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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聯(lián)邦最高法院對墮胎權(quán)的確認—羅伊訴韋德案*

2017-04-01 15:58:15馬洪倫譯
蘇州大學學報(法學版) 2017年2期
關(guān)鍵詞:德克薩斯州大法官修正案

馬洪倫譯

經(jīng)典判例

美國聯(lián)邦最高法院對墮胎權(quán)的確認—羅伊訴韋德案*

馬洪倫**譯

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規(guī)定,除非為了挽救母親的生命并取得醫(yī)生同意,否則禁止墮胎。單身孕婦羅伊等為了尋求一種絕對的墮胎權(quán),提起了一個挑戰(zhàn)上述法律合憲性的集體訴訟。美國聯(lián)邦最高法院認為受第十四修正案保障的隱私權(quán)能夠包含墮胎權(quán),但應(yīng)受制于保護孕婦健康和潛在人類生命的州利益,因此判決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違憲。斯圖爾特大法官和道格拉斯大法官認為墮胎權(quán)的基礎(chǔ)應(yīng)當是受到第十四修正案保障的個人自由而非隱私權(quán),因此發(fā)表協(xié)同意見。倫奎斯特大法官從分權(quán)原則、憲法基本權(quán)利的確立標準以及制憲者意圖等角度發(fā)表反對意見。懷特大法官認為最高法院無權(quán)創(chuàng)造與憲法文本及其歷史相悖的憲法權(quán)利。

羅伊案;墮胎權(quán);孕婦的健康;潛在的人類生命;隱私權(quán)

羅伊訴韋德案

上訴自:美國德克薩斯州北區(qū)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終審地:美國聯(lián)邦最高法院

編號:No.70-18

第一次辯論:1971年12月13日

第二次辯論:1972年10月11日

判決:1973年1月22日

判決摘要

單身孕婦羅伊(Roe)提起了一個挑戰(zhàn)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Criminal Abortion Law)合憲性的集體訴訟,該法規(guī)定除非根據(jù)醫(yī)囑為了挽救母親的生命,否則禁止墮胎。執(zhí)業(yè)醫(yī)師赫夫特(Hallford)涉及兩項未決的州墮胎刑事指控,但是被允許參加訴訟。一對已婚無子且妻子尚未懷孕的多伊夫婦(John and Mary Doe)基于未來避孕失敗、懷孕、對親子關(guān)系的不知所措以及對妻子健康的傷害等理由,挑戰(zhàn)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德克薩斯州北區(qū)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的一個三法官合議法庭合并審理了上述案件,裁定羅伊、赫夫特以及集體訴訟中的其他人都具備原告資格,并提出了一個可裁決的爭議。法院授予確認救濟(Declaratory Relief)但拒絕禁令救濟(Injunctive Relief),并裁決德克薩斯州墮胎法因為明顯侵犯原告的第九和十四憲法修正案保障的權(quán)利而無效。為尋求禁令裁決,上訴人向本院提起上訴。因為地區(qū)法院授予羅伊和赫夫特確認救濟,被上訴人提出交叉上訴。判決如下:

1.根據(jù)美國法典第28卷第1253條,當事人無權(quán)僅憑確認救濟的授予或者拒絕而向本院提起上訴,但是對于因禁令救濟被明確拒絕而已經(jīng)上訴至本院,且禁令救濟和確認救濟理由一致的案件,可予以審查。

2.羅伊具備訴訟資格,多伊夫婦和赫夫特不具備。

(a)與被上訴人的抗辯相反,羅伊孕期的自然結(jié)束并未使得羅伊案失去實際意義?!皩嶋H的爭議必須存在于審查階段,而不僅僅是訴訟開始之時”是原則,但“可重復,但規(guī)避審查”的妊娠訴訟是一個例外。

(b)地區(qū)法院拒絕禁令救濟是正確的,授予赫夫特確認救濟是錯誤的,因為他主張一種受聯(lián)邦保護的權(quán)利,以此作為未決州指控的抗辯理由①Samuels v. Mackell,401 U. S. 66.。

(c)多伊夫婦的訴求建基于一系列的偶然事件,不能形成一個真實的案件或者爭議。

3.州刑事墮胎法,比如本案所涉及者,規(guī)定不管在孕期的任何階段及墮胎所涉其他利益,只有為挽救母親的生命而實施的墮胎手術(shù)才不是犯罪。這種規(guī)定違背了憲法第十四修正案所規(guī)定的正當程序條款,受該條款所保障的隱私權(quán)包含婦女終止妊娠的決定權(quán)。雖然不能剝奪上述權(quán)利,但是州具有保護孕婦健康和潛在人類生命的利益和義務(wù),在妊娠的不同階段,各種利益都在發(fā)展,且都可能在利益平衡中占據(jù)主導地位。

(a)在妊娠的前三個月,孕婦的主治醫(yī)生有權(quán)依據(jù)臨床判斷決定并實施墮胎。

(b)妊娠三個月之后,為了保障孕婦的健康,州可以規(guī)制墮胎,但是規(guī)制措施必須與孕婦的健康合理相關(guān)。

(c)在胎兒具備存活能力之后,為了保護潛在的人類生命,除非根據(jù)適當?shù)尼t(yī)學判斷保護母親的健康或者生命,州可以規(guī)制乃至禁止墮胎。

4.州可以規(guī)定,除目前已獲得州執(zhí)業(yè)許可的醫(yī)生之外,任何人不得實施墮胎。

5.德克薩斯州會完全承認本院的判決,禁令救濟問題無需裁決。

原判②314 F. Supp. 1217.部分被維持,部分被撤銷。

布萊克門大法官發(fā)表了伯格首席大法官、道格拉斯大法官、布倫南大法官、斯圖爾特大法官、馬歇爾大法官和鮑威爾大法官加入的法院意見。伯格首席大法官、道格拉斯大法官和斯圖爾特大法官發(fā)表了協(xié)同意見。懷特大法官發(fā)表了反對意見,倫奎斯特大法官加入。倫奎斯特大法官單獨發(fā)表了反對意見。③伯格首席大法官和道格拉斯大法官的協(xié)同意見以及懷特大法官的反對意見發(fā)表在Doe案【Doe v. Bolton,410 U.S. 179】中,作者表明同樣適用于本案,遂一并譯出?!咀g者注】

法庭判決

布萊克門大法官發(fā)表了法庭判決意見。

本案以及Doe案挑戰(zhàn)了州刑事墮胎立法的合憲性。許多州的刑事墮胎法已生效近一個世紀,德克薩斯州是其中的典型。與之不同,佐治亞州刑事墮胎法在某種程度上明顯受到近來觀念變化、醫(yī)學知識與醫(yī)療技術(shù)進步以及對墮胎問題新思考的影響。

我們意識到墮胎爭議的敏感性、強烈的反對意見(甚至在醫(yī)生群體內(nèi)部)以及似乎絕對的墮胎有罪化傾向。一個人的哲學觀、經(jīng)歷、生存狀態(tài)、宗教教育、關(guān)于生活和家庭及其價值的觀點、觀察與評論的道德標準等,都有可能影響甚至歪曲其關(guān)于墮胎問題的思考與判斷。此外,人口增長、污染、貧窮和種族主義使得墮胎問題更加復雜。

我們的任務(wù)是通過憲法判斷解決問題,并免受情感和偏見的影響。我們認真研究了過去幾個世紀與墮胎的觀念變化有關(guān)的醫(yī)學及法醫(yī)學歷史,并在本院意見中重點強調(diào)。我們也牢記霍姆斯大法官(Holmes)如今已被證實的告誡①Lochner v. New York,198 U.S. 45,76(1905)(反對意見)。:

“憲法為了擁有迥異觀點的人而制定,我們不能根據(jù)包含某種觀點的制定法是否與美國憲法相沖突,而認定這種觀點是自然的、熟悉的、新奇的、甚至是令人震驚的?!?/p>

