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 李正栓
(1.廊坊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河北 廊坊 065000/韓國朝鮮大學 英語英文系; 2.河北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
0引言
近年來,對外話語體系建設已成為我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的熱點。文學話語是促進世界人民心心相通非常有效的形式之一,對外文學話語的構建是講好中國故事的重要組成部分。翻譯與對外話語體系建設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本文通過提出“對外文學話語構建”理念,對翻譯與文學話語構建、民族典籍與中國文學對外話語構建、圖書出版與文學話語構建關系等進行了分析,提出構建對外文學話語的必要性,也提出了一些較為行之有效的構建文學話語的建議。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年來,我國的對外開放交流取得了世界矚目的成就。我國政府也一直非常重視國家對外形象塑造,提高國際話語權,提升國家軟實力。早在2004年,中國外文出版發(fā)行事業(yè)局(以下簡稱外文局)就成立了“對外傳播研究中心”,現(xiàn)更名為“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院”,已承辦了六屆“全國對外傳播理論研討會”, 并出版發(fā)行專業(yè)期刊《對外傳播》《網(wǎng)絡傳播》《中國翻譯》等。2014年,外文局成立了中國第一家也是唯一的一家國家級翻譯研究院,每年召開會議研討對外話語構建相關問題,發(fā)布相關課題并在全國進行招標。2017年7月,中國翻譯協(xié)會對外話語體系研究委員會成立,聚合了全國各高校、研究機構、媒體等單位,在推進翻譯與對外話語建構上起到了非常積極的作用。
國內(nèi)多所大學也相繼成立了此類科研機構,如北京大學于2015年成立了“國家戰(zhàn)略傳播研究院”、四川外國語大學于2016年成立了“當代國際話語體系研究院”、鄭州大學于2016年成立的“中國外交話語研究中心”、同濟大學外國語學院于2018年成立的“同濟大學國家對外話語體系研究中心”等。國內(nèi)各領域的學者們已經(jīng)很自覺地開始思考和構建各個學科的學術話語體系,學者及研究人員都在提高中國國際話語權、提升國家軟實力方面做了不懈的努力。翻譯領域也開始將視角轉向本學科與構建對外話語體系的關系研究上,各類翻譯與對外話語體系建構方面的會議也在全國各大高校進行得如火如荼。2018年10月在同濟大學召開的“首屆對外話語體系建構、翻譯與傳播研討會”上,多位發(fā)言專家就從不同的視角探討了對外話語體系建構的相關熱點問題,認為許多對外話語體系構建的問題需要進行跨學科的交叉研究。吳赟教授也在大會發(fā)言中提到國際關系借助語言研究的一些熱點問題,并且曾撰文《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對外翻譯規(guī)劃與國家形象構建》,對改革開放40年以來文學翻譯在對外翻譯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進行分析,探討“對外翻譯規(guī)劃從國家主導到‘借帆出?!霓D變,從自我視野中的國家形象建構到他者視野的過渡,在文化外交理念下結合中國文學翻譯場域的變化”(吳赟 等,2018:16)。即使在翻譯研究領域也還可以細分學科來進行話語構建,如北京外國語大學的任文(2018)教授提出構建中國口譯理論話語體系的理念。很多學術期刊開始設置于國家話語研究相關的專題欄目,如《外國語文》“國家話語研究”欄目,從語言學理論視角,“深入分析了對意大利、澳大利亞、美國三個國家對‘十九大報告’的評述”(黃國文,2019:1)。
