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定
摘? 要:花鼓戲《桃花煙雨》是一部迅捷反映和熱情表現(xiàn)當下精準扶貧正在發(fā)展中的現(xiàn)實力作,真正實踐了重大題材的戲曲化和嚴肅主題的喜劇化。
關鍵詞:《桃花煙雨》;花鼓戲;題材;沖突;人物
看曹憲成編劇的湖南花鼓戲《桃花煙雨》,我被深深地吸引和感染,留下許多的回味、咀嚼和思考。這是一部迅捷反映和熱情表現(xiàn)當下精準扶貧正在發(fā)展中的現(xiàn)實力作。最為難能可貴的是:真正實踐了重大題材的戲曲化,嚴肅主題的喜劇化。
《桃花煙雨》將戲劇的矛盾沖突設置得尤為精彩。讓劇作的方方面面凸現(xiàn)出激烈的矛盾沖突。其中最重要、最基礎的就是“貧”與“扶貧”這對矛盾的對立與碰撞,并由此衍生出劇中所有人與人之間的種種或大或小的矛盾構建。讓幾對男男女女向往著愛情的甜蜜,又遭遇著貧困的痛傷。像幾股小橋流水摩擦著溝谷的嶙峋怪石,激起朵朵浪花,然后又匯集成大江東去,在“貧” 與“扶貧” 的主要矛盾中掀起撼然大波。編劇正是深諳著 “沒有矛盾就沒有戲劇” 的創(chuàng)作規(guī)律。并將這樣的規(guī)律發(fā)揮到極致,使眾多的矛盾沖突匯集于主要矛盾的深入糾結,從而將隱藏的“精準扶貧” 主旨彰顯出來。它避開了扶貧概念的直接表達,讓觀眾看到的是鮮活的人物在社會矛盾和性格矛盾中的生發(fā),交織,認知,化解。于是,《桃花煙雨》便有了誘人的看點,會心的笑點,動情的淚點,思考的焦點。
在戲劇文學中,各種性質的矛盾無一不具體表現(xiàn)為劇中人物的性格沖突。《桃花煙雨》的人物性格塑造得尤為獨特和鮮明。石青峰無疑是劇中的主體敘述對象,他年輕、聰明、能干、懂技術,在四川蒼溪幫老板全權打理種植獼猴桃,輝煌的業(yè)績,豐厚的薪酬卻喚不醒他“客鄉(xiāng)難慰還鄉(xiāng)急,游子思歸待時期”的夢囈!他在全劇中的思想定位就是外面的世界雖然精彩,卻怎么也忘不了回歸桑梓、報效家鄉(xiāng)的心理訴求。他的“待時期” ,有點像渭水垂釣的姜子牙,大家都知道,太公垂釣,釣的不是魚而是時機。石青峰的“待時期”又何嘗不是如此,幸運的是,太公八十遇文王,他卻年紀輕輕,欣逢黨的總書記風塵仆仆,來到湘西,訪貧問苦,提出了精準扶貧的概念。這就是時代的大格局,也成了石青峰回歸鄉(xiāng)梓的大機遇,讓他有了英雄用武的展示平臺。劇中,編劇遵循寫英雄不是目的,而是注重描寫一個平凡人在大時代背景下漸漸地性格升華蛻變成為一個英雄的過程。因此,編劇讓作為平凡人的石青峰經(jīng)歷著志得意滿的自豪,擔當重任的膽怯,簽字畫押的猶豫,嬌妻嗔怪的內(nèi)懼等等畫面鋪排。然而,他的思想基礎是不容動搖的,回到家鄉(xiāng),編劇將他置身于矛盾斗爭的漩渦之中,面對傳統(tǒng)的思想觀念,陳舊的生產(chǎn)模式,家庭的破裂婚變,鄉(xiāng)親的圍攻責難,他的思想沒有垮塌,他的精神沒有頹廢,而是用善良、寬容、理解、行動將所有矛盾化解,完成了他對當今一位優(yōu)秀的青年農(nóng)民(或者說是新農(nóng)村建設帶頭人)的形象塑造。
扶貧隊長隆富平,是個真正讀懂了“精準扶貧”的基層干部,他是劇中唯一的干部形象,可貴的是:編劇沒有讓他指手劃腳,高談闊論。而是用一個湘西漢子自身的方式,認知、體會、推廣、踐行著精準扶貧的內(nèi)涵。他從石青峰身上看到了扶貧的項目、人才、契機、希望,便力邀他回歸桑梓,報效家鄉(xiāng)。他的政治思想工作是別出心裁的為石青峰看相,捧抬他的額頭是印堂發(fā)亮逢了天時,讓他跺一腳是踏地有聲占了地氣,叫他吼一嗓子是一呼百應得了人和。傾刻間戲噱的是民間的雕蟲小技,揭示的卻是時代的黃鐘大呂。他的工作方式也并非那么循規(guī)蹈矩,為了落實扶貧項目的掌門人選,他在中午請石青峰喝酒、并且喝得胃出血,這種方式雖然產(chǎn)生了很好的效果,卻也因此受到了紀委的通報批評。精準扶貧不是喊出來的,面對可推廣、可復制的扶貧項目,石青峰答應回鄉(xiāng)擔當項目的帶頭人,只是技術層面的保障,他提出要千把畝土地搞開發(fā),千把萬資金作啟動,千把人入股辦公司。這樣的條件落實要跑好多個部門,要蓋好多個公章,要涉好多個行業(yè),要花好多個工時。隆富平居然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一一落實,讓石青峰且驚又敬,此時此刻,他不是貪功己有,而是一股腦將這天大的功勞歸結于黨和政府以及大時代的格局。
扶貧的過程中,石青峰遭遇著禍起蕭墻的夫妻離異,隆富平看著他抱了毛伢子孑身歸來的悲涼景象,他義無反顧,一把就將毛伢子抱了過來,要讓自己的堂客照料。這樣的行為,往小里說是惻隱之心,往大里看卻是定位在確保當下的扶貧大業(yè)無慮無憂。當我們看著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抱著哭泣的嬰兒呵護的時候,誰不為之動容?
