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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東漢何休的《詩經(jīng)》學研究

2017-12-04 07:53張華林
重慶三峽學院學報 2017年6期
關鍵詞:公羊傳毛詩天子

張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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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東漢何休的《詩經(jīng)》學研究

張華林

(重慶三峽學院文學院,重慶 404020)

東漢后期何休的《詩經(jīng)》學并非陳喬樅所言之《齊詩》學或王先謙等所言之《魯詩》學,而是兼通今古文《詩經(jīng)》學,尤其重視《毛詩》和《韓詩》。何休所用《韓詩》包括《韓詩內(nèi)傳》《韓詩外傳》和《韓詩序》,用以闡發(fā)其公羊?qū)W大義與禮制。值得注意的是作為今文經(jīng)學大師的何休反復稱引《毛傳》和“古毛詩說”以詮釋其公羊?qū)W所涉之禮制與文字,而此事發(fā)生于鄭玄箋《毛詩》之前,這表明《毛詩》不僅在古文經(jīng)學界流布,還為東漢今文經(jīng)學家所接受。

何休;《詩經(jīng)》學;禮制;微言大義

東漢何休的《詩經(jīng)》學研究,清人已有論及。如臧庸《拜經(jīng)日記》認為何休只通今文《詩》學;陳喬樅《齊詩遺說考自序》認為“治《公羊春秋》者,其于《詩》皆稱《齊》”,即以公羊?qū)W大師何休為《齊詩》學;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認為何休為《魯詩》學。那么何休之《詩》學是否如清儒所說為《魯詩》或《齊詩》呢?其具體的《詩》學論述、學派歸屬、《詩》學特征等皆有待進一步的討論,但目前學界還未關注這些問題。本文通過對何休《春秋公羊傳解詁》涉《詩》文獻的勾稽考察,以討論上述何休《詩經(jīng)》學研究所涉諸問題。

一、何休與《魯詩》

《魯詩》在西漢較興盛,后因《魯詩》學者多反對王莽新政,遭受重創(chuàng)。進入東漢,《魯詩》學受到朝廷的重視,得到一定程度的發(fā)展。雖同屬今文經(jīng)學,但何休《春秋公羊傳解詁》引《魯詩》文獻僅有一例。

《公羊傳》魯隱公五年:“六羽者何?舞也。初獻六羽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僭諸公也?!假灾T公昉于此乎?前此矣。前此則曷為始乎?此僭諸公猶可言也,僭天子不可言也。”何休《解詁》云:“凡人之從上教也皆始于音,音正則行正?!Y樂接于身,望其容而民不敢慢,觀其色而民不敢爭。故禮樂者,君子之深教也,不可須臾離也?!且怨耪咛熳印⒅T侯雅樂鐘磬未曾離于庭,卿大夫御琴瑟未曾離于前,所以養(yǎng)仁義而除淫辟也?!遏斣妭鳌吩唬骸熳邮橙张e樂,諸侯不釋縣,大夫、士日琴瑟?!盵1]50此言魯隱公五年九月在仲子廟落成祭禮上初獻六羽之舞,《公羊傳》以此為僭越之行,故書以譏之。何休則于傳文基礎上討論了音樂的功能,認為天子、諸侯、卿大夫等應接受音樂的熏染、教化,以使其心性端正,言行合禮,才不會出現(xiàn)違禮之舉;并引《魯詩傳》以進一步闡明之。