中國形象自塑過程“包括新聞發(fā)布會、對外新聞機構報道和中國文學翻譯作品”(陳琳琳,2018:35),文學翻譯一直以來是我國對外翻譯出版的先行軍,通過文學作品翻譯構建文學話語是樹立中國形象以及構建中國話語不可或缺的部分,對外文學話語構建也是對外話語構建的重要組成部分。
2.1 “話語”與對外話語
“話語”的理念最早為西方人文思想的哲學理論術語,具有語言學和社會學層面的含義。在西方,“話語”這個概念也與權力和歷史中的動態(tài)事件相關。西方學者福柯(2017:33-34)對話語和思想史的關系進行了研究,他認為“在每個社會,話語的制造是受到一定程序的選擇、控制、組織的……話語是被構建的,這種構建與真理、知識及權力密不可分”??梢姡捳Z構建不是一種自發(fā)行為,應有目的、科學性地進行構建。當前,無論在國際還是國內(nèi),話語研究已延伸到政治、人文、哲學、社會學的各個學科(迪克,2015)。國內(nèi)很多學者正在從政治學、新聞傳播學和語言學的視角對中國國際話語權構建提出一些見解。任何話語的構建,包括文學話語的構建都應該是多方合力的結果。就文學話語構建來講,從學術角度上講,它應該是跨學科或者說多學科的。構建對外話語可以指中國在國際舞臺上是否能夠成功地陳述自己的觀點,怎樣陳述,是否有效,并逐漸通過話語權的構建樹立中國形象以及參與國際治理。在此過程中,翻譯實踐是重要的基礎和媒介,同時對翻譯實踐的研究也與話語構建的有效性有著密切的關系,應該得到重視,因為翻譯研究可以對翻譯活動的跨學科性、復雜性進行很好的詮釋,提升人們對翻譯活動與話語構建關系的全面認識。翻譯學和其他學科領域如文學研究領域、語言文化領域、出版?zhèn)鞑ヮI域以及政治領域等多方面的合力才能真正形成中國對外話語體系,才談得上進一步合理建構。對于從事翻譯實踐和翻譯研究的學者來講,翻譯研究與其他學科的合作迫在眉睫,在翻譯學和其他學科的相互推進上,有學者提出社會學視角的翻譯研究,提出“翻譯研究的多元化、多視角,是翻譯研究學科發(fā)展的基本特征”(傅敬民,2018:96)。的確,翻譯學與其他學科的相互推進在對外話語體系構建上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2.2對外文學話語話語權構建
簡言之,話語權可以指誰在有效聽眾出席的場合發(fā)出了令人信服或聽從的話語。首先,有效的場合對中國文學話語構建來講就是對外宣傳和交流平臺的搭建;其次,要注意話語中語言策略的適切性,如果只是說出來,并沒有人聽或者聽不進去,就談不上形成話語權,所以還要讓對方能聽懂。平臺建設上,近年來我國在文學、文化外宣方面成效卓越,首先國家非常重視對外宣傳,國家領導人出訪不僅在政治經(jīng)濟上與他國進行合作,也會通過多種形式展現(xiàn)中國文學、文化的魅力。國家還創(chuàng)建了多種媒體平臺,讓外國更多了解并介紹中國文學、文化。多家對應機構還積極參與海外文學、文化宣傳,如我國國際圖書出版集團每年向海外發(fā)行中國書籍的量都在增長,2016年至2017年間,僅圖書輸出版權總數(shù)(項)就由8 328增長為10 670(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版權局,2017),這是國內(nèi)出版界和翻譯界共同努力的結果,也是國家進行對外文學話語權構建取得的成效。中國一些作家的文學作品在國際上獲獎,除了作品獨特的文學性外,成功譯介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各種獲獎使中國當代小說具有了一定的對外話語權。當然,話語的構建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形成,隨著我國國力的增強,隨著中國文化走出去的加深,隨著多方合力的推進,一定會取得較理想的成效,這是一個聚沙成塔的過程。就學術領域來講,更需要有文化自覺性和文化自信力的學者來積極參與,特別是外語能力強、中國文化底蘊較深、跨文化能力強的學者,更應該多進行文學翻譯實踐,因為文學翻譯相對來講難度最大,對外宣傳的作用也較強。