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 | 張守濤
斯蒂芬·茨威格在《人類群星閃耀時》里寫道:“一個人生命中最大的幸運,莫過于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年富力強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使命?!蔽冶愫軕c幸自己在年輕時就找到了人生使命,這是我最大的幸運,也是我認為“三十而立”中真正的“立”。這條道路即如我在處女作《說說當今這些文化名人》的扉頁上所言:“立志成為學貫中西古今、理通文史哲政,具有公共情懷和獨立人格的知識分子?!?/p>
我知道,這條道路漫長、艱辛,且不為人喝彩;但我更知道,這條道路是屬于我的,我也是屬于它的。就像婚禮上的誓詞所言:“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我都愛它,珍視它,直至死亡。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边@條道路,是我“尋尋覓覓、凄凄慘慘”近三十年方才摸索獲得的。憶往昔,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我也曾“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夢想著成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人民公仆”,且因此本科、研究生階段學習的都是行政管理專業(yè)。但隨著對自己和社會的不斷了解,我越來越認識到自己的志向和興趣不在于“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性格也做不到左右逢源、八面玲瓏,越來越意識到自己終究是一介書生而已,“一茶一書一人”,足矣。
作為書生,閱讀可以說是我最大的愛好,這也許是從小就注定的。小學時,我已讀遍叔叔的所有課外書,包括他中學全部的語文課本。每到親戚家做客,我見到書包括報紙也都如饑似渴地閱讀。正是因為喜歡閱讀,我的語文尤其是作文成績非常好,常常獲得老師的表揚。因為看的書比較多,我還在中午集體午休時間為同學們自編自講故事,很受同學們歡迎,也因此奠定了我寫作的愛好和能力。
初中時,我經(jīng)常在課堂上偷偷地閱讀課外書。有一次,被語文老師抓到了,沒收了課外書。下課后,他把課外書還給了我,說喜歡閱讀是好事,只要不在課堂上閱讀就好了。后來,我更加“肆無忌憚”地閱讀課外書。那時,我們學校有個老師自己辦了個小型閱覽室,有很多雜志、圖書。我如獲至寶,成了那里的???。我的作文水平也因此獲得很大提高,獲過學校作文競賽一等獎,還被學校推薦成了某雜志的校園記者。
高中時,我翻遍了學校閱覽室里的雜志,借閱了很多文學名著,如《白鹿原》《穆斯林的葬禮》《平凡的世界》等都是那時看的。有時晚上偷偷地打著手電爬在被窩里閱讀,即使高三馬上要高考了,我也還是通過看課外書來放松大腦。因此,我的語文成績繼續(xù)得到提高,高考作文考了一百二十多分。
上了大學,我更是如魚得水,像“饑餓的人撲在面包”上一樣埋頭書海,幾乎讀遍了圖書館里的中西文學名著,也讓我有了很多感悟、收獲。如《百年孤獨》讓我意識到孤獨是人生永恒的主題,很少有人能走進我們的內(nèi)心世界,我們必須學會忍受和享受孤獨;《生命不可承受之輕》讓我知道媚俗是一種社會傳熱病,我們必須時刻警惕媚俗,時刻保持自由之精神、獨立之人格;《人間魯迅》讓我明白,世上沒有人生來就是天才,路要一步步走,要想有所成就必須耐得住寂寞、痛苦且有夢想、有責任。
更幸運的是,我遇到了自己的“精神導師”,他的《鐵屋中的吶喊》等書基本都讀過。是他啟蒙了我,讓我的視野和思想大開,意識到世界的另一面及獨立思考的重要性。成為有銳氣、勇氣和才氣的知識分子便是那時萌發(fā)的,找一個寧萱那樣的紅顏知己也從此成了我的渴望。
讀課外書應該是我大學四年最大的收獲,當然閱讀量太少、面窄、不深入也是最大的遺憾。讀書之外,我開始嘗試真正地寫作,擔任了校報記者,在校報、《齊魯周刊》等報刊發(fā)表了一些作品。雖然很稚嫩,卻是我寫作生涯的真正開端,給了我寫作方面的信心。此外,我還開始上網(wǎng),并擔任了天涯讀書、關天茶舍等社區(qū)的版主,見識到了更廣闊的世界,也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時的每個周六下午,我都會在閱覽室里閱讀雜志,沐浴著陽光,沉浸在書香里,時光靜謐而美好,至今回憶起來仍有“余香”。