此《魯詩傳》部分內(nèi)容又見于《白虎通》卷三《禮樂》:“天子八佾,諸侯四佾,所以別尊卑。……故《春秋公羊傳》曰:‘天子八佾,諸公六佾,諸侯四佾。’《詩傳》曰:‘大夫、士琴瑟御。’……大夫、士,北面之臣,非專事子民者也,故但琴瑟而已?!盵2]105此處《詩傳》之內(nèi)容,與何休所引《魯詩傳》之言同;再結合《白虎通》此段文字上下文,可知何休注文與《白虎通·禮樂》有關。故陳立曰:“所引《詩傳》,《魯詩傳》語。”[2]105但此處《白虎通》引《魯詩傳》的目的是對前面《公羊傳》言及的天子、諸公、諸侯的禮樂制度作補充敘述,以形成從天子到大夫士各階層禮樂制度的系統(tǒng)性;何休則是用《魯詩》文獻對其公羊?qū)W所提及的禮樂制度、仁義精神作進一步的詮釋論證,并使其《春秋》學與《魯詩傳》處于互相論證、詮釋的狀態(tài)。

此《魯詩傳》,《漢書·藝文志》無明確記載。但《漢書·楚元王傳》云:“申公始為《詩傳》,號《魯詩》?!盵3]1922《藝文類聚》卷四十六引《魯國先賢傳》云:“漢文帝時聞申公為《詩》最精,以為博士。申公為《詩傳》,號為《魯詩》?!盵4]831此申公所為之《詩傳》,或即《白虎通》所言之《詩傳》,也即何休所引之《魯詩傳》。

二、何休與《韓詩》

《韓詩》為漢初韓嬰所傳,西漢時不如《魯詩》《齊詩》興盛;東漢則極興盛[5]240,研習《韓詩》者眾多。何休在詮釋《春秋公羊傳》時稱引《韓詩》8次,于此可見其《韓詩》學之概貌。

《春秋公羊傳》桓公五年:“大雩者何?旱祭也?!焙涡荨督庠b》曰:“雩,旱請雨祭名。不解‘大’者,祭言大雩,大旱可知也。君親之南郊,以六事謝過,自責曰:‘政不一與?民失職與?宮室榮與?婦謁盛與?苞苴行與?讒夫倡與?’”徐彥疏曰:“‘君親’至‘責曰’……皆《韓詩傳》文?!盵1]84

《春秋公羊傳》魯僖公三十一年:“三望者何?望祭也。然則曷祭?祭泰山河海。曷為祭泰山河海?山川有能潤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遍雨乎天下者,唯泰山爾。河海潤于千里?!焙涡荨督庠b》曰:“亦能通氣致雨,潤澤及于千里?!俄n詩傳》曰‘湯時大旱,使人禱于山川’是也?!盵1]269

第一條材料中,何休詮釋了雩祭之名,并引《韓詩傳》以言具體祭祀之儀式;第二條材料中,何休第一句詮釋了“河海潤于千里”的原因,再引《韓詩傳》所載商湯因旱災而禱于山川之事以總體詮釋“祭泰山河?!敝畟饕狻_@兩條《韓詩傳》材料,應該是出于《韓詩傳》一書中同一條文獻。此文獻部分內(nèi)容又見載于《荀子·大略》:“湯旱而禱曰:‘政不節(jié)與?使民疾與?何以不雨至斯極也!宮室榮與?婦謁盛與?何以不雨至斯極也!苞苴行與?讒夫興與?何以不雨至斯極也!’”[6]1071言商湯因大旱而禱告事,但與《詩》無關聯(lián)?!墩f苑·君道》也載此事:“湯之時,大旱七年,雒坼川竭,煎沙爛石,于是使人持三足鼎祝山川,教之祝曰:‘政不節(jié)邪?使人疾邪?苞苴行邪?讒夫昌邪?宮室營邪?女謁盛邪?何不雨之極也!’蓋言未已而天大雨,故天之應人,如影之隨形,響之效聲者也。詩云:‘上下奠瘞,靡神不宗。’言疾旱也。”[7]20其文較荀子所言更詳細,也更具儀式性,而且將商湯祭天之事作為具體個案來說明《大雅·云漢》中的雩祭儀式,從而具有了《詩》學性質(zhì)。

