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新平 劉 蓉
(山西大學哲學社會學學院 山西 太原 030006)
農民工是在我國改革開放進程中出現(xiàn)的一個特殊的社會群體,是我國現(xiàn)代化建設中的勞動主力軍之一。隨著這一群體的代際更替,1980年及以后出生的新生代農民工占全國農民工總量的49.7%,逐漸成為農民工的主體[1]。
新生代農民工成長于中國社會轉型的加速期,相對于老一代農民工,他們擁有更多的機會,更容易接觸并接受更開放的現(xiàn)代思維,更現(xiàn)代的生活方式,但是血液里的農村烙印并不會因此抹煞,于是,他們也要比老一代經(jīng)受更多的矛盾和挑戰(zhàn),農村文化和城市文化、農業(yè)文明和工業(yè)文明在他們身上更激烈地交織碰撞,不可避免的,他們的思想在潛移默化中被重塑,行為也必然受到影響。也是在這一階段,他們需要面對自己的人生大事,選擇自己的婚姻伴侶——也就是擇偶,那么,他們的經(jīng)歷是否會對他們的擇偶行為產(chǎn)生影響,產(chǎn)生怎樣的影響。在家鄉(xiāng)N村,筆者發(fā)現(xiàn)越來越多去到城市打工的農村青年,返回老家,通過傳統(tǒng)的經(jīng)人介紹的方式,在本村或者鄰村選擇結婚對象。他們?yōu)楹螞]有在自己打工的城市進行擇偶,是不能還是不想,這一行為發(fā)生機制是怎樣的,促發(fā)這一行為的是客觀結構還是主觀意識,還是二者皆有?這正是筆者想要探知的問題。
關于新生代農民工的概念,學者們有不同的界定。2001年,王春光在研究新生代農村流動人口問題時,首先提出“新生代農民工”的概念:“一是他們的年齡在25歲以下,于20世紀90年代外出務工經(jīng)商的農村流動人口,與第一代農民工在社會閱歷上有著明顯的差距”[2]。本文主要參考這一界定,并結合研究需要和現(xiàn)實情況,將新生代農民工的概念界定為:年齡在18—28周歲,初中或高中畢業(yè)后進入城市從事非農勞動的農村戶籍人口。①
在其實踐理論中,布迪厄引入場域、資本、慣習等概念工具來分析人類社會中各種各樣的實踐行為,以“關系”視角,即關系主義方法論來解讀人類社會,交互了客觀結構與主觀個體的雙向作用,從而超越了哲學和社會學中長期存在的主客觀的二元對立。
布迪厄對場域的定義是:“一個場域可以被定義為在各種位置之間存在的客觀關系的一個網(wǎng)絡(network)或一個構型(configuration)”[3]。從中可以看出,場域的本質其實是關系,行動者在場域中占據(jù)不同的位置,發(fā)生不同的關系,從而交織形成社會網(wǎng)絡。在布迪厄看來,整個社會就是一個“大場域”,而“子場域”則是指有自主邏輯的相對獨立的社會小世界,如經(jīng)濟場域、婚戀場域、藝術場域。每個場域中充滿變動和斗爭,參與者所占有的資本存量決定了其所占據(jù)的位置和競爭力。關于資本,布迪厄繼承并發(fā)展了馬克思和韋伯的理論,他將資本分為四類:經(jīng)濟資本、社會資本、文化資本、象征資本(即符號資本)。各種資本雖有質的不同,但基于他們的共性,它們之間是可以相互轉換的。那么在場域中,是什么指引著參與者運用資本去實踐呢,是慣習。行動者在慣習的指引下,運用在自身位置上的可得資本,進行實踐活動,不斷形塑、建構場域,同時,場域的變動又促成新的慣習產(chǎn)生。慣習是外在的社會結構在人們身體內部內化的結果,是一套具有歷史性,生成性的性情傾向系統(tǒng)。對于自己的實踐理論,他給出一個公式:(慣習×資本)+場域=實踐。這個公式基本說明了幾個重要概念之間的關系:場域為實踐提供了空間,資本是行動者斗爭的工具,慣習則是行動者的身體引導,三者相互聯(lián)系,相互作用,行動者進行實踐。
