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峰+賈燕
“茶為國飲”,我國的飲茶歷史已經有數(shù)千年之久。在漫長的飲茶歷史中,人們認識到茶有“致清導和”的養(yǎng)生保健功能,所謂“一啜入腹”,“六腑無昏邪”。出于對茶的喜愛,唐代茶圣陸羽美譽茶為“嘉木”、“甘露”,詩人杜牧贊之為“瑞草魁”,五代時期鄭遨譽之為“草中英”。到了宋代,陶榖稱茶為“苦口師”、“清人樹”和“余甘氏”,秦觀贊之為“嘉木英”,蘇軾名之為“葉嘉”。
中國人雖然很早就開始飲茶,但茶作為近世文化的象征性飲品,還是從宋代開始的。常言道:“唐詩是酒,宋詩為茶?!蔽覀冸m不能這樣簡單地區(qū)別唐詩和宋詩,但唐人豪邁好酒卻是事實,如李白、杜甫等都是酒豪,他們狂放不羈,或懷才不遇,從酒中尋得作詩的靈感;蘇軾、陸游等雖然政爭失敗、官場失意,卻照樣與知交好友一起品茗論詩,由此可見宋人的內斂與理性,以及對茶的喜愛。
風雅之茶
宋人風雅,宋代文人更是如此。他們是書生、是學者、是藝術家,他們格調高雅,注重生活的品位與情趣。
《宋人人物冊》展現(xiàn)了宋代文人的生活美學風范。畫中文人坐在家中榻上,手拿書卷似在閱讀。身后屏風描繪的是水邊風景,折射出文人對山水自然的向往。屏風上掛著主人的肖像畫,如同面對著鏡子的自我凝視,又似對自我價值和存在意義的思索。身旁的書童持壺正在為他斟茶,讀書品茗的文人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理想生活。
山水林泉一直是文人們向往之所在。如果說《宋人人物冊》中的文士用屏風畫寄托向往之心,那么《竹林撥阮圖》中的儒士們就是身體力行了。畫中溪邊竹林環(huán)境清幽,有一人右手扶著樂器阮咸,左手持杯,一人執(zhí)瓶為前者杯中倒茶,對面有一人正昂首凝視,旁邊還有童子侍候,另一童子跪伏溪邊汲水。畫面定格在彈奏間隙、演奏者正欲飲茶解渴的瞬間。
文人雅集是宋代文人樂此不疲的一項活動,人們借此從事多種文化活動,形成一種新的文人生活風氣。書畫皇帝宋徽宗趙佶的《文會圖》描繪了文人集會的盛大場景,畫面氣氛熱烈,人物神態(tài)逼真。畫中有一備茶場景,可見方形風爐、湯瓶、白茶盞、黑盞托、都籃等茶器。一個童子躬身立在茶爐旁邊,爐上放置茶瓶,爐火正旺,顯然正在燒水;另一童子手持長柄茶杓,正從茶罐中量取茶粉,準備置于茶盞待水沸騰后點茶?!段臅D》的主題雖是文人雅集,茶卻是其中不可缺少的內容,反映出文人與茶的密切關系。
劉松年所繪的《博古圖》,表現(xiàn)的是幾個文人聚在一起鑒賞古玩。畫中松林茂盛,松下五位文士和三位仕女圍繞擺放古玩的桌案,或低頭細觀,或上手把玩,表情神態(tài)不一。畫面稍遠處有侍女跪地俯身,手持扇子,正對著風爐在催火烹茶。劉松年另一幅《十八學士圖》中,有五位文士正在欣賞曲樂表演,他們身前的案幾上擺放著紅色的茶托和白色的茶盞。靠近屏風獨坐的文士旁邊站立兩人,一人雙手托茶盞,另一人執(zhí)壺斟茶。由此可見,在宋代,文人聚會品茶已經成為尋常事,而備茶以飲也成為“文會圖”中重要的描繪場景。
“鮮香箸下云,甘滑杯中露”的茶,為何如此受宋代文人雅士的鐘愛呢?這要從唐代著名隱士盧仝說起。