上述何休所稱引《韓詩傳》的兩條材料,應與《說苑》之說同源。從行文體例看,此《韓詩傳》可能是《韓詩外傳》,乃詮釋《大雅·云漢》詩文。遺憾的是此《韓詩傳》文獻不見于今《韓詩外傳》,當是此書之佚文。而且何休與《說苑》不同的是,他指出了荀子和《說苑》皆沒有言及的雩祭地點:南郊;他用“君”取代了商湯,從而使作為歷史個案的商湯的禱告行為被詮釋為更具普遍性的天子因干旱災異而雩祭之具體儀式通則;而且商湯禱告的、充滿疑問的內(nèi)容也被何休轉(zhuǎn)變?yōu)槿司晕医鋺值膬?nèi)容,進而上升為人君鑒戒之對象、行為之法則。通過何休如此詮釋,此條《韓詩傳》材料便具有了《春秋》經(jīng)法之意義。

在何休的第二條材料中,《公羊傳》僅言望祭泰山河海,并解釋了祭祀泰山的原因。何休則詮釋了祭祀河、海的緣由,并引《韓詩傳》文獻以說明祭祀山川之禮早在商湯之時便已出現(xiàn),現(xiàn)在只是對此一天子雩祭儀式之延續(xù),從而為天子雩祭儀式建立一禮制的歷史序列與儀式傳統(tǒng)。他如此詮釋,也可以和第一條材料形成呼應。

又,《春秋公羊傳》桓公四年:“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宰渠伯糾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宰渠伯糾何?下大夫也。”何休《解詁》曰:“上敬老則民益孝,上尊齒則民益弟……禮,君于臣而不名者有五:諸父兄不名,經(jīng)曰‘王札子’是也,《詩》曰‘王謂叔父’是也……老臣不名,宰渠伯糾是也?!盵1]81何休通過對《公羊傳》“宰渠伯糾”之稱謂的詮釋而引出天子不直呼臣子之名的禮制,并引經(jīng)為證。其“王札子”事見《公羊傳》宣公十五年。其“王謂叔父”則出自《魯頌·閟宮》;今《毛詩》“謂”作“曰”[8]1412;鄭玄《禮記·明堂位》注引《魯頌》也作“王謂叔父”[9]1263??追f達云:“鄭先通《韓詩》?!盵10]406鄭玄亦曾云:“注《記》時,就盧君,后得《毛傳》,乃改之。”[11]1962即鄭玄注《禮記》時未得《毛詩》,當時所習乃《韓詩》[12]1207。故他在《禮記·孔子閑居》注所引之“王謂叔父”乃出于《韓詩》。故何休此乃引《韓詩》以釋《公羊傳》中蘊含之禮制,而不是王先謙所說的《魯詩》[13]1107。

還需注意的是,何休此段內(nèi)容與《白虎通·王者臣有不名篇》略似,但《白虎通》引《魯頌·閟宮》文作“王曰叔父”[2]326,與今《毛詩》同,與何休異??梢姾涡輰Α栋谆⑼ā返慕邮苁怯羞x擇性的。

又,《春秋公羊傳》魯定公十二年:“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焙涡荨督庠b》曰:“八尺曰板,堵凡四十尺?!毙鞆妒琛罚骸啊顺咴话濉摺=庠疲骸俄n詩內(nèi)傳》文?!盵1]579類似說法又見于許慎《五經(jīng)異義》所引《韓詩說》:“八尺為板,五板為堵,五堵為雉。”[14]51此《韓詩說》當即《韓詩內(nèi)傳》。故何休之說乃出于《韓詩內(nèi)傳》,而且他對版制的理解明顯與《小雅·鴻雁》之《毛傳》以“一丈為版”[8]662之說不同。我們還可在何休之言中發(fā)現(xiàn)他是以五版為一堵進行計算的,而“五版為堵”之制則為《公羊傳》定公十二年“五板為堵,五堵為雉”之說。即《韓詩內(nèi)傳》采《公羊傳》以解《韓詩》,而何休又用此《韓詩內(nèi)傳》以詮釋《公羊傳》。于此也可見漢代《春秋》學與《詩經(jīng)》學的互動。