中國翻譯協(xié)會常務副會長黃友義就對翻譯界提出過以下期望:“構建和傳播中國話語體系是一項現(xiàn)實任務,是一個跨學科、多領域、高層次的時代課題,外語院校應該定位準確,確定新的時代高度。通過翻譯了解國際話語體系,構建和傳播中國話語體系是外語界的現(xiàn)實任務?!?同濟大學外國語學院,2018)作為語言工作者,我們在話語對象即中國文學的外譯上應多下功夫,爭取在世界文學的舞臺上通過我們的翻譯來吸引更多的觀眾,讓他們愿意傾聽,用心傾聽,并能接納我們。另外,翻譯也要考慮受眾群體,針對不同的受眾進行合理設計和實施,并且與各種對外文化交流活動有機結合,才能夠?qū)崿F(xiàn)民心相通,真正提升中國文學的國際傳播力,從而真正與世界人民共享中國文學、文化。
中國話語在世界范圍內(nèi)的傳播一定要注重傳播中語言策略的適切性,要考慮到語言的受眾群體。藏族格言詩的翻譯出版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2013年藏族格言詩最初在國內(nèi)出版時,只有漢語和英語對照,讀者群體小,也忽略了藏區(qū)讀者。后來,西藏自治區(qū)相關部門決定把我國學者英譯的藏族格言詩推出國門,首先考慮的是受眾問題,因此選擇了尼泊爾,并且用英漢藏三種語言將《國王修身論》《水樹格言》《薩迦格言》和《格丹格言》分別于2017、2018、2019年出版。尼泊爾是佛教圣地,接受藏族文化,與我國西藏一衣帶水,關系十分密切,民心彼此相近,感情容易溝通;另外,在尼泊爾有很多藏族同胞;一些近鄰西藏的佛教國家教育部門甚至要求教材上刊印藏族格言詩。用三種語言出版,極大地擴大了讀者群:藏族同胞、英語世界和漢語世界,有利于逐漸確立藏族格言詩世界文學地位(李正栓,2019:94-98)。
2.3對外文學話語話語權構建之建議
對外文學話語構建應該是四組疊加的共同努力才可行:(1)政府+民間;(2)大陸+港澳臺+漢學家(港澳臺的翻譯事業(yè)特別是對中國典籍和傳統(tǒng)文化的翻譯與譯介,也非常值得重視);(3)漢族+少數(shù)民族;(4)英語+多語種。第一組指既需要政府搭建平臺,提供相應的資金資助;也需要民間力量的自發(fā)努力。第二組指大陸加港澳臺以及海外漢學家,我們看到,每一屆中國英漢語比較研究會都會將“翻譯研究”包括進來,都是世界規(guī)模的研討會,我們都會邀請國外學者、香港、澳門及臺灣的學者參加。中國譯協(xié)舉辦的歷屆翻譯年會,都會邀請海內(nèi)外、港澳臺地區(qū)的學者參加。近年來中國英漢語比較研究會典籍英譯專業(yè)委員會召開的典籍英譯學術會議也邀請國外漢學家參加。很多學者在致力于中國文學、文化的對外譯介。我們也非常歡迎海外的漢學家能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中來。在這一方面,政府以及一些相關機構也專門設置了基金和獎勵。第三組指漢族加少數(shù)民族,主要指話語對象。我們知道,對漢族文學典籍的譯介一直是國內(nèi)外學者所注重的,挖掘的對象也越來越廣,同時我們也應該注重少數(shù)民族典籍的對外譯介。幾大民族史詩譯著已經(jīng)出版。十部云南少數(shù)民族典籍英譯和兩部土家族典籍英譯著作也已經(jīng)出版,但相關研究還有待開展,一些人口較少的民族的文學典籍翻譯也有待重新整理翻譯。隨著我國國力增強,隨著對外交流與合作范圍的擴大,特別是“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和實施,英語加多語種譯介中國文學的前景光明。第四組指語言的多元化。除英譯之外,其他語種的翻譯也越來越多,這與中國話語權的提升和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密切相關。
