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欽

（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 陜西西安 710062）

兩種《丁郎尋父寶卷》傳播變異規(guī)律研究

張欽

（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 陜西西安 710062）

“丁郎尋父”的故事流傳久遠，意蘊深厚，經過后人的記錄和傳播，出現(xiàn)了多種版本的寶卷。文章主要以《丁郎尋父寶卷》《丁郎尋父》這兩種寶卷為例，對其進行深入研究，分析故事在傳播過程中發(fā)生的一系列變異情況以及原因，從而進一步掌握故事的傳播變異規(guī)律。

“丁郎尋父”；變異；規(guī)律

“丁郎尋父”的故事流傳久遠，其源頭是清代的章回小說《升仙傳》，是我國民間文學珍貴的寶藏。主要講述了高仲舉因妻子被惡霸年七看上，隨后被設圈套入獄，飽經折磨，不得已與妻子分離，最后其子出門尋父，繼而高中狀元，高仲舉得以沉冤昭雪的故事。本文主要以《丁郎尋父寶卷》（簡稱山丹卷），[1]《丁郎尋父》（簡稱金張掖卷）為例，[2]對兩種本子進行比較分析，探討口傳文學在傳播過程中出現(xiàn)的刪減、增添等變異現(xiàn)象、根源以及故事的傳播變異規(guī)律。

一、兩種《丁郎尋父寶卷》的變異

寶卷屬于口傳文學，它是底層民眾集體智慧的結晶，是在人們的口耳相傳中得以產生，所以故事在傳播過程中都會出現(xiàn)或多或少的變異。

（一）兩種《丁郎尋父寶卷》人物的研究。山丹卷中說丁郎尋父的故事發(fā)生在宋朝萬歷年間，而金張掖卷中交代故事背景為明朝年間，可見兩種本子的背景時間是存在差異的。金張掖卷中高仲舉的家鄉(xiāng)是山東，而山丹卷中高仲舉的家鄉(xiāng)在東京長安府。山丹卷中高仲舉之妻于月英，在金張掖卷中變?yōu)橛嵩掠ⅲ@是由于口傳文學的基本特征而產生變異的，于和俞發(fā)音相同，只是字形不同，可能是講述者在傳播故事中口頭上的誤差，或者是本子的記錄者在記錄時用同音字或者形體相近的字代替的原因而導致的差異。同樣的例子還有山丹卷中的萬平縣和金張掖卷中的宛平縣、山丹卷中王英的祖籍針定街湯和樓和金張掖卷中的真定府陽和縣、山丹卷的高貴和金張掖卷中的高桂、山丹卷中的胡世蘭，胡世云在金張掖卷中變成胡世來和胡世去。山丹卷中高文仲進京趕考，和于氏是住在草堂胡同，而金張掖卷中卻改為錦衣胡同。在山丹卷中，高仲舉與妻子商議，“若生下一男子，取名丁郎，日后長大尋找父親?！痹诮饛堃淳碇袆t是“若生下男的就叫丁郎，生下女的就叫丁香，若是男孩長大成人后，讓他尋找他父親相認。”這一細節(jié)的統(tǒng)一性，是由底層民眾的重男輕女的傳統(tǒng)道德觀念決定的。山丹寶卷中胡老爺擔任的職務的禮部尚書，而在金張掖寶卷中變成了兵部尚書。高文仲逃走，于氏生下孩子后，山丹卷中寫了王媒婆上門說親，而在金張掖卷中卻是兩個媒婆。通過比較分析兩個本子所描述的人物，我們可以看出還是存在變異情況的。

（二）兩種《丁郎尋父寶卷》情節(jié)的研究。高爾基說過，文學的第三個要素是情節(jié)，即人物之間的聯(lián)系、矛盾、同情、反感和一般的相互關系——某種性格、典型的成長和構成的歷史?？趥魑膶W是底層人民集體智慧的結晶，它是在底層民眾之間不斷傳播的，所以，故事的情節(jié)會或多或少地發(fā)生變異，這也是口傳文學的基本傳播規(guī)律?！抖±蓪じ笇毦怼返膬蓚€版本雖然大體情節(jié)一致，但是在一些細節(jié)或者關鍵情節(jié)上，還是有很大出入的。

1.布客被殺。在山丹卷中，年七在門外散心，李虎向他借金銀，但是并未交代緣由，年七答應可以借錢給他，但是必須得殺掉布客，從而嫁禍給高仲舉，可以說，布客這個人是憑空出現(xiàn)的。而在金張掖卷中，這樣敘述道，那日在門口閑游，撞見地方李虎，那李虎口稱七爺爬倒叩頭。年七說：“快起來，你磕頭為何?”李虎說：“因小的欠下布客銀子無力償還，在七爺面前借幾兩以解燃眉之急，過幾日本利并還?！蹦昶哒f：“你跟我來?！彪S后年七向李虎道出了讓其殺掉布客嫁禍給高仲舉的詭計。顯然金張掖卷的敘述更為符合邏輯，前因后果聯(lián)系密切，這也使得故事更加的合理化。