劇中石青峰的妻子龍伲珍,作為一個已婚的農(nóng)村青年婦女,有著心儀的丈夫,親愛的兒子,和諧的家庭,平靜的生活。但是,石青峰的歸來,讓她失落了安穩(wěn)的愜意。她用發(fā)嗲、嗔怪的方式要挾著丈夫,希望追尋往日的美好。特別是面對老板將丈夫的工資漲到每月一萬二千元的高薪再聘時,她眺望著遠方的風景,橫下心來,將現(xiàn)有的房子、家具、吃的用的一股腦賣掉,天真地癔想斷了丈夫的后路,規(guī)劃著買車購房生二胎的小家庭建設藍圖,可是,堅如磐石的石青峰,卻讓她的愿景像肥皂泡一樣,雖然五顏六色,卻瞬間紛飛破滅。于是,便有了痛徹心扉的婚變。
龍伲珍離婚后負氣去石青峰曾經(jīng)打工的地方打工,兩年后歸來,她感受的家鄉(xiāng)已經(jīng)是“兩眼銷魂看風景,一路花香伴飛鶯” 了。她向扶貧隊長隆富平坦露心跡,清楚了外面的老板為什么不惜高薪一定要聘請石青峰前去打工,更明白了石青峰為什么一定要放棄高薪回歸桑梓帶領鄉(xiāng)親們自己干了。而且學會了關于獼猴桃的催熟、保鮮、裝潢、營銷的一系列后續(xù)事宜,讓隆隊長發(fā)出了時勢造英雄的感嘆!兩年時空,劇中的龍伲珍已經(jīng)蛻變成兩個面貌,前者她只是個目光短淺、固執(zhí)己見、看重現(xiàn)實利益、沉迷踏實生活的普通農(nóng)村婦女,她的所作所為可謂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后者卻是煥然一新,成了有見識、有追求、有理想、有擔當?shù)闹R婦女,相對前者,她有了本質的自我超越,具有了更高的層次和嶄新的境界,這樣的婦女形象塑造,讓我們?yōu)樗男愿裆A拍案驚奇,更為我們的時代精神歡欣鼓舞。
麻長貴與麻麗花是劇中的一對孤男寡女,他(她)們在勞動中以情歌的形式對話,可見生活的態(tài)度是多么的樂觀。用各自的耙頭和鋤頭隱喻自己的孤單,讓人在笑聲中傷感,言來語去看似是打情罵俏,揭示的卻是貧困陰影下的真情告白,戲劇橋段進行到肌膚之親的節(jié)點,讓觀眾感悟到他(她)們對人性和愛情的渴望是多么的強烈,現(xiàn)實的貧困對于他(她)們的心里動機又是多么無情的摧毀!麻麗花的瞬間理智,讓人痛惜著一個單親母親無力與命運抗爭的妥協(xié)。更同情麻長貴為了籌措意中人兒子的學費,在偶然的機遇中將一個得了心饑梗塞的肥胖外婆從停了電的二十八樓背了下來的義舉。
阿雀和阿牛這對年輕戀人,是劇中陽光的象征,美好的天使,他們的心中沒有貧困的概念,有的只是熱戀中的愜意,生活中的情趣。一個在勞動之余賭飯量的細節(jié),讓一對可愛的年輕人,飽嘗了貧困的蹂躪!但至此,他們除了抗爭也沒有向命運低頭。總是深信,有付出便會有回報。
劇中最后一個人物施才旺,戲份不多,但每一次出場總顯現(xiàn)著他被貧困壓彎了腰的精明與盤算,神來之筆卻是戲的最后一場,他也飽暖思人欲,尋覓著唱出“一只鷺鷥白了頭,天天想魚江邊游” 的情歌,一個被扶貧扶出精、氣、神的老人躍然舞臺。
通觀全劇,八個有名有姓的人物,個個有血有肉,人人神采飛揚,感謝編劇,為我們的時代,創(chuàng)作了一臺詩情的戲,塑造了一群可愛的人。
(作者單位:湖南理工學院)
責任編輯 孫 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