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占西
(河南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1)
從“九一八事變”到“七七事變”,是抗日戰(zhàn)爭由局部向全面轉(zhuǎn)變的時期。在此時期,日軍通過各種手段強化對華北地區(qū)的調(diào)查滲透,為全面侵華服務。鐵路作為日本侵華重要的手段,是日本殖民東北的重要工具。在華北,日本通過貸款控制鐵路權,要求國民政府修筑滄石鐵路,并在華北各地派遣大量間諜以調(diào)查沿線軍事情報。國民政府方面,對日態(tài)度日趨強硬,在鐵路上雖然表面上答應日本的無理要求,但是更側(cè)重于對鐵路戰(zhàn)備的建設上,更加看重對大西南鐵路的建設。因而,雙方展開一系列的復雜斗爭。
對于鐵路殖民的研究,在淪陷區(qū)的成果比較豐碩,對于“七七事前”前關于鐵路的中日雙方的斗爭研究較少。伴隨著華北事變后,中日雙方對華北鐵路爭奪日趨白熱化,因而對于華北鐵路的研究也更加有意義。本文結(jié)合報刊、檔案等資料,對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前中日雙方華北鐵路的爭奪稍做梳理。
日本對于華北鐵路的滲透是漸進式的,起始于平漢鐵路,一是由于借款,二是由于購料。平漢鐵路本借比款修筑,與日本發(fā)生債務關系,實是由于宣統(tǒng)三年(1911年)郵傳部以京漢鐵路借用度支部款項,急待歸還,又要償付各路借款本息,故向日本橫濱正金銀行借款日金1000萬元,于宣統(tǒng)三年(1911年)二月二十四日簽訂借款合同,年息五厘,實收九五,期限二十五年,自第十一年起還本,分十五年還清,以江蘇漕糧折價庫平銀100萬兩為擔保。還本付息應由京漢進款除去匯豐、匯理借款及京漢贖路公債本息之外,盡先撥付。如有不敷,乃以他款補足。該合同簽字后,銀行即將借款全數(shù)交清。歷年本息,即由交通部于京漢余利項下?lián)芨?。不過自民國十一年(1922年)以后,“因京漢財政拮據(jù)萬分,本息無力償付”[1]131,至1931年欠本金日金934萬元,利息336萬元。平漢鐵路所欠日本購料債務,是為三井洋行枕木債款。該路于民國九年(1920年)其陸續(xù)向三井洋行訂購枕木,所有價款,原本定為交貨時付清。惟該路路款支絀,一直未商訂撥還辦法。按照一分二厘計算利息,至1924年底,共欠利息折合銀元877869元。
“九一八事變”后,日軍占領東北,更加刺激了其侵略胃口。日軍繼續(xù)向華北侵略,“以把握鐵路為控制北五省之‘國策’”[2],“敵既強占東北四省,猶以原有鐵路不足,一面在東北四省積極建筑新路,擴充舊路,一面復冀修筑滄石鐵路及控制華北各路,以遂其大量出兵,進攻華北鯨吞中國之恣望”[3],為保護日本在華北所有權益,日軍“擴充一師團以上兵力”[4]。華北鐵路雖然名為國營,但實際為各路軍閥所割據(jù),沒有統(tǒng)一的核心,這也給日本對華北鐵路的滲透有可乘之機,“公理日廢,內(nèi)外借款與年俱增,原來之使命遂不能實現(xiàn)以至今日”[5]157。
日本攫取滿蒙鐵路以后,開始向華北及華南鐵路侵略。日本把中國北部作為其勢力范圍,在中國北部實施的交通政策與在南方實施的交通政策不同,北方是政治和經(jīng)濟并重,而南方偏重于經(jīng)濟,即“日本對華北的交通,是主急進侵略的方式;而在華南的交通,是主緩近侵略的方式”[1]24。日本認為“吾人緊要的是,在此種建設期間,抓住一切機會,在交通、資源及金融等各方面投資,為將來建立牢固不移的權益”[6]3,圖謀偽滿洲國勢力進入華北,造成對北寧路的包圍線,驅(qū)除其他勢力的存在。