2.仲舉受刑。高仲舉被陷害，慘遭逼供，山丹卷中描述的刑罰與金張掖卷中所描述的刑罰具有驚人的相似性。金張掖卷中敘述道：“知縣聽，仲舉話，怒氣上沖；板子打，棍子夾，血水淋淋。高仲舉，受不住，嚴酷非刑；他只得，淚汪汪，含屈招認。”[2](P422)山丹卷中寫道：“你認為是秀才不敢動刑，人命事本大人絕不容情。叫人役拉下去著實拷打，夾棍夾板子打血水淋淋。讀書人受不住這樣刑罰，白肉皮渾身上下血染通紅。叫老爺暫住刑我愿招承，殺布客就是我見財起意?！盵1](P349)這一細節(jié)的一致性其實也是本子講述者的慣性講述程式決定的，也就是帕里洛德的口頭程式理論。

3.于氏暈倒。在山丹卷中，獄中的兩個小差知道高仲舉是被冤枉的，于是決定去高仲舉家里通風報信，順便看看他妻子的面貌，如何惹下這場大禍。在金張掖卷中則變?yōu)椤耙粍t你我積些陰德，二則看看家中妻小如何”。山丹卷中敘述于氏聽后嚇得魂不在身，氣倒在地上，而金張掖卷中則寫道：“俞氏被鄰居們抬到床上灌些湯茶，約一個時辰后才轉醒?！笨梢娊饛堃淳碇懈⒅刂袊膫鹘y(tǒng)美德，與人為善，樂于助人。講述人的主觀意識和道德傳統(tǒng)決定了這一細節(jié)存在的差異性。

4.夫妻重逢。仲舉要被充軍，于氏上前送行，金張掖卷中俞氏“上前來，扯住仲舉；叫一聲，苦命的，丈夫郎君。本想著，我夫妻，白頭到老；誰曉得，今日里，生離死別。你身上，受酷刑，皮開肉綻；不由得，叫為妻，撕肺爛心。你上學，又為何，貪財害命？我在家，一字兒，也不知情。你是個，讀書人，儒雅秀士；卻怎么，做下了，這等事情”[2](P425)。金張掖本子里這一細節(jié)的出現(xiàn)，使得故事更為符合常理，這一場面也更為生活化，更符合大眾化審美心理和期待視野，也使得邏輯更為嚴密。而山丹卷則沒有高文仲向妻子解釋緣由的情節(jié)，只是簡單地介紹于氏埋怨丈夫當初不聽她的話，從而被賊人陷害入獄。

5.丁郎遇險。山丹卷中敘述道，丁郎尋父的事情被年七知道了，于是年七雇傭了兩個人跟在丁郎后面，伺機下手，把丁郎吊在樹上，有一推車賣貨的老翁正好經過救下了他，并把他送到了武昌城中。而金張掖卷中則說丁郎背上行李去尋找父親，途中遇到李虎，李虎騙其說知道尋找他父親的路，于是把他騙到樹林中，用繩子勒死了丁郎。“有丁郎，遇人害，怒氣沖天；驚動了，上方的，太白金星。急忙忙，撒落下，祥云一片；變成了，推車的，白頭老翁，解繩子，將藥液，灌入口中；那丁郎，不一時，轉醒還魂。”[2](P432)可見金張掖本子的敘述更為詳細，且合乎邏輯，神話色彩濃厚。善有善報，人間的不公無法得到伸張，天上的神仙便會出手主持公道，這也是比較符合中國底層民眾的受眾心理的，同時神話色彩的添加會使故事更具吸引力。

6.故事結局。山丹卷中年七、劉保、李虎、嚴嵩被問斬，嚴嵩的家眷抄盡殺絕，銀子入庫。胡世蘭被封為翰林學士，高仲舉被封為佐賢良臣，于氏守貞節(jié)一品夫人，張氏二品賢德夫人。而在金張掖卷中，“嚴嵩縱奴行兇，理應問斬，念其年老，賜金棍一條，銀碗一個?！斌w現(xiàn)了君主的仁愛之心，也展現(xiàn)了我國古代傳統(tǒng)的美德。而年七李保等人均被賜死，隨后高仲舉被封為文華殿學士，俞月英被封為一品賢德夫人，張桂英被封為二品賢德夫人，高文仲封為國子監(jiān)學士，并且恢復原名，這也寓意著高仲舉父子的冤情得以伸張，也體現(xiàn)了古人對于祖宗姓氏的尊崇，這樣更能迎合故事受眾的心理。

