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遠橋
隨著《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的研制和頒布,語文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概念深入人心,“語言建構(gòu)與運用”“思維發(fā)展與提升”“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文化傳承與理解”四個方面,成為研究者、實踐者的共識,這對語文的課程理念、課堂教學等都提出了新的要求。本文以“鷹擊長空,魚翔淺底”為例,探討煉字這一教學內(nèi)容在核心素養(yǎng)視野下的新教學模式,以期為核心素養(yǎng)在課程、課堂改革中實現(xiàn)“四位一體”提供參考。
一、審美的起點:語言的理解和形象思維
感受和體驗文學作品語言、形象和情感之美的前提,是對文本詞句的理解,是在文本的語境中解讀字詞、理解語義。而語言的積累、梳理與探究的重要方式和途徑,就是通過對作品的閱讀,積累豐富的言語材料和經(jīng)驗?!肚邎@春·長沙》(以下簡稱《沁園春》)發(fā)表于《詩刊》1957年一月號,是毛澤東詩詞代表作之一,被選入多種教材,難字僻詞不多,在《毛澤東詩詞集》中,與字詞理解有關(guān)的僅為四條,注釋不過十字?!苞棑糸L空,魚翔淺底”兩兩對舉,我們知道“擊”大概是“飛”的意思,全句指“鷹飛于長空,魚游于淺底”。但此處用“擊”而不用“飛”,又有什么特別的考慮呢?
《現(xiàn)代漢語詞典》“擊”字有三個義項:①打;敲打。②攻打。③碰;接觸。毛澤東詩詞有多種英譯本,“擊長空”三字,許淵沖譯為“eleave the blue”,趙甄陶譯為“cleave the air on high”,黃龍譯為“fly on high”,辜正坤譯為“soar……on high”?!皳簟弊值膸追N譯文,許、趙強調(diào)了飛的“迅捷”,黃、辜突出了飛的“高遠”。人教版、滬教版兩種教材對此的注釋基本相同,皆將“鷹擊長空,魚翔淺底”并注為:“鷹在天空里飛,魚在清澈的水里游。擊,搏擊,這里形容飛得矯健有力。翔,本指鳥盤旋飛翔,這里形容魚游得輕快自由。”
詞典中,擊字并不具有與“飛”相關(guān)的義項或義素。當與語境結(jié)合,四種英譯本及教材中的注釋,卻都把“擊”解釋為某種情態(tài)的飛。其中教材的注釋應是來自臧克家編《毛澤東詩詞鑒賞》中的注釋,字詞解釋正確而于形象效果也有所描繪,已能引起審美的享受:仰視,“鷹擊長空”,萬里無云的秋空,雄鷹奮振健羽,自由飛翔;俯瞰,“魚翔淺底”,因透明而清淺見底的江里,魚群擺動鰭尾,任意遨游。
作者通過對事物進行取舍,對取舍后的直觀表象即典型形象進行描繪刻畫。讀者在閱讀時,也可以使用形象思維,接受作者所傳達的景物形象,通過想象,形成自己的感受,描繪出新的畫面,進而產(chǎn)生情感上的共鳴。而這種畫面,又能讓我們聯(lián)想到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和閱讀經(jīng)驗,得到美的享受。
二、思維的提升:思維的批判性
思維敏銳的讀者或許會不滿足于原有注釋及形象思維帶來的審美享受。教材中“擊”字的注釋可分為三部分:“擊”,“搏擊”,“這里形容飛得矯健有力”。這三部分之間,存在邏輯落差:“擊”為什么在文本語境中要解釋為“搏擊”?搏擊是什么意思?為什么在語境中有了“飛”的義素并可以用來“形容飛得矯健有力”?提出這些問題,既可以看成文本理解和語言建構(gòu)層面的思考,即文本表達了什么、文本隱含了什么、文本為什么這樣表達及隱含;也可以看成思維提升層面的努力,即運用基本的語言規(guī)律和邏輯規(guī)則,分析、判別語言,運用批判性思維審視言語作品,質(zhì)疑、反省已積累的語言材料,探究和發(fā)現(xiàn)語言現(xiàn)象和文學現(xiàn)象,形成自己對語言和文學的認識。
要回答第一個問題,我們需要搜集更多相關(guān)而有效的語言材料。