根據(jù)筆者調查統(tǒng)計,N村目前有143名新生代農民工,其中78名男性,65名女性,筆者發(fā)放問卷143份,收回有效問卷128份,在核心問題“是否會/已經(jīng)回到老家尋找結婚對象”上,選擇“是”的人為87人,其中男性占86%。為了更深入地了解這一群體的想法和行為,筆者通過判斷抽樣的方式選取N村13位新生代農民工(男性8名,女性5名)作為訪談對象,通過多次的深度的網(wǎng)絡訪談,當面訪談等方式獲取了第一手資料。本文研究框架大致為:以實踐理論為指導,以場域、資本、慣習為概念工具,通過整理分析文獻和實地調研獲取的調查資料,首先考察研究對象在婚戀場域所占有的資源配置狀況,然后分析調查對象自身的性情傾向,揭示其慣習,從主客觀作用雙向建構的角度解讀新生代農民工返鄉(xiāng)擇偶行為發(fā)生的機制。
場域中充滿了矛盾和競爭,在婚戀場域中也是如此,而行動者在場域中的位置和相匹配的有效資本,決定了其在博弈中的競爭力。新生代農民工從學校出來就進入了城市打工,很多被訪者表示并沒有從事過農業(yè)活動,只是偶爾會幫父母做一點農活。城市是更讓他們向往的地方,但在面對擇偶時,他們卻選擇回到老家——這個曾經(jīng)想要逃離的地方,顯然,受到資本劣勢、位置邊緣化的約束,他們只能退出城市擇偶的競爭。
受到我國城鄉(xiāng)二元化的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在資本上的先天劣勢主要表現(xiàn)在象征資本和文化資本上。
我國長期存在的城鄉(xiāng)二元體制,使得農村和城市之間一直存在著隔閡,對在城市擇偶的青年農民工影響最大的象征資本就是他們的農村戶口,農村戶口意味著出生在農村,常被看作是出身卑微的象征,被歧視也是普遍的社會現(xiàn)象。人們如此在意戶口,更現(xiàn)實的原因是各種社會共享資源與戶口直接相關,戶籍制度就像是一堵透明的隔離墻,農村戶口被屏蔽在墻外,與城市戶口匹配的社會資源近在眼前卻無法分享[4]。顯然,青年農民工就是被屏蔽而無法享受城市戶口福利的一部分人。
我感覺沒有正式工作,就不可能找下城市里的,即使能找到談戀愛的,結婚也是不現(xiàn)實的,所以沒想過在城市里找,娶不起也養(yǎng)活不起,過不到一塊吧,跟城市里的想法什么的各方面還是不一樣。
把文化資本的劣勢歸為先天性的,是因為我國的優(yōu)質教育資源仍是傾向于城市,城鄉(xiāng)教育質量差距明顯。對新生代農民工文化資本存量的考察主要集中在文憑和技能水平兩個方面。
文憑反映了一個人的受教育程度,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2013的調查顯示,新生代農民工中,初中以下文化程度僅占6.1%,初中占60.6%,高中占20.5%[5],雖然相對于老一代農民工,他們的教育水平整體提高許多,但在精英人才集中的城市,新生代農民工的文化水平仍處于較低水平,在求職和擇偶過程中并沒有太大優(yōu)勢。在訪談中,筆者也發(fā)現(xiàn),他們基本沒有受過專業(yè)的職業(yè)技能培訓,很多人都是到城市以后跟著別人做學徒,學了一些技術。
我高一沒上完就出來打工了,我們學校風氣也不好,不過主要是我自己也不愛學習,學不進去就天天上課睡覺,家里也覺得讓我讀書沒希望,我自己也想出來掙錢,就跟著我姐夫出去干了。我高中同學也有堅持上完高中的,結果還是我給找的工作,出來比在學校學得有用,我跟著師傅學修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點水平了,以后干得好的話想自己干。
城市是新生代農民工向往的地方,但是進入到城市以后,他們又面臨著新的挑戰(zhàn):經(jīng)濟資本的積累困難和社會資本的拓展受限。
新生代農民工遠離家鄉(xiāng),來到城市尋求工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尋求更高的工資收入,但受到學歷、技能的限制,他們從事的工作多為苦、累、臟的邊緣性職業(yè)。雖然收入相對比在農村時高,但跟城市居民相比,主要還是從事技術要求不高的職業(yè),靠出賣廉價勞動力獲取收入,而且城市的高消費水平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所謂報酬高的優(yōu)勢。田豐認為,最近十年勞動力供給出現(xiàn)拐點,農民工教育結構得到改善,卻沒有提高他們的相對收入水平,反而出現(xiàn)了進一步下沉的趨勢[6]。面對婚姻,彩禮、住房都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他們的經(jīng)濟收入根本無法負擔高額的婚姻支付。