與本案有關(guān)的德克薩斯州刑法典第1191-1194以及1196條②第1191條:墮胎:“經(jīng)孕婦同意,以藥物或者其他手段導致墮胎,判處入獄2-5年;未經(jīng)孕婦同意者,刑期加倍。墮胎是指摧毀婦女子宮內(nèi)的胚胎或者胎兒的生命或者導致其早產(chǎn)?!币?guī)定墮胎既遂與未遂都是一種犯罪行為,根據(jù)醫(yī)學建議挽救母親的生命是例外。多數(shù)州的刑法典都有類似規(guī)定。③Ariz. Rev. Stat. Ann.§13-211(1956);Conn. Pub. Act No. 1(1972年5月特別會議)[in 4 Conn. Leg. Serv. 677(1972)],and Conn. Gen. Stat. Rev.§§53-29,53-30(1968)(或者未出生的孩子);Idaho Code §18-601(1948);Ill. Rev. Stat.,c. 38,§23-1(1971);Ind. Code §35-1-58-1(1971);Iowa Code§701.1(1971);Ky. Rev. Stat.§436.020(1962);La. Rev. Stat.§37:1285(6)(1964)(無醫(yī)療許可證)[未包含挽救母親生命的例外條款參見§14:87(Supp. 1972)];Me. Rev.' Stat. Ann.,Tit. 17,§51(1964);Mass. Gen. Laws Ann.,c. 272,§19(1970)[挽救母親的生命是例外條款,Kudish v. Bd. of Registration,356 Mass. 98,248 N. E. 2d 264(1969)];Mich. Comp. Laws §750.14(1948);Minn. Stat.§617.18(1971);Mo. Rev. Stat.§559.100(1969);Mont. Rev. Codes Ann. §94-401(1969);Neb. Rev. Stat. §28-405(1964);Nev. Rev. Stat. §200.220(1967);N H. Rev. Stat. Ann. § 585:13(1955);N. J. Stat. Ann. §2A:87-1(1969)(無合法理由);N. D. Cent. Code §§12-2501,12-25-02(1960);Ohio Rev. Code Ann. §2901.16(1953);Okla. Stat. Ann.,Tit. 21,§861(1972-1973 Supp.);Pa. Stat. Ann.,Tit. 18,§§4718,4719(1963)(包含例外條款);R. I. Gen. Laws Ann. §11-3-1(1969);S. D. Comp. Laws Ann. §22-17-1(1967);Tenn. Code Ann. §§39-301,39-302(1956);Utah Code Ann. §§76-2-1,76-2-2(1953);Vt. Stat. Ann.,Tit. 13,§101(1958);W. Va. Code Ann. § 61-2-8(1966);Wis. Stat. §940.04(1969);Wyo. Stat. Ann. §§6-77,6-78(1957).德克薩斯州在1854年首次頒布刑事墮胎法④Texas Laws 1854,c. 49,§1,set forth in 3 H. Gammel,Laws of Texas 1502(1898).,相關(guān)條款很快被修改,并在實質(zhì)性內(nèi)容未改變的前提下,延續(xù)至今⑤Texas Penal Code of 1857,c.7,Arts. 531-536;G. Paschal,Laws of Texas,Arts. 2192-2197(1866);Texas Rev. Stat.,c.8,Arts.536-541(1879);Texas Rev.Crim.Stat.,Arts. 1071-1076(1911).。上述法律文本皆在最后一條規(guī)定了與第1196條一致的例外情形。⑥很久以前,有人認為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因為定義模糊而違憲。德克薩斯州刑事上訴法院予以否定。Jackson v. State,55 Tex. Cr. R. 79,89,115 S. W. 262,268(1908).同一個法院于近期再次作出相同判決【Thompson v. State(Ct. Crim. App. Tex. 1971),上訴待審,No. 71-1200】。該院認為:(1)德克薩斯州有重大的利益以保護胎兒的生命;(2)第1191條的目的是保護胎兒的生命;(3)德克薩斯州有關(guān)殺人罪的制定法(特別是刑法典第1205條)的意圖是保護已經(jīng)實際出生的人,因此它隱含著對未實際出生的人類生命的認可;(4)界定人類生命是立法機關(guān)而非司法機關(guān)的工作;(5)第1196條比Vuitch案【United States v. Vuitch(402 U. S. 62)】支持的哥倫比亞特區(qū)的制定法更具確定性;(6)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并不模糊或者寬泛,一個醫(yī)生因?qū)嵤櫶ケ欢ㄗ锏呐袥Q得到維持。Thompson案并不涉及第1196條例外情形的舉證責任問題參見【Veevers v. State,172 Tex. Cr. R. 162,168-169,354 S. 1. 2d 161,166-167(1962). Cf. United States v. Vuitch,402 U. S. 62,69-71(1971)】。

第1192條:墮胎藥具的供應(yīng):“為墮胎提供藥具的人,若知其目的,則為共犯?!?/p>

第1193條:墮胎未遂:“墮胎未遂者,處罰金100-1000美元?!?/p>

第1194條:墮胎中的謀殺罪:“因墮胎或者墮胎未遂導致母親死亡,視為謀殺?!?/p>

第1196條:治療性墮胎:“為挽救母親的生命,可實施治療性墮胎?!?/p>

上述條款以及第1195條組成了德克薩斯州刑法典第15部分第9章。第1195條并不在合憲性挑戰(zhàn)范圍之內(nèi)。引述如下:

第1195條 摧毀未出生的孩子:“在母親分娩的過程中,任何摧毀正在出生或者實際已出生的孩子的生命的人,在無摧毀行為則能活體出生的情況下,判處入獄5年至終身監(jiān)禁?!?/p>

1970年3月,居住在德克薩斯州達拉斯縣的單身女性羅伊提出一項以達拉斯縣檢察官為被告的聯(lián)邦訴訟,挑戰(zhàn)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的合憲性,尋求確認判決和禁令判決。

羅伊聲稱她未婚先孕,希望在安全的臨床條件下,由一名稱職的執(zhí)業(yè)醫(yī)師通過墮胎手術(shù)終止妊娠。因為她的生命并未因為妊娠的繼續(xù)而受到威脅,所以無法在德克薩斯州進行合法的墮胎手術(shù),但是她無力支付前往能夠在安全條件下實施合法墮胎手術(shù)的地區(qū)的費用。她認為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因其模糊性而違憲,并侵犯了她的隱私權(quán),該權(quán)利由憲法第一、四、五、九和十四修正案保護。通過補充起訴狀,她為自己以及其他所有相似處境的婦女提起訴訟。

被允許參加羅伊案的赫夫特是一位執(zhí)業(yè)醫(yī)師,他曾經(jīng)因違反德克薩斯州墮胎法而被捕,并涉及兩項未決的州刑事墮胎指控。作為一位醫(yī)生,赫夫特聲稱在很多案例中,他無法判斷尋求其幫助墮胎的病人的情況是否符合德克薩斯州刑法典第1196條的規(guī)定。因此,他認為該法模糊且不確定,違反了憲法第十四修正案,侵犯了醫(yī)患雙方的隱私權(quán)以及他自己的行醫(yī)權(quán),上述權(quán)利由聯(lián)邦憲法第一、四、五、九和十四修正案保障。

多伊夫婦共同提起了以地區(qū)檢察官為被告的類似羅伊案的訴訟,尋求確認救濟和禁令救濟。在本案中,妻子深受神經(jīng)系統(tǒng)紊亂之苦,盡管懷孕并不意味著對其生命的嚴重威脅,醫(yī)生仍然建議她在情況改善前避免懷孕。她遵從醫(yī)囑,間斷服用避孕藥。若懷孕,她想在安全的臨床條件下,由一名稱職的執(zhí)業(yè)醫(yī)師通過墮胎手術(shù)終止妊娠。通過補充起訴狀,他們?yōu)樽约阂约捌渌邢嗨铺幘车姆驄D提起訴訟。

兩起訴訟由德克薩斯州北區(qū)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的一個由三法官組成的合議法庭合并審理。這兩起訴訟代表了單身懷孕婦女、妻子不能懷孕的無子夫婦和執(zhí)業(yè)醫(yī)師的境況,他們共同挑戰(zhàn)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的合憲性。根據(jù)宣誓書,他們申請簡易判決。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裁定羅伊及其集體訴訟中的其他人以及赫夫特具備訴訟資格,并提出了一個可裁決的爭議,多伊夫婦因未能提供足夠事實證明存在一個真實爭議而不具備訴訟資格。法院認為,確認判決申請具備正當理由。地區(qū)法院判決認為,單身婦女以及已婚人士的生育權(quán)是一項被聯(lián)邦憲法第九修正案保護的基本權(quán)利,并通過第十四修正案約束州政府。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因其模糊性以及過度侵犯原告的第九修正案保護的權(quán)利而無效。法院裁決,禁令救濟申請無正當理由。最后,法院駁回多伊夫婦的起訴和禁令救濟申請,宣告墮胎法無效①314 F.Supp.1217,1225(ND Tex.1970).。

原告羅伊和多伊夫婦以及訴訟參加人赫夫特因為地區(qū)法院駁回禁令申請,根據(jù)美國法典第28卷第1253條的規(guī)定,向本院提起上訴。被告因為地區(qū)法院授予羅伊和赫夫特確認救濟,根據(jù)相同的制定法,提出反上訴。雙方均向美國聯(lián)邦第五巡回上訴法院提出保護性上訴,該院暫停審理此案。我們延期作出管轄權(quán)決定②402U.S.941(1971).。

如果被告在上訴法院授予原告確認救濟之前,依據(jù)本院規(guī)則第20條,向本院提出調(diào)卷令申請,可能更為合適。基于本院的已往判決③Mitchell v. Donovan 398 U.S.427(1970);Gunn v. University Committee 399U.S.383(1970).,當法院僅僅授予或者拒絕禁令救濟時,當事人無權(quán)根據(jù)美國法典第28卷第1253條向聯(lián)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訴。盡管如此,本院認為上述判決并未禁止我們審查滿足如下兩個條件的案件中涉及的禁令救濟和確認救濟:一是因為禁令救濟被明確拒絕已經(jīng)依據(jù)第1253條上訴至本院;二是禁令救濟和確認救濟的理由一致。本案符合上述兩個條件①Carter v. Jury Comm’n,396 U.S.320(1970);Florida Lime Growers v. Jacobsen,362 U.S.73,80-81(1960).。若本院作出其他決定,對相關(guān)人員的時間和精力都是一種浪費②Doe v. Bolton,410 U.S.,at 179.。

接下來處理可訴性、訴訟資格等問題。羅伊和多伊夫婦對于爭議結(jié)果是否具有利害關(guān)系③Baker v. Carr,369 U. S. 186,204(1962).事關(guān)本案是否具備司法裁決性④Flast v. Cohen,392 U. S. 83,101(1968);Sierra Club v. Morton,405 U. S. 727,732(1972).。赫夫特涉及州法院的未決刑事指控對于聯(lián)邦法院授權(quán)赫夫特以原告身份參加訴訟有何影響?

