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李奉柱
·社會保障國際比較·
韓國低生育時代的社會福利模式創(chuàng)新
(韓)李奉柱
低生育率與人口高齡化已成為韓國日益嚴重的社會問題。近年來,韓國出現(xiàn)了超低生育率現(xiàn)象(總和生育率低于1.2)。這種從未有過的低生育現(xiàn)象將會給韓國經濟社會各方面帶來重大影響。為應對低生育率導致的危機,韓國政府應出臺更為積極的社會福利政策。由于兒童數(shù)量代表著未來勞動人口數(shù)量,所以對于一個兒童數(shù)量不斷減少的國家而言,應更加注重每一個兒童的社會價值。因此,韓國政府應加大對所有兒童的人力資本投資以實現(xiàn)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筆者將“包容性增長”作為新型社會福利模式的核心內容以應對低生育問題。具體政策建議如下:第一,加大對兒童的人力資本投資;第二,出臺基于就業(yè)崗位的生產性福利政策;第三,制定以資產為本的社會福利政策。
低生育;包容性增長;社會福利
韓國的低生育與高齡化問題日益嚴峻。從總和生育率①總和生育率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qū)的女性在育齡期間(15—49歲),每個女性平均生育的子女數(shù)。來看,韓國已在1984年下降到2以下,2005年下降到歷史最低的1.08。之后,韓國的總和生育率雖有增加,但2013年和2014年分別只有1.19和1.21,依然處于嚴重的低生育行列。在所有OECD國家中,韓國的總和出生率也處于最低位置。②參見??????:《?3? ???·???? ????, 2016-2020》, 2016?.
盡管目前的生育率對維持人口數(shù)量影響程度不大,但因經濟增長與醫(yī)療技術進步所帶來的預期壽命延長,使得韓國正迅速進入超高齡社會。數(shù)據(jù)顯示,韓國預計在2019年進入高齡社會(65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14%以上),2026年將步入超高齡社會(65歲以上人口比例達到20%)。因此,韓國也成為了工業(yè)化國家中人口老齡化速度最快的國家之一。
低生育與高齡化問題從各方面影響著韓國的經濟社會結構。核心生產人口(25—49歲)急劇減少與老年撫養(yǎng)費增加會減少民間消費與投資,同時也會促使醫(yī)療及福利支出增加,而且從長期來看將會出現(xiàn)增長潛力下行的“人口懸崖”①人口懸崖,又稱人口峭壁,是美國財經學家哈瑞·丹特提出的經濟學理論,指出生率下降和老齡化加劇同時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問題。②參見???:《??? ? ???? ??? ??? ??? ???》, ???????, 2009?.
低生育問題從根本上可以通過“提高生育率并增加經濟活動參與”等政策予以解決。然而,雖然找到解決問題的政策如此簡單,但由于上述兩種政策均會給女性增加較大負擔,所以依然不易實施。一般情況下,隨著經濟增長與社會發(fā)展,越來越多的女性會參與到社會活動中,而與此相伴隨的是生育率下降,這是很多發(fā)達國家此前經歷的普遍現(xiàn)象。近年來,韓國政府為應對低生育與高齡化問題提出了各種政策,③參見??????:《?3? ???·???? ????, 2016-2020》, 2016?.但這些政策卻尚未健全。
為了真正扭轉低生育趨勢,首先應明確問題產生的根本原因。例如,如果導致低生育問題的根本原因在于嬰幼兒保育,那么增加保育設施并提高嬰幼兒保育費是有效的政策。然而,如果原因不在于此,那么出臺這些政策將難以達到預期目標。從2006年到2015年,韓國政府為應對低生育問題投入了約80兆韓元,但很多觀點認為如此巨大的投入并沒有明顯提高韓國的生育率,由此認為現(xiàn)行政策存在偏離,并沒有找到低生育問題出現(xiàn)的根本原因。
為了解決低生育問題,不應采用以往僅僅鼓勵生育的模式,而應營造出生的每一名兒童都幸福、生育子女也幸福的社會氛圍,為此需要出臺更加積極的福利政策。本文試圖探究低生育社會所需要的新型社會福利模式,文章結構如下:第二部分是對新型社會福利模式的展望;第三部分提出了構建新型福利模式的政策建議;第四部分為結論。
包容性增長作為緩解不平等并追求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新型福利政策模式,主要由OECD國家提出。④參見OECD, All on Board: Making Inclusive Growth Happen, OECD Publishing, 2015.由于2008年全球經濟危機導致的不平等和階層之間的矛盾最終可能成為影響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嚴重社會問題,所以包容性增長理念備受重視。為了實現(xiàn)經濟可持續(xù)發(fā)展,須緩解不平等問題,讓更多的人公平合理地分享經濟發(fā)展的成果。