二、《丁郎尋父寶卷》的傳播規(guī)律分析

著名學者施愛東在故事傳播與記憶的實驗中發(fā)現(xiàn)，即使是同一個故事在傳播過程中也會發(fā)生變異。寶卷屬于口傳文學，所以它始終處于一種流動的狀態(tài)，因為是多方面參與完成的，所以更增加了故事的不穩(wěn)定性，任何一個細節(jié)的變異，都有可能引起與源故事產生的差異。但是它的傳播又是有規(guī)律的，是有跡可循的，經過對寶卷的比較分析，得出的規(guī)律大致如下：

（一）源故事中的某些細節(jié)會被消解或者減弱，它們不具備故事功能，所以在故事傳播中功能比較微弱，易被遺忘或者更改，人對于故事的記憶是靠高度概括的情節(jié)單元實現(xiàn)的，人的記憶只是梗概，過于細膩的細節(jié)不易被傳播。[5](P12)例如金張掖卷中的俞氏，在山丹卷中變成了于氏，山丹卷中的草堂胡同，在金張掖卷中成了錦衣胡同，高仲舉二次入獄后，在山丹卷中妻子送飯五年光景，在金張掖卷中成為三年余載。金張掖卷中的張桂英，在山丹卷中簡化為張氏。山丹卷中高仲舉父子設宴答謝眾人，于尚書也紅著臉來了，丁郎勸父和睦親戚。而在金張掖卷中未提。

（二）共同知識是保持情節(jié)穩(wěn)定的基礎。例如人名，或者具有特殊意義的細節(jié)，由于是被人們所共知的，所以在故事記憶與傳播中不容易被遺忘和丟失，傳到下一站保存的完整性更大一些，從而也就使源故事的情節(jié)更為完整。例如我國的傳統(tǒng)認知，“尸首不倒，必有冤情”，金張掖卷和山丹卷都有楊吉盛被斬，但是尸首不倒，口眼不閉的畫面。于是監(jiān)斬官上報朝廷，就有了高仲舉講出冤情的后續(xù)情節(jié)，可以說是推動了故事情節(jié)的進一步發(fā)展，而這一關鍵性情節(jié)認知也是由我國民眾集體記憶所決定的。

（三）故事在傳播過程中不斷尋求合理化。源故事中那些不為故事講述者所屬社會群體所認可的表現(xiàn)形式，總會在其后的傳播中趨于合理化。[5](P12)例如金張掖卷中年七讓李虎殺害布客，從而嫁禍給高仲舉，而布客不是憑空出現(xiàn)的，金張掖卷中敘述說是因為李虎欠了布客的錢，這樣就會使故事更加的合理化，使每個人物之間的聯(lián)系和邏輯更加緊密，也更符合常理。合理化是一種重復再現(xiàn)的過程，正如巴特萊特認為：“其過程表明了一種需要，實際上每位受教育者的觀察者都可感覺到這一需要，即一則故事應當有一個一般的情景，開始時，不存在一種簡單接受的態(tài)度，呈現(xiàn)的每則故事，必須連接成整體，而且，若有可能，也應當考慮它的細節(jié)必須與其他東西相聯(lián)系?！盵8](P107,112)

（四）主體價值觀的介入。主體對于客體的認識是能動的，并非盲目機械的，人處于一定的社會階層，所以對于事物的認識必然自覺或者不自覺地帶有某個階級的思想意識或者政治烙印，所以由于主體價值觀的介入，便勢必會引起某些細節(jié)的變異。比如山丹卷中嚴嵩被處斬，而且他的家人都被滿門抄斬，而金張掖本子的結尾，對于嚴嵩的下場，是賜金棍一條，銀碗一個，讓他終生乞討以謝罪，這一細節(jié)的變異，就是因為故事講述者的個人價值觀的植入，嚴嵩雖然罪大惡極，但是念其年老，所以免其死刑，這也體現(xiàn)了統(tǒng)治者的仁愛之心，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了他所代表的階級利益，成功構建了強烈的政治意識。

（五）敘述方法不同，會使得故事原有的順序發(fā)生一些微小的變化。山丹卷中年七讓李虎殺掉布客，并且讓他把尸首送到高仲舉門口，嫁禍給他，這一講述方法是按照順敘的敘事方法，而在故事傳播的過程中，本子的受眾大多數(shù)是處于社會底層的民眾，他們更關心故事情節(jié)走向，跌宕起伏的情節(jié)和轉折，更能使他們產生興趣和愉悅心理，平鋪直敘顯然是比較乏味單調的。在金張掖本子里講述者設置懸念，沒有直接言明年七的計謀，而到最后才揭示，這一敘述方法比較符合民間藝人的講述模式，能最大程度的激發(fā)故事受眾的興趣，但也因此改變了原有的事件順序，從而與源故事產生了變異。