又,《春秋公羊傳》魯成公二年:“逢丑父者,頃公之車右也。面目與頃公相似,衣服與頃公相似。”何休注:“禮,皮弁以征,故言衣服相似。頃公有負晉、魯之心,故特選丑父備急,欲以自代。”徐彥疏曰:“‘禮,皮弁以征’……《韓詩傳》亦有此文。”[1]372此以《韓詩傳》詮釋王者服飾禮制。

又,《春秋公羊傳》魯莊公四年:“何賢乎襄公?復仇也。何仇爾?遠祖也?!h祖者幾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仇乎?雖百世可也。”何休《解詁》曰:“百世,大言之爾。猶《詩》云‘嵩高維岳,峻極于天,君子萬年’?!盵1]122此處何休引《詩》以言《公羊傳》的語言特征——大言,對此陳立曰:“大言之者,極言之耳。嵩高不必果峻極于天,君子不必果萬年也。”[15]458“嵩高維岳,峻極于天”語出《大雅·嵩高》;“君子萬年”語出《小雅·瞻彼洛矣》。而“嵩”,《毛詩》作“崧”;“峻”,《毛詩》作“駿”[8]1206?!俄n詩外傳》卷五引《嵩高》詩文也與何休同[16]191-192;《禮記·孔子閑居》引《嵩高》以及鄭玄注文皆與此同[11]1397,而鄭玄注《禮》用《韓詩》。故何休所引《嵩高》當為《韓詩》。

又,《春秋公羊傳》莊公十七年:“鄭瞻者何?鄭之微者也。此鄭之微者,何言乎齊人執(zhí)之?書甚佞也。”何休《解詁》曰:“為甚佞,故書惡之,所以輕坐執(zhí)人也。然不得為伯討者,事未得行,罪未成也??鬃釉唬骸培嵚?,遠佞人?!镂闯烧?,伯當遠之而已?!盵1]154按,《白虎通·誅罰篇》云:“佞人當誅何?為其亂善行,傾覆國政。《韓詩內(nèi)傳》曰:‘孔子為魯司寇,先誅少正卯,謂佞道已行,亂國政也。佞道未行章明,遠之而已。’《論語》曰:‘放鄭聲,遠佞人?!盵2]217對勘二文,可知何休此段注文乃用《白虎通》與《韓詩內(nèi)傳》文以詮釋《公羊傳》所蘊含的微言大義。

又,《公羊傳》魯宣公十五年:“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什一行而頌聲作矣?!焙涡荨督庠b》曰:“五谷畢入,民皆居宅,里正趨緝績,男女同巷,相從夜績,至於夜中,故女功一月得四十五日作,……男女有所怨恨,相從而歌,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男年六十,女年五十無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間求詩,鄉(xiāng)移于邑,邑移于國,國以聞于天子,故王者不出牖戶盡知天下所苦,不下堂而知四方。”[1]360-361何休本來是論井田制的情況,認為此制可得民之稱頌,可使民情通過詩歌的形式直達天聽。但他在論述中涉及到詩歌的產(chǎn)生緣由(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與收集傳遞方式,這便涉及一個關于《詩經(jīng)》作品來源的重要的問題——“采詩”說。

“采詩”說關涉《詩經(jīng)》的作品的來源,在何休之前已有論述。班固《漢書·食貨志》云:“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方一里,是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畝,公田十畝……冬,民既入,婦人同巷,相從夜績,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男女有不得其所者,因相與歌詠,各言其傷……孟春之月,群居者將散,行人振木鐸徇于路,以采詩,獻之大師,比其音律,以聞于天子。故曰:王者不窺牖戶而知天下。”[3]1123班固此處也論井田制,并言及詩歌的產(chǎn)生與朝廷采集、整理、進獻天子的完整過程。將班固與何休之言相比較,可見兩者語境、內(nèi)容大體相同。由此可以確信何休之說源于班固。就“采詩”說具體內(nèi)容而言,何休將班固之“行人”具體化為“男年六十,女年五十無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間求詩”,但簡化了班固提出的太師整理詩歌的過程。