《孫子兵法·勢篇》:“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勢也;鷙鳥之擊,至于毀折者,節(jié)也。故善戰(zhàn)者,其勢險,其節(jié)短?!?/p>
《史記·越王勾踐世家》:“且鷙鳥之擊也,必匿其形?!?/p>
鷙鳥即鷹、雕一類的猛禽,兩份語料都以“鷙鳥之擊”來作比喻,其中“擊”字都理解為“搏殺”。由此可知,教材注釋中的“搏擊”是“鳥獸對他物的捕捉和擊打”的意思?!皳簟弊钟小傍B獸對他物的捕捉和擊打”的意思,是從“打;敲打”的本義引申而來的。
《漢語大詞典》中“擊”字義項⑥為:“振翅飛翔。唐杜甫《八哀詩·贈司空王公思禮》:‘飛兔不近駕,鷙鳥資遠擊。毛澤東《沁園春·長沙》詞:‘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p>
杜甫《贈司空王公思禮》中“飛兔不近駕,鷙鳥資遠擊”二句,可以翻譯成“飛兔駿馬不在近處驅(qū)馳,鷙鳥依靠飛得高遠、蓄足勢力后的撲殺”。《漢語大詞典》中對“遠擊”的解釋是“謂長途出擊”。杜甫“飛兔不近駕,鷙鳥資遠擊”二句,是在說司空王思禮長驅(qū)遠馭,所以杜甫用“遠擊”二字。在詩歌的上下文語境中,“遠擊”似乎確實可以理解為“長途出擊”,不過我們認為把杜詩中的“遠擊”解釋為“從遠處攻擊”而非“長途出擊”更為恰當,因為杜甫這種遣詞造句的方法,更適宜當成文學創(chuàng)作的技巧。杜詩中的“擊”仍應解釋為“搏殺”而非“振翅飛翔”,“遠擊”也應解釋為“高飛蓄勢后從遠處搏殺”而非“長途出擊”。
“鷙鳥(鷹)”“擊”這樣的字眼放在一起,其實已經(jīng)形成一個具有特定美感內(nèi)涵的凝聚形態(tài),后人如杜甫、毛澤東在使用時,簡練的形式中自然地包含了前代文獻豐富而多層次的內(nèi)涵,加工使用過程中融入的新意蘊必然是基于原有語感而不可脫離的。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中,“擊”與“翔”對舉,但意思與“翔”并不相同。這一詞句中,毛澤東正是以本用于鳥的“翔”,來類比顯出魚游于水的酣暢自在;而以鷹在長空中攻“擊”搏殺,寫其生機勃發(fā),進而寫詩人意氣,揮斥方遒。作者使用“擊”字,并不僅僅是為了表現(xiàn)鷹的飛翔,也不僅僅是為了表現(xiàn)動感,其目的在于表現(xiàn)鷹飛的特殊之處,動感的特殊之處。這里的鷹飛,是鷹擊殺其他動物之前的蓄勢,一擊而能使凡鳥毀折,搏擊時節(jié)奏的短促,與飛翔時節(jié)奏的平緩乃至趨于靜態(tài),是完全不同的。而鷹擊的動作,隱含著的“何當擊凡鳥,毛血灑平蕪”(杜甫《畫鷹》)、“鷹鶻念搏擊,豈貴食滿腸”(姚合《從軍行》)的慷慨激昂,這與一般的飛翔乃至“矯健有力”的飛翔都是不同的。
從這一層面來看,“擊,搏擊,這里形容飛得矯健有力”的注釋,可以算是正確而不夠準確,這一注釋只描繪了形象,而對形象背后的意蘊、精神乃至文化因素未加揭示。
三、思維的途徑:尋找精確的參照物
對一個復雜的意義復合體,讀者只有具備與作者相稱的知識結(jié)構(gòu)才能加以明確把握。語言的理解、思維的提升,可以看成對語法規(guī)則與傳統(tǒng)用例“前給定”語境的理解,要求讀者拋開自己的習慣,突破自己的局限,上溯前人的語言與文化習慣。這些過程,都指向文本內(nèi)部。我們知道,事物特征的確定,尤其是其區(qū)別性特征的確定,必然需要將這一文本或語言現(xiàn)象放到外部“系統(tǒng)”當中去考慮,其區(qū)別性特征,只能在與相關(guān)的參照物進行比對之后才能得到。而參照物選取的遠近,可以確定出精細程度不同的特征,越精確的參照物,越有利于把握這一語言現(xiàn)象最為獨特的區(qū)別性特征,也就越有利于對這一語言現(xiàn)象的評估和研析。
1.鳶飛戾天,魚躍于淵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最容易讓人想到的是《詩經(jīng)·大雅·旱麓》“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豈弟君子,遐不作人”句?!傍S飛戾天,魚躍于淵”在《詩經(jīng)·大雅·旱麓》文本中大概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意思,以比興手法寫優(yōu)秀人才如鳶飛魚躍般,各得其所,發(fā)揮才智,所以接下去寫“豈弟君子,遐不作人”,和樂平易的君主培養(yǎng)新人,讓他們發(fā)揚祖輩德業(yè)。