1935年5月,日軍向國民政府提出華北統(tǒng)治權,6月國民政府派何應欽與日本華北駐屯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簽訂《何梅協(xié)定》。日本先是提出“經(jīng)濟提攜”,繼而又有“開發(fā)華北”的計劃。日本天津駐屯軍司令部于1935年擴充調(diào)查班,由滿鐵出資成立其子公司“興中公司”,負責全面調(diào)查華北經(jīng)濟情況,作為滲透華北的經(jīng)濟參謀部,以確保“日本勢力”[7]297。滿鐵對入侵華北有著極大的野心,主張滿鐵中心主義,但是并不由滿鐵直接出面投資,而是由興中公司出面對中國投資。雖然滿鐵以經(jīng)營鐵道為中心業(yè)務,但是還經(jīng)營礦產(chǎn)、港灣等多方面的業(yè)務。滿鐵天津事務所是滿鐵北支事務所的前身,對華北交通運輸設施進行調(diào)查,包括鐵路、公路、航空和港運四項,其重點在鐵路調(diào)查上,涉及平漢、隴海等華北鐵路的工務關系、運輸關系、車務通信系統(tǒng)、總務關系等,為日軍全面侵華提供大量的交通情報,“七七事變”后滿鐵天津事務所演變成華北交通株式會社,是為日偽統(tǒng)治華北交通的殖民機構[8]503-505。
日本開發(fā)華北的對象主要是鐵路的建設,確立以日本為中心的日、偽滿、華北經(jīng)濟集團,“以期實現(xiàn)平時戰(zhàn)時兩時的自給自足”。日本華北鐵路的策略在舊路上“改善其不合理的經(jīng)營,并確立和擴大日滿利權,驅(qū)逐外國利權”,對于新建路線“在收支核算有利的條件下,考慮經(jīng)濟開發(fā)、日滿聯(lián)系和國防需要”[6]8-9。在鐵路線上的選擇上注重于軍事戰(zhàn)略上的價值,如滄石線、滄沽線、彰濟線、高徐線、蒙古鐵路。日本打算修建的華北鐵路路線,既有干線,又有支線;既有聯(lián)絡整個華北地區(qū)的鐵路,又有單獨經(jīng)過一個省的鐵路。企圖以鐵路網(wǎng)把華北變成第二個東北。并打算建設長達278公里的膠濟鐵路延長線,以濟南作為與道清鐵路聯(lián)絡點,并將道清鐵路的末端延長至山西澤州,作為日本的一條經(jīng)濟線,使內(nèi)地與沿海相聯(lián)絡,以謀求輸出內(nèi)地資源。為實現(xiàn)其目的,日本迫使國民政府成立“冀察政務委員會”,作為日本開發(fā)華北的交涉對象,企圖繞開國民政府直接進行其開發(fā)華北的計劃。
北平冀察政務委員會成立以后,日本方面提出中日共同修筑滄石(滄州至石家莊)鐵路的要求。日軍標榜經(jīng)濟合作,第一重大要求,即建造滄石鐵路。石家莊位于石太路與平漢路交叉點,具有重要的軍事意義。宋哲元雖百般敷衍,獨于此事堅持不可,避居樂陵,“既不敢明確地拒絕日寇的要求,又不敢悍然地出賣國家的主權和民族的利益,于是就采取了敷衍推諉的辦法”[9]11。中國政府曾在1912年制定滄石鐵路修筑計劃,后因籌款無果而停止。1920年再度計劃修筑,再次因資金問題而受挫。1924年,外資接入。1929年滿鐵為獲取山西的煤炭資源堅持將鐵路修至大沽,后中方取消合同。1936年,中日矛盾激化,日本“痛感有必要在華北確保一條權利屬于自己的鐵路”[10]51,于是滄石鐵路的修筑計劃又被提起。華北日軍強力要求冀察政務委員會截留一切中央收入,如關余鹽余、鐵道收入,及其他中央稅收,作為華北建設費用。日方所提及的建設計劃中,包括擴大大沽港,便利日本采運山西煤礦以供給海軍,及修筑滄石鐵路。“故其初在東北積極添建新路,擴充舊路,繼復冀修滄石鐵路,及控制華北各路,以便其大量出兵略取華北”[11]11。滄石線對于日本重要的經(jīng)濟意義,建設滄石鐵路及山東省內(nèi)其他鐵路,可以“謀內(nèi)地與海之聯(lián)絡,以增進天然資源之輸出”,并掠奪華北的農(nóng)產(chǎn)品資源,特別是在棉花上,掠奪華北棉花到日本,“提供日本紡織工業(yè)之原料,將增使在其生產(chǎn)本地成為制造品以與日本紡織業(yè)謀緊急之聯(lián)絡”[6]40。
