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俊東+肖人彬
摘 要:在網絡社會中,依托群體性事件的輿情出現了結構上的逆轉:傳統(tǒng)強勢的群體處于相對弱勢地位,而傳統(tǒng)弱勢群體則相對強勢,使得以權力為主導的各級政府倍感壓力?;谧h程設置理論視角,以5個PX項目事件為案例,探究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過程中的關鍵主體與互動機理。研究發(fā)現:群體性事件本身、社會成員、意見領袖、傳播媒體、涉事政府等主體的交互觸發(fā)會影響政府公共決策的控制能力,且與政府公信力共同導致了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基本形式由“金字塔結構”向“扁平化結構”轉變;驅動力量由“精英主導”向“大眾交互”轉變;互動模式由“線性模式”向“循環(huán)模式”轉變;耦合方式由“線下選擇傳播”向“線下線上輻射傳播”轉變。
關鍵詞: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議程設置
中圖分類號:C9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257-5833(2017)11-0080-11
隨著社會轉型的不斷深入,中國社會內部發(fā)生了深刻的變革與急劇的異化,社會矛盾不斷涌現與聚合,導致群體性事件呈現出 “噴涌”態(tài)勢。不過,群體性事件的突現并非偶然,它不僅與政府自上而下的權力控制有關,也受傳統(tǒng)議程設置的影響。傳統(tǒng)的議程設置理論主要關注大眾媒介在形成輿論方面所呈現出的單向、自上而下的作用1。然而,隨著互聯網的迅速發(fā)展,社交媒體作為民意表達平臺得到廣泛使用,使得傳播權泛化、言論自由性以及網絡信息易得性等特征充分體現2,此時傳統(tǒng)議程設置理論中“媒體議程-公眾議程-政策議程”的理論框架已不再適用3。在現今表達利益訴求的制度化渠道還不是很暢通的現實背景下,公眾借助媒體的輿論壓力實現議程設置的現象日趨增多,這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傳統(tǒng)權力集團掌控社會話語權、控制輿論發(fā)展態(tài)勢的格局4。某種程度上,熱點事件所呈現的社會輿情結構逆轉可能性大大提高,即現實社會與網絡社會的群體力量結構發(fā)生逆轉:傳統(tǒng)的強勢群體在網絡上變得似乎相對弱勢,而傳統(tǒng)的弱勢群體在網絡上則處于相對強勢地位,這使得以權力為主導的各級政府倍感壓力。
盡管這種改變有助于加速民主決策進程、改善公眾利益訴求,但也易于造成網絡暴力,甚至引發(fā)線下過激行為,影響各級政府的公信力與形象。群體性事件是社會不穩(wěn)定的一種預示1,其參與主體往往是弱勢群體,而民眾更傾向于同情弱者,這不僅會通過“群體極化”導致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中的“流言真實化”,也會因“匿名制服效應”催生偽民意,使得政府陷入信任危機。因此,倘若政府部門不能有效及時引導群體性事件的輿情發(fā)展,將可能陷入“塔西佗陷阱”2。另外,結構逆轉的作用是推動政策議程的建構,這體現了議程設置理論的適用性。盡管已有學者運用議程設置理論分析了媒體議程與政策議程的互動關系,也推斷了媒體或輿論在公眾議程影響力形成中的作用,但公眾在社會媒體上的主動性、自發(fā)性及群體性,使得處于弱勢地位的公眾影響力形成的路徑模式,并不完全符合傳統(tǒng)的議程設置理論。公眾如何借助社會媒體進行議程設置、且影響力變得相對強勢的過程和機理還有待進一步研究。輿論結構逆轉作為網絡社會中的一種新現象,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政府公信力及輿論治理績效。然而,有關研究基本都是一些新聞評論性文章,學理性不強,也未形成綜合全面的研究結論。本文選擇五起“PX項目事件”為案例,詳細解讀網絡群體性事件中的結構逆轉現象及其內在機理,以期為把握其發(fā)生規(guī)律及有效調控提供借鑒。
一、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實證案例選取
梳理近年來群體性事件的網絡輿情報道就會發(fā)現:一樁樁關于個人權利(如2003年的孫志剛事件)、社會公平(如2009年杭州飆車案)、貪污腐?。ㄈ?010年千人跪倒市長事件)、環(huán)境保護(2007年廈門PX項目)的事件,會在短時間內迅速發(fā)酵,引起眾多網民的自發(fā)關注。不同于一般的網絡輿情,這些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的表現特征、演變機理更為復雜,對現實政策議程的設置影響也更大。而且,在演化過程中大多呈現出一種依托群體性事件為載體而引發(fā)的“結構倒置”效應3。對于這一輿情研究領域的新現象,傳統(tǒng)的量化方法難以全面解釋,而多案例遵循復制邏輯,適用于捕捉和追蹤實踐中涌現出來的新現象4,有助于挖掘出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深層次特征。筆者將選取“廈門(2007年)、大連(2011年)、寧波(2012年)、昆明(2013年)及茂名(2014年)”5個PX事件(其簡要介紹如表1所示5)為例進行研究,主要緣由如下:
第一,鄰避沖突的群體性事件是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導火索。鄰避事件是指公眾因擔心給他們日常生活、健康安全、居住環(huán)境等帶來潛在負外部效應的公共決策而引發(fā)的事件6。PX項目所蘊含的潛在污染風險,極易引起民間“環(huán)境”恐慌而轉化為焦點事件,是典型的鄰避事件案例,且與網絡輿情高度關聯。在5個PX事件中,都是當地公眾那種“不在我家后院建設”的“嫌惡情結”導致鄰避沖突,并借助虛擬平臺散布相關信息和言論,或者上傳更具說服力的視頻或圖片,由此產生了強大的輿論場,導致網絡輿情爆發(fā),進而打破了傳統(tǒng)的自上而下的溝通模式,這與本研究的出發(fā)點吻合。而且,在風險放大理論分析框架下,5個事件均屬于因PX項目而引發(fā)的群體性事件,故其誘發(fā)的心理、社會、文化、政治等因子間耦合交互而形成的波及效應差異不大,這也可規(guī)避在分析網絡輿情結構逆轉機理時公眾對不同事件關注程度及風險感知差異造成的影響。
第二,主流網絡媒體是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推手。在網絡社會中,傳統(tǒng)議程設置的主體、功能、方向與過程也發(fā)生了顯著變化1。議程設置并不是從傳統(tǒng)媒體到社會大眾的單向模式,而是一個復雜的、互動的過程2。其中,網絡媒體(尤其是主流的網絡媒體)在議程設置中的重要作用得到凸顯。學者通常認為,2008年前后中國網絡社區(qū)的主流媒介是論壇,2011年后轉變?yōu)槲⒉?。廈門 PX 項目事件發(fā)生2007年,廣泛應用了CCTV復興論壇、凱迪貓眼看人、強國論壇、新華發(fā)展論壇、廈門大學BBS等平臺進行了輿論擴散;而大連、寧波PX 項目事件中分別通過新浪博客,新浪頭條新聞、人民網、21世紀經濟報道、鳳凰東方傳媒、寧波發(fā)布、寧波公安等認證微博發(fā)布和傳播信息,符合主流媒體的發(fā)展現實。除此之外,主流的門戶網絡媒體(如新華網、人民網、鳳凰網、網易新聞)也是這五個PX項目群體性事件演化的重要推動力量??梢?,所選取的5個案例能夠反映主流媒體在網絡輿情結構逆轉中的重要作用。endprint
第三,交互性是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核心特征。盡管五個PX項目群體性事件的誘因、觸發(fā)方式以及時空特征不盡相同4,但事件演化與網絡輿情的交互作用同樣明顯:既包括事件活動空間在網絡世界與現實世界中的交叉融合,也涵括了社會公眾認知、情緒與行為在線上網絡與線下網絡中的耦合交互5。另外,傳統(tǒng)媒體與網絡媒體的交互轉載加大了事件發(fā)生的速度與演化的不可控性。這些都符合群體性事件的演化現實,適合用來深層次觀察,并為構建理論提供更有力的解釋。
第四,政府妥協(xié)是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結果。社會結構的分化,形成了政策受惠者和受損者之間的張力1。通常,政策受損的居民不會滿意這種具有較大負外部性的分配格局,為了表達合理的利益訴求,他們會進行體制外的抗爭,在網絡輿情的影響下,結果“倒逼”處于強勢地位的政府通過政策調整向弱勢群體妥協(xié)。在5個PX事件中,矛盾沖突的主體均是強勢的政府與弱勢的居民,他們是相關項目受惠與潛在受損的兩大主體,交互的最終結果無爭議地由政府初始議題擴散而轉變?yōu)檫w建、停建,適合用來解釋和捕捉網絡輿情中出現的結構逆轉現象。
二、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關鍵因素及內在機理
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主要發(fā)生在網絡與現實相互交織的事件空間里,聚焦于政治與民生等公共決策的敏感問題。于是,在潛在受損者的社會公眾利用抗爭手段表達利益訴求的過程中,多元互動與演化博弈成為必然。為此,本文依托議程設置理論,立足于群體性事件本身、公眾(包括當地居民與網民)、意見領袖(包括專家學者與網絡名人)、傳播媒體(包括傳統(tǒng)媒體與新媒體)、涉事政府等主體,分析促使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關鍵因素及其作用過程。
1.群體性事件的涵括范圍
鄰避沖突極易導致群體性事件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但并非所有鄰避沖突型事件必然形成網絡輿情結構逆轉。實質上,這些事件要想形成強有力的輿情,甚至是納入公共政策議程,需由三個特質共同決定:
一是事件強度,即群體性事件是否有足夠的關注度和傳播價值。以PX項目為關鍵詞,在百度指數中進行搜索(檢索時間為2017年9月24日),我們發(fā)現,自2011年至今(百度指數提供的時間檢索最早為2011年1月1日),該關鍵詞的出現一共有6次高峰,其中前四個峰值恰恰與大連(2011年)、寧波(2012年)、昆明(2013年)、茂名(2014年)四個不同地方爆發(fā)公眾反對PX的群體性事件時間吻合,第五、六個峰值與2015年4月6日福建漳州雷古的PX工廠再次發(fā)生爆炸事件有關。另外,從關注度來看,廈門PX項目事件中,2007年12月10日論壇博客發(fā)表文章的數量不到20篇,14日后就超過180篇;寧波PX項目事件中,2012年10月28日微博發(fā)貼量達到6720的最高值,29日媒體的新聞發(fā)文量達到940篇;茂名PX項目事件中,2014年3月30日標題為《廣東茂名反高危PX專案游行 軍警出動鎮(zhèn)壓多人重傷》的第一篇報道出現后,經過兩天的發(fā)酵,相關的媒體報道在4月1日呈現出飆升態(tài)勢,數量超過700篇2。之所以呈現出如此變化的輿情態(tài)勢,是由于PX具有旺盛的市場需求,但因其“有毒”而引發(fā)環(huán)境擔憂。自2007年廈門PX項目開始,其爭論一直持續(xù)不斷,且已從現實社會擴散至網絡的虛擬世界3。故二者之間的矛盾已成為全社會共同關注的主題,傳播價值較大。
二是事件的規(guī)模,即參與的社會成員數量多少。在廈門 PX 項目事件中,線下參與的市民有上千名,而線上的參與者更多,僅發(fā)布在CCTV復興論壇中的帖子“廈門政府能否接受網絡考驗”點擊量為5791次;大連PX 項目事件中,8月14日上街游行并在市政府大樓前請愿示威的大連市民據稱有1.2萬人,隨即,在各大互聯網論壇上出現大量有關該項目的討論,引來成千上萬的點擊和回復、評論;寧波PX 項目事件中,200多個村民到區(qū)政府集體上訪未果后,近千名民眾在寧波市中心聚集,而在網絡上的知名博主“作業(yè)本”發(fā)布的長微博評論超3萬條,著名影星陳坤發(fā)布的博文轉發(fā)評論量達3萬余次;昆明PX 項目事件中,近3000名市民抗議示威落戶當地的 PX煉油項目,而新浪微博在事件發(fā)生后一小時內便有2000余條搜索結果;茂名PX 項目事件中,一度超過千人在市委門前大草坪聚集,而網上參與者更多,僅參與網易發(fā)布的《廣東茂名市民游行反對PX項目 政府:不法者挑唆》新聞評論的網友有十余萬(截至4月2日16時)。這些數據充分說明,PX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不僅需要有大量的線下參與者,也要有更多網民在線上討論與爭辯、碰撞與磨合。
三是事件的恒度,即事件經歷的周期長短。五個事件中,持續(xù)時間最長的是廈門 PX 項目事件,跨度為9個月。盡管從廈門到大連,再到寧波、昆明,政府應對PX項目事件已積累了很多經驗,且茂名PX項目在上馬之前也做足了正面宣傳,但茂名的群體性事件還是用了4天才得以平息。這些事件中所體現的利益驅動和制度失靈,使得政府與民眾的有效互動完全缺位,再加上政府的被動響應,誘發(fā)公眾表達不滿或泄憤的群體心理,處理或平息所需的時間大多較長。治理群體性事件需要耗費一定的成本,為盡快平息事件而節(jié)約成本,以及避免負面政績,政府的議程設置態(tài)度可能會出現改變,這為網絡輿情結構逆轉奠定了基礎。
2.公眾的議程設置
在群體性事件的輿情形成過程中,線上線下的社會成員彼此之間存在著交互作用而相互感染,往往呈現出兩種不同的群體:一是事件的直接利益相關者(如PX項目輻射區(qū)域的居民),由于他們的訴求通過體制內途徑無法有效解決,故群體成員一開始就帶有某種偏向,對事件的評論也容易情緒化、非理性化,在借助體制外手段后,人們朝偏向的方向繼續(xù)移動,最后形成極端的觀點;二是事件的間接利益相關者(如參與PX事件輿情的普通網民),他們大部分是利益無關者,受從眾效應影響而產生情緒上的共鳴,其言論傾向于同情弱勢民眾。直接利益相關者的群體極化與利益無關者的“匿名制服”及從眾特性,在一定程度上會放大某一觀點,造成強大的輿論沖擊,引起上層權力結構的關注,或者迫使政治系統(tǒng)將此議題納入公共討論之中1。不過,在影響政府與公眾間的溝通距離時,社會成員間的影響程度、連接密度、負性情緒則是關鍵。endprint
第一,社會成員間的影響程度,即一個成員觀點、態(tài)度或行為對其他成員的影響大小。在5個PX項目群體性事件中,沖突的焦點都是PX項目發(fā)生環(huán)境污染的可能性,直接利益相關者(如當地居民或村民)受風險擔憂的心理驅動,在環(huán)境利益訴求受阻后引發(fā)集體行動與暴力抗爭;間接利益相關者在直接利益相關者合理訴求未得到有效解決、政府失語或行為失當時,因憤怒情緒的驅動而出現大規(guī)模的網絡聲援,這說明參與PX項目群體性事件的社會成員間的影響程度較高,進而倒逼政府的被動響應與妥協(xié)。
