工作記憶中,是一個自動的過程,不需要主動控制或者注意[4],而在工作記憶層面涉及“理解”的任務是有意識的控制過程。自動過程涉及自動提取的信息,是通過控制過程獲得的,是一種經過多次重復之后固定下來的反應,一旦反應固定下來,這種提取就成為了一種自動過程。因此,低層次任務的順暢實現(xiàn)關鍵在于提高“音-義”識別的自動化程度。英語學習者起初在記憶單詞時是通過工作記憶有意識地記住“音-義”聯(lián)系,這種“音-義”聯(lián)系經過多次重復固定下來并存入長時記憶,當英語聽力理解需要這些“音-義”聯(lián)系時便會自動辨認,且自動辨認“音-義”聯(lián)系所花的時間越短,工作記憶越會將更多的注意力分配給高層次任務,從而更加有利于理解。
英語聽力理解的高層次任務是“理解文義”,即聽懂一句話乃至整個聽力文本的含義,在這個過程中聽者輸入的信息與大腦中已有的圖式在工作記憶中完成交互并實現(xiàn)理解。人腦中的“圖式”,特別是“語言圖式”在英語聽力理解中的高層次任務里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5]。Cook指出:圖式是人們頭腦中的“先存知識”或“背景知識”,它是一種抽象的知識結構。圖式的激活是以“語塊”為單位的,并且這種激活只需要滿足兩個條件:第一,低層次任務順利完成;第二,人腦中存在這些圖式。滿足這兩個條件,就可以自動激活。圖式在英語聽力理解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聽者如果大腦里圖式豐富,對不同題材的聽力材料都可以作出迅速的反應,對聽力材料的理解能力就強;反之,聽者大腦里圖式的種類數量較少,接觸到“陌生”的聽力材料時,聽者無法運用大腦中已有的圖式對聽到的材料進行合理推論,只能通過低層次的詞匯識別結果進行含義組織,其理解效果就會大打折扣。語言圖式主要有以下6種:who語言圖式表明某一個事件有幾個行為主體和關涉對象;what語言圖式表示這幾個行為主體和關涉對象在干什么或者經歷了什么;when語言圖式表示具體事件、行為主體或關涉對象處在哪個時間段或哪個時間點;where語言圖式表示具體事件、行為主體或關涉對象處在哪個處所;why語言圖式涉及事件的起因和原由;how語言圖式涉及行為主體、關涉對象和處所以什么樣的方式發(fā)生了某種聯(lián)系[6]。下文以一段聽力材料為例,說明聽者的聽力過程是按照前文所述的6種語言圖式開展的,聽者大腦里語言圖式豐富,對聽力材料的理解力較強[7]。The Ukrainian President Petro Poroshenko has called on his country's Security Council and Parliament to annul a law that grants special status to two breakaway regions in the east.根據上面談到的理論,聽者根據以下順序進行識別,并在極短的時間里利用圖式完成聽力理解:The Ukrainian President Petro Poroshenko(Who語言圖式)→has called on(what語言圖式)→his country's Security Council and Parliament(Who語言圖式)→to annul a law(what語言圖式)→that grants special status(what語言圖式)→to two breakaway regions(where語言圖式)→in the east(where語言圖式)。在高層次任務中,正是以“who、what、when、where、why、how”這6種語言圖式為線索,幫助聽者實現(xiàn)圖式激活。
在英語聽力理解的過程中,低層次任務和高層次任務存在兩種合作模式:一種是“高層次任務→低層次任務”的合作模式,也有學者稱之為“自上而下”的理解模式;另一種是“低層次任務→高層次任務”的模式,也有學者稱之為“自下而上”的理解模式。在英語聽力理解中,“這兩種合作模式同時在英語聽力理解的過程中存在并且都對英語聽力理解產生積極影響。