少數(shù)民族典籍是中國典籍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英譯也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內(nèi)容。少數(shù)民族典籍使得中國典籍更具有了多樣性(李正栓,2017)。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尤其是近年來,國家十分重視民族典籍的整理和翻譯工作,給予政策、課題和資金支持。國家民委1985年成立《民族譯壇》編輯部,2008年轉成正式刊物,更名為《民族翻譯》,成為我國語內(nèi)翻譯、民族翻譯和語際翻譯的重要平臺。近年來,該刊的編輯經(jīng)常參加全國典籍英譯會議、全國少數(shù)民族典籍英譯以及相關翻譯研究會議。少數(shù)民族典籍翻譯的工作要求更加專業(yè)化,很多是實地調(diào)查研究。近年來還出現(xiàn)了很多學者,包括少數(shù)民族學者、研究者和域外漢學家,以及一些訓練有素的中青年翻譯家和學者都加入到了民族典籍翻譯的隊伍中來。汪榕培教授和王宏印教授是民族典籍英譯的倡導者和領導者。近年來,中國漢語比較研究會典籍英譯委員會還組織進行了全國民族典籍英譯學術研討會,迄今為止共舉辦了四屆。對少數(shù)民族典籍翻譯的科學性、系統(tǒng)性和深入性的研究開始出現(xiàn),如青年學者王治國(2019)對少數(shù)民族史詩翻譯的研究以及李正栓(2019)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年以來藏族格言詩翻譯的研究。民族典籍英譯及研究著作也開始陸續(xù)出版,如王宏印教授主持的“中華民族典籍翻譯研究叢書”于2016年出版。還有王維波、賈木查、韓家權、周艷鮮、李正栓、李昌銀和張立玉等人帶隊的多部民族典籍英譯著作也得以出版。以上學術活動和圖書出版正在搭建一座我國民族典籍與世界文學對話的橋梁,相信很快會吸引更多國外學者和翻譯家的關注。隨著這些民族典籍借助翻譯走向世界,我國的民族文化建設、整體國家文化與世界對話的空間會更為拓寬加深。關于翻譯與文化傳播的關系,許鈞教授認為,翻譯中的異質(zhì)因素都有激活文化和創(chuàng)新的作用(劉云紅 等,2017),少數(shù)民族文化與文學的對外譯介一定會對世界文明多樣性和文化多元性起到重要的作用。
4.1 圖書翻譯出版階段劃分
圖書出版對中國對外文學話語體系建設貢獻極大。無論是外國出版社還是中國出版社,都承擔了中國文學外譯與傳播的重任,這些也是中國對外文學話語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個過程可分為三個階段:(1)自發(fā)期,指西方人出于各種原因?qū)χ袊膶W的譯介、翻譯和出版;(2)文化自覺期,指中國學者開始對中國文學進行譯介、翻譯和傳播;(3)文化自信期,指中國學者在政府組織下對中國文學進行有計劃的譯介、翻譯和傳播。
縱觀中國文學典籍的外譯,16—17世紀開始就有零散篇章西譯,最早為拉丁文翻譯;18—19世紀主要是西方傳教士、外交官對中國文學、文化典籍進行翻譯,譯入語種也有所增加,有德語、法語和英語等;20世紀上半葉,域外學者特別是漢學家們對中國文化、文學典籍進行了大量翻譯,除譯入語語種增加外,文本選擇更具多樣化特征。這就是中國文學外譯自發(fā)期,也展示了西方學者敏銳的觀察與選擇。直到今天,海外漢學也是中國文化、文學外譯的一支重要力量。“掌握這學術話語權的漢學家無疑將發(fā)揮其‘專業(yè)人士’的作用,通過相關研究、評論推動譯作進入更多讀者和研究者的視野,進而擴大譯作在譯入語文化環(huán)境中的影響力。”(袁麗梅,2018:19)除了域外學者的翻譯,中國知識分子自20世紀初開始也對中國文學進行外譯,以英譯為主。這是中國文學外譯的文化自覺期。中國學者開始對自己的文學與文化進行翻譯,很明顯是不滿足于閱讀西方譯者的譯文,或許在理解與表達上有不敢茍同之意。如馮友蘭在20世紀20年代翻譯《莊子》(初版1931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就是因為他認為當時已有的國外漢學家的譯本,包括理雅各和翟理斯的譯本,“未能觸及作者真正的哲學思想,換言之,他們譯本的成功只是文學或者語言層面的成功,而不是哲學思想體現(xiàn)上的成功”(Fung,1989:1)。