第二,社會成員間的連接密度,即一個成員與其他成員間發(fā)生聯系的數量。在PX項目群體性事件中,直接利益相關者基本都是項目區(qū)域附近的居民,他們彼此之間并不陌生,且參與該事件的網民可能出于對PX項目、事發(fā)區(qū)域或事件演化及政府回應等高度關注而聯結在一起,故其連接密度通常也比較高。
第三,負性情緒,因生活中某一事件給人心理上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從而產生的憤怒、憂慮、郁悶、恐懼等情緒。五個PX事件足以說明,當地居民對政府有關的PX項目持懷疑的態(tài)度,這是因為公眾對PX項目認識不足,存在將其“妖魔化”的傾向,即凡是與PX項目有關的化工生產,都會嚴重危害到當地居民健康2。如果對新建PX項目缺乏科學論證及有效信息公開,一旦被披露(如《第一財經日報》披露廈門PX項目正在穩(wěn)步推進),就會導致公眾的恐慌情緒及極化行為。如對廈門海滄PX化工項目一無所知的廈門市民接到了一條短信,其內容是:“**集團合資已在海滄區(qū)動工投資(苯)項目,這種巨毒化工品一旦生產,意味著廈門全島放了一顆原子彈,廈門人民以后的生活將在白血病、畸形兒中度過……見短信后群發(fā)給廈門所有朋友!”。此時,倘若政府應對不當(如沖突、鎮(zhèn)壓、信息屏蔽等),則更會引發(fā)大規(guī)模的游行示威、網絡聲討,甚至是網絡暴力。
3.意見領袖的助推
意見領袖是具有一定社會影響的特殊公眾,在網絡輿情中的作用十分明顯,故此處單獨分析其作用過程。憑借其較大的受眾群,意見領袖不僅可以通過選擇性過濾向他人提供相關信息,也會表達自己的意見,以對其他網民施加影響,從而達到設置議題改變輿論走向的作用1。
在五個PX 項目事件中,專家學者、作家名人、論壇版主等意見領袖在輿論走向上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在輿論形成階段,意見領袖引導了PX 項目的“有害與無害”的爭辯,如全國政協(xié)委員趙玉芬、廈門大學袁東星教授等都用數據及專業(yè)知識對PX項目表示反對。在輿論擴散階段,意見領袖強勢擴散了“PX 有害”論,放大了民眾的“PX 恐懼”心理,如著名影星陳坤在寧波PX 項目事件中在網絡上發(fā)布“為寧波祈禱”的消息。在輿論爆發(fā)階段,意見領袖助推了公眾采取現實的抗爭行為,也會通過發(fā)帖、評論等手段,指引社會民眾形成系統(tǒng)的觀點,并加以梳理與整合,形成一種主流意見,甚至出現網絡聲討、網絡動員、網絡謠言等行為,加速輿情的傳播過程,如CCTV強國論壇“那個夏天”發(fā)的主帖《廈門政府能否接受網絡考驗》點擊量、評論達到了5791次。在輿論終結階段,意見領袖可能被納入監(jiān)督評估體系,如凱迪貓眼看人社區(qū)“廢話一筐”發(fā)主帖《民意大勝利 廈門PX項目遷址漳州》。當然,現實與網絡世界中的意見領袖眾多,對于每個事件也只有部分人加入,但意見領袖的輿情意愿會影響網絡輿情的傳播過程。意見領袖的權威性、可靠性及影響程度決定其社會影響力,從而影響網絡社會分層,并逐漸改變現實社會中政府與民眾之間權力標準。
4.傳播媒體的議程設置
從百度搜索提供的PX項目的“媒體指數”看,媒體對反PX事件的后續(xù)跟蹤多有報道,其趨勢正好與上述事件發(fā)生的時間及事件的“搜索指數”吻合,這表明了媒體在網絡輿情結構逆轉中的作用。傳統(tǒng)的議程設置理論認為新聞媒介是議程設置的單一主體,其對公眾議程的影響是單向的、自上而下的2。隨著社交媒體的出現,傳統(tǒng)媒體自上而下議程設置的強勢地位被打破,網絡等新傳播媒介的輿論引導作用得以提升。網絡媒體的即時性為社會成員了解信息提供了便利3,網絡溝通的匿名性為社會成員進入媒介降低了門檻4,這不僅加大了事件發(fā)生、輿論表達的速度與不可控性,更是打破了傳統(tǒng)的政府溝通次序。在5個PX項目事件中,參與報道不僅有傳統(tǒng)媒體(如南方都市報、北京青年報、南方周末、中央電視臺、新京報、香港新聞網、美聯社、路透社、鳳凰周刊、環(huán)球時報、每日電訊報等),也有網絡媒體(新聞門戶網、主流論壇、認證微博、政府官微等)。
在此過程中,媒體的權威性越高,其影響力就越大,社會公眾與政府間的溝通距離也就極易被改變,此時群體性事件的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發(fā)生的可能性就越大。例如,在寧波PX事件中,人民網和新華網分別撰文《寧波鎮(zhèn)海PX項目引發(fā)群體上訪 當地政府發(fā)布說明》和《寧波鎮(zhèn)海PX項目官方回應稱環(huán)評達標》,隨后100多家網絡媒體轉載,將此事件的影響迅速擴大至全國范圍,使得當地政府不得不回應。盡管新聞媒體都有其關注的重點領域,但為了提升媒體本身的影響力及點擊率,他們往往會基于議題驅動而頻繁報道一些熱點的、深層次的社會問題,從而引發(fā)社會民眾的廣泛參與,并使得政府將該事件納入公共議程之中,這說明新聞媒體對群體性事件傳播的積極性會削減社會公眾與政府間的距離感。