所謂包容性增長,是指擺脫以往以經濟增長為中心的“慣性思維”,通過提高社會成員的生活質量并消除社會中各種不平等問題,追求階層之間的公平分配。為了實現(xiàn)包容性增長,最為重要的是保障機會公平。通過給所有社會階層提供促進收入增長的公平機會、平等分配經濟增長成果,從而使其付出最終有助于收入增長。
比起結果平等,包容性增長更加注重機會公平。為消除貧困的代際傳遞、實現(xiàn)階層向上流動,需要努力構建機會公平的社會。包容性增長政策的最終目標是通過保障機會公平,促進階層向上流動并最終形成以中產階級為主體的可持續(xù)性社會。
從個體層面來說,機會公平是指賦予能夠最大限度發(fā)揮個人潛力與意志的機會,保障每個人都能夠以己之能而有尊嚴地存活于世。就社會層面而言,機會公平是指為社會成員實現(xiàn)階層向上流動提供必要條件。機會公平的制度安排能夠實現(xiàn)所有社會成員公平地向上流動,最終構成以中產階級為主體的社會階層結構。公平地流動不是促使某個群體向上流動的同時而導致另一群體向下流動的“零和博弈”方式,而是通過所有成員的向上流動,最終實現(xiàn)整個社會以中產階級為主體的政策目標。
保障機會公平并實現(xiàn)社會階層向上流動的最終目標是促進社會整合。然而,未能實現(xiàn)機會公平而導致部分社會階層向下流動的社會必然出現(xiàn)兩極分化,而兩極分化的社會又是分裂與矛盾加深的社會,這種社會無法實現(xiàn)經濟社會的可持續(xù)發(fā)展,但中產階層為主體的社會是增長潛力高且可持續(xù)發(fā)展的社會。因此,我們向往的包容性增長的最終目標是構建一個機會公平、社會階層向上流動、中產階層為主體、增長潛力高的“整合性”社會。
對人力資本的預防性投資是保障機會公平的包容性增長政策最重要的制度安排。阻止貧困世代相傳的社會政策注重增加對人力資本進行投資,強調對貧困與社會兩極分化問題的預防性介入。擺脫以往只重視對結果而進行的后續(xù)性、剩余性和消極性介入方式,這種介入方式更加強調通過對預防性人力資本進行積極投資,以實現(xiàn)所有經濟參與主體競爭機會的公平。這并不是否定后續(xù)介入的必要性,而是將社會介入的重心轉移到通過預先投資來保障機會公平,長期性的后續(xù)介入依然必要。
在經濟增長與社會發(fā)展過程中,人力資本是最重要的增長動力。尤其是為了實現(xiàn)經濟社會的可持續(xù)發(fā)展,人力資本的積累必不可少。①參見James Heckman, Alan Krueger, Inequality in America: What Role for Human Capital Policies? Cambridge, MA,The MIT Press, 2004.20世紀60年代,Becker和Schultz等經濟學家提出的人力資本理論是以人力資本與實物資本為相同性質的資本為前提,即人力資本和實物資本一樣,可通過投資予以積累。②??????:《?? ???? ???? ??? ?? ??》, 《????? ??》, 2002? ?8? 39-75?.其中,對人力資本進行投資的代表性方式是教育與培訓,而教育和培訓的重點是基本能力,這是成功最重要的因素。這些基本能力不僅包括認知能力,還包含耐力、動機、自制力等非認知能力。通過教育與培訓對人力資本進行投資可以提升個人的生產能力并實現(xiàn)收入增長。應看到,為增進人力資本而投資的資源并不是消費,而是為提高未來生產能力采取的經濟投資行為。根據(jù)這種投資形成的人力資本對收入產生影響,低水平的投資會導致低水平人力資本,這又會導致低收入。相反,高水平的投資會增加人力資本,進而帶來高收入。
如果將人力資本投資完全歸結為個人選擇問題,那么為增加人力資本低的群體的人力資本投資則缺乏社會介入的根據(jù)。投資于人力資本的群體為了未來的高收益而減少當前消費,而未對人力資本投資的群體則更享受當前的消費,兩者之間只有當前消費與未來消費的時差,享受的終身收入是相同的。然而,其中的問題是對人力資本的投資,尤其是幼年時期的投資主要由家庭承擔。關于人力資本投資不平等的原因可以用“信貸約束”(Credit Constraints)概念解釋。在理想的情況下,所有家庭對教育資源的投資持續(xù)到邊際報酬(Marginal Return)與貼現(xiàn)率(Discount Rate)相同為止,所有家庭具有相同條件的信貸能力,而且對投資的貼現(xiàn)率也相同。但是,對于教育與培訓的投資并不是在理想的世界產生的。由于貧困家庭有信貸約束,因此會比富裕家庭承擔更高的利率。也就是說,由于貧困家庭對未來的投資費用高,所以會導致這些家庭對兒童的人力資本投資可能會減少。①參見David Ellwood, Thomas Kane, Who Is Getting a College Education? Family Background and the Growing Gaps in Enrollment, in Sheldon Danziger, Jane Waldfogel (eds.), Securing the Future: Investing in Children from Birth to College, New York, Russell Sage, 2000.