此外,何休用“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取代班固“各言其傷”之說,其說可能與《韓詩》學有關。《太平御覽》卷五七三引《古樂志》云:“《韓詩》曰:‘饑者歌食,勞者歌事?!盵17]524潘岳《閑居賦》李善注引《韓詩序》曰:“勞者歌其事。”[18]700《文選·謝叔源·游西池》李善注引《韓詩》亦云:“《伐木》廢,朋友之道缺,勞者歌其事。詩人伐木自苦其事,故以為文。”[18]1034故何休“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之說當出于《韓詩序》。在此基礎上,何休結合班固《漢書·食貨志》的“采詩”說提出了新的“采詩”說。他認為《詩經(jīng)》作品多屬心含怨誹之男女,有感而作①,并提出了具體的采詩者(男年六十,女年五十無子者),所采集詩歌作品的進獻渠道與功能等。這些內(nèi)容皆是何休對漢代《詩經(jīng)》學說的繼承與發(fā)展。

由上所述內(nèi)容可知,何休所用《韓詩》主要有《韓詩外傳》《韓詩內(nèi)傳》和《韓詩序》。他用《韓詩》文獻主要是詮釋其《春秋》學所涉及之禮制和《春秋》中的微言大義。在具體引用上,有直接延續(xù)《韓詩》文獻之處,有時也對所引《韓詩》學文獻作新的詮釋。

三、何休與《毛詩》

歷來學者多從今古文之爭的視域下審視何休經(jīng)學。作為古文經(jīng)學的《毛詩》自然被排除在何休學術研究者的視域之外,《詩經(jīng)》學者也將何休視為《公羊》學者,而無視其《詩經(jīng)》學。但通過本文的清理,我們發(fā)現(xiàn)何休常引《毛詩》以詮釋其公羊?qū)W。

《春秋公羊傳》隱公元年:“桓未君也。赗者何?喪事有赗。赗者,蓋以馬,以乘馬束帛?!睂Υ恕俺笋R”之制,何休《解詁》曰:“此道周制也?!笋R者,謂大夫以上備四也。禮,大夫以上至天子皆乘四馬,所以通四方也。”徐彥疏引許慎《五經(jīng)異義》曰:“古《毛詩》說云:‘天子至大夫同駕四,皆有四方之事。士駕二也。’”[1]19《左傳》哀公十七年孔穎達《正義》也引此言[14]1695。此外,孔穎達《毛詩正義》引許慎《五經(jīng)異義》曰:“天子駕數(shù),《易孟京》、《春秋公羊》說天子駕六,《毛詩》說天子至大夫同駕四,士駕二?!盵8]210可知何休對“乘馬”制度的詮釋來自“古毛詩”之說。

《公羊傳》莊公八年:“祠兵者何?出曰祠兵,入曰振旅,其禮一也,皆習戰(zhàn)也。”何休《解詁》曰:“言與祠兵禮如一?!舯?,壯者在前,難在前;振旅,壯者在后,復長幼,且衛(wèi)后也?!盵1]135祠兵即治兵[19]453。何休論及治兵、振旅之禮的具體行為與意義。他認為“祠兵,壯者在前,難在前;振旅,壯者在后,復長幼,且衛(wèi)后也”。何休之言部分內(nèi)容又見于《毛傳》?!对娊?jīng)·小雅·采芑》:“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薄睹珎鳌吩唬骸叭朐徽衤?,復長幼也?!盵8]644此以“復長幼”釋“振旅”的倫理意義——“尊老在前”[8]645。于此可見,何休用《毛傳》以詮釋《公羊傳》所涉及的禮制,但在詮釋時對《毛傳》的內(nèi)容作了適當?shù)年U述。