按照滿鐵對東北鐵路控制的經(jīng)驗,日本將華北鐵路分為國防線和經(jīng)濟線,其國防線即對軍事要求相對較高,其經(jīng)濟線在于掠奪華北經(jīng)濟資源。國防線為包寧線(包頭、寧縣、蘭州)、多平線(多倫、平泉間)、承平線(承德、北平間)、滄石線(大沽、滄州、石家莊)、煙濰線(濰縣、芝罘間),經(jīng)濟線為平綏線(北平、張家口間)、膠濟線延長線、秦平線(秦皇島、北平間的直通線)、高徐線(高密、徐州間)。
滿鐵利用其下屬機構為中國駐屯軍司令部提供關于平漢鐵路、隴海鐵路等華北鐵路政治、經(jīng)濟、軍事情報,并形成相關的調(diào)查報告。日本在華北的各派出機構也是日本的特務機關,日本特務機關利用漢奸刺探情報、以便進一步滲透華北,對于鐵路沿線軍事情報的刺探是其特務機關偵查的重點。滿鐵成立中國鐵道對策委員會,進行華北全部鐵路對策的調(diào)查。1935年11月日本在天津設立事務所作為中樞機關,并在北平、鄭州、青島、太原、張家口、綏遠、多倫等地設駐地員,對華北的礦產(chǎn)、鐵道、港灣等經(jīng)濟狀況開展調(diào)查[12]313,并從事相關的間諜工作。
“九一八”事變以后,日本侵吞東北四省,并逐漸向關內(nèi)滲透,策劃侵占華北計劃,派出大批諜報人員,以各種理由刺探內(nèi)地情報。以河南省為例,河南省會開封、鐵路交通樞紐鄭州成為日本諜報人員重點刺探地區(qū)。1934年4月,日本軍參謀落河甚久赴鄭州一帶考察,拍攝地圖,此目的在于“以備侵占時藉明前線攻守之軍事地域”[13]。4月8日,日軍軍官中井增太郎至開封游覽,即離鄭赴洛,“假游覽為名,實行考察我國內(nèi)部地形”[14]。4月15日,日本人田永吉由徐州過鄭州赴潼關,“調(diào)查陜潼棉花商情”[15]。4月20日,日本人山田春吉在鄭州長期訂購《鄭州日報》、《河南民報》各一份,并在各古玩店參觀及游覽車站各街衢[16]。作為日本大陸政策中心機關的滿洲鐵道株式會社,自東北事變后奪取東北各鐵路并擴充其營業(yè),掌握東北經(jīng)濟利權,并進行華北經(jīng)濟侵略計劃活動。滿鐵組織及事業(yè),完全仿照英國東印度公司,日本完成對東北的占領后,滿鐵在東北即失去其效用,其目光轉(zhuǎn)向關內(nèi),進行各種改組活動,改為對華經(jīng)濟活動總機關,以五千萬日元在上海設立大規(guī)模商務運輸公司。1935年1月初,滿鐵以中國內(nèi)地經(jīng)濟為調(diào)查對象,擴充組織,增設上海、天津、北平三地滿鐵事務所,在南京、漢口、廣州、香港、福州、廈門六處設辦事處,派專員常駐主持商務及調(diào)查事項。大連滿鐵本部原有經(jīng)濟調(diào)查委員會改稱“支那經(jīng)濟調(diào)查委員會”,增派大批調(diào)查員分駐中國南北各部,并派經(jīng)濟調(diào)查專員37人分駐天津、石家莊、太原、鄭州、濟南、青島、重慶、漢口、長沙、九江、南京、上海、寧波、廈門、福州、香港、廣州等十七處,專門調(diào)查經(jīng)濟情形[17]。