多項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家庭經濟背景對人力資本形成的影響大。對于社會階層低的群體的社會流動而言,人力資本在導致階層流動差距中的影響更大。如果沒有更積極的介入,這種現(xiàn)象會更加嚴重。因此,為了解決不平等人力資本的投入所造成的收入不平等問題,尤其是貧困的世代傳遞問題,有必要積極實施集中于低收入階層為對象的人力資源開發(fā)政策,提高這一群體參與社會的機會公平。
人力資本開發(fā)與積累會貫穿于人的整個生命周期。然而,緩解因貧困導致的人力資本缺失的最好時機是什么時候?即人力資本投資回收率最高的時機為何時? 有研究通過對人力資本投資戰(zhàn)略的各種模式進行實證研究,比較了每個年齡段的人力資本投資戰(zhàn)略的有效性,發(fā)現(xiàn)幼年時期尤其是學齡前期的服務介入最有效。該研究的理論依據(jù)包括兩個方面:一是由于從幼年時期就開始對人力資本進行投資,其受益時間最長,因而總收益率更高;二是幼年時期開始進行人力資本投資,可以自動形成人力資本積累的能力,從而產生人力資本積累的“協(xié)調效應”。最近的人力資本研究也強調生命周期的各階段形成的能力各不相同,而且不同的能力有其相對合適的發(fā)展階段。②參見 Jack Shonko ff, Deborah Phillips, From Neurons to Neighborhoods: The Science of Early Childhood Development, Washington, D. C., National Academy Press, 2000.即如果錯過了某種能力理應提升的階段,則通過后續(xù)介入也難以提高,而且成本也更高。因此,對人力資本的投資應優(yōu)先考慮的是幼年時期,尤其是在學齡前期予以投資。
根據(jù)OECD的規(guī)定,對兒童的早期人力資本投資視同公共教育,應通過公共財政予以支持。通過對兒童的早期人力資本投資可以提高一國兒童的健康與未來的教育成就,而且能夠提高勞動力市場的人員素質并促進社會整合。實際上,大部分OECD國家的兒童早期人力資本投資都是來源于財政撥款且范圍很廣泛。在重視市場角色的自由主義國家(如愛爾蘭、荷蘭、英國)也是由政府無償提供對4歲以上兒童的普遍性早期教育。同時,在美國,有46個州為4歲兒童提供了由公共財政給付的教育服務。
對兒童的投資,尤其是幼年時期的投資非常重要。盡管如此,韓國對兒童的投資相對較少。與其他OECD國家相比,韓國對有關兒童、家庭的財政投入依然很少。根據(jù)OECD的分析,韓國對有關兒童、家庭的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不到1.5%,在OECD國家中屬于最低水平(OECD平均約為2.5%)。另外,比起為家庭提供直接支持的現(xiàn)金或稅額扣除優(yōu)惠政策,韓國提供服務的比重比其他國家高很多。①參見OECD, Family Database, OECD Publishing, 2014.此外,就兒童保育以外的支出、家庭福利支出以及殘疾人、老年人福利支出的比重而言,OECD國家中殘疾人福利支出占比最大,為20%;其次是老年人福利支出,為20%。相比之下,韓國殘疾人福利支出的占比只有16%、老年人福利支出僅占4%。②參見????????????:《???????? ? ?? ?????? ?? ??》, ?????????,2012?.綜上所述,與OECD其他國家相比,韓國的兒童、家庭福利支出的水平非常低,尤其是兒童保育之外的福利支出(如殘疾人福利、老年人福利)占比非常低。
應對低生育時代的韓國社會福利政策有必要大規(guī)模增加對兒童的投資。在幼年時期縮小人力資本的差距,增加起跑線上的公平機會是促進階層向上流動的最有效政策。尤其是對低收入家庭的兒童提供綜合性的保育等集中化服務最為關鍵。因此,對于目前政府正在實施的“Dream Start”項目,有必要提高其質量并大幅擴大覆蓋范圍。
對于低生育問題嚴峻的韓國而言,對兒童進行投資顯得更為重要。為了解決低生育問題,應擺脫以往僅鼓勵生育的模式,而是要營造出生的每一名兒童都幸福、生育子女也幸福的社會氛圍,需要出臺更加積極的福利政策。為此,韓國也有必要檢討為減輕養(yǎng)育兒童的實際經濟負擔所采取的兒童津貼制度。