《公羊傳》昭公二十四年:“且夫牛馬維婁,委己者也,而柔焉?!焙涡荨督庠b》曰:“系馬曰維。”[1]524《說文解字》云:“維,車蓋維也?!倍睹姟ば⊙拧ぐ遵x》:“皎皎白駒,食我場苗??{之維之,以永今朝。”《毛傳》:“維,系也?!盵8]673即系馬也。故何休以“系”釋“維”,與《說文解字》不同,乃用《毛傳》之說。故徐彥曰:“‘系馬曰維’者。即《詩》云‘皎皎白駒,縶之維之’是。”[1]525

《公羊傳》定公八年曰:“盜者孰謂?謂陽虎也?!瓕氄吆危胯芭邪?、弓繡質(zhì)、龜青純?!焙涡荨督庠b》曰:“判,半也。半圭曰璋,白藏天子,青藏諸侯,魯?shù)媒继?,故錫以白?!瓊鳘氀澡罢?,所以郊事天,尤重?!对姟吩啤铊岸攵耄质控恕且??!盵1]572何休詮釋了璋的形式特征以及祭天之功能,并引《大雅·棫樸》詩文以證之。檢索漢代文獻,《說文解字》認為“半圭為璋”。而《大雅·棫樸》云:“濟濟辟王,左右奉璋。”《毛傳》曰:“半圭曰璋。”[8]998《小雅·斯干》:“載弄之璋?!薄睹珎鳌吩唬骸鞍牍缭昏啊!盵8]689從行文內(nèi)容與句式看,《毛傳》與何休對璋的詮釋完全相同,兩者應該有關系。

由上述可知,今文經(jīng)學大師何休也通《毛詩》,并用古《毛詩》說與《毛傳》詮釋其公羊?qū)W所涉及之禮制與字詞,這與盧植所說古文經(jīng)學“近于為實”[12]2116的特征是一致的。

四、《詩》學派屬不明類

除上述可以確定何休所用《詩》學派屬的例子外,還有幾條無法確定其學派歸屬的例子。

如《春秋》隱公三年:“八月,庚辰,宋公和卒?!焙涡荨督庠b》曰:“宋稱公者,殷后也。王者封二王后,地方百里,爵稱公,客待之而不臣也。《詩》云‘有客宿宿,有客信信’是也?!盵1]39何休據(jù)其三統(tǒng)說,認為宋為二王之后,其國君當稱客而朝,不以為臣也,并以《周頌·有客》為證。即何休認為《周頌·有客》之“客”乃二王之后,《有客》乃言二王之后的宋君朝周之事。何休如此詮釋《周頌·有客》,乃淵源有自?!栋谆⑼ā肪戆恕度罚骸巴跽咚源娑踔蠛我??所以尊先王,通天下之三統(tǒng)也。明天下非一家之有,謹敬謙讓之至也。故封之百里,使得服其正色,用其禮樂,永事先祖?!墩撜Z》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春秋傳》曰:‘王者存二王之后,使服其正色,行其禮樂?!吨茼灐吩唬骸锌陀锌?,亦白其馬。’此微子朝周也。”[2]367《白虎通》此段文字與何休之言同,可見兩者之淵源。但《白虎通》用《詩》情況復雜,除明確標明《詩經(jīng)》學派歸屬者外,它并不像清代學者所認為的全是《魯詩》。因《白虎通》此條材料中的《詩經(jīng)》學派屬不明,這也使得我們對何休關于《有客》的詮釋派屬無法確定。但其論《詩》特征卻是清楚的,即用公羊?qū)W的觀點詮釋《詩經(jīng)》。