A.盡管使用假名,但沒有證據(jù)表明羅伊是一個虛構(gòu)的人。我們認可如下事實:羅伊真實存在;從1970年3月訴訟開始之時到1970年5月在地區(qū)法院填寫化名宣誓書時,羅伊處于孕期;在德克薩斯州,她不能合法墮胎。

毫無疑問,在羅伊案立案之時直到1970年5月,羅伊提出了一個可裁決的爭議。羅伊作為一位被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侵害的單身孕婦,具備挑戰(zhàn)州法的訴訟資格⑤Abele v. Markle,452 F. 2d 1121,1125(CA2 1971);Crossen v. Breckenridge,446 F. 2d 833,838-839(CA6 1971);Poe v. Menghini,339 F. Supp. 986,990-991(Kan. 1972);Truax v. Raich,239 U. S. 33(1915).,我們認為,被上訴人對此沒有提出實質(zhì)性的反對觀點。上訴人的身份和請求權(quán)之間存在邏輯關(guān)系⑥Flast v. Cohen,392 U. S.,at 102.,其訴訟請求也具備可裁決性⑦Golden v. Zwickler,394 U. S. 103(1969).。

被上訴人指出,法庭記錄沒有表明在地區(qū)法院開庭之時(1970年5月22日⑧在訴訟摘要中,被上訴人兩次提及地區(qū)法院聽審發(fā)生在1970年7月22日。待審案件登記以及庭審記錄顯示這是錯誤的,7月22日可能是記者轉(zhuǎn)錄的時間。)或者在法院宣判之時(1970年6月17日),羅伊是一位孕婦。因為羅伊及其集體訴訟中的所有人都不再處于孕期,被上訴人認為羅伊案喪失實際意義。

“一個真實的爭議必須存在于上訴或者調(diào)卷令審查階段而不僅僅是訴訟開始之時”是聯(lián)邦案件的一般規(guī)則⑨United States v. Munsingwear,Inc.,340 U. S. 36(1950);Golden v. Zwickler,supra;SEC v. Medical Committee for Human Rights,404 U. S. 403(1972).。但是,當妊娠是訴訟的重要事實時,如果為期266天的妊娠終結(jié)意味著案件失去實際意義,那么妊娠案件中的上訴審將被實質(zhì)性否決。我們的法律不應(yīng)如此僵化。對于同一個女性而言,妊娠是多次的而非單次的。妊娠是一個能夠保持爭議持續(xù)存在的經(jīng)典的正當理由。妊娠很有可能“可重復,但規(guī)避審查”⑩Southern Pacific Terminal Co. v. ICC,219 U. S. 498,515(1911);Moore v. Ogilvie,394 U. S. 814,816(1969);Carroll v. Princess Anne,393 U. S. 175,178-179(1968);United States v. W. T. Grant Co.,345 U. S. 629,632-633(1953).。

因此,我們同意地區(qū)法院有關(guān)羅伊具備訴訟資格的判斷,她提出了一個可裁決的爭議,妊娠結(jié)束并未使其案件喪失實際意義。

B.作為訴訟參加人加入羅伊案的赫夫特醫(yī)生的情況與羅伊不同,他在起訴狀中提出:

“他曾經(jīng)因違反德克薩斯州墮胎法而遭逮捕,現(xiàn)在因幫人墮胎在達拉斯縣刑事地區(qū)法院面臨兩項未決刑事指控??!?/p>

在申請參加羅伊案時,赫夫特陳述了上述事實。在簽訂宣誓書以及申請簡易判決時,復述之。

因此,赫夫特醫(yī)生的目的是向聯(lián)邦法院尋求針對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的確認救濟和禁令救濟。因違反該法,州法院正在審理針對他的刑事指控。盡管他指出自己曾經(jīng)因違反州墮胎法而遭逮捕,但現(xiàn)在沒有主張其受聯(lián)邦保護之權(quán)利受到實質(zhì)性與即刻的威脅,也沒有提出存在騷擾和惡意起訴。為了規(guī)避Samuels案①Samuels v. Mackell,401 U. S. 66(1971).確立的規(guī)則:無騷擾和惡意訴訟時,州未決刑事案件中的被告無權(quán)在聯(lián)邦法院挑戰(zhàn)州據(jù)以起訴他的法律。赫夫特醫(yī)生試圖區(qū)別他“當前的州被告身份”和“潛在的被告身份”,并提出在第二種身份下,他具備訴訟資格。

此種區(qū)別毫無價值。Samuels案否定了地區(qū)法院授予赫夫特確認救濟的決定。當然,地區(qū)法院拒絕禁令救濟是正確的,Samuels等案②Samuels v. Mackell,supra,and in Younger v.Harris,401 U. S. 37(1971);Boyle v. Landry,401 U. S. 77(1971);Perez v. Ledesma,401 U. S. 82(1971);and Byrne v. Karalexis,401 U. S. 216(1971);Dombrowski v. Pfister,380 U. S. 479(1965).提出了支持性理由。本案中的三法官合議法庭作出判決之后,Younger,Boyle,Perez,Byrne等案也相繼宣判。

因此,駁回赫夫特醫(yī)生參加訴訟的請求③我們無需考慮赫夫特醫(yī)生能否代表某個群體參加訴訟。他的訴狀并不能支持其提出一個集團訴訟,他僅提出他以及類似處境的其他人只能猜測第1196條的含義,沒有表明其與任何階層有關(guān)。他參與訴訟的申請指出原告羅伊并不能代表醫(yī)生階層、病人階層的利益。但是,參與訴訟的申請并不是訴狀。與地區(qū)法院不同,我們認為赫夫特醫(yī)生的訴狀并不能產(chǎn)生一個集團訴訟。,他應(yīng)當回到州刑事指控訴訟程序中去。在授予赫夫特確認救濟以及允許其參加訴訟的范圍內(nèi),我們推翻德克薩斯州北區(qū)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的判決。

C.考慮到已經(jīng)賦予羅伊訴訟資格,多伊夫婦在集體訴訟中的資格問題不再重要,因為他們挑戰(zhàn)同一部刑事墮胎法,訴訟請求一致。我們有必要簡述一下多伊夫婦的情況。

這起訴狀表明,這是一對無子女且妻子未懷孕的夫婦,因為醫(yī)生的建議以及個人原因,他們不愿意生育孩子。若懷孕,他們想通過墮胎終止妊娠,但是在德克薩斯州,他們無法獲得合法的墮胎服務(wù)。因此,他們或者在德克薩斯州尋求非法的墮胎服務(wù),或者到德克薩斯州之外尋求合法的墮胎服務(wù)。他們或者避免正常的性行為,或者忍受可能的妊娠帶給妻子的傷害。所以,原告提出的即刻的傷害只是一種對他們的婚姻幸福的不利影響。避孕可能失敗,妻子可能懷孕,她可能需要在德克薩斯州尋求非法的墮胎手術(shù)服務(wù)。

上述措辭顯示出多伊夫婦投機的推理過程。他們宣稱的傷害建基于未來避孕失敗和懷孕的可能性、未來未做好成為父母的準備的可能性以及未來未恢復健康的可能性。在多伊夫婦看來,這些可能性可能會對他們的婚姻幸福產(chǎn)生或者真實或者可能的影響。但是我們認為,如此間接的一種傷害不足以提出一個實際的爭議④Younger v. Harris,401 U. S.,at 41-42;Golden v. Zwickler,394 U. S.,at 109-110;Abele v. Markle,452 F. 2d,at 1124-1125;Crossen v. Breckenridge,446 F. 2d,at 839.。多伊夫婦提出的訴訟請求與一些已決案件相去甚遠⑤參見Investment Co. Institute v. Camp,401 U. S. 617(1971);Data Processing Service v. Camp,397 U. S. 150(1970);and Epperson v. Arkansas,393 U. S. 97(1968);Truax v. Raich,239 U. S. 33(1915).。

因此,多伊夫婦不是本案中的適格原告。本法院維持德克薩斯州北區(qū)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駁回他們訴訟請求的判決。

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侵犯了孕婦選擇終結(jié)妊娠的權(quán)利是上訴人的核心觀點。上訴人可以從第十四修正案的正當法律程序條款保障的個人自由、權(quán)利法案或它的伴影所保障的個人隱私、婚姻隱私、家庭隱私和性隱私⑥Griswold v. Connecticut,381U.S.479(1965);Eisenstadt v. Baird,405U.S.438(1972),at 460.懷特大法官的協(xié)同意見?;蛘叩诰判拚副U系挠扇嗣癖A舻臋?quán)利⑦Griswold v. Connecticut,381U.S.479,at 486,金斯伯格大法官的協(xié)同意見。中發(fā)現(xiàn)上述權(quán)利。在回應(yīng)該權(quán)利請求之前,從多方面簡要回顧墮胎的歷史有助于我們審查州刑事墮胎法背后的目的和利益。

或許會令人意外,大多數(shù)州墮胎制定法都是近代的產(chǎn)物,它們一般禁止在孕期的任何階段墮胎,除非為了挽救孕婦的生命。它們在很大程度上源自19世紀后半期制定法的改變,沒有古代的甚至是普通法的淵源。