兒童津貼是OECD多個國家為應對低生育、高齡化問題并增進兒童福利所采取的代表性社會政策之一。該政策于1926年在新西蘭首次被制度化,法國、加拿大、瑞典、德國、日本等國家先后在1932年、1945年、1947年、1954年、1971年也引進了該制度。目前,全球約有90多個國家實施了兒童津貼制度,OECD的34個國家中除韓國、美國、墨西哥、土耳其之外的所有國家都采用了該制度。③??????:《?? ?????? ??? ???》, 《????》, 2015? ?23? 179-206?.
一般情況下,對兒童及家庭的政府投入與生育率有密切關系。根據(jù)OECD的資料分析,兒童及家庭相關的政府支出占GDP的比重和生育率有正相關關系。④參見OECD, Family Database, OECD Publishing, 2014.即對兒童及家庭投入多的國家,其生育率也高,相反生育率則低。韓國是政府投入少、生育率也低的典型國家。因此,有必要通過引入兒童津貼等制度,大幅增加對兒童的投入來擺脫這種情況。
對兒童的投資不僅限于經濟層面,在健康成長層面的投入也很重要。相關實證研究表明,家庭收入與兒童健康發(fā)育存在相關性的觀點,能夠證明需要加強這方面的投入,尤其是在生命周期的初期更加需要加強預防性的健康服務。因此,筆者主張實施“Health Start項目”⑤Health Start項目是以嬰幼兒為對象的家庭訪問項目。。
根據(jù)上文所述,在幼兒階段進行人力資本投資非常重要。在兒童的整個發(fā)育過程中,早期非常重要,而且父母在營造兒童的生活環(huán)境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包括懷孕、分娩期在內,嬰幼兒期的健康是兒童認知、情緒、社會性表達發(fā)展的重要基礎。尤其是懷孕期間和分娩之后是兒童與家人最需要幫助的時期,此時親自去他們所住的地方提供服務最為有效。家庭訪問服務能夠通過考察服務對象的居住環(huán)境,提供更加適合家庭需求的服務。
0—5歲這一階段的兒童,已開始身體、認知、情緒及社會性表達的發(fā)展。因此,對這一時期的兒童介入服務應從產前管理開始。懷孕時應提供營養(yǎng)和空間環(huán)境、醫(yī)療呵護等,出生后應注意兒童健康。根據(jù)父母與主要養(yǎng)育者的角色和態(tài)度形成穩(wěn)定的依戀關系,對此需要給予教育與關心。此階段的家庭訪問服務應支持作為兒童最重要成長環(huán)境的家庭。此外,這可以從兒童成長期的危險因素方面給予兒童保護。根據(jù)經驗研究表明,這種項目對兒童的社會情緒發(fā)達、母子母女之間的依戀、母親的精神健康等有積極作用。
根據(jù)“包容性增長”的概念,社會福利政策的核心并不是“授人以魚”,而是“授人以漁”。為了實現(xiàn)福利制度的可持續(xù),必須樹立以實現(xiàn)勞動者自立為目標的就業(yè)崗位福利概念。就業(yè)崗位福利的核心在于創(chuàng)造好的就業(yè)崗位并通過這些就業(yè)崗位實現(xiàn)自立。為了增強勞動者就業(yè)的積極性,應進一步完善目前正在實施的EITC(勞動所得稅抵免)制度,激發(fā)低收入家庭參與經濟活動的動力。與單職工家庭相比,雙職工家庭的勞動所得稅抵免的繳納范圍有必要擴大,由此引導家庭中的其他勞動者(如女性等)積極就業(yè)。雖然擺脫貧困并使人實現(xiàn)自立的政策很重要,但預防下滑到貧困階層的政策也非常必要。短期來看,因經濟危機而淪落為貧困階層的中產者與原來的就業(yè)貧困階層在采用擴大就業(yè)崗位的政策時,需要建立新型的自立工作模式,即整合自立項目、就業(yè)崗位、小額信貸的雇傭支援制度等(暫稱“自立支援制度”)。此外,應增強失業(yè)補貼在雇傭服務、再就業(yè)培訓、職業(yè)能力開發(fā)等“積極勞動力市場政策(Active Labor Market Policy)”中的作用。
為了解決勞動力市場就業(yè)崗位稀缺問題,應通過發(fā)展社會福利服務行業(yè)以增加就業(yè)崗位。在社會服務行業(yè)(Human Service),半熟練、低熟練的人容易就業(yè),韓國的社會服務行業(yè)還有巨大的增長潛力。通過擴大兒童保育、老人照看、咨詢服務等新的社會服務需求,可創(chuàng)造大量新的就業(yè)機會。通過提供就業(yè)機會以及增加對社會服務行業(yè)的投資,有利于實現(xiàn)福利提高與經濟增長的良性循環(huán)。為了完善社會服務行業(yè)的雇傭政策,應建立以雇傭促進戰(zhàn)略、雇傭維持戰(zhàn)略、人力資源培養(yǎng)戰(zhàn)略為主體的綜合性體系,并鼓勵社會福利服務部門創(chuàng)造新崗位并實現(xiàn)制度化。
