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煒
(浙江省德清縣高級中學(xué),浙江德清313200)
《最后的常春藤葉》是蘇教版普通高中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語文(必修二)》中的一篇課文,教材選用了王永年先生的譯文(《歐·亨利短篇小說選》,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3年版)。筆者在教學(xué)過程中發(fā)現(xiàn)課文中的一處翻譯,雖然只涉及一個詞語,卻容易引發(fā)學(xué)生理解上的混亂。
摘錄原文如下:
因此,搞藝術(shù)的人不久都到這個古色古香的格林尼治村來了。他們逛來逛去,尋找朝北的窗戶、十八世紀的三角墻、荷蘭式的閣樓以及租金低廉的房子。
有學(xué)生據(jù)此將格林尼治村的特點概括為“古色古香”,并理所當然地推斷出瓊珊和蘇艾的生活環(huán)境富有藝術(shù)氣息,符合他們青年畫家的身份。那么,格林尼治村真的“古色古香”嗎?
小說在開篇第一段里對格林尼治村有集中的描述:“街道仿佛發(fā)了狂似的,分成了許多叫作‘巷子’的小胡同”;“這些‘巷子’形成許多奇特的角度和曲線”,“一條街本身往往交叉一兩回”,甚至去收賬款的商人也會在這里迷路。這些句子意在強調(diào)小區(qū)道路的彎曲交錯,但這種彎曲交錯絕不類似于中國古典建筑里的曲徑通幽,而是因布局混亂而表現(xiàn)出來的雜亂無章。這一點在課文第四段“錯綜復(fù)雜、苔蘚遍地、狹窄的‘巷子’”一句中得到了再一次的印證。
此外,文中還多處寫到在格林尼治村里生活的藝術(shù)家們普遍窘迫的生存狀態(tài)。如第二段中寫到“他們逛來逛去,尋找朝北的窗戶、十八世紀的三角墻、荷蘭式的閣樓以及租金低廉的房子”,再如蘇艾和瓊珊作為“藝術(shù)區(qū)”里的兩個普通的青年藝術(shù)家,他們靠替雜志社畫鋼筆插畫才能維持生計,他們樓下的貝爾曼更是一輩子窮困潦倒。
筆者查閱現(xiàn)代漢語詞典,其對“古色古香”的解釋是“具有古雅的色彩和情調(diào)”(《現(xiàn)代漢語詞典》,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版),從感情色彩上來看偏褒義。格林尼治村雜亂的布局顯然算不上具有“古雅的色彩和情調(diào)”,文中也沒有具體的句子說明格林尼治村里的房子具有“古雅的色彩和情調(diào)”,而且在此居住的諸如蘇艾、瓊珊、貝爾曼一類的藝術(shù)家,他們的經(jīng)濟狀況顯然也無法支撐他們租住“古色古香”的房子。
查原文,“因此,搞藝術(shù)的人不久都到這個古色古香的格林尼治村來了”其相對應(yīng)的語句表述為“So,to quaint old Greenwich Village the art people soon came prowling,hunting for north windows and eighteenth-century gables and Dutch attics and low rents”(《歐·亨利短篇小說集》,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9年版)。“quaint”一詞在英語中有以下幾種意思:古雅的;奇怪的;離奇有趣的;做得很精巧的。王永年先生應(yīng)該取用的是“古雅的”這一義項,因此將其翻譯為“古色古香”,但聯(lián)系上下文看,此處理解為“奇怪的,特殊的,不一般的”會更符合原文的意思。查閱其他版本的譯文,張經(jīng)浩先生就將“quaint old Greenwich Village”譯為“又古又怪的格林尼治村”(《最后一片葉子——歐·亨利短篇小說選》,中央編譯出版社2015年版)。因此,竊以為此處將“古色古香”改為“陳舊古怪”更為妥帖?!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