1.歷史上的態(tài)度。歷史上的態(tài)度無法準確獲知。有人認為,在波斯帝國時期,墮胎藥已聞名,墮胎會招致嚴重的刑事懲罰①A. Castiglioni,A History of Medicine 84(2d ed. 1947),E. Krumbhaar,translator and editor(以下簡稱Castiglioni).;有人認為,在希臘和羅馬時代②J. Ricci,The Genealogy of Gynaecology 52,84,113,149(2d ed. 1950)(以下簡稱Ricci);L. Lader,Abortion 75-77(1966)(以下簡稱Lader);K. Niswander,Medical Abortion Practices in the United States,in Abortion and the Law 37,38-40(D. Smith ed. 1967);G. Williams,The Sanctity of Life and the Criminal Law 148(1957)(以下簡稱Williams);J. Noonan,An Almost Absolute Value in History,in The Morality of Abortion 1,3-7(J. Noonan ed. 1970)(以下簡稱Noonan);Quay,Justifiable Abortion-Medical and Legal Foundations(pt. 2),49 Geo. L. J. 395,406-422(1961)(以下簡稱Quay).,人們可毫無顧忌地實施墮胎。③L. Edelstein,The Hippocratic Oath 10(1943)(以下簡稱Edelstein). 參見Castiglioni 227.以弗所人(Ephesian)索拉諾斯(Soranos)被認為是古代最偉大的婦科醫(yī)生,他反對羅馬時期盛行的自由墮胎實踐。他認為應(yīng)該首先考慮母親的生命,必要時可實施墮胎手術(shù)。④Edelstein 12;Ricci 113-114,118-119;Noonan 5.希臘和羅馬法很少保護未出生者。如果某些地方起訴墮胎行為,其似乎基于墮胎侵犯了父親對其后代的權(quán)利。古代的宗教并未禁止墮胎。⑤Edelstein 13-14.

2.希波克拉底誓言。希波克拉底誓言長期以來即是醫(yī)務(wù)人員的職業(yè)道德規(guī)范。希波克拉底(Hippocratic)被譽為西方“醫(yī)學之父”、“最聰明和最偉大的執(zhí)業(yè)醫(yī)師”,是過去醫(yī)學知識的集大成者。⑥Castiglioni 148.雖然希波克拉底誓言存在不同翻譯版本,但是如下內(nèi)容是確定的:“我不會把毒藥給任何人,也不提供相關(guān)咨詢,不給婦女墮胎藥”⑦Id.,at 154.或者“我不會把毒藥給任何人,也不提供相關(guān)咨詢,也不會為婦女實施墮胎手術(shù)”⑧Edelstein 3.。

盡管Doe案各方都沒有提及希波克拉底誓言,但是它代表了醫(yī)學倫理發(fā)展的頂端,其影響力持續(xù)至今。希波克拉底為什么沒能阻止其時代及羅馬的墮胎實踐?晚近的埃德爾斯坦(Edelstein)醫(yī)生提出了一種理論⑨Id.,at 12,15-18.:即使在當時,希波克拉底誓言也存在爭議,只有畢達哥拉斯學派(Pythagoreans)的哲學家不贊成自殺行為,而大多數(shù)希臘思想家贊同墮胎。反對墮胎是畢達哥拉斯學派的教條,他們認為胚胎自受孕之始即具有生命力,墮胎意味著摧毀生命。因此,希波克拉底誓言中的墮胎條款只反映了畢達哥拉斯學派的教義,希臘其他階層并不同意毫不妥協(xié)地執(zhí)行希波克拉底誓言。⑩Id.,at 18;Lader 76.

埃德爾斯坦醫(yī)生認為希波克拉底誓言僅僅代表了希臘輿論的一小部分,且未被所有的古代醫(yī)生接受。他指出,直到蓋倫(Galen)為止的醫(yī)學著作表明幾乎所有的希波克拉底誓言禁令都被違反了。?Edelstein 63.但是古代結(jié)束之時,反對自殺和墮胎變的普遍,希波克拉底誓言流行開來。新興的基督教教義與畢達哥拉斯學派一脈相承,希波克拉底誓言被譽為真理的化身,成為所有醫(yī)學倫理的核心。埃德爾斯坦醫(yī)生據(jù)此認為禁止墮胎只是畢達哥拉斯學派的宣言,而非醫(yī)療行為的絕對準則。?Id.,at 64.

埃德爾斯坦醫(yī)生有關(guān)希波克拉底誓言的解釋令人信服,這確保我們在歷史背景下理解一種長期以來被人們接受與尊重的醫(yī)學倫理。

3.普通法。在普通法中,“胎動”之前的墮胎不是犯罪行為。①E. Coke,Institutes III *50;1 W. Hawkins,Pleas of the Crown,c. 31,§16(4th ed. 1762);1 W. Blackstone,Commentaries *129-130;M. Hale,Pleas of the Crown 433(1st Amer. ed. 1847). 英國普通法中有關(guān)“胎動”角色的討論參見【Lader 78;Noonan 223-226;Means,The Law of New York Concerning Abortion and the Status of the Foetus,1664-1968:A Case of Cessation of Constitutionality(pt. 1),14 N. Y. L. F. 411,418-428(1968)(hereinafter Means I);Stem,Abortion:Reform and the Law,59 J. Crim. L. C. & P. S. 84(1968)(hereinafter Stem);Quay 430-432;Williams 152】。胎動是指胎兒在子宮內(nèi)的第一次可被辨識的運動,通常發(fā)生自孕期第16至18周。②Dorland's Illustrated Medical Dictionary 1261(24th ed. 1965).受到早期哲學的、神學的、民法的以及教會法中關(guān)于生命起自何時的觀念的影響,胎動之前的墮胎不是一種普通法意義上的犯罪行為。這些學科根據(jù)胚胎或者胎兒變成可被識別的人或者“人”被注入“靈魂”的時間點,從不同的角度分析上述問題。居間質(zhì)變(Mediate Animation)理論是早期英國法的共識,即轉(zhuǎn)變發(fā)生在受孕至出生之間的某個時間點。③早期的哲學家相信,男孩直到受孕40天之后,才開始成形并生存,女孩則是在受孕80-90天之后【Aristotle,Hist. Anim. 7.3.583b;Gen. Anim. 2.3.736,2.5.741;Hippocrates,Lib. de Nat. Puer.. No. 10】。亞里士多德(Aristotle)的思想源自于他的生命三階段理論:植物階段(vegetable)、動物階段(animal)和理性階段(rational)。受孕之時是植物階段,動物階段發(fā)生在質(zhì)變點之后,出生之后不久即為理性階段。早期基督教思想家接受了生命三階段理論及“40/80天”學說。奧古斯?。⊿t. Augustine)的著作包含了有關(guān)該問題的神學辯論,他區(qū)別了具有靈魂的胚胎和無靈魂的胚胎。但是他認為,人類力量不足以在胎兒成長期中確定關(guān)鍵性轉(zhuǎn)變發(fā)生的精確時間點。參見【Augustine,De Origine Animae 4.4(Pub. Law 44.527);W. Reany,The Creation of the Human Soul,c. 2 and 83-86(1932);Huser,The Crime of Abortion in Canon Law 15(Catholic Univ. of America. Canon Law Studies No. 162,Washington,D C.,1942)】。在三篇與胚胎學有關(guān)的論文中,蓋倫接受了亞里士多德及其追隨者的思想【Quay 426-427】。奧古斯丁有關(guān)墮胎的觀點被格拉提安(Gratian)收錄進大約在1140年出版的教令集中【Decretum Magistri Gratiam 2.322 7 to 2.32.2.10,in 1 Corpus Juris Canonici 1122,1123(A. Iriedburg,2d ed. 1879)】。直到1917年新法典之前,該部及后續(xù)教令集都是教會法的重要組成部分。教會法有關(guān)該問題的討論參見【Means I,pp. 411412;Noonan 20-26;Quay 426-430;J. Noonan,Contraception:A History of Its Treatment by the Catholic Theologians and Canonists 18-29(1965)】。盡管基督教神學和教會法把男孩的第40天或者女孩的第80天作為質(zhì)變的時間點,但是直到19世紀,精確質(zhì)變點仍存爭議。盡管如此,共識仍然存在:早于質(zhì)變點的胎兒被認為是母體的一部分,摧毀它并不是一種殺人行為。因為準確質(zhì)變點無法確定,“40/80天”理論也缺乏實證基礎(chǔ)。托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把運動定義為生命的第一原則,亨利·布萊克頓(Herry de Bracton)更倚重胎動。之后的普通法學者不斷重復著胎動的重要意義,并將其引入本世紀的普通法中。