“高層次任務→低層次任務”的合作模式是以聽者大腦中已有圖式為基礎的聽力模式。在這種合作模式中,允許高層次任務中的圖式信息在低層次任務的“音-義”加工過程中發(fā)揮作用。當聽者在聽一段音頻時,由于某些干擾因素的存在,會聽不清甚至沒有聽出來一些音節(jié),此時高層次的圖式信息可以幫助聽者對這些聽不出來的內容進行合理的推測,如:The Ukrainian President Poroshenko(未聽清)has called on his country's Security Council and Parliament to annul a law that grants special status to two breakaway regions in the east.其中,“The Ukrainian President Poroshenko”是一個表示who的信息片段,如果聽者對烏克蘭當下政局有一定了解,只要聽到“The Ukrainian President”,就可以推斷出“Poroshenko”是烏克蘭現(xiàn)任總統(tǒng)波羅申科的名字讀音,從而完成對文義的理解。
這種“自上而下”的理解方式,筆者認為在以英語為二語習得者的英語聽力理解過程中并不能起到重要作用,原因主要有兩點:首先,要想順利完成這種理解方式,就必須要求聽者具備大量的以英語為存儲語言的背景知識,對于絕大部分英語學習者而言,除了要掌握語音、詞匯和語法,還要積累大量的背景知識,難度不??;其次,如果在一句話乃至一個語段中出現(xiàn)了多個“聽不清”的單詞,即使英語二語習得者的背景知識再多,也很難在短時間內通過這種方式實現(xiàn)理解。
“低層次任務→高層次任務”的合作模式是以聽者接觸到的聽力材料為基礎的聽力模式,這種合作模式遵循“語音→詞義→句義→篇章”的理解過程。如果低層次的“音-義”辨認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自動化辨認,那么工作記憶就可以專注于高層次任務,這就意味著英語聽力理解可以順利地進行。相反,如果低層次的“音-義”辨認出了問題,就會對聽力材料內容的理解產生重大的負面影響。
對于英語為第二語言的學習者,如何在英語聽力理解的低層次任務中迅速完成“音-義”辨認,即如何熟練運用語音意識的7種處理方法,在連續(xù)的語流中“挑揀”出單詞的“音”并與相對應的“義”完成聯(lián)系,是“低層次任務→高層次任務”這種模式能否順利過渡到高層次任務階段直至順利完成聽力理解的關鍵。如果低層次的“音-義”辨認能夠完成自動化辨認,那么工作記憶就可以專注在高層次任務的完成上,這就意味著英語聽力理解可以順利進行。
因此,教師如果能集中更多精力幫助學生強化“音-義”辨認的能力,將會有助于英語聽力理解的順利進行。
與閱讀、口語和寫作不同,在英語聽力理解中,聽力文本的內容和語速都由說者決定,外界語音材料像流水一樣,通過聽覺器官源源不斷地輸入到聽者的大腦里,這就是英語聽力理解“稍縱即逝”的特點[8]。這些輸入的信息是通過稍縱即逝的聲音傳入聽者大腦,要想順利完成英語聽力理解,就要求聽者大腦對這些外界語音信息進行及時處理的速度不能大幅度低于語速。因此,聽者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低層次和高層次這兩個任務,并且還要保證大腦信息及時處理的速度與外界語速大致保持一致,這樣才能達到順暢的英語聽力理解。
實現(xiàn)低層次任務的自動化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實際上就是實現(xiàn)語音意識7個方面的自動化。低層次任務自動化的程度越高,“音-義”辨認所占用的時間就越短,它可以實現(xiàn)兩個好處:首先,工作記憶可以將注意力集中到控制過程即高層次任務的處理上,從而加速高層次任務的順暢進行;其次,可以使聽者適應語速較快的聽力材料,不會出現(xiàn)“卡殼”的現(xiàn)象。
綜上所述,英語聽力理解包括以完成單詞音義辨認的低層次任務和以理解聽力材料內容為目的的高層次任務。在低層次任務中,語音意識的自動化程度直接決定了低層次任務能否順利進行,而在高層次任務中,對聽力材料的理解主要依靠激活儲存于人腦中的圖式。這兩種任務存在兩種合作模式,即“低層次任務→高層次任務”和“高層次任務→低層次任務”、對于英語學習者而言,“低層次任務→高層次任務”是一種主要的英語聽力理解模式。由此,在教學或個人學習中,要強化“音-義”辨認的能力,從而實現(xiàn)低層次任務自動化,并進一步完成高層次任務,實現(xiàn)聽力內容的全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