又、《春秋公羊傳》魯僖公四年:“古者周公,東征則西國怨,西征則東國怨?!焙涡荨督庠b》曰:“此道黜陟之時也?!对姟吩疲骸芄珫|征,四國是皇?!盵1]214何休引《豳風·破斧》所言周公之事以詮釋《公羊傳》所言之史。但如此詮釋并非何休之創(chuàng)見,而是借鑒了《白虎通》的觀點?!栋谆⑼āぱ册鳌罚骸啊秱鳌吩唬骸芄霝槿?,出為二伯,中分天下,出黜陟?!对姟吩唬骸芄珫|征,四國是皇。’言東征述職,周公黜陟而天下皆正也?!盵2]291但《白虎通》此處所用《詩》學派屬則無法確定。故此處何休之《詩》學派屬亦無法確定。

《公羊傳》宣公三年:“于稷者,唯具是視。郊則曷為必祭稷?王者必以其祖配?!焙涡荨督庠b》曰:“祖謂后稷,周之始祖,姜嫄屨大人跡所生?!盵1]325此乃何休用《大雅·生民》所言姜嫄生后稷事以詮釋《公羊傳》所涉及之郊祀禮制。此處也無法辨明其《詩經(jīng)》學派歸屬。類似案例在《春秋公羊傳解詁》中還有,茲不贅述。

五、結 語

通過以上討論,我們對何休《詩經(jīng)》學有如下認識:

第一,何休并不是臧庸《拜經(jīng)日記》所說的只通今文《詩》學,也不是陳喬樅、王先謙等所說何休為《魯詩》學或《齊詩》學,而是兼通《魯詩》《韓詩》和《毛詩》。但目前所見何休用《魯詩》的材料只有一條,用《韓詩》和《毛詩》材料則較多。同時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何休使用與《公羊》學思想更接近的《齊詩》文獻。尤其重要的是何休反復使用《毛詩》文獻詮釋其《春秋》學,一方面說明他不僅“精研六經(jīng)”,而且兼通數(shù)家《詩經(jīng)》學。這與東漢儒者多兼通數(shù)家《詩》的情況一致②。另一方面則表明他作為今文經(jīng)學大師對作為古文經(jīng)學的《毛詩》的經(jīng)典地位的認可,這在《毛詩》學史上具有重要意義。而據(jù)《后漢書·何休傳》載:“蕃敗,休坐廢痼,乃作《春秋公羊解詁》?!盵12]2583即何休的《公羊解詁》作于黨禁中,而鄭玄箋《毛詩》則在黨錮事解之后[20]7,這說明何休在鄭玄箋《詩》之前便已接受了《毛詩》。雖然何休《毛詩》學的來源無法確考③,但這也能反映出東漢中后期《毛詩》在經(jīng)學界的部分流布情況。

第二,何休用《詩》主要在三個方面。一是詮釋其公羊?qū)W大義;二是詮釋公羊?qū)W中的相關禮制;三是作字詞名物訓詁。

在何休稱《詩》以詮釋其公羊?qū)W的微言大義方面。我們發(fā)現(xiàn)何休在以《詩》詮釋《春秋》的同時,也以其《春秋》學詮釋《詩》學,從而形成《春秋》學與《詩經(jīng)》學的互動闡釋。何休這一解經(jīng)方式,反映出漢代《詩經(jīng)》學與《春秋》學間的互動關系,而且這一關系是值得進一步探討的。

何休對公羊?qū)W禮制進行詮釋的《詩》學材料包括兩類:一是《詩經(jīng)》文獻本身;而更多的則是漢人的《詩》學文獻,如《魯詩傳》《韓詩內(nèi)傳》《韓詩外傳》《毛詩故訓傳》等。除此以外,何休還存在以漢代《詩》學文獻訓詁《公羊傳》字詞的情況。

第三,何休《詩經(jīng)》學與《白虎通》之《詩》學關系密切,但他在繼承其說的同時,又常結合自己的需要對所引《詩》學文獻作出新的闡釋。

[1]徐彥.春秋公羊傳注疏[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2]陳立.白虎通義疏證[M].北京:中華書局,1994.

[3]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

[4]歐陽詢.藝文類聚[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5]俞艷庭.兩漢三家詩學史綱[M].濟南:齊魯書社,2009.