對已胎動的胎兒進行墮胎是重罪還是輕罪,在普通法中仍存在爭議。布萊克頓在13世紀早期認為這是殺人行為。④布萊克頓認為,如果胎兒已成形且具有靈魂,尤其是已具有靈魂,毆打或者下毒導致墮胎,實為殺人【2 H. Bracton,De Legibus et Consuetudinibus Angliae 279(T. Twiss ed. 1879)】。后來的一個版本翻譯為:如果胎兒已成形或者胎動,尤其是已胎動【2 H. Bracton,On the Laws and Customs of England 341(S. Thorne ed. 1968);Quay 431;2 Fleta 60-61(Book 1,c. 23)(Selden Society ed. 1955)】。根據(jù)偉大的普通法學者的觀點,后來的主流觀點認為這至多是一種輕罪。在一段經(jīng)常被引用的文字中,愛德華·柯克(Edward Coke)認為,一個懷有已胎動胎兒的婦女墮胎不是謀殺,而是一種重大的輕罪。⑤E. Coke,Institutes III *50.威廉·布萊克斯通(William Blackstone)認為,盡管胎動之后的墮胎曾經(jīng)被認定為非預(yù)謀殺人罪(盡管不是謀殺),但是“現(xiàn)代法”采取了一種相對較輕的觀點。⑥1 W. Blackstone,Commentaries *129-130.然而,一份近期對普通法先例的回顧表明,即使胎動之后的墮胎也從未被認為是一種普通法上的犯罪,先例否定了柯克的觀點。⑦Means,The Phoenix of Abortional Freedom:Is a Penumbral or Ninth-Amendment Right About to Arise from the Nineteenth Century Legislative Ashes of a Fourteenth-Century Common-Law Liberty?,17 N. Y. L. F. 335(1971)(以下簡稱Means II).作者考察了兩個柯克較少引用且與其觀點相左的重要先例,并追溯了早期注釋法學派對這兩個及其他案件的評論。他認為在1601年的某個案件中柯克可能支持墮胎。作者提出了一個理由:柯克強烈反對墮胎的情感,以及他認為普通法有權(quán)對傳統(tǒng)上專屬于教會法中的違法行為施加懲罰的決定。拉德(Lader)認為“一些學者懷疑普通法從未適用于墮胎、自1527年以后,英國教會法院失去對墮胎問題的興趣、1803年英國第一部刑事墮胎法【43 Geo. 3,c. 58,§1】的序言表明至今尚無有效的手段預(yù)防及懲罰墮胎行為。參見【Lader 78-79】?!彪m然多數(shù)美國法院認為,胎動之前的墮胎并非普通法上的犯罪①Commonwealth v. Bangs,9 Mass. 387,388(1812);Commonwealth v. Parker,50 Mass.(9 Mete.) 263,265-266(1845);State v. Cooper,22 N. J. L. 52,58(1849);Abrams v. Foshee,3 Iowa 274,278-280(1856);Smith v. Gaffard,31 Ala. 45,51(1857);Mitchell v. Commonwealth. 78 Ky. 204,210(1879);Eggart v. State,40 Fla.527,532,25 So. 144,145(1898);State v. Alcorn,7 Idaho 599,606,64 P. 1014,1016(1901);Edwards v. State,79 Neb. 251,252,112 N. W. 611,612(1907);Gray v. State,77 Tex. Cr. R. 221,224,178 S. W. 337,338(1915);Miller v. Bennett,190 Va. 162,169,56 S. E. 2d 217,221(1949). Contra,Mills v. Commonwealth,13 Pa. 631,633(1850);State v. Slagle,83 N. C. 630,632(1880).,但是其他法院則贊同柯克的觀點,認為胎動之后的墮胎是一種輕罪。②Smith v. State,33 Me. 48,55(1851);Evans v. People,49 N. Y. 86,88(1872);Lamb v. State,67 Md. 524,533,10 A. 208(1887).幾乎在所有已知的案件中,法官皆在協(xié)同意見(可能歸因于普通法中缺乏起訴胎動后墮胎行為的事例)中提及柯克的觀點,這使得其觀點并不具有約束力,也使得墮胎甚至是胎動之后的墮胎是否被正式地認定為普通法中的犯罪變得不確定。

4.英國制定法。1803年英格蘭制定了第一部刑事墮胎法③Lord Ellenborough’Act,43 Geo.3,c.58.。該法以“胎動”為標準規(guī)制墮胎行為,胎動之后的墮胎是死罪,胎動之前的墮胎的刑罰較輕。1828年修正案延續(xù)了上述區(qū)別④9 Geo. 4,c. 31,§13.。然而,1837年它連同死刑一起消失⑤7 Will. 4 & 1 Vict.,在1861年侵犯人身法中也沒再出現(xiàn)⑥The Offenses Against the Person Act of 1861,24 & 25 Vict.,c. 100,§59.,直到1967年自由化改革前,該法一直是英國反墮胎法案的核心。1929年嬰兒生命保護法[the Infant Life(Preservation) Act ]生效⑦19 & 20 Geo. 5,c. 34.,將故意實施的摧毀具備母體外存活能力孩子的生命的行為規(guī)定為重罪。該法包含了一個限制性條款,導致孩子死亡的行為只有被證明并非善意地為了保存母親的生命而實施,才能夠被定罪。

Rex案⑧Rex v. Bourne[1939]1K.B.687.標志著英國法的顯著發(fā)展。該案肯定了以保護孕婦的生命為目的的墮胎可免受1861年侵犯人身法所規(guī)定的刑事懲罰。麥克奈特法官(Macnaghten)向陪審團提及1929年法案,認為其與在自然分娩過程中故意殺害嬰兒的案件有關(guān)。他認為盡管1861年法案沒有提及保護母親的生命,但是通過規(guī)定“不正當?shù)亍币辉~,該法包含了與1929年法案中的限制性條款相同的含義。麥克奈特法官將“保護母親的生命”寬泛地解釋為包括一種對母親健康的嚴重的和永久的威脅。他提示陪審團,如果發(fā)現(xiàn)伯恩先生(Bourne)基于善意為了達到上述目的而實施墮胎,陪審團應(yīng)作出無罪釋放的決定⑨(1939)1K.B.693-694.。陪審團最終作出了無罪釋放的決定。

1967年議會制定了一部新的墮胎法⑩15 & 16 Eliz.2,c.87.。該法允許在如下兩種情形中,一名執(zhí)業(yè)醫(yī)師可在另外兩名執(zhí)業(yè)醫(yī)師贊同的前提下實施墮胎:(1)繼續(xù)妊娠有可能給孕婦的生命帶來風險,或者有害于孕婦或者她家庭中孩子的生理或者心理健康;(2)如果孩子出生,很可能會面臨嚴重的生理或者心理異常。在作出上述決定時,該法要求充分考慮孕婦的實際及合理預(yù)期的利益。該法允許一個執(zhí)業(yè)醫(yī)師在沒有其他人贊同的情況下,為了挽救孕婦的生命或者阻止對孕婦的生理和心理健康的嚴重的永久傷害而必須立即墮胎時,可終止妊娠。

5.美國法。直到19世紀中期,在墮胎領(lǐng)域,美國大多數(shù)州仍然沿用英國普通法。康涅狄格州于1921年最先頒布墮胎保留法,該法接受了英格蘭第一部刑事墮胎法中與胎動之后的墮胎有關(guān)的條款,但是并未施之以死刑。?Conn. Stat.,Tit. 20,§14(1821).直到1860年該州才將胎動之前的墮胎規(guī)定為一種犯罪。?Conn. Pub. Acts,c. 71,§1(1860).紐約州在1828年頒布了墮胎法①31 N. Y. Rev. Stat.,pt. 4,c. 1,Tit. 2,Art. 1,§9,p. 661,and Tit. 6,§21,p. 694(1829).,在如下兩個方面,該法是早期反墮胎的制定法的典范:(1)盡管同時禁止摧毀一個未胎動的胎兒和一個已胎動的胎兒,但是前者被認定為輕罪,后者被認定為二級非預(yù)謀殺人罪。(2)為挽救母親生命,可進行墮胎。德克薩斯州于1840年接受普通法時②Act of Jan. 20,1840,§1,set forth in 2 H. Gammel,Laws of Texas 177-178(1898);Grigsby v,Reib,105 Tex. 597,600,153 S. W. 1124,1125(1913).,美國僅有8個州頒布了墮胎制定法。③關(guān)于早期制定法的討論參見【Quay 435-438;Lader 85-88;Stem 85-86;Means II 375-376】。直到內(nèi)戰(zhàn)結(jié)束,制定法才開始普遍取代普通法。多數(shù)早期制定法:(1)對胎動之后的墮胎施以嚴厲懲罰,對胎動之前的墮胎從寬處罰;(2)將犯罪未遂和既遂同等對待;(3)包含例外條款,即在一名或者多名執(zhí)業(yè)醫(yī)師的建議下,為了挽救母親的生命之必需可進行墮胎,但是這些條款很快就消失了。