當時對中國典籍翻譯的出版還是一些民間出版社的商業(yè)行為。香港、上海出版的中國書籍的英譯本主要也是針對在華工作的外交人員。雖然20世紀上半期有國立編譯館(1932—1949,隸屬于南京國民政府教育部)這樣的國家級圖書編譯機構,但其主要進行的是西學東漸的翻譯活動,對國外科學、文學書籍進行漢譯,也出版了多種中國文學書籍和教科書。梁實秋擔任編譯館館長期間(1943—1949),曾說服楊憲益到編譯館領導典籍英譯工作(楊憲益,2001:18)。此間,楊憲益首譯《資治通鑒》,但此書未能出版并且譯稿也已遺失。1949年10月中央人民政府新聞總署國際新聞局成立,承擔黨和國家重要文獻和書刊對外宣傳任務。英文期刊《中國文學》(ChineseLiterature)在1950年10月創(chuàng)刊(楊憲益,2001:184),在五六十年代中國文學就已經(jīng)開始走向世界。1951年年底,中央人民出版總署召開全國第一屆翻譯工作會議,開始著力于翻譯工作的管理和計劃,并開始關注翻譯質(zhì)量。1953年,國家成立了中央編譯局,專門從事馬克思主義經(jīng)典著作編譯和中央文獻對外翻譯工作。1954年8月18至25日,由作家協(xié)會發(fā)起召開了第一屆全國文學翻譯工作會議,郭沫若、鄭振鐸、茅盾都講話和作報告,對翻譯工作提出了諸多建議,對提高翻譯質(zhì)量寄予殷切希望(陳??担?009:319)。這次會議強調(diào)翻譯世界文學以豐富中國文學并借鑒世界文明,對我國的翻譯事業(yè)和文化建設具有很大推動意義。1963年9月,中國外文出版發(fā)行事業(yè)局(簡稱外文局)經(jīng)國務院批準正式成立。外文局是非常重要的政府機構,學術性強,語種陣容不可比擬,在對外宣傳方面做出巨大貢獻,除了《中國文學》向世界介紹中國文學、文化外,還組織出版發(fā)行了“熊貓叢書”,20世紀80、90年代熊貓叢書在海外銷量很好(王燕 等,2018)。外文局的譯介活動是“20世紀下半葉,新中國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海外傳播上的一個代表”(張西平 等,2015:26)??梢哉f,從這個階段開始,就進入了文學外譯的自信期。
4.2 《大中華文庫》出版工程與對外文學、文化話語構建
20世紀90年代開始,外文局開始組織并協(xié)助中國新聞出版署組織《大中華文庫》出版工程,截止到2018年由以色列著名漢學家歐永福(Yoav Ariel)教授翻譯的《晏子春秋》漢英對照版由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出版,《大中華文庫》已經(jīng)出版111種漢英對照版中國典籍,語種也由英語擴大到法語、西班牙語、俄語、德語、阿拉伯語、日語和韓語等語種,目前正在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語言發(fā)展。
“熊貓叢書”和《大中華文庫》出版工程這兩起出版行為很好地說明了中國對外文學以及文化話語權正在進行轉變。今天,中國國力以及國際地位都有了飛躍性的提升,文學、文化類作品的翻譯更應該迎頭趕上,充分發(fā)揮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文化的作用?!洞笾腥A文庫》是新時期我國政府部門對外出版的有力舉措,其整個設計、組織以及實施是新聞出版署、外文局和相關出版機構的通力合作,十幾年里在時間倉促、經(jīng)費短缺的情況下,組織30余家出版社出版了111種漢英對照書目,的確是我國出版事業(yè)前所未有的,這其中也凝聚著國家領導人的關懷及一大批相關編委會人員諸如楊牧之和黃友義等人的無私奉獻。《大中華文庫》已經(jīng)成為國家的文化名片,經(jīng)常被我國領導人出訪時作為饋贈禮品送給外國政要。