進入高齡化時代,創(chuàng)造適應老年人就業(yè)的勞動環(huán)境也是重要的政策方向。具體而言,短期來看,應將自愿延遲退休年齡問題制度化,保障老年人的勞動權利。長期來看,為了延長老年人的健康壽命,需要進一步完善預防性醫(yī)療服務體系。另外,應營造適應高齡者的就業(yè)環(huán)境,支持老年人俱樂部、老人福利院、大韓老人會等創(chuàng)造就業(yè)機會,同時,有必要修改《老齡人雇傭促進法》。
以往的社會福利政策主要聚焦于收入支持。然而,以生活支持為主的福利政策難以提升受助對象的自立能力。最近的研究表明,資產積累是實現(xiàn)自立的重要手段,即通過資產積累能夠為實現(xiàn)自立打下良好基礎。
在人均預期壽命延長而導致退休時間增長的情況下,為了提高個人為養(yǎng)老而進行的自主性儲蓄,有必要將現(xiàn)行的個人稅收優(yōu)惠方式轉換為以家庭為單位的稅收優(yōu)惠方式,并重新評估擴大對養(yǎng)老儲蓄的稅收支持方案。此外,針對家庭主婦等無收入配偶加入國民年金問題,允許有收入配偶的應稅收入享受保險費扣除的優(yōu)惠政策也有激勵效果。與此同時,應改善針對低收入階層的貸款制度,積極改進資產擁有標準和支持金額,以此促進這一群體的資產積累。與此類似,也可思考針對個體經營者的資產積累方案。
另外,構建低收入家庭的兒童發(fā)展賬戶(Child Development Account)也需引起重視。兒童發(fā)展賬戶是指兒童的家長或監(jiān)護人以兒童的名義儲蓄一定金額(一般到18歲),而政府也匹配相同金額,待兒童成長到18歲以后方能提取并使用,這筆資金將成為兒童成人后的第一筆寶貴資產。目前,這一政策僅覆蓋韓國一部分福利機構內兒童和低收入階層的兒童,但有必要擴大這一政策的覆蓋范圍。以國外為例,這種政策不僅能夠為弱勢階層的兒童成年后提供一筆寶貴資金,還能有效增強父母的自立意志,①參見 Mark Schreiner, Michael Sherraden, Can the Poor Save? Saving and Asset Building in Individual Development Accounts, Piscataway, N. J., Transaction, 2006.即為子女的未來進行儲蓄不僅可以增強子女對未來的信心,也能以此作為激勵父母自立的重要契機。因此,為增強低收入階層的自立意識,需要引入各種類型的資產積累項目。
正在迅速發(fā)酵的低生育問題將會對韓國經濟社會的很多領域產生前所未有的影響。就勞動力市場而言,低生育會導致勞動力人口大大減少;對資本市場來說,隨著參與消費活動的非儲蓄人口比參與勞動的儲蓄人口增加更快,國民的儲蓄水平也會下降,由此生產性的資本儲蓄將會受到影響。因此,低生育問題很可能會持續(xù)降低韓國經濟的潛在增長率。
為應對低生育危機,韓國政府需要轉向制定更加積極的福利政策。首先,應提高針對所有兒童的人力資本投資以確保韓國社會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其次,通過提高有勞動能力人口的雇傭率,完善針對弱勢群體的教育、培訓等政策以進一步提升其就業(yè)能力,從而形成社會福利與經濟增長之間的良性循環(huán);再者,消除公共年金等各種社會保險政策的“死角地帶”,為所有國民能夠維持穩(wěn)定的老年生活提供支持,與此同時,增強年金制度的可持續(xù)性并恢復國民對這一制度的信任也非常重要;最后,優(yōu)化健康保險等社會保障制度,使所有國民享受基本健康保障并對自身健康問題擁有穩(wěn)定預期進而積極參與社會經濟活動亦至關重要。②參見???·???·??:《???? ??? ?? ? ??》, ??? ??, 2009?.