19世紀中后期,胎動與否的差別逐漸從大多數(shù)州制定法中消失,犯罪等級和懲罰也逐漸增強。1950年代結(jié)束之時,大多數(shù)州都禁止墮胎,除非為挽救母親的生命。④1961年有效的州刑事墮胎法及其發(fā)展和相關(guān)的法院解釋參見【Quay 447-520】,有關(guān)墮胎制定法的分類及僅在挽救母親的生命之必需才允許墮胎的25個州的名錄參見 【Comment,A Survey of the Present Statutory and Case Law on Abortion:The Contradictions and the Problems,1972 U. Ill. L. F. 177,179】阿拉巴馬州和哥倫比亞特區(qū)允許為保護母親的健康而墮胎。⑤Ala. Code,Tit. 14,§ 9(1958);D. C. Code Ann.§22-201(1967).3個州將墮胎是否合法的解釋權(quán)賦予法院。⑥Mass. Gen. Laws Ann.,c. 272,§ 19(1970);N. J. Stat. Ann. § 2A:87-1(1969);Pa. Stat. Ann.,Tit. 18,§§4718,4719(1963).但是,在過去的許多年中,美國三分之一的州體現(xiàn)出一種自由化傾向,制定了一些相對寬松的墮胎法,大多數(shù)頒布于1962年美國法學會提出《模范刑法典》之后⑦14個州已經(jīng)采納了美國法學會《模范刑法典》中有關(guān)墮胎規(guī)定的部分內(nèi)容【Ark. Stat. Ann. § § 41-303 to 41-310(Supp. 1971);Calif. Health & Safety Code § § 25950-25955.5(Supp. 1972);Colo. Rev. Stat. Ann. § § 40-2-50 to 40-2-53(Cum. Supp. 1967);Del. Code Ann.,Tit. 24,§ § 1790-1793(Supp. 1972);Florida Law of Apr. 13,1972,c. 72-196,1972 Fla. Sess. Law Serv.,pp. 380-382;Ga. Code § § 26-1201 to 26-1203(1972);Kan. Stat. Ann.§21-3407(Supp. 1971);Md. Ann. Code,Art. 43,§ § 137-139(1971);Miss. Code Ann. § 2223(Supp. 1972);N. M. Stat. Ann. § § 40A-5-1 to 40A-5-3(1972);N. C. Gen. Stat. § 14-45.1(Supp. 1971);Ore. Rev. Stat. § § 435.405 to 435.495(1971);S. C. Code Ann. § § 1682 to 16-89(1962 and Supp. 1971);Va. Code Ann. § § 18.1-62 to 18.1-62.3(Supp. 1972)】??死舜蠓ü僬J為這些州起了示范作用【Religion,Morality,and Abortion:A Constitutional Appraisal,2 Loyola U.(L. A.) L. Rev. 1,11(1969)】。該法典有關(guān)墮胎之規(guī)定參見【Doe v.Bolton案法院意見附錄B,410 U.S.179,at 205】。1970年代結(jié)束之時,4個州取消了孕早期墮胎的刑事懲罰,但墮胎應(yīng)在遵守州規(guī)定的程序和健康要求的前提下,由一名已獲許可的執(zhí)業(yè)醫(yī)師實施【Alaska Stat.§11.15.060(1970);Haw. Rev. Stat.§453-16(Supp. 1971);N. Y. Penal Code§125.05,subd. 3(Supp. 1972-1973);Wash. Rev. Code § § 9.02.060 to 9.02.080(Supp. 1972)】。因為一些州和聯(lián)邦法院近期做出的部分或者全部推翻州墮胎法的判決,刑事墮胎法的法律地位變得模糊。。

從聯(lián)邦憲法制定之時直到19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與當下大多數(shù)州制定法相比,普通法對待墮胎的態(tài)度更為寬松。女性擁有更寬泛的終止妊娠的權(quán)利,至少在孕早期(甚至無此限制),19世紀的美國女性更容易做出終止妊娠的決定。即使后來,法律對孕早期的墮胎亦施以較輕的懲罰。

6.美國醫(yī)學會的立場。19世紀晚期的美國反墮胎情緒盛行,醫(yī)學界也不例外。對于那個時期頒布的嚴苛的刑事墮胎法而言,醫(yī)學界扮演了重要角色。

1857年5月,為了調(diào)查刑事墮胎問題,美國醫(yī)學會成立了刑事墮胎委員會。它向美國醫(yī)學會第十二次年會提交了一份報告⑧12 Trans. of the Am. Med. Assn. 73-78(1859).,譴責墮胎及其普遍性,并列舉了導致“如此普遍墮落”的三個理由:(1)對墮胎犯罪本質(zhì)的普遍無知,即使母親們也堅信胎兒在胎動之后才成活;(2)醫(yī)學界毫不關(guān)心胎兒生命;(3)包括普通法和制定法在內(nèi)的美國法的缺陷?;阱e誤的醫(yī)學教條,美國法將獨立的、真實存在的胎兒視作一種生物。當涉及民事目的時,美國法完全承認胎兒及其固有權(quán)利;但是當涉及刑法問題時,美國法沒有承認,并拒絕對其生命給予完全保護。

刑事墮胎委員會反對任意墮胎行為,呼吁州立法機關(guān)修改墮胎法,要求與州醫(yī)學會通力合作以推進。美國醫(yī)學會接受了這一要求①12 Trans. of the Am. Med. Assn. 28,78.。

1871年,刑事墮胎委員會提交了一份生動的長篇報告,提議認真對待人類生命②22 Trans. of the Am. Med. Assn. 258(1871).,提出只有在至少一名可靠的咨詢醫(yī)生贊同并盡可能考慮孩子安全的情況下,醫(yī)生才可以實施墮胎。美國醫(yī)學會予以采納。該報告同時號召所有教派的神職人員注意在墮胎問題上的道德淪喪問題。

直到1967年,美國醫(yī)學會除了定期譴責非法為他人墮胎者,并沒有其他官方行為。在那一年,人類生殖委員會督促禁止墮胎,除非有醫(yī)學證據(jù)表明存在如下三種情形:(1)妊娠對母親的生命和健康構(gòu)成威脅;(2)孩子出生時可能存在生理畸形或者精神缺陷;(3)懷孕源自暴力強奸或者亂倫,可能對病人的精神和生理健康構(gòu)成威脅。并且只有經(jīng)過另外兩名執(zhí)業(yè)醫(yī)師的書面贊同,在醫(yī)院認證聯(lián)合委員會認可的醫(yī)院方可進行墮胎手術(shù)。人類生殖委員會提出的治療性墮胎(Therapeutic Abortion)的醫(yī)學建議與美國醫(yī)學會的倫理原則相一致,美國醫(yī)學會代表大會予以采納③Proceedings of the AMA House of Delegates 40-51(June 1967).。

1970年,在介紹了不同的建議方案以及一份受其托管的理事會的報告之后,咨詢委員會(Reference Committee)在報告中提出:(1)醫(yī)學界、證人、美國醫(yī)學會不同委員會等各方在墮胎問題中的觀點分化;(2)受到州法的快速轉(zhuǎn)變以及導致墮胎更容易的司法判決的影響,證人證言在6個月內(nèi)發(fā)生了顯著轉(zhuǎn)變;(3)上述趨勢將會持續(xù)。1970年6月25日,美國醫(yī)學會代表大會采納了咨詢委員會提出的大部分解決措施及其報告前言。前言強調(diào)病人利益最大化、充分的臨床診斷和病人的知情同意權(quán)。該方案提出,作為一種醫(yī)療項目的墮胎需要由一名執(zhí)業(yè)醫(yī)師在美國醫(yī)院認證聯(lián)合委員會認可的醫(yī)院實施,并且需滿足三個前提條件:(1)與其他兩名執(zhí)業(yè)醫(yī)師商討;(2)不違背州法;(3)任何一方都不應(yīng)當被強制違背他(她)的道德原則。④因為優(yōu)質(zhì)醫(yī)療實踐需要考慮病人的利益而不僅僅是病人的要求,因此就像其他的醫(yī)療項目一樣,在與病人最大利益沖突的情況下,不得實施墮胎。充分的臨床診斷標準以及病人的知情同意應(yīng)視具體個案而定。墮胎是一種醫(yī)療項目,在與其他兩位據(jù)其專業(yè)能力被選擇的醫(yī)生商討之后,在一家被認定的醫(yī)院,由一名被許可的內(nèi)科醫(yī)生和外科醫(yī)生實施。此外,墮胎還應(yīng)與優(yōu)質(zhì)醫(yī)療實踐的標準以及其所在州的《醫(yī)療行為法》相一致。任何醫(yī)生或者其他專業(yè)人員不得被強制實施違背其專業(yè)判斷的行為。醫(yī)生、醫(yī)院或者醫(yī)院的其他工作人員不得被強制實施違背其個人道德原則的行為。在上述情況下,醫(yī)生或者其他專業(yè)人員可拒絕實施與優(yōu)質(zhì)醫(yī)療實踐相沖突之醫(yī)療行為【Proceedings of the AMA House of Delegates 220(June 1970)】。美國醫(yī)學會司法委員會提出了一個補充性意見。⑤在不違背墮胎行為實施地法律的前提下,美國醫(yī)學會的醫(yī)學倫理原則并不禁止醫(yī)生實施墮胎,但應(yīng)與優(yōu)質(zhì)醫(yī)療服務(wù)保持一致。就像其他的醫(yī)療項目一樣,司法委員會可介入違背美國醫(yī)學會代表大會制定的醫(yī)學倫理原則的墮胎行為。

7.美國公共衛(wèi)生協(xié)會的立場。1970年10月,美國公共衛(wèi)生協(xié)會執(zhí)行委員會制定了五條墮胎服務(wù)標準:

a.快速簡單的墮胎指引可輕易從州和地方公共衛(wèi)生部門、醫(yī)學會或者其他非盈利性機構(gòu)獲得;b.咨詢服務(wù)應(yīng)當簡化與加速而非延遲墮胎服務(wù);c.不能強制進行精神科會診。就像其他專門的醫(yī)療服務(wù)一樣,精神科會診應(yīng)當追求明確的指示;d.合格的墮胎顧問應(yīng)當是經(jīng)過適當培訓、富有同情心且技藝精湛的醫(yī)生志愿者;e.避孕以及導致不孕應(yīng)當告知每一個墮胎病人。美國公共衛(wèi)生雜志介紹了上述墮胎服務(wù)標準⑥61Am. J. Pub. Health 396(1971).。

墮胎可能危及病人健康或者生命,其主要影響因素有三個:a.醫(yī)生的能力;b.實施墮胎手術(shù)的環(huán)境;c.妊娠的持續(xù)時間、子宮大小、月經(jīng)史。其中,第三個因素最為重要⑦Id,at 397.。