城市里掙得還是比村里多,而且也能見世面,我現(xiàn)在每個月有底工資,但是不多,剛夠每個月的房租和日常吃喝,主要還是靠提成,有時候有朋友結婚,過生日啥的,會送禮,當月就會過得挺緊張,反正攢錢是挺難攢的,過年會給家里買東西,但是還沒有給過我媽錢,她說我能養(yǎng)活自己就行了。
布迪厄指出,社會資本是一種關系資本,判斷一個人社會資本的多少,就要看他在行動中有多少可有效利用的關系資本,不僅要看考量他本身所在的關系網(wǎng)絡的規(guī)模和質量,也要注意考察與他關系密切的其他人各自拓展出來的關系網(wǎng)絡[7]。在中國,“關系”的作用尤為重要。對于新生代農民工來說,關系資本對他們的首要作用就是獲取工作,結識朋友、戀人。被訪者中,92%的人是通過父母、親戚、老鄉(xiāng)了解到工作信息,得到工作機會,血緣、地緣的初級人際關系在他們的工作和生活中仍發(fā)揮重要作用。新建立的業(yè)緣關系也會為他們提供獲取工作,接觸潛在戀愛對象的機會,但是這些人際關系也使得他們的社交圈相對狹窄、封閉,出現(xiàn)社交“內卷化”趨勢。受到工作性質、時間的影響,他們結交同質性異性的機會非常少,更不用說接觸異質性的城市居民了。被訪者中大多數(shù)人表示,好朋友是打工以后認識的,學生時期的朋友已經(jīng)鮮有聯(lián)系,平時的娛樂活動就是跟同事、工友吃飯唱歌。
我的工作是我四姨給介紹的,她以前也在這個公司。我來這以后的朋友就是一起工作的同事,有幾個相處的挺好,周末有空會,一起聚餐唱歌,不過經(jīng)常有人換工作或者回老家,時間長了就不聯(lián)系了,至于以前的同學,過年回去會見幾面,感覺都變了,不像在學校里那么熟悉了。
我是跟著村子里的人一起出去的,他們比我出去得早,現(xiàn)在廠子里男的多,女的跟我們不是一個廠區(qū),也接觸不到,上次跟我一個宿舍的給我介紹了他老鄉(xiāng),也是在我們廠里上班,見了一次面,平時也不咋聊天,我夜班比較多。我有個工友是在網(wǎng)上聊天認識他對象的,跟他是老鄉(xiāng),不過我還是不太相信這些,覺得不靠譜,我媽也不讓我找外地的,說不靠譜。
筆者結合訪談中和日常觀察中的所見所聞,發(fā)現(xiàn)很多青年選擇回家擇偶,還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一種身體和意識上的“理所應當”。當被問及會怎樣看待很多打工青年回老家找對象結婚時,很多被訪者都毫不猶豫地表示這很正常,本來就應該回家找。因此,除了考察客觀結構,我們還應當引入新生代農民工在擇偶時的性情傾向,也就是他們的擇偶慣習,考察他們在經(jīng)歷了不同場域間的變換后,擇偶慣習出現(xiàn)的新變化。
1.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之間的擇偶慣習
慣習具有歷史性,是外在結構的內化,是歷史經(jīng)驗積淀在個人身體,被個人內化的產(chǎn)物。還具有可轉移性,可以從一個場域轉移到另一個場域。在返鄉(xiāng)的青年農民工身上,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的擇偶慣習并存,指導著他們的擇偶行為,我們可以選取對擇偶行為影響最大的擇偶方式和擇偶標準兩個方面來考察。
費孝通指出,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婚姻是家庭、家族中的大事,關乎聲望,并不是單純的兒女私情,與誰結婚生子,是需要所有重要的家庭成員一同衡量決定的[8]。在傳統(tǒng)農村,“媒妁之言”是主要的擇偶方式,“對方父母的經(jīng)濟地位”、“郎才女貌”是重要的擇偶標準。婚姻承載著整個家族“傳宗接代”的重任,給子女們找媒人、選對象、定彩禮、辦喜事、婚嫁過程中,父母幾乎是全程把關,參與度極高。