當然,從翻譯研究的角度來講,文庫的出版有一些不盡人意的缺憾,有些外國譯者的作品未做修訂或修訂不足,有的國內(nèi)譯者的作品也會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但不能放大瑕疵而忽略成績。值得提出的是,不能完全以閱讀量來檢驗翻譯質(zhì)量?,F(xiàn)在國內(nèi)一些學者對文庫的出版,特別是域外傳播提出質(zhì)疑。實際上,我們也可以調(diào)研一下國外知名大學圖書館的其他文學類書籍,隨著紙媒的減少,即便是國外學者翻譯的中國文學作品以及他國文學作品的借閱量也未必很大,甚至本國的文學作品借閱量也不一定很大。反之,閱讀量高的譯文未必在各方面達到了翻譯應有的質(zhì)量,這與譯入語讀者的期待和水平有密切關系。目前來講,《大中華文庫》通過翻譯出版初步建構了國家對外文學話語的范式,其出版發(fā)行是中國對外文學話語構建的有力舉措,也可以說奠定了對外話語框架的基礎。中國外文局在中國圖書對外出版、宣傳上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國家對翻譯事業(yè)給予了高度重視,很多翻譯家得到了展現(xiàn)才華的機會,他們屬于新中國第一代翻譯家,如楊憲益、許淵沖等。這一代的翻譯家自幼接受過較為全面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教育,又具有很高的外語能力和跨文化能力,翻譯了文學典籍和文化典籍。第二代譯者可以說以汪榕培教授為代表,這一代學者進行大量翻譯實踐的同時,更注重培養(yǎng)翻譯人才和接班人。汪榕培教授的典籍英譯著作包括詩歌、戲劇、哲學等領域。他還發(fā)起了全國典籍英譯學術研討會并成立組織加入中國英漢語比較研究會。我們也可以看到,現(xiàn)在活躍在典籍翻譯、研究領域的中青年專家學者很多都是他的傳人和經(jīng)常參加典籍英譯學術研討會的中青年學者。第三代即為目前活躍在典籍翻譯、研究領域的中青年專家學者,這一代人心懷對語言工作的虔誠和對中國文化的敬仰,對自己的翻譯工作精益求精。如今,新一代譯者為青年學者和翻譯者,他們大多有國內(nèi)學習和海外留學經(jīng)驗,較了解目的語國家文學文化背景,學位層次高,語言水平高,并有志于從事中國文化對外傳播。他們是中國文學譯介的生力軍,有更強烈的傳播中國文化的自覺性和對中國文化的自信心,能夠真正平等、有效地與世界進行文學文化上的對話。隨著國家的日益強盛,民族自信心也在不斷增強,國內(nèi)的年輕人也越來越關注我們民族文化的精髓。新一代譯者具備外語能力、科研能力和跨文化能力,在國內(nèi)學術研討會上,越來越多的青年學者和國際學者也正在加入到中國文學以及文化典籍翻譯隊伍中來。同時,我們也應該意識到,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文學特色,翻譯也會有時代特色,這需要我們有更為包容的心態(tài)、更為寬容的態(tài)度接受翻譯領域的多元化和新現(xiàn)象,才可以稱得上構建真正的話語體系,也才能實現(xiàn)中國文化與世界文化交流并深入人心。正如羅選民(2019:100)教授所說,“我國典籍的闡釋、翻譯和文化意象的建構,需要一代代人不懈努力,去提升文化傳播的時效和功效,最終促進機體文化記憶的形成”。國外學者蘇珊·巴斯耐特(Bassnett, 2014:6)認為,當今人們的全球遷徙映射出翻譯過程,翻譯就是文本間以及文化間的談判過程,翻譯者就是談判過程中的協(xié)調(diào)者。我們相信,新一代的翻譯工作者能夠肩負起這樣的重任,不斷擴大翻譯活動的內(nèi)涵和價值。
本文提出了對外文學話語構建的倡議,旨在為學術界提供思考話語建設與翻譯之間關系的多方位視角,為翻譯工作者拓寬思路。相信我國的對外文學話語在各界同仁的努力和通力合作下,將更為有效地向世界傳達中國文學的聲音。文學話語構建將助力我國對外話語體系建設,塑造更為真實、全面的中國對外形象,促進中外人文交流,增強中國國際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