“與診所相比,設(shè)備精良的醫(yī)院在處理未知困難時,能夠提供更多的保護……胎齡是最為重要的因素?!币虼?,對于中期妊娠的墮胎以及伴隨醫(yī)療并發(fā)癥的早期妊娠墮胎而言,病人應(yīng)當住院接受治療。對于前三個月的妊娠而言,在醫(yī)院墮胎是最安全的選擇,是否過夜則無關(guān)緊要。但是如果出現(xiàn)并發(fā)癥,病人應(yīng)當立即接受治療。在醫(yī)院之外的具備墮胎手術(shù)預(yù)案的設(shè)施內(nèi)墮胎是一個可接受的替代選擇。此外,墮胎應(yīng)當由經(jīng)過適當培訓的執(zhí)業(yè)醫(yī)師實施①Id,at 398.。

8.美國律師協(xié)會的立場。1972年2月,美國律師協(xié)會代表大會通過了《統(tǒng)一墮胎法》②統(tǒng)一墮胎法,盡管存在17張反對票。1971年8月,該法案經(jīng)由統(tǒng)一州法委員會起草并批準通過③58A. B. A. J. 380(1972)。大會還附加了一段具有啟發(fā)意義的序言。④美國律師協(xié)會在承認墮胎問題中法律自由主義傾向的基礎(chǔ)上,以紐約州墮胎法為藍本,參考一些晚近的州墮胎法,制定了統(tǒng)一墮胎法。本法還認可了一種體現(xiàn)在州或者聯(lián)邦法院的許多判決中的墮胎法律自由化的未來趨勢,尤其是在孕期前3個月??紤]到紐約州出現(xiàn)的一系列問題,有必要縮短“自由墮胎期”。“自由墮胎期”在各州的適用條件可以不同。州可以對墮胎實施地施加不同的限制條件。此外,本法已提出“自由墮胎期”之后的限制性條件,州可全部或者部分采納,也可施加其他限制。統(tǒng)一墮胎法沒有包含與醫(yī)療審查委員會以及禁止處罰基于宗教或者其他相似原因拒絕參與墮胎的人有關(guān)的條款,這些條款與何時、何地或者由誰實施墮胎沒有直接關(guān)聯(lián)。但是,本法并不排斥州制定該類條款。

19世紀刑事墮胎法的頒布及持續(xù)存在有以下三個原因:

第一,這些法律有時被認為是維多利亞時代打擊非法性行為的產(chǎn)物。德克薩斯州并未在該案中提出此理由,法院也未認真對待之。⑤YWCA v. Kugler,342 F. Supp. 1048,1074(N. J. 1972);Abele v. Markle,342 F. Supp. 800,805-806(Conn. 1972)[紐曼法官(Newman)的協(xié)同意見],appeal docketed,No. 72-56;Walsaingham v. State,250 So. 2d 857,863(歐文法官(Ervin)的協(xié)同意見)(Fla. 1971);State v. Gedicke,43 N. J. L. 86,90(1881);Means II 381-382.此外,上訴人提出這根本不是一個適當?shù)闹菽繕?,即使承認該目標的正當性,因為沒有區(qū)別已婚的母親和未婚的母親,德克薩斯州制定法的限制明顯過于寬泛。

第二個理由與墮胎作為一種醫(yī)療項目有關(guān)。當大多數(shù)州首次制定刑事墮胎法時,墮胎對于婦女而言是一種危險的醫(yī)療項目⑥C. Haagensen & W. Lloyd,A Hundred Years of Medicine 19(1943).,尤其是在無菌技術(shù)發(fā)展之前。無菌技術(shù)有賴于約瑟夫·利斯特(Joseph Lister)、路易斯·巴斯德(Louis Pasteur)等人在1867年的發(fā)現(xiàn),但是直到世紀之交,無菌技術(shù)才被普遍接受并使用。1900年之后,或許直到1940年代在抗生素的發(fā)展之前,墮胎死亡率很高,擴張術(shù)和刮宮術(shù)等現(xiàn)代技術(shù)也不像今天一樣安全。因此,有人認為禁止可能危及孕婦生命的墮胎行為從而保護孕婦是州制定刑事墮胎法的真實目的。

1.墮胎的定義及條件

(a)墮胎是指故意終止人類妊娠而非導致活體出生或者移除死胎。

(b)滿足如下條件,可在本州實施墮胎:

(1)由本州的一名執(zhí)業(yè)醫(yī)師或者一名受雇于聯(lián)邦或者本州政府從事醫(yī)療實踐的醫(yī)生實施;墮胎應(yīng)在醫(yī)生工作室、診所、衛(wèi)生部批準的或者聯(lián)邦、本州、政府部門或者從屬政治單位經(jīng)營的醫(yī)院或者在醫(yī)生建議下孕婦自己選擇的醫(yī)院中進行;并且

(2)處于孕期前20周之內(nèi);或者孕期雖然已超過20周,但是醫(yī)生有充分理由相信(i)繼續(xù)妊娠存在危及母親生命以及嚴重影響母親精神或者心理健康的實質(zhì)性風險,(ii)胎兒有嚴重的生理或精神缺陷,或者(iii)妊娠源自強奸、亂倫或者16歲以下女孩的偷情行為。

2.刑罰:違反本法實施或者導致墮胎是一種重罪,判處不超過1000美元的罰金或者(并)在州監(jiān)獄服刑不超過5年。

3.解釋的統(tǒng)一性:解釋本法所產(chǎn)生之目的應(yīng)與制定本法的州目的保持一致。

4.標題:本法可稱為統(tǒng)一墮胎法。

5.可分性:如果本法的任何一個條款被裁決無效,不影響非建基于該條款的其他條款的效力;如果本法對特定情形的適用被裁決違憲,不影響本法適用于非建基于該情形的情形。

6.廢止:下述法案或者法案中的部分條款被廢止。

7.生效時間:本法自______ 生效。

現(xiàn)代醫(yī)學技術(shù)改變了這種情況。上訴人和不同的法庭之友已通過醫(yī)學資料證明,盡管不是毫無風險,在孕期前3個月墮胎,已經(jīng)相對安全。孕早期墮胎的死亡率已經(jīng)與正常生產(chǎn)的死亡率一樣低,甚至更低。①Potts,Postconceptive Control of Fertility,8 Intl J. of G. & 0. 957,967(1970)(England and Wales);Abortion Mortality,20 Morbidity and Mortality 208,209(June 12,1971)(U. S. Dept. of HEW,Public Health Service)(New York City);Tietze,United States:Therapeutic Abortions,1963-1968,59 Studies in Family Planning 5,7(1970);Tietze,Mortality with Contraception and Induced Abortion,45 Studies in Family Planning 6(1969)(Japan,Czechoslovakia,Hungary);Tietze & Lehfeldt,Legal Abortion in Eastern Europe,175 J. A. M. A. 1149,1152(April 1961). 其他討論文獻參見【Lader 17-23】。因此,保護孕婦免受危險醫(yī)療項目風險的州利益已基本消失,除非對于孕婦而言,墮胎與否同樣危險。當然,在健康和醫(yī)療標準領(lǐng)域中的重要的州利益仍然存在。州具備合法的利益要求能夠最大程度確保病人在安全的環(huán)境中進行墮胎。這種利益顯然至少可以擴展至實施墮胎手術(shù)的醫(yī)生及其助理人員、所涉醫(yī)療設(shè)備、術(shù)后護理以及并發(fā)癥或者突發(fā)事件的充分預(yù)案保障。非法墮胎藥導致的高死亡率強化了州規(guī)制墮胎實施條件的利益。此外,妊娠持續(xù)時間越長,孕婦的風險越高。因此,州有義務(wù)保護孕晚期墮胎中孕婦的健康和安全。

第三個原因是州保護產(chǎn)前生命的利益或者責任。生命始于受孕之時②參見生命權(quán)利委員會提交的法庭之友意見書;R. Drinan,The Inviolability of the Right to Be Born,in Abortion and the Law 107(D. Smith ed. 1967);Louisell,Abortion,The Practice of Medicine and the Due Process of Law,16 U. C. L. A. L.,所以州保護生命的基本義務(wù)延伸至產(chǎn)前生命。只有當孕母的生命處于危險時,胎兒或者胚胎的利益才處于下風。在邏輯上,州在該領(lǐng)域內(nèi)的合法利益無需建基于“生命始于受孕或者出生之前的某個時間點”的觀念,只要涉及潛在生命,州就不能僅僅保護孕婦的利益。