美國的現(xiàn)代化問題學者英克爾斯認為,“城市的生活環(huán)境、教育、工廠經(jīng)歷、以及信息傳媒等對人的現(xiàn)代性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9]?!鼻嗄贽r民工進入城市工作生活,他們對新事物,新觀念都接受得比較快,必然會在潛移默化中受到現(xiàn)代擇偶方式的影響,更注重個人的主觀體驗。83%的被訪者表示自由戀愛是他們向往和追求的擇偶方式,而在確定戀愛對象時,性格、感覺、人品則成為他們重要的擇偶標準,而在戀愛過程中,他們也樂意仿照城市青年,追求浪漫,跟對象過情人節(jié)、看電影、唱ktv。
外出打工的經(jīng)歷使農村青年都接受了自由戀愛的現(xiàn)代觀念,但是在返回農村擇偶場域時,面對婚姻這件關乎自身和家庭的大事時,自由戀愛遠不如經(jīng)人介紹更有現(xiàn)實基礎,在這種情況下,打工返鄉(xiāng)的農村青年不得不在擇偶的現(xiàn)實和理想之間尋求一種平衡,于是經(jīng)人介紹的自主擇偶開始興起。不同于舊式傳統(tǒng),“經(jīng)人介紹”不再意味著完全放棄自主選擇,由父母包辦,更大程度上,它被當做一種擴大交往圈的工具,成為結識潛在結婚對象的一種手段,它僅僅扮演著“介紹”的角色,被介紹認識的兩人,在接下來的相處中,會依照自己的擇偶標準考量對方是否適合自己?!伴T當戶對”仍是多數(shù)被訪者,尤其是女性,在意的擇偶標準,可能是受到婚姻擠壓和擇偶梯度的影響,訪問中筆者發(fā)現(xiàn),女性對對方家庭條件和個人能力的要求略高于男性。
我老公是我二舅給介紹的,我覺得在村里讓別人介紹很正常,相親也不丟人吧,他們只是介紹介紹,而且他們介紹前肯定就是提前幫你考慮過家庭,樣貌啥的了,你還省事不少,介紹了你可以自己處,自己處還是會主要考慮性格,看看自己喜歡不,我以前也遇過家里覺得挺好的,但是我自己覺得談不來,就沒成。我感覺不能隨便找個人算了,那是對自己不負責,女孩子一定要找個對自己好的,有點技術的,要不然以后會很辛苦。
2.策略化的擇偶慣習———本地通婚
布迪厄認為,慣習以策略為媒介來指導實踐,值得注意的是,布迪厄的策略不同于經(jīng)濟學意義上的目的性極強的算計,他的策略類似于一種游戲感,以關系為依據(jù),受制于場域,遵從客觀規(guī)律,且將實踐引向積極的方向。布迪厄在研究法國貝亞恩地區(qū)農民的婚姻策略時,發(fā)現(xiàn)由于該地區(qū)現(xiàn)金缺乏,他們嚴格遵循長子財產(chǎn)繼承優(yōu)先權,選擇門當戶對的家庭建立婚姻關系的策略,維護家產(chǎn)的完整。在調查中,被訪者表示,“本來就應該回老家找對象”、“回來找比較好啊”,被父輩們長期實踐的本地通婚具有現(xiàn)實意義的策略性,在本地擇偶結成婚姻,他們可以最大程度地發(fā)揮婚姻的正向功能。
費孝通的差序格局理論描述了中國農村以血緣、親緣和地緣為紐帶傳統(tǒng)的社會網(wǎng)絡,雖然受到理性化的沖擊,相對城市來說,“熟人社會”、“人情關系”在農村仍有很大的影響力?!班徑耐ɑ榫嚯x使當?shù)厣鐣P系的網(wǎng)絡細密化,它將越來越多的家庭牽扯到姻親關系中”[10]。顯然,通過姻親關系可以擴大家庭的關系網(wǎng)絡,增加個人的關系資本。
被訪問的新生代農民工大多只有一個兄弟姐妹或者是獨子,在農村,靠子女養(yǎng)老仍是主流的養(yǎng)老模式,如果子女們嫁娶并定居到外地,很可能使家中父母成為“留守”老人,無人照看,而在子女們養(yǎng)育下一代時,家里長輩也無法幫助太多。而在本地擇偶組建家庭,更有利于相互照料,增進感情。
我媽老說嫁得遠了跟沒有閨女有啥區(qū)別了,平時肯定不會回來,我媽就我一個閨女,我哥在外面上班忙了,過年過節(jié)偶爾回來一下,我要是再嫁出去,家里有事也幫不上,相互連個照料也沒,嫁得附近,我爸媽以后能幫忙帶孩子、做飯,反正對雙方都好。我以前一起打工的很多姐妹也是回老家找了。