在表層的寫景層面,“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與“鳶飛戾天,魚躍于淵”主體相同,鷹即是鳶,不過動詞不同,氣象迥異?!帮w”指鳥或蟲類等鼓動翅膀在空中活動,可以看作較為客觀的動作描寫?!皳簟弊值尼屃x及來源見上文闡述,僅鷹隼之類猛禽方可當之,且“搏殺”的行為,本身充滿殺氣和生命力,充滿一展抱負的雄心壯志,這些豐富的意蘊是“飛”所不具備的。把“天”字易為“長空”,也是將客觀的敘述變?yōu)橐饩掣鼮殚_闊的描繪,正與“鷹擊”映襯,也同下句“萬類霜天競自由”照應,同時避免了“天”字的重出。“翔”指鳥禽展翅盤旋,近承上句“鷹擊”而來,這里卻用來寫魚,寫出魚游之流暢自在、無拘無束。晉代張協(xié)《九命》有“游魚瀺灂于綠波”,其他還有魏酈道元《水經(jīng)注·洧水》“綠水平潭,清潔澄深,俯視游魚,類若乘空矣”、唐柳宗元《小石潭記》“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等,都可資比較。詞中把湘江稱為“淺底”,似乎與“湘江清照五六丈”(酈道元《水經(jīng)注》)的客觀事實不符。但正因為江水清澈,“五六丈”仍被視為“淺底”,所以游魚“類若乘空”,仿佛翱翔于空中。
2.游魚潛綠水,翔鳥薄天飛
該句出自曹植《雜詩》,詩人見魚鳥或潛或翔,萬物自得其所,對比之下,役夫卻遠戍他鄉(xiāng),有家難回,因而發(fā)而為詩。句中“游”“潛”“翔”“薄”,用詞精警:綠水藍天,已經(jīng)一下一上,再加上一“潛”一“薄”,更增大了空間上下的幅度;游魚“潛”而翔鳥“薄”,一隱一顯,一靜一動,映襯出魚兒安然潛游,鳥兒自由翱翔,畫出一幅自由暢朗的圖景。
與曹植詩句相比,毛澤東則以狀鳥回旋而飛的“翔”字,來寫魚游舒暢自在的樣子,而用更具殺氣和生機的“擊”字,來寫鷹突擊搏殺的樣子。兩人的句子,都寫出了萬物各得其所的味道,而毛澤東詞句的用字,則在此之上,給了畫面更多動感,更多生機和殺氣,也就是“萬類霜天競自由”中的“競自由”。
3.玄鶴高翔,蒼鷹遠擊,白鷺欲飛還止
這一詞句出自宋趙彥端《喜遷鶯》。毛澤東在《讀范仲淹兩首詞的批語》中自稱“我的興趣偏于豪放,不廢婉約”,趙彥端《喜遷鶯》一詞風格與范仲淹《蘇幕遮》《漁家傲》類似,基本屬于“中間”一派。趙詞冷僻少見,未必為毛澤東創(chuàng)作所參考。不過趙彥端、毛澤東兩人詞句甚為接近,正是“精確的參照物”,可以幫助我們獲得細微的特征。
“玄鶴高翔,蒼鷹遠擊,白鷺欲飛還止”,寫了鶴、鷹、鷺的不同姿態(tài),雖是三種生物,卻同為飛禽,顯得為文而文。鶴是“高翔”,鷹是“遠擊”,鷺是“欲飛還止”,姿態(tài)不同,而情意相似。趙彥端《喜遷鶯》全詞所寫,主要在羈旅之愁、傷古之痛,“玄鶴高翔,蒼鷹遠擊,白鷺欲飛還止”一句所寫景色,與全詞情感間的聯(lián)結(jié),也嫌不夠緊密。
可見,雖然同樣使用了“翔”“擊”,甚至同樣使用了“鷹”“擊”,在不同的文本語境中,其表現(xiàn)力的差別仍如天壤之巨。
以上的比較,并不是為了得出高下好壞的判斷,如“鳶飛戾天,魚躍于淵”“游魚潛綠水,翔鳥薄天飛”重在“比”,畫面的呈現(xiàn),已經(jīng)滿足各得其所、各展所長的比喻需求,而“鷹擊長空,魚翔淺底”重在摹寫畫面,畫面的生動程度會影響詞句的感染力和表達效果。這樣的比較,可以讓我們通過精準的參照物,對照幾幅不同的畫面,發(fā)現(xiàn)其細微的區(qū)別,有利于我們更準確地把握欣賞對象的真正特征。
四、煉字教學中的文化傳承
1.“擊”字反映了作者的革命情懷
一字妥帖,則全句生輝,如“擊”字使“鷹擊長空,魚翔淺底”充滿生機活力,使該詞句成為全詞秋景圖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這一秋景圖,是作者毛澤東一貫奉行的“動”“斗”宇宙觀、人生觀的體現(xiàn)。借景抒情的背后,更有作者對生命、歷史和宇宙的感悟。作者在思索自然的同時,思索當時中國的命運,思索中國革命,想到人的位置、人如何取得自由。正如毛澤東對自己詩詞中的某些詞句作的解釋中所說:“‘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這句是指:在北伐以前,軍閥統(tǒng)治,中國的命運究竟由哪一個階級做主?!?/p>