盧仝自號玉川子,隱居少室山,賈島說他“平生四十年,推著白布衣”,唐王朝曾兩度征辟他為諫議大夫,均不就,最后在“甘露之變”中遇害。盧仝品性高潔,好茶成癖,以《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一詩而名傳千古?!安耖T反關無俗客,紗帽籠頭自煎吃。碧云引風吹不斷,白花浮光凝碗面。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fā)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蓬萊山,在何處?玉川子,乘此清風欲歸去……”詩人煎茶自吃,連喝七碗,每一碗感受皆不同。這首“七碗茶歌”膾炙人口,對飲茶的審美情趣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可謂茶詩第一,盧仝因此成為茶界“亞圣”。
“盧仝烹茶”也成為宋代茶畫的經典主題。據明代張丑《清河書畫舫》記載,兩宋之交的李唐曾繪有《盧仝煎茶圖》,可惜失傳。此外,南宋的劉松年、宋末元初的錢選也都有《盧仝烹茶圖》傳世。
錢選的《盧仝烹茶圖》是以《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詩意入畫,描繪的是好友諫議大夫孟荀送來新茶,盧仝當即烹茶品茗的情景。盧仝身著白色長袍,悠閑地坐于山岡之上,似在指點手持紈扇、蹲在地上的侍者如何烹茶。畫面中另有一人佇立,神態(tài)恭謹,可能是孟諫議派來送茶的人。
劉松年的《盧仝烹茶圖》里松槐交錯、山石瘦削,樹下茅屋中的盧仝擁書而坐,側首柴門外。屋外的赤腳仆人肩挑葫蘆,正在整治“敗爐故鼎”,等待煎茶之水沸騰。這幅畫再現(xiàn)了盧仝清苦的隱士生活,對此,明代大畫家唐寅贊嘆道:“玉川子豪宕放逸,傲睨一世,甘心數(shù)間之破屋,而獨變怪鬼神于詩。觀其《茶歌》一章,其平生宿抱憂世超物之志,洞然于幾語之間,讀之者可想見其人矣。”因此說,盧仝烹茶以飲已經帶有憂世超物、淡泊名利的情懷。
文人愛茶,并在苦、甘、醇的“茶中三味”里品味生活,體會生命。大文豪蘇軾才情冠絕一時,心存理想與抱負,卻屢遭貶謫,仕途坎坷。他在《試院煎茶》詩中說:“我今貧病長苦饑,分無玉碗捧蛾眉。且學公家作茗飲,磚爐石銚行相隨?!痹娙说娘嫴柚e正是于逆境中保持平和達觀心態(tài)的體現(xiàn)。
陸游在《臨安春雨初霽》詩中說:“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雨后初晴,詩人鋪開小紙寫幾筆草書,在窗前煮水、分茶、品茗,以此消磨時光。這年春天已經62歲的陸游,在賦閑5年后又被委任為嚴州(今浙江建德)知府,赴任之前要到臨安(今浙江杭州)等待皇帝的召見,期間寫下了這首傳世名篇。曾在福建、江西兩任“提舉常平茶鹽公事”的陸游,是個懂茶、愛茶的人,至今留有茶詩近300首。對于茶與酒的選擇,他說“扣門方擬貰鄰酒,篝火更欲尋僧茶”;有朋自遠方來,他說“林間一甌茶,晤語君勿吝”;老病退隱之后,他說“銀杯拌蜜非老事,石鼎煎茶且時啜”?!八卧姙椴琛眱叭皇顷懹卧娮鞯慕^佳注腳。
世俗之茶
在宋代,茶已經從隱逸的山林、雅士的宴會走進了市井。王安石在《議茶法》中說:“夫茶之為民用,等于米鹽,不可一日以無?!蹦纤螀亲阅猎凇秹袅讳洝分幸舱f:“蓋人家每日不可缺者,柴米油鹽醬醋茶?!笨梢姡枰呀浬钊氲狡胀ㄋ稳说娜粘I?。
陸羽在《茶經》中引《廣陵耆老傳》說:“晉元帝時,有老嫗每旦獨提一器茗,往市鬻之,市人競買?!彼^茗就是茶水,這位老婦人可能是我國最早的茶水小販了。在張擇端《清明上河圖》汴梁城內的“久住王員外家”門前,有兩個“飲子攤”,各撐一把圓形遮陽傘,分別掛著“飲子”、“香飲子”字樣的市招,虹橋邊也有類似的“飲子攤”,這就是宋代的“茶水攤”?!帮嬜印?,顧名思義就是飲料,原為中醫(yī)的一種治病湯藥,宋人喜飲藥食同源、氣味芳香的“飲子”,既能解渴又益身心。“飲子攤”當然也售賣茶水,《東京夢華錄》就專門提到“至三更,方有提瓶賣茶者”。