與新聞事實不同,媒體的框架不僅會通過報道的話語偏向影響受眾認知,并且在其認知形成和傳播過程中,這種框架偏見會日趨嚴重5,從而激發(fā)網民的負性情緒,形成網絡暴力。倘若媒體的態(tài)度傾向與公眾既存的某種態(tài)度傾向一致性程度越高,越容易增強民眾的相對強勢地位。大多數媒體在報道PX事件時頻繁使用了“劇毒”等字眼6,這與民眾對PX的認知態(tài)度基本一致,加快了PX妖魔化的進程。當然,如果多數新聞媒體報道內容類似,同類信息連續(xù)和重復傳播擴散時,媒介之間就會產生共鳴效果(即重復度越高,社會影響力就越大),對政府與公眾溝通次序的顛覆程度越高(如2013年5月7日凌晨,鳳凰網以《昆明:PX項目尚在規(guī)劃研究中》為題轉載《新京報》的報道,文章被250家網站迅速轉載,輿情在當日達到一個小高峰)。5個PX項目事件中,主流媒體先后對此事進行報道、評論,其態(tài)度主要是要求政府進行科學論證、及時披露信息,致使輿情不斷加劇,導致政府部門不得不高度重視,并提供合理的證據與解決方案??梢姡瑐鞑ッ襟w的自身影響力、議題驅動(用傳播積極性或概率表征)、話語競爭(用傳播方式表征)、框架預設(用傳播時的態(tài)度傾向表征)、媒介共鳴(用傳播重復度表征)等因素在群體性事件的網絡輿情結構逆轉中至關重要。endprint
5.政府部門的議程設置
在推行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進程中,面對群體性事件的網絡輿情,政府回應是體現其決策能力與水平的重要標準。然而,被動回應成為當前我國地方政府回應網絡輿情的主要方式1。梳理前述5個PX項目事件,政府在回應公眾參與PX項目的主要是方式是面對面溝通、電視講話、公告聲明、新聞發(fā)布會、決策論證、告市民書等,且都呈現出民意先發(fā)、政府被動回應的共同特征。盡管5個地方的政府部門都是被動回應,但也出現了兩種不同的狀態(tài),即被動積極回應與被動消極回應。如在廈門PX事件中,政府高度重視,在網絡輿情達成共識的過程中,以“項目二次環(huán)評、項目緩建、項目搬遷”等積極回應;在寧波鎮(zhèn)海PX事件中,政府部門起初避重就輕稱“環(huán)保達標”,后來決定“堅決不上PX項目”,對事件說明用詞也從“別有用心”到“呼吁理性表達訴求”,對民眾態(tài)度定性由“對抗”轉變?yōu)椤皩υ挕?,這些回應方式的轉變顯然是因政府首先消極應付,而隨著輿情上升到抗爭階段后,政府控制力弱化,迫于壓力不得不發(fā)生改變所致。
圖1 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內在機理圖
眾所周知,群體性事件的出現是公眾與不同層級政府間的利益沖突所致。在民眾表達反對意見后,如果缺乏及時解釋溝通的有效機制,甚至站在公眾的對立面,采取拒絕訴求、封鎖消息、拒絕媒體、武力沖突等方式來消極應對,關于此事件的真真假假的消息會在公眾、媒體、專家學者、意見領袖等主體間持續(xù)發(fā)酵,進而點燃各地網民的情緒,最終倒逼政府部門及時采取有效措施安撫民眾情緒。這表明群體性事件、社會成員、意見領袖、傳播媒體等已經成為協(xié)調政府與公眾間距離的關鍵力量,他們會制約政府的決策權力、弱化政府的控制能力。不過,不論政府對外傳播抑或對內傳播,信任是其關鍵。政府公信力的缺失會導致網民選擇性地接受與傳播信息,即存在網絡過濾。例如,在沒有進行科學鑒定和公布任何信息的前提下,寧波市鎮(zhèn)海區(qū)政府就發(fā)表了“PX化工項目執(zhí)行最嚴格排放標準”的聲明。這種前期決策隨意粗糙,使得地方政府逐漸失去了話語權和公信力。
三、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現實表征
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實質是政府控制力弱化與公信力不足,其目的是將公眾利益訴求納入政府議程。這與現代化的公共決策模式類似,也需要多元主體的共同參與、關鍵要素的高度協(xié)同。不過,我國網絡媒體與社會轉型、國家治理現代化等并行發(fā)展,顯示出更強大的政策議程功能1,這也進一步決定了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具有如下的現實表征。
1.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基本形式:“金字塔結構”向“扁平化結構”轉變
網絡輿情演變通常包括形成、擴散、爆發(fā)和終結四個階段2。不過,結構逆轉現象往往發(fā)生在輿情傳播擴散階段,這與傳播擴散過程中的過程行為效應——錯覺真實效應(illusory truth effect) 3密切相關。錯覺真實效應刻畫的是一種心理學上的認知偏差現象4,即人們聽到某一信息的次數越多,就越容易相信它。在PX項目事件中,正是由于公眾對PX化工產品的錯覺真實效應而導致“談PX色變”的心理恐慌,進而使得輿情在網絡中的積聚擴散,也伴隨著現實抗爭行為,倒逼政府的妥協(xié)??梢?,網絡社會打破了原有的社會結構體系,重構了公眾間互動的行為方式,削弱了政府的控制能力,使得錯覺真實效應具有一定的普適性。再加上,上層政府公信力的缺失、基層政府執(zhí)行力的不到位,導致網民選擇性地接受信息,形成了共振力。這致使網絡社會(扁平化)的平等結構向現實社會中以自上而下權力為主導的層級結構發(fā)出挑戰(zhàn),普通民眾的話語權力、信息獲取能力和影響上層精英決策能力明顯提高,而傳統(tǒng)的大眾傳播媒介的影響力則在下降,并逐漸出現了某種程度的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現象,進而促使轉型期社會治理結構的變遷與優(yōu)化。
2.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驅動力量:“精英主導”向“大眾交互”轉變
傳統(tǒng)的政策議程設置往往體現出精英決策模式5,即一項決策的形成首先源于頂層設計。隨著網絡社會的到來,政府與公眾間的距離發(fā)生了改變,議題的產生方式也出現了變化,從而使得傳統(tǒng)權力結構邊緣的力量逐漸進入政治溝通的權力網絡之中,并成為其中不可忽視的主體之一6。借鑒學者對于自媒體上網民的分類思路,也可按照影響力大小、行動有無兩個標準7將社會公眾分成普通民眾、活躍者和名人。顯然,不同類型的公眾具有不同的角色與行為特征,這也決定其互動關系與交互方式。
具體來說,社會大眾間的交互關系可以分為橫向交互、縱向交互以及單向向下交互三種方式。橫向交互主要是同一類型的社會公眾之間針對PX項目信息互通;縱向交互是不同類型社會公眾之間針對PX項目信息進行交互;單向向下交互是指得到活躍者或名人響應的PX信息,會引起更多的民眾關注、評論或轉發(fā),從而影響并改變公眾的認知。通常情況下,名人主要是以普及專業(yè)知識為手段,進而通過自己的影響力、示范效應、社會效應引起更多人的關注,以給政府部門施加壓力;活躍者主要是用倡議等形式來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達到廣泛動員的目的,成為群體性事件進一步擴大的核心力量,也會對政府部門形成壓力;普通民眾會通過感染、從眾等效應而快速聚集,導致事態(tài)升級、影響擴大。通過三類人員間的互動與激蕩,多方達成共識,促使政府的妥協(xié)。
3.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互動模式:“線性模式”向“循環(huán)模式”轉變
群體性事件的網絡輿情傳播并非媒體議程與公眾議程的簡單融合,或是“媒體議程-公眾議程-政策議程”的線性模式,而是公眾議程、媒體議程、政府議程互動的循環(huán)模式,其過程不再是簡單的上下傳導,而是各主體間的循環(huán)交互。
針對PX項目的恐慌和憂慮,社會成員通過集體抗爭表達利益訴求,既為傳統(tǒng)媒體提供了新聞線索和焦點事件,又憑借其在社交媒體上言論自由與互動(如評論、轉發(fā)、提到等)的特性,改變了傳統(tǒng)傳播形式受眾的被動情況,促進網絡熱點的形成,體現了虛擬和現實兩條主線的相互交織,最終對現實社會起到輿論導向的作用1。當然,在公眾議程設置過程中,處于影響力底層的社會成員向意見領袖傳遞PX項目事件的相關信息,而意見領袖利用自己的影響力,通過表達態(tài)度和提出訴求,引起更多的討論與同情,呼吁更廣泛的社會支持,從而為配合線下活動營造出更強大的網絡動員能力。
在傳播媒體的議程設置中,無論是傳統(tǒng)媒體還是新媒體總體上都會有統(tǒng)一的行動,即向涉事政府施加壓力或傳達信息。不過,由于媒體自身影響力、權威性等能力上的差異,二者對推動政府議程設置的能力與效果會有不同。而且,在此過程中,意見領袖對政府的態(tài)度(主要是不滿與質疑),也會加劇媒體對政府壓力的傳遞,縮短將公眾利益訴求納入政府議程的進程。
公眾議題納入政府議程設置是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的最終結果。不過,在此過程中,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意見領袖可能會被納入監(jiān)督評估體系,旨在尋求一定程度的認同。當然,政府也會通過少數媒體持續(xù)追蹤事件來披露其應對信息與實施效果。
4.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耦合方式:“線下選擇傳播”向“線下線上輻射傳播”轉變
在傳統(tǒng)環(huán)境下,單個公民不足以驅使PX項目演變?yōu)樯鐣栴},許多類似項目即使涉及大量直接利益居民,在信訪途徑下,影響力依然有限2。這是因為他們的耦合方式主要是面對面的人際傳播,且傳播對象具有選擇性、疏離性、地理限制等特征,這樣形成的社會接觸網絡規(guī)模始終有限。然而,在網絡社會中,人際傳播變得更加頻密,也打破了場域的限制,能夠讓輿情信息在線上大眾化的社會網絡(通過虛擬平臺)與線下私人化的人際網絡(通過交際平臺)之間交互滲透,從而使得群體性事件的相關信息呈現出點對面全面輻射的耦合特性,這也是前述5個PX項目事件在觸發(fā)范圍上都造成了全國性影響的重要原因。