前幾年,有人在外打工娶回了外地媳婦,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成為很多人羨慕的對象,但是在之后的家庭生活中,異地婚姻走向解體的概率高于本地婚姻,它的穩(wěn)定性和長期性遭到了質疑。一方面,異地婚姻的雙方在生活習慣方面存在差異,需要長時間的磨合相處,發(fā)生摩擦的幾率較大。另一方面,年輕人容易沖動產(chǎn)生矛盾沖突,做出不理智的決定,本地雙方家長作為雙方的社會支持網(wǎng)絡,有利于維護新家庭的穩(wěn)定。被訪者表示,為了從“源頭”上保證婚姻的長久,規(guī)避家庭名聲、財產(chǎn)受損的風險,他們還是愿意選擇本地人。同時筆者發(fā)現(xiàn),為了維護婚姻的穩(wěn)定,返鄉(xiāng)的青年民工基本選擇婚后留在當?shù)鼗蚴镆詢鹊泥彺宕蚬ぁ?/p>
與老一代農民工相比,新生代農民工的工資收入、工作條件,都有了很大的改善,他們有著美好的生活預期,當他們沒有遇到明顯的生活壓力時,會處于樂觀的“青春期”狀態(tài)[11],但是這種狀態(tài)隨著年齡的增長,會在現(xiàn)實的壓力前戛然而止。資本不足,位置邊緣化,使得他們在擇偶的競爭中處于劣勢地位,客觀環(huán)境牽制了他們的擇偶行為,受到工作時間長、工作性質等客觀條件的影響,他們基本沒有機會與城市青年居民與外地工友結識,戀愛。同時在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擇偶慣習的雙重影響下,新生代農民工最終退出城市擇偶場域,返回到農村擇偶場域,最大程度地發(fā)揮自主性,選擇合適的本地村民締結婚姻,以便在之后的家庭生活和婚姻生活中擴展關系網(wǎng)絡,增加代際感情,維護婚姻的長期和穩(wěn)定。
注釋:
①在城市的務工時長符合“連續(xù)在家鄉(xiāng)所在縣域外務工六個月以上”或者“累計在家鄉(xiāng)所在縣域外務工十二個月以上”。
[ 1]2016 年農民工監(jiān)測調查報告[ EB].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704/t20170428_1489334.html.
[2]王春光.新生代農村流動人口的社會認同與城鄉(xiāng)融合關系[ J].社會科學研究,2001( 3):66-67.
[ 3]布迪厄,華康德.李猛,李康譯.實踐與反思[ 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
[4]李強.戶籍分層與農民工的社會地位[J].中國黨政論壇,2002( 8).
[5]田豐.逆成長:農民工社會經(jīng)濟地位的十年變化(2006-2015)[ J].社會學研究,2017( 3).
[6]布迪厄著.包亞明譯.文化資本與社會煉金術[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190.
[7]2013農民工監(jiān)測國家統(tǒng)計局數(shù)據(jù)[EB].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405/t20140512_551585.html
[8]費孝通.鄉(xiāng)土中國生育制度[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129.
[9]殷陸君.人的現(xiàn)代化——心理·思想·態(tài)度·行為[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93.
[10]吉國秀.婚姻支付與姻親秩序謀劃——遼東Q鎮(zhèn)的個案研究[ J].社會學研究,2007( 1):119.
[11]李培林,田豐.中國新生代農民工:社會態(tài)度和行為選擇[ J].社會學研究,2011(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