（六）個人情感和主觀愿望的滲透，也會引起相關細節(jié)的改變。寶卷作為民間口傳文學，它的受眾大多數(shù)是處在社會最底層的民眾，所以講述者在故事的傳播過程中，就會加入自己的主觀愿望以及情感的表達，金張掖卷中高仲舉被陷害入獄，兩個獄卒處于善心，為了給自己積點陰德，也為了看看高仲舉家中妻小的情況，就去給俞氏通風報信，俞氏聽后暈倒在地，鄰居們就把她抬上床，灌些湯茶。鄰居和獄卒的相助，也是底層百姓日常的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場面，故事講述者在故事傳播者也會不自覺地加入自己的個人情感，使故事更加生活化，逼真化。再比如金張掖本子中丁郎遇害，太白金星化身推車老翁救下了丁郎，并將藥液灌入其口中，丁郎復活。這一細節(jié)的變異，從側面反映了講述者的主觀愿望，作為底層的民眾，在遇到不公正的待遇時，現(xiàn)實中無力回天，便會期待有神仙相助，佛教色彩較為濃厚，但是這一細節(jié)的增添和變異，也使得故事更貼合受眾的心理，迎合了底層百姓的期待視野。

（七）圖式結構的應用。洛德說過：“一位歌手所掌握的全部主題，就是從這一時期開始，一個一個逐步建立起來的，這一主題包含了一個核心的東西，它受到某一位歌手的極大影響，這個歌手可能是他的父親，他最初的老師，在這一核心中，摻雜了別的歌手演唱同一首歌、表現(xiàn)同一主題的因素，以及其他歌手演唱別的歌時有關該主題的內容，久而久之，歌手本人會自動添加些內容，這常常是無意識的，或者某一時刻的靈感啟發(fā)?！盵6](P110)所以，人們總是會在傳統(tǒng)的民間故事中，形成一套定性的思維，或者說是認知結構，也就是我們現(xiàn)代社會所出現(xiàn)的新名詞“套路”，而這一套路會使得故事講述者在傳播故事途中，受到舊有的故事模式影響，將定性的結構模式嫁接到現(xiàn)有的故事當中來，從而就使得源故事在某些情節(jié)上發(fā)生了比較顯著的變化。例如金張掖本子的結局，丁郎考取狀元，高仲舉父子受到冊封后，便領旨下殿，回到山東老家，“前呼后擁，好不榮耀”。高中狀元，衣錦還鄉(xiāng)，自古就是民間故事固定的圓滿的結尾，《舊唐書姜暮傳》中就有“衣錦還鄉(xiāng)，古人所尚”的論述，《西廂記》中的張生高中狀元后，衣錦還鄉(xiāng)，《白蛇傳》中的白蛇之子許仕林高中狀元后，返還故里親自去接白蛇出塔。所以故事講述者就會在講述過程中，受到舊有的民間故事的影響，將原有的認知結構，嫁接到新的故事中來，這就使得源故事發(fā)生了一定程度的變異。

在故事的傳播過程中，每一個故事的傳播者都有可能是故事的創(chuàng)造者，故事的傳播是靠多方面參與完成的。寶卷作為一種口傳文學，它始終是處于一種開放自如的狀態(tài)，每一個細節(jié)的改變和植入，都有可能引起與源故事不同的變異。就如同蝴蝶效應，任何一個與源故事不同的誤差，都會產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但是這種變異又是在可控范圍之內的。

結語

寶卷作為口傳文學，同時也是一種活形態(tài)的口頭文本，是處于變動狀態(tài)的，是在底層民眾的口耳相傳中得以存活，并且由多方面參與完成，所以也就勢必存在著變異這一基本特征，但是這一變化又存在于一定的程度范圍之中，且是有著既定規(guī)律可循的。本文主要以“丁郎尋父”故事的山丹卷和金張掖卷為例，比較分析其變異之處，探討了其傳播變異的規(guī)律，寶卷的每一個傳播者，都有可能是故事的再造者，所以在故事傳播過程中，任何一個因素，都會引起或大或小的變異。民間口傳文學是十分珍貴豐富的寶藏，但是因為其口傳的特殊性質，增加了保存和研究的難度，所以，我們要給予更多的關注和努力，深入地進行寶卷變異的研究，從而進一步地掌握寶卷傳播變異的基本規(guī)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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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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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0438（2017）06-0042-04

2016-12-31

張欽（1992-），女，陜西咸陽人，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方向：少數(shù)民族語言文學和民間文學。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5BZJ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