全詞從進化論出發(fā),把它“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一種信仰、一種生活動力、人生觀點和生命意念”,洋溢著“何當擊凡鳥”“鷹鶻念搏擊”的豪情壯志,這與“擊”字的準確選用是分不開的。在“擊”字的煉字教學中,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擔當意識,精忠報國、振興中華的愛國情懷,文以載道、以文化人的教化思想,都可以得到潛移默化的傳遞。
2.煉字是中國古代重要的文學、文化現(xiàn)象
從魏晉時代開始,詩人在對語言文字特色的反省和把握基礎(chǔ)上,開始自覺地注重詩歌的雕飾,其中一個重要內(nèi)容就是煉字。動詞和活用的形容詞,是一句要津,被稱為“詩眼”,對所刻畫的景物,具有傳神寫照的作用,煉字成功則氣韻生動,煉字失敗則意味索然。沈德潛《說詩啐語》中說:“平字見奇,常字見險,陳字見新,樸字見色?!秉S生《詩塵》云:“以人所常用之字,而用法與人不同,便覺有奇理,有別趣?!薄苞棑糸L空,魚翔淺底”中的“擊”字,也可以算是“平字見奇,常字見險”,而有奇理別趣。
煉字又不能脫離句、篇而獨立存在。兩漢以前,古詩無所謂煉字,猶如鑿七竅而混沌死,古人追求自然合語,不以力制?!皳簟弊值谋憩F(xiàn)力,最終仍需落實于全詞的表現(xiàn)力,既與描繪的“萬類霜天競自由”的畫面相和諧,又與“少年心事當孥云”的情懷一致,可以算是“以意勝而不以字勝”的典范。
煉字這一重要的文學現(xiàn)象,反映出了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的常與奇、局部與整體等的辯證統(tǒng)一思維,體現(xiàn)著常與變、有為與無為、求同與存異等人文精神,體現(xiàn)著形神兼?zhèn)洹⑶榫敖蝗诘拿缹W追求。通過煉字的教學,可以幫助學生領(lǐng)會這些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
五、結(jié)論:語言、思維、審美、文化的“四位—體”
以上關(guān)于煉字及煉字教學的分析已經(jīng)表明,核心素養(yǎng)是知識與技能、過程與方法、情感態(tài)度與價值觀的綜合表現(xiàn)。煉字的分析,體現(xiàn)了語言的積累、詞句用例的梳理整合,體現(xiàn)了對比的確定、反省質(zhì)疑的科學態(tài)度,通過基于核心素養(yǎng)的煉字教學,能幫助學生形成必備品格和關(guān)鍵能力。
語言的層面,通過煉字教學,積累與“鷙鳥之擊”相關(guān)的典故和例句,通過與“擊長空”英譯文字的對比體會語言的民族特性,感受這些詞句相比于外國語言的豐富內(nèi)涵和特殊效果,增強對漢語漢字的熱愛。
思維層面,通過直覺思維、形象思維獲得畫面和美感,同時保持思維的敏銳性、靈活性、批判性;通過對語言現(xiàn)象的評估、反思、質(zhì)疑,通過辨識、分析、比較、歸納,探究和發(fā)現(xiàn)語言現(xiàn)象和文學現(xiàn)象中存在的規(guī)律,形成對語言和文學的理性認識。
審美層面,通過對經(jīng)典作品中有代表性的煉字材料的鑒賞,感受和體驗煉字現(xiàn)象中語言、形象、情感間的關(guān)系,進而享受語言、形象、情感之美,并能鑒別和評價不同時代、不同風格的詩詞作品在煉字上的不同表現(xiàn)。
文化層面,煉字是重要的語言現(xiàn)象,以煉字為范例,可以領(lǐng)會漢語、漢字與中華文化的關(guān)系,體會文學、文化的博大精深、源遠流長,理解、認同、熱愛中華文化。煉字作為文學現(xiàn)象,也是中國文學的重要特征,領(lǐng)略中國傳統(tǒng)詩詞之美,同樣也能增強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