為應對低生育導致的勞動人口減少,有必要提高女性參與社會經濟活動的機會,尤其應該出臺鼓勵高學歷女性參與社會的積極政策。在韓國,女性因生育而退出勞動力市場且再就業(yè)動力不足的現(xiàn)象較為明顯。然而,有些女性雇傭率高的國家,其生育率也高。因此,有必要出臺能夠協(xié)調女性因生育而帶來的家庭負擔和參與勞動力市場的政策。①參見???·???·??:《???? ??? ?? ? ??》, ??? ??, 2009?.在出臺防止女性因生育而離開勞動力市場的積極政策時,也應該為中斷工作的勞動者再次進入勞動力市場提供相應支持。首先,應進一步完善產假及育嬰假等女性保護政策;其次,對參與經濟活動的女性在保育、教育方面的支持也是防止其離開勞動力市場的重要政策;再者,為了讓中斷工作的女性勞動者更容易地再進入勞動力市場,需要為其提供職業(yè)培訓等支持政策。一般情況下,由于男性失業(yè)者多是低熟練、低學歷人員,提高他們的能力是實現(xiàn)再就業(yè)的重要課題,但對女性再就業(yè)者而言,其學歷與經歷各有不同,她們多是因生育而選擇離開勞動力市場,因此有必要加強對生育的支持并選擇適合其學歷和經歷的職業(yè)培訓項目。除此之外,為了促進女性參與社會經濟活動,需要設立能夠使工作與家庭相容的就業(yè)崗位并營造家庭融洽的勞動氛圍。
本文為了解決韓國出現(xiàn)的低生育問題,使用了作為新型社會福利模式核心內容的包容性增長概念,具體政策建議如下:一是加大對兒童的人力資本投資;二是出臺基于就業(yè)崗位的生產性福利政策;三是制定以資產為本的社會福利政策。
A New Social Welfare Paradigm for the Period of Low Birth Rate
Bong Joo Lee
(Department of Social Welfare, Seoul National University, Seoul 08826, South Korea)
Low birth rate and ageing have become serious social problems in South Korea. In recent years, South Korea is experiencing a super low birth rate with a total fertility rate of below 1.2. The unprecedented low birth rate will have significant effects on many areas of socioeconomic development in South Korea. In order to respond to the crisis brought about by this low birth rate, a more active social welfare policy is needed. The social value of each child should be considered higher in a society where the number of children, which represents the future working age population, is decreasing. A more active investment in increasing human capital of all children is needed in order to secure a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South Korea. In this paper, I take inclusive growth as the core of a new social welfare paradigm addressing low fertility problem. As more specific policy proposals, I suggest (1) more active investment in children, (2) productive welfare based on workfare approach,and (3) asset-based social welfare policy.
Kew words:low fertility; inclusive growth; social welfare
仇雨臨)
李奉柱,韓國首爾大學社會福利系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兒童福利、家庭福利、社會福利服務。
[譯者簡介]金炳徹,中國人民大學中國社會保障研究中心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