滿鐵天津事務所“七七事變”之前,在青島、濟南、鄭州、太原、綏遠、張北、多倫、張家口等地設立9個駐在員事務所,這些機構是負責調(diào)查和刺探中國政情的據(jù)點,日本中國駐屯軍處于滿鐵調(diào)查活動的指導地位。1937年1月8日,日本浪人在鄭州設秘密機關,“謀擾亂”[18]162,鄭州行政專員公署破獲了日方駐鄭特務機關搜集中國資料案,日本特務機關的情報多是關于鐵路沿線情報,“刺探鞏縣兵工廠內(nèi)容”,“送達處駐屯軍司令部鞏縣兵工廠調(diào)查”及“隴海鐵路局擬敷設洛宜輕便鐵道事”。另外,日本特務機關謀劃由鄭州日本領事館援助豫北自治區(qū)長官吳百諾十萬元擴軍,另以十萬元收買鞏縣兵工廠。謀劃設立特殊無線電信班“以妨礙或竊收中國方面之電報”[19],國民政府外交部就鄭州事件向日軍提出抗議。日軍特務在河南特別活躍,在河南有廣大的活動范圍,“而且甚至侵入了某些地方的行政機構中”[20]。
在日軍方面的逼迫下,北平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宋哲元就職后,在沒有與國民政府鐵道部商議的情況下,就任命陳覺生為北寧鐵路局局長,張維藩為平綏鐵路局局長。鐵路道部部長張嘉璈認為此舉大的方面可導致津浦、平漢路北段的分裂,助長日本華北自治氣焰,小的方面可破壞鐵道部計劃。并且北寧路、平漢路兩路收入較多,如果路權一經(jīng)喪失,則“無法獲得基金,整理舊債,吸收新債”,所以張嘉璈決定赴北平挽救。在張嘉璈動身之前,鐵道部出文將兩鐵道局長加委任,使得能夠容易與宋哲元談判。在與宋哲元的談判中,張嘉璈同意宋哲元委任的鐵路局局長,但是告以如果鐵道行政統(tǒng)一被破壞,將促成日本華北自治詭計,也會由此而導致中日戰(zhàn)爭的爆發(fā),所以張嘉璈要求兩局長必須服從鐵道部命令。張嘉璈許諾將華北的各項收入悉數(shù)作為華北軍費及冀察政務委員會經(jīng)費,并負責興辦大沽港及修筑滄石鐵路。
在與宋哲元達成諒解后,張嘉璈又會晤日本駐天津武官多田駿,告訴他國民政府決定擴大大沽港,以緩解多田駿對宋哲元的壓迫。在視察平綏、北寧、津浦、膠濟華北鐵路時,張嘉璈分別與察哈爾省政府主席張自忠、綏遠省政府主席傅作義、山東省主席韓復榘會晤,以取得他們的支持。張嘉璈回到南京后,將行程經(jīng)過告訴蔣介石,蔣介石對于張嘉璈的處理均表示同意,張嘉璈“隨即與有關各部接洽,辦理正式手續(xù),以安宋委員長之心”[21]136-138。國民政府對于日本方面的無理要求,采取“路不能修”的原則,表面上敷衍應付日本以拖延時間。冀察政務委員會則根據(jù)此原則采取拖延時間和把問題推給國民政府的策略[12]315。
日本對于華北的滲透目的在于使華北自治,使得能夠與東北連成一片,作為南下侵略中國的基點?!耙坏┙蚴臐染€先后完成之后,日軍憑借華北的鐵道即可進而控制長江一帶,其為害決不止于華北”[6]95。對于日軍的行動,國民政府表面上答應,實則暗地作積極應對,以保持華北鐵路行政完整。在張嘉璈就任鐵道部部長之前,西門子洋行代表德國聯(lián)合鋼鐵出口公司曾與鐵道部交涉,愿意借價值二千至三千萬材料,以整理平漢鐵路。平漢鐵路年收入除去開支及償債外,尚可盈余三百六十萬元,所以西門子洋行認為平漢鐵路營業(yè)具有極大希望,愿意承借巨款。張嘉璈就任鐵道部部長以后立即與西門子洋行談判,以整理平漢鐵路為名義,向洋行商訂材料借款三千九百萬元,“內(nèi)中擬以一部分材料用作整理平漢鐵路,而以大部分用以建筑湘黔鐵路”,西門子洋行“欣然承諾,訂立草約”。1936年2月14日,立法院通過發(fā)行第三期鐵路建設公債一億二千萬元,該項公債分三期發(fā)行,每年四千萬元,分二十年平均還本,年利六厘。指定興筑湘黔、川桂等省內(nèi)干路,及補助平綏、正太、隴海、膠濟等路展長舊有路線。其還本付息,則以新筑及展長路線收入,及舊路償還原有債務余款撥充,如果款項不足,則由財政部補足。對于當局宣布展筑華北各鐵路,實有政治理由,張嘉璈在日記中記述“蓋當時華北鐵路行政之完整,正在動搖之際,日人屢次要求華北當局修筑滄石鐵路,及濟南聊城路線。若借款用途專注意于西南新路,必引起日人反感,壓迫華北當局益急,必致阻止華北各路盈余之提用”,展筑華北各鐵路實則為煙幕,只是做樣子給日本人看,“故不得不將舊路展長之用途,列入其中,以為掩護”。另外,爭取國際同情,以緩解中國所受到的壓力,英美等國對日本也采取了比較強硬的態(tài)度,“美國務卿赫爾宣言,華北自治運動,美國不能熟視無睹,請各國尊重九國公約”。張嘉璈認為要“堅持正義,于不屈辱不讓步的原則,折沖樽俎,用使外交情勢,得以化險為夷,前途荊棘,得與希望以俱來”[21]137-157。