《武林舊事》記載,南宋臨安城也有“提茶瓶”、“茶花子”等各色與茶事有關的小經紀,而《賣漿圖》為我們描繪了南宋都市里的茶販形象。6個茶販在叫賣間隙彼此交換茶湯、互相品鑒,畫家著意刻畫了他們使用的器具,竹木打制的風爐都籃最為醒目,風爐隱藏在籃中隔火層上,爐上可見長嘴茶壺,畫中左上角的茶販手執(zhí)“鐵筷子”撥弄爐中炭火,旁邊是盛放木炭的竹編筐,“鐵筷子”不用時就插在炭筐里。此外,茶葉罐、盛放茶碗的挎籃、茶販腰間的雨傘也都是“標準裝備”。畫中倒茶的茶販生意做得應該不錯,他的風爐都籃上還雕刻著精美的鳳凰紋飾呢。茶販們有的穿布鞋,有的穿草鞋,甚至還有赤腳者,顯然都是一些走街串巷為平民百姓服務的小商販。
在大都市里,還有不少宋代版的“茶館”。據孟元老在《東京夢華錄》中追憶,北宋汴梁城中有很多茶肆建于御街過州橋、朱雀門大街、潘樓東街巷、相國寺東門街巷等商業(yè)中心地帶。《宣和遺事》中宋徽宗微服私訪名妓李師師時,還專門提到了一家“周秀茶坊”。在這些茶肆中曾經上演過這樣一幕:北宋滅后蜀時,繳獲了一批古董書畫。對于如何安置這些書畫,君臣間有一番對話:“太祖閱蜀宮畫圖,問起所用,曰:‘以奉主人爾。太祖曰:‘獨覽孰若使眾觀耶?于是以賜東門外茶肆?!彼翁嬲J為只有將名畫掛在茶肆才能“與民共賞”,此舉既見其心胸氣度,也預示著宋代文事必將大興。
宋室南遷,江浙地區(qū)的飲茶之風后來居上,南宋臨安的茶肆在數(shù)量和形式上比北宋汴梁更加豐富多樣。據《夢粱錄》記載,南宋杭州已是“處處有茶坊”。《武林舊事》中還一一羅列當時頗具江南風情的茶坊名號,如清樂茶坊、八仙茶坊、珠子茶坊、連三茶坊等,這些茶坊于墻壁處張掛名人字畫,設置奇松異卉等盆景,雇人演奏樂曲歌謠。其中,尤其以宋人話本說唱相結合的“茶坊書場”最具文化氛圍。例如,“一窟鬼茶坊”便是由于藝人在這家茶坊里說唱風靡杭州的話本小說《西山一窟鬼》而得名。
南宋時期的“茶畫”更加著意于對市井風俗和升斗小民生活情趣的細致描摹。劉松年的《斗茶圖》記錄了宋人風靡一時的“斗茶”習俗。畫中茶販多身挎雨傘,可能是路上偶遇,他們在歇擔休息間隙斗起茶來。右側二人捧茶在手,似在品評;左側一人提壺向杯中注水點茶,神情專注;另一人手執(zhí)蒲扇生火煮水時還不忘側頭觀“斗”。
“斗茶”又稱“茗戰(zhàn)”,是我國特有的茶文化。“北苑將期獻天子,林下雄豪先斗美”,早期“斗茶”源于人們?yōu)榱诉x出最好的貢茶獻于朝廷,茶產出后,先要比斗一番。后來,不但產茶要“斗”,賣茶也要“斗”?!岸凡琛睗u漸流行,上至宮廷貴人,下至市井百姓,幾乎“斗茶”成風,“斗茶圖”便應運而生。
文人雅士借茶比拼,市井百姓也以茶賭斗。劉松年的《茗園賭市圖》中也有4個茶販,他們或提壺斟茶,或舉杯啜茗,或回味品評,左側老者拎壺路過,右邊專賣“上等江茶”的小茶販駐足觀看,旁邊的婦人也拎壺攜子邊走邊看。畫中人物清一色的民間衣著打扮,形象生動逼真,眼光集中于茶販“斗茶”,是南宋街頭茶市的真實寫照,也把茗園“斗茶對賭”的情景描繪得淋漓盡致。除了劉松年的這兩幅“斗茶”圖,宋人還繪有不少“斗茶”圖。據明代文嘉《嚴氏書畫記》記載南宋李嵩繪有《斗茶圖》一幅,清代王毓賢《繪事備考》記載南宋史顯祖繪有《斗茶圖》5幅,可惜都已經失傳了。
“勝若登仙不可攀,輸同降將無窮恥。”從范仲淹的這首《和章岷從事斗茶歌》我們可以想見當時“斗茶”風氣之濃厚。那么,宋人“斗茶”到底如何斗,其中的勝負優(yōu)劣又該怎樣品評分說呢?