[6]王天海.荀子校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7]向宗魯.說苑校證[M].北京:中華書局,1987.

[8]孔穎達.毛詩正義[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9]孔穎達.禮記正義[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10]賈公彥.周禮注疏[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11]孔穎達.禮記正義[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12]范曄.后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5.

[13]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M].長沙:岳麓書社,2011.

[14]孔穎達.春秋左傳正義[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15]陳立.公羊義疏[M].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

[16]許維遹.韓詩外傳集釋[M].北京:中華書局,1980.

[17]李昉.太平御覽·第5冊[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

[18]蕭統(tǒng).文選[G].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19]陳奐.詩毛氏傳疏[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20]邢昺.孝經(jīng)注疏[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責任編輯:滕新才)

① 此說與《白虎通》言《詩經(jīng)》乃“歌謠怨誹”(陳立《白虎通疏證》,中華書局1994年版,第445頁)之說有一致之處。

②徐興無指出:“兼綜古今實為東漢經(jīng)學常態(tài)?!薄摆w岐解《詩》,大都與《毛詩》同,與《鄭箋》合,但也有與毛、鄭相異之處,除個別不知所本之外,皆出自三家詩說。”(《經(jīng)緯成文——漢代經(jīng)學的思想與制度》第357、287頁,鳳凰出版社2015年版)劉立志《漢代詩經(jīng)學史論》認為許慎、張衡、馬融皆兼通今古文《詩經(jīng)》學(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135、144、145頁)。李秀華《高誘的群經(jīng)之學》認為“高誘研習《詩經(jīng)》,以《毛詩》為本,同時兼用魯、韓、齊三家”(《諸子學刊》第五輯)。王碩民《論王符詩觀念與實踐》認為王符所用《詩》義多宗《魯詩》,兼采《齊詩》《韓詩》和《毛詩》(《詩經(jīng)研究叢刊》第二十四輯,第255-256頁)。吳從祥《王充與漢代<詩經(jīng)>學》認為“王充以《魯詩》為主,同時兼采《韓詩》、《毛詩》以及《逸詩》等”(《詩經(jīng)研究叢刊》第十九輯,學苑出版社2011年,第232頁)。

③在治學方面,何休與其師羊弼追述李育之學,而李育“頗涉獵古學”,即何休《公羊》學學統(tǒng)中有兼習古文經(jīng)學的傳統(tǒng),這或許是他兼習《毛詩》的原因。

TheStudies aboutof He Xiu in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ZHANG Hualin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scholar He Xiu’s Studies aboutwere not the “Qi poetry” or “Lu poetry” studies of Chen Qiaozong, Wang Xianqian and so on, but both proficient in this and ancient prose, he paid particular attention to “Mao poetry” and “Han Poetry”,He Xiu used “Han Poetry Nei Zhuan”, “Han Poetry Wai Zhuan” and “Han Poetry Preface” to elucidate righteousness and ritual system of Gongyang Study. It is particularly noteworthy that as a master of classics, He Xiu repeatedly called “Mao Zhuan” and “the ancient Mao poems said” to interpret its ritual system and text which Gongyang study involved, which occurred before “Mao poetry”of Zheng Xuan Jian, this shows that “Mao poetry” not only spread in ancient Chinese prose and Confucian classics, but also recognized and accepted by the text scholars in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He Xiu;Studies about;ritual system;sublime words with deep meaning

I206.2

A

1009-8135(2017)06-0068-07

2017-07-12

張華林(1977—),男,重慶合川人,重慶三峽學院文學院、三峽文化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副教授,文學博士,主要研究先秦兩漢文學與文化。

重慶市教委人文社會科學項目“董仲舒與漢代“以《詩》為法”研究”(15SKG147);重慶三峽學院教改項目“傳統(tǒng)繪畫與《中國文學史》課程互動教學研究”(JG170922)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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