以張嘉璈為代表的國民政府在處理中日鐵路糾紛時,顯得更加穩(wěn)重。日本多次要求修筑滄石鐵路,以便利于其對華侵略。張嘉璈等人敷衍日方,把口頭允諾修建滄石鐵路的資金轉(zhuǎn)移至修筑西南大后方的鐵路。國民政府也明白一旦開戰(zhàn),華北鐵路必將淪陷,所以張嘉璈主張與其徒費心力與華北日軍周旋,不如“轉(zhuǎn)移方向,集中力量建筑新路,以作將來國防及長江封鎖之準備”[21]138。當時國民政府修建鐵路的重心在于大西南與大西北,著眼點在于戰(zhàn)爭爆發(fā)后與國際的交通問題,時任鐵道部部長的張嘉璈曾記錄“委員長提及余所擬之五年計劃,應從速進行,并面囑孔財長協(xié)助。五年計劃路線如下:(1)廣州至贛州,(2)廣州至梅縣,(3)貴陽至昆明,(4)自成渝線之隆昌至貴陽,(5)自粵漢線之衡陽至桂林,(6)自貴陽至柳州至桂林,(7)海南島之海口至島南榆林,(8)粵漢路之黃埔支線,及津浦路之蚌埠至正陽關支線。連同已興工之路共計八千五百余公里,每年平均建筑一千七百余公里”[21]166。1935年8月,蔣介石在一次干部集會上說:“我們本部十八個省份哪怕丟了十五省,只要川滇黔三省能夠鞏固無恙,一定可以戰(zhàn)勝任何的強敵,恢復一切的失地”。可見國民政府修筑鐵路多集中于西南與東南,目的是為了以后抗戰(zhàn)的需要[22]50,“不如趁中日局面未破裂之際,先就華中及西南各省之鐵路交通,預為規(guī)畫。認為當時最重要之鐵路莫如湘黔鐵路,即延長玉萍鐵路自株州以至貴陽”[21]138?!爸赜陂L江以南及西南西北諸干線,以期脈絡貫通”[11]1, “故建設西南,即等于建設中國”[23]。
華北鐵路的修建,最初著眼于軍事角度,側(cè)重于國防建設方面。鐵路建成以后,加快了區(qū)域間的物資流動,推動了沿線經(jīng)濟的發(fā)展。七七事變爆發(fā)前,日本以各種特務形勢滲透華北鐵路,獲取情報資源,為全面侵華做準備,日本侵華的目的在于長期占領中國土地,因而鐵路成為其統(tǒng)治中國的必備工具。國民政府對日態(tài)度也逐漸強硬,拒絕日本方面的無理要求,注意力集中于鐵路戰(zhàn)備上??梢哉f,國民政府在此階段仍然處于忍辱負重的階段,但面對日本咄咄逼人的侵略態(tài)度及國內(nèi)日益高漲的抗戰(zhàn)聲音,其態(tài)度也較以往更為強硬,說明國民政府在暗地里做了大量的戰(zhàn)備工作。
事實上,雖然日本在華北方面獲取了一定的經(jīng)濟及軍事利益,但是由日本方面提出的中日合辦鐵路的要求被宋哲元及國民政府鐵道部完全拒絕,日本分離華北的陰謀也沒有得逞,日軍對于吳佩孚、閻錫山、宋哲元、孫傳芳的策動“均無收效”[24]。日軍對于國民政府和冀察政務委員會的拖延政策和應付態(tài)度很是不滿,但是對于華北鐵路的滲透依然在積極的謀取,關于借款修筑鐵路的計劃還在準備。正當日本方面再次就華北經(jīng)濟問題發(fā)難于國民政府時,在經(jīng)濟侵略尚未完成的情況下,日軍于1937年7月7日發(fā)動對華全面戰(zhàn)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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