在南大讀研究生后,我在閱讀、寫作、思考等方面有了質(zhì)的突破。我不再滿足于泛泛閱讀,而是在博的基礎上開始精讀,也不再只讀文學名著而是廣泛涉獵,基本上讀完了政治學、社會學、史學等學科的名著。此外,擔任《南大研究生報》副主編,讓我的讀書、寫作和思考有了很大動力。更幸運的是,我有緣認識了北大、人大的一些博士、碩士,共同創(chuàng)辦了青年文化評論網(wǎng)站和青年文化評論電子旬刊,一起讀書,交流思想,切磋觀點,一起在溫馨的友誼中前行和成長,還因此有了美好的初戀。我還在新華報業(yè)網(wǎng)實習過,采編、寫作、交際等能力都獲得了很大的鍛煉、提高,在《新華日報》《江南時報》《中國研究生》等報刊發(fā)表了二十多篇文章。
畢業(yè)工作后,我依舊堅持每天盡量至少讀兩個小時的書,每周看四五本雜志,即使工作再忙再累,并開始嘗試自己寫書,于2012年出版了處女作《說說當今文化名人》。寫這本書的原因是因為剛畢業(yè)工作后,比較迷茫、困惑,究竟何去何從,路似乎很多,但都不清楚。而找到自己道路的最“佳”方法莫過于跟對“旗幟”,跟著“旗幟”走既不會迷路,也不會孤獨。這便是這本書寫作的初衷,尋找屬于我自己的“旗幟”,從而找到自己的人生道路。而我的“旗幟”何在?因為我本“百無一用”書生也,所以決定拿我所熟悉的當下中國大陸的文化名人“開刀是問”。于是,從同齡的韓寒、郭敬明等“80后”作家,到熊培云、許知遠等兄長,再到父輩的張藝謀、秦暉等,最后到吳敬璉等,我試圖把我所了解的老中青少各代的文化名人都“一網(wǎng)打盡”,從中“篩選”出我的“旗幟”。
寫這本書時,我閱讀了大量有關書籍,基本上書中每個人的每本書我都讀過,比較詳細地了解了他們的人生、思想、成就。更重要的是,通過觀察、分析當今文化名人的各自道路,我也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即“許多人的精神、品格、志向等已經(jīng)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我,讓我逐漸成熟,我已經(jīng)不再是一年半前那個‘單純’的年輕人了。最重要的是,在這次旅程中,我找到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即心系自己,胸懷天下,既擁抱生活又高于生活,既享受權(quán)利又要盡責任,做一個‘學貫中西古今、理通文史哲政、具有公共情懷和獨立人格’的知識分子”。
此后,我的閱讀更多的是專題閱讀,與寫作同時進行的專題閱讀。如我在寫《先生歸來:南京民國老大學的那些人和事》一書時,便閱讀了吳宓、黃侃、胡小石等大師的作品及大量有關民國大學的著作;在寫《凡人魯迅:那些年,魯迅所經(jīng)歷的筆墨官司》一書時,又閱讀了大量有關魯迅的研究著作。這種專題閱讀的好處是通過各種相關作品的閱讀,能對某一專題有比較豐富、透徹的了解,進而融會貫通。當然,在專題閱讀的同時,我也會根據(jù)自己的興趣愛好閱讀其他作品,以豐富自己的精神生活和知識結(jié)構(gòu)。
最近這些年,對我影響比較大的書有《萬歷十五年》《陳寅恪的最后20年》《約翰·克利斯朵夫》等?!度f歷十五年》讓我見識到了學術(shù)著作原來也可以寫得這么生動、好看;《陳寅恪的最后20年》讓我了解了真正堅持“獨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的知識分子是什么樣子;《約翰·克利斯朵夫》對尋找自我、堅持自我、成就自我有很大啟迪。
現(xiàn)在是新媒體時代,手機已占據(jù)了我們的手掌乃至大腦。在堅持紙質(zhì)閱讀的同時,我也開始大量地進行網(wǎng)絡尤其是手機閱讀,每天都要看兩三百個微信公號,刷很多次朋友圈,并且自己也辦微信公號,開啟自媒體寫作。我認為我們應該積極適應這種新型閱讀方式,方式可以不同,只要能達到閱讀目的就可以,況且手機閱讀雖然可能比較淺,但好處是能快速、大量地閱讀。
回顧起來,正是大量的閱讀培養(yǎng)了自己對寫作的愛好,形成了自己的思想,陶冶了自己的氣質(zhì),也因此找到了自己的人生道路,有了一點小小的成績。更是閱讀陪伴我度過了無數(shù)寂寞而又充實的歲月,讓我與天地精神相往來,與古今圣賢相對話,讓自己在塵世中有了一座狹小而又豐富的精神家園。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讀書,是它成就了今天的我,就像是讀書成就了魯迅的學識、文筆、思想乃至他的地位、成績等一樣。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漫步從頭越?!彪m然讀了一些書,寫了一些書,但我知道自己的道路剛剛展開,我將繼續(xù)認真讀書、寫作、思考,在成為一名真正知識分子這條道路上闊步前行。哪怕一路荊棘,哪怕路途漫漫,因為我知道那是夢想在召喚,那是我與自己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