對州墮胎法持有異議的各方已在一些法院尖銳地挑戰(zhàn)如下論點:墮胎法的制定以保護潛在的生命為目的。③e. g.,Abele v. Markle,342 F. Supp. 800(Conn. 1972),上訴待審,No. 72-56.在指出缺乏支持上述論點的立法資料之后,他們提出大多數(shù)州墮胎法僅僅保護婦女,因為醫(yī)學的發(fā)展降低了墮胎的風險,他們認為至少禁止孕早期墮胎的制定法已喪失正當性。有一些學者支持最初目的論。④參見Means I和Means II對該問題的討論。少數(shù)州法院被號召將19世紀末期和20世紀早期的墮胎法的立法目的解釋為保護婦女的健康而非胚胎或者胎兒。⑤e. g.. State v. Murphy,27 N. J. L. 112,114(1858).一些支持者指出,通過制定法或者法院的解釋,包括德克薩斯州⑥Watson v. State,9 Tex. App. 237,244-245(1880);Moore v. State,37 Tex. Cr. R. 552,561,40 S. W. 287,290(1897);Shaw v. State,73 Tex. Cr. R. 337,339,165 S. W. 930,931(1914);Fondren v. State,74 Tex. Cr. R. 552,557,169 S. W. 411,414(1914);Gray v. State,77 Tex. Cr. R. 221,229,178 S. W. 337,341(1915). 在德克薩斯州,未婚父親不享有豁免權(quán)【Hammett v. State,84 Tex. Cr. R. 635,209 S. W. 661(1919);Thompson v. State(Ct. Crim. App. Tex. 1971),上訴待審,No. 71-1200】。在內(nèi)的許多州禁止起訴自然流產(chǎn)的孕婦或者在墮胎手術(shù)中主動合作的孕婦。⑦Smith v. State,33 Me.,at 55;In re Vince,2 N. J. 443,450,67 A. 2d 141,144(1949).現(xiàn)代法中有關(guān)該問題的一個簡短討論包含在對美國法學會提出的模范刑法典第 207條第11款的評論中【at 158 and nn. 35-37(Tent. Draft No. 9,1959).】。他們認為普通法和州制定法中的“胎動”標準默認了孕晚期墮胎對孕婦的健康傷害更大,拒絕了生命始于受孕的理論。

本案關(guān)注這些利益及他們之間的對比關(guān)系。

雖然憲法并沒有明確規(guī)定,然而本院的一系列判決已經(jīng)承認了隱私權(quán),或者在憲法之下存在隱私區(qū)域,上述判決最早可追溯至Botsford案⑧Union Pacific R.Co. V. Botsford,141 U.S.250,251(1891).。本院或者個別大法官認為隱私權(quán)植根于第一修正案⑨Stanley v. Georgia,394 U.S.557,564(1969).、第十四和第五修正案①Terry v. Ohio,392U.S.1,8-9(1968);Katz v. United states,389U.S.347,350(1967);Boyd v. United States,116 U.S.616(1886);Olmstead v.United States,277U.S.438,478(1928)(布蘭代斯大法官的反對意見)。、權(quán)利法案的伴影②Griswold v. Connecticut,381 U.S.484-485.、第九修正案③381 U.S.486.金斯伯格大法官的協(xié)同意見。或者第十四修正案第一部分保障的自由④Meyer v. Nebraska,262 U.S.390,399(1923).。這些判決表明只有基本的或者隱含于法定自由之中的個人權(quán)利才被個人隱私所保障⑤Palko v. Connecticut,302 U.S.319,325(1937).。它們也同樣表明隱私權(quán)可擴展至婚姻活動⑥Loving v. Virginia,388 U.S.1,12(1967).、生育⑦Skinner v,Oklahoma,316 U.S.535,541-542(1942).、避孕⑧Eisenstadt v. Baird,405U.S.453-454;id,460,464-465.懷特大法官的協(xié)同意見。、家庭關(guān)系⑨Prince v. Massachusetts,321U.S.158,166(1944).和子女養(yǎng)育⑩Pierce v.Society of Sisters,268U.S.510,535(1925),Meyer v. Nebraska,,supra.等領(lǐng)域。

不管能否在第十四修正案的個人自由或者第九修正案中的人民保留的權(quán)利中發(fā)現(xiàn)隱私權(quán),也不管其能否限制州的行為,隱私權(quán)都足夠廣泛并包含孕婦選擇是否終止妊娠的決定。否定上述觀點,州帶給孕婦的傷害清晰可見:(1)可能是孕早期的具體的且醫(yī)學上可診斷的傷害;(2)懷孕或者額外的后代可能給女性的未來生活帶來不幸;(3)心理傷害可能緊隨而來;(4)撫育孩子可能帶來精神和生理健康負擔;(5)孩子被遺棄帶來的不幸;(6)無力養(yǎng)育孩子的難題;(7)未婚母親的持續(xù)烙印。在墮胎咨詢過程中,孕婦和她的主治醫(yī)師需要考慮到上述所有因素。

基于此,上訴人和一些法庭之友認為婦女決定終止妊娠的權(quán)利是絕對的,本院反對。上訴人認為德克薩斯州沒有正當?shù)睦嬉?guī)制墮胎決定,本院反對。雖然本院認可了隱私權(quán),但同時承認州有權(quán)規(guī)制某些隱私領(lǐng)域。如前所述,州可以主張保障健康、維持醫(yī)療標準、保護潛在生命等重要的利益。在孕期的某些時間點,上述利益單獨即可成為支持規(guī)制墮胎決定的正當理由。因此,隱私權(quán)不是絕對的權(quán)利。一些法庭之友提出人對自己的身體擁有無限的處置權(quán),這與隱私無關(guān)。在過去的判決中,本院拒絕承認此類不受限制的權(quán)利?Jacobson v. Massachusetts,197 U. S. 11(1905)(接種疫苗);Buck v. Bell,274 U. S. 200(1927)(絕育手術(shù))。。

因此,個人隱私權(quán)包含墮胎決定,但是該權(quán)利是相對的,在規(guī)制過程中,必須與重要的州利益相互權(quán)衡。

一些州和聯(lián)邦法院在最近審理的挑戰(zhàn)墮胎法的案件中得出了相同的結(jié)論。除了本案中的地區(qū)法院之外,大多數(shù)法院考慮到州法的模糊性和對權(quán)利的限制,都判決州法至少部分違憲?Abele v. Markle,342 F. Supp. 800(Conn. 1972),上訴待審,No. 72-56;Abele v. Markle,351 F. Supp.224(Conn. 1972),appeal docketed,No. 72-730;Doe v.Bolton,319 F. Supp. 1048(ND Ga. 1970),今天宣判 post,p. 179;Doe v. Scott,321 F. Supp. 1385(ND Ill. 1971),上訴待審,No. 70-105;Poe v.Menghini,339 F. Supp. 986(Kan. 1972);YWCA v.Kugler,342 F. Supp. 1048(NJ 1972);Babbitzv. McCann,310 F. Supp. 293(ED Wis. 1970),駁回上訴,400U. S. 1(1970);People v. Below,71 Cal. 2d 954,458 P.2d 194(1969),調(diào)卷令被拒絕,397 U. S. 915(1970);Statev. Barquet,262 So. 2d 431(Fla. 1972).,但也有部分判決維持州法?參見Crossen v. Attorney General,344 F. Supp. 587(ED Ky. 1972),上訴待審,No. 72-256;Rosen v. Louisiana State Board of Medical Examiners,318 F. Supp. 1217(ED La. 1970),上訴待審,No. 70-42;Corkey v. Edwards,322 F. Supp. 1248(WDNC 1971),上訴待審,No. 71-92;Steinberg v. Brown,321 F. Supp. 741(ND Ohio 1970);Doe v. Rampton(Utah 1971),appeal docketed,No. 71-5666;Cheaney v. State,-Ind.,285 N. E. 2d 265(1972);Spears v. State,257 So. 2d 876(Miss. 1972);State v. Munson,86 S. D. 663,201 N. W. 2d 123(1972),上訴待審,No. 72-631。。

盡管結(jié)果分化,但是大多數(shù)法院都認同隱私權(quán)足夠廣泛,可以包含墮胎決定,但是隱私權(quán)并非絕對權(quán)利。我們贊同,在孕期某個階段,州保護健康和潛在生命的利益居于主導地位。

當涉及基本權(quán)利時,只有重大的州利益才能夠成為限制該權(quán)利的正當理由①Kramerv. Union FreeSchool District,395 U. S. 621,627(1969);Shapiro v. Thompson,394 U. S. 618,634(1969),Sherbert v. Verner,374 U. S. 398,406(1963).,而且只有當重大的州利益處于危險時,限制性立法才能被謹慎地制定②Griswold v. Connecticut,381 U. S.,第485頁;Aptheker v.Secretary of State,378 U. S. 500,508(1964);Cantwell v. Connecticut,310 U. S. 296,307-308(1940);Eisenstadt v. Baird,405 U. S.,at 460,463-464.懷特大法官的協(xié)同意見。。

在上面引用的近期的墮胎案件中,法院認可了這些原則。在那些判決州法違憲的案件中,法院詳細審查了州保護的孕婦健康和潛在生命的利益,認為任何州利益都不能正當化禁止孕婦及其醫(yī)生在孕早期墮胎的州法。維持州法的法院認為,州保護孕婦健康或者潛在生命的決定居于主導地位并具備憲法上的正當性。

雖然被上訴人提出州在墮胎領(lǐng)域存在許多重大利益,但是州制定法卻超越了它,并侵犯了羅伊的權(quán)利③314 F.Supp.at 1222-1223.。上訴人主張一種絕對的權(quán)利,州不得對其施加刑事懲罰。被上訴人認為保護始自受孕的產(chǎn)前生命是一種重大的州利益。本院對雙方的觀點皆不完全贊同。

A.被上訴人及某些法庭之友認為胎兒是第十四修正案意義上的“人”,并詳細列舉了眾所周知的胚胎發(fā)育的事實。若承認此觀點,第十四修正案將特別保護胎兒的生存權(quán),上訴人會敗訴。在第二次言詞辯論時,上訴人作了讓步④Tr. of Oral Rearg. 20-21.,被上訴人也作了妥協(xié)⑤Tr. of Oral Rearg. 24.,承認沒有先例表明胎兒是第十四修正案意義上的人。

涉及“人”的憲法條款不多。第十四修正案第1款三次提到“人”:第一,在合眾國出生或者歸化并受其管轄的人