在全面輻射的耦合過程中,線上與線下兩層網絡之間的耦合傳播機制可以是對稱的(即線上用戶對信息是傳播狀態(tài),其對應的線下個體也是傳播狀態(tài)),也可以是非對稱的(即線上用戶對信息是傳播狀態(tài),其對應的線下個體是免疫狀態(tài)),還可以是隨機的(即線上用戶對信息是傳播狀態(tài),其對應的線下個體在傳播、免疫、易感染三種狀態(tài)中隨機選擇)。這主要是由網絡中個體信息交流行為及過程中顯現出的人際關系信息來決定。而且,在線上線下兩層的結點相互連接時,有三種方式:一是同相關連接,此時一個層中影響力較大的用戶與另一個層中影響力較大的用戶相連,即有影響力的用戶間相互連接;二是負相關連接,即一個層上影響力較大的用戶與另一個層中影響力小的用戶相互連接;三是一個層中的用戶與另一個層上的用戶隨機連接,但要確保兩個網絡節(jié)點一一對應。通過這樣的耦合方式,當線下民眾在采取現實行動時,線上網民通過“表達態(tài)度、提出訴求”等擴散方式引起更多的共鳴與討論,形成強大的網絡輿論壓力;或者線上網民通過網絡動員以獲得更廣泛的線下支持。
四、研究結論與建議
在網絡社會中,依托群體性事件的輿情結構逆轉現象頻發(fā),這給政府治理以及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造成了障礙。本研究以五個PX項目而引發(fā)的群體性事件為案例對象,借鑒議程設置理論,研究認為群體性事件、社會成員、新聞媒體、意見領袖、政府是導致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關鍵主體。這主要是因為單個個體的影響力十分有限,無法將利益訴求或矛盾沖突轉變?yōu)樯鐣栴},也無法將其納入公共決策或政策范疇。而在網絡社會中,圍繞某一事件,社會成員、新聞媒體、意見領袖、政府等主體的交互觸發(fā),使得事件快速發(fā)酵為群體性事件、熱點或焦點,助推這一問題轉化為政策議題,這實質上是公眾議程設置、媒體議程設置與政府議程設置間的互動融合,這也是現有關于網絡輿情與議程設置研究成果的延伸。而且,通過分析我們還可以看出: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基本形式由“金字塔結構”向“扁平化結構”轉變,驅動力量由“精英主導”向“大眾交互”轉變,互動模式由“線性模式”向“循環(huán)模式”轉變,耦合方式由“線下選擇傳播”向“線下線上輻射傳播”轉變等,這為進一步解釋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內在機理提供了依據,也為促進政策議程設置現代化奠定了基礎。
在網絡社會遭遇轉型社會、風險社會,使得以層級為特征的權力結構受到挑戰(zhàn)的現實背景下,為了有效治理群體性事件的網絡輿情,避免陷入“立項-抗議-停止”的惡性循環(huán),本研究有如下三點建議:
其一,完善網絡輿情與政府治理互動的橋梁紐帶。首先,確?;蛹~帶種類的多樣化,除傳統(tǒng)的政府門戶網站外,還應積極形成微博、微信等公眾交互平臺,保障信息的有效、及時互動,避免政府在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中的“失語”角色;其次,確保互動橋梁功能的齊備與完善,除公眾正常訪問及政府發(fā)布信息功能外,還需設計在線服務、交流討論、網絡問政等公眾參與議程設置的多種功能,隨時掌握網絡民意,形成良好的社會輿情,保障政策議程構建的效果。
其二,構建社會大眾參與的社會治理創(chuàng)新模式。在完善傳統(tǒng)“剛性控制”治理機制的前提下,進一步創(chuàng)新社會治理模式,促進社會大眾的政治參與,形成“彈性引導”的治理機制。充分考慮政府與社會大眾的利益平衡,促使公共決策的制定過程由“決定-宣布-辯護”轉變?yōu)椤皡⑴c-協(xié)商-共識”,做到公共決策前問需于民、問政于民、問計于民,確保政策議程構建的規(guī)范性??茖W預判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的演變態(tài)勢,據此形成一種社會安全閥,對民眾進行有效疏導,提高公共決策質量。
其三,堅持“及時回應-公開透明”的社會治理方法。通過網絡輿情與政府治理互動的橋梁紐帶,促進社會公眾與政府之間的良性互動,及時對人民群眾反映的問題、出現的質疑予以積極回應,建立政通人和的社會治理環(huán)境。同時,全面推行政務公開、規(guī)范公開程序,促進社會公眾公共決策與政治參與的能動性,從而形成運轉高效、公開透明的社會治理體制,促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目標的實現。
群體性事件的網絡輿情演化問題非常復雜,且此領域的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還有很多更深層次的問題需要研究,如在揭示群體性事件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內在機理時,本研究所運用多案例的質性研究方法具有一定的可靠性,但后續(xù)可基于本研究中識別的控制力和公信力兩個方面入手,根據社會輿情大數據對媒體控制力和政府公信力進行能力辨識和量化描述,進一步得到社會輿情結構逆轉現象表征的主要參數,并給出相應的度量指標和交互規(guī)則,運用計算仿真的方法,以驗證互聯網大數據下的社會輿情結構逆轉現象的邏輯過程。而且,分析網絡輿情結構逆轉的最終目的是構建高效的政府決策回應與治理模式,后續(xù)可以在對網絡輿情傳播行為效應開展研究的基礎上,根據不同傳播行為效應的特點加以因勢利導,提煉出社會彈性互動模式,以建立政府與民眾之間彈性互動的社會治理優(yōu)化結構,實現“忠于職守,各司其職”的功能目標。另外,在推行國家治理現代化概念的現實背景下,公眾網絡政治參與也已成為常態(tài),為了促進政府及時做出具有較高公信力和滿意度的回應,還需要進一步規(guī)范政策議程設置,體現其現代化科學意涵、標準體系與有效路徑。endprint
Structural Reversal of Network Public Opinion in Collective Behaviors: Internal Mechanism and Actual Representations
Hou Jundong Xiao Renbin
Abstract: In the Internet society, network public opinion regarding the collective behavior causes that traditional party with strengths has shifted to be in a weaker position, while the vulnerable subject was in a stronger position relatively, which may impact the policy agenda setting, and in turn bring many pressures to the authority-oriented government departments at all level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genda Setting Theory, based on five cases about PX project events, this research aims to employ qualitative method to explore the critical bodies and interactive mechanisms in structural reversal process of network public opinion in collective behaviors. The results show that collective behavior itself, social members, opinion leaders, media, and the involved government comprehensively play important roles in network public opinion of each PX event, they will affect the controllable ability of decision-making for the corresponding government, which can led to structure reversal of network public opinion in the collective behavior with the synchronous role of public trust in government. Besides, this paper examines its realistic representations from the four aspects of basic form, driving force, interaction mode and coupling method. These results can contribute the government to regulation for the public opinion and network governance, and also can provide important implications for the modernization of public policy agenda setting.
Keywords: Collective Behavior; Public Opinion; Structural Reversal ; Agenda Setting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