現(xiàn)代人飲茶的主要方式是“泡茶”,這種茶道形式大約興起于明代。歷史上,我國的茶道大致經過“煎茶”、“點茶”和“泡茶”三個階段?!凹宀琛迸d盛于唐代,衰于五代?!包c茶”醞釀于唐末五代,流行于兩宋,是繼“煎茶”之后的主要茶道形式,在歷史上影響很大,并遠傳朝鮮半島和日本列島。
宋代關于“點茶法”的記載,莫過于蔡襄的《茶錄》和宋徽宗的《大觀茶論》。據《茶錄》記載,“點茶法”是指將茶餅經過炙烤、碾磨、過篩,然后投入茶盞點沖調膏,后酌量加注熱水,邊注邊擊拂,使之產生湯花。當時用茶以蒸青團餅茶為主,用具有風爐、湯瓶、茶碾、茶磨、茶羅、茶盞、茶匙、茶筅等,其中,茶筅是用來打茶湯使之產生泡沫的用具,又名“攪茶公子”。點茶的大體程序包括:炙茶即用炭火烤干茶團,碾茶即將茶團碾磨成末,羅茶即用茶羅篩茶,候湯即選擇用水與燒水,熁盞即用熱水溫熱茶盞,最后就是注水點茶。點茶時要控制水量,茶少水多或水少茶多,均不佳。點茶的優(yōu)劣,以泡沫、水紋、香氣和湯色等項來評定,尤其以“有云腳”即泡沫美觀且不散、“無水痕”即茶盞內壁水紋出現(xiàn)晚者為佳。
劉松年的《攆茶圖》較為全面地描摹了宋代點茶茶藝從碾茶、煮水到注湯點茶的過程,是宋代點茶法清晰的圖像展示。畫面左側有兩人,一個仆人跨坐在長條矮幾上,右手轉動茶磨磨茶,石磨旁放著一只茶匙和一把掃茶末的茶帚。另一仆人站在方桌前,左手持茶盞,右手提湯瓶向茶盞內注湯點茶。他的左手邊有一只風爐,爐上是水銚式煮水器,右手邊是蓋著卷邊荷葉形蓋的貯水甕。方桌上有篩茶的茶籮、貯茶的茶盒、盛水的水盆、白色茶盞、紅色盞托、茶匙、竹茶筅等用器。畫面右側的僧人伏案執(zhí)筆正在作書,另有兩人意在觀覽?!稊f茶圖》展示了文人士大夫和佛門僧侶們講究品茶的生動場面。
茶,性淡味醇、意蘊雋永,與禪境頗有相似之處。在宋代,僧人與茶之間已經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吃茶去”儼然成為禪宗經典語錄,道破了“禪茶一味”的玄妙境界。僧侶們認為茶有“三德”:一是“提神”,坐禪時不懼困倦昏沉;二是“益身”,滿腹打坐可助消化,空腹時能提供營養(yǎng);三是“不發(fā)”,能使僧人靜心息念、不會亂性。宋代普濟禪師《五燈會元》記載:“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飯后三碗茶?!备呱谫懚U師在《禪苑清規(guī)》中,專門對禪門日常茶事、茶禮作了詳細規(guī)約。宋代的《羅漢圖》和《白蓮社圖卷》中烹茶的場景就是這種“和尚家風”的真實寫照。
正所謂“示病維摩原不病,在家靈運已忘家。何須魏帝一丸藥,且盡盧仝七碗茶”。茶,就這樣徹底走入了僧俗兩界的日常生活。
茶興于唐,而盛于宋。宋人無分高低貴賤、男女老幼皆以飲茶為時尚。同時,宋代也是我國茶文化高度發(fā)達的歷史時期?!安杷痢笔遣枧c商業(yè)的結合,標志著社會經濟的繁榮和市民文化生活的豐富,奠定了我國傳統(tǒng)茶館的文化基礎?!鞍莶琛笔遣枧c禮儀的產物,“賓主設禮,非茶不交”,家中來了客人都要奉上一杯香茗,以示禮貌和尊敬?!安钑笔遣枧c學問的結晶,《茶錄》《大觀茶論》《東溪試茶錄》《品茶要錄》等數(shù)十部著作的問世,促進茶學大興?!安柙姟笔遣枧c詩歌的對話,“戲作小詩君勿笑,從來佳茗似佳人”,“煮茗對清話,異琴知好音”,“彈琴閱古畫,煮茗仍有期”,“喚人掃壁開吳畫,留客臨軒試越茶”,這些佳句就在烹茶品茗時吟詠而出。
在這些詩句里,茶與畫也結下了不解之緣。茶與水的碰撞和交融,正如中國畫中墨與水的調和與匯聚一般,茶道與繪畫本就有相通之處,它們都能陶冶性情,也都關注意境的表達。以茶入畫,在豐富繪畫題材與內容的同時,還直觀地記錄了茶事的種種變遷,讓我們得睹曾經鮮活的茶文化生活的歷史畫面,進而也將茶的實用價值提升到文化品賞的新高度。
“茶畫”就是茶與繪畫注定了的一場相遇。無論是失傳已久的如李唐《盧仝煎茶圖》、劉松年《唐子西拾薪煮茗圖》、李嵩《茶會圖》,還是有幸得存的如《斗茶圖》《攆茶圖》和《茗園賭市圖》等,都在茶香暗透、茶旗飄搖間,定格在宋人那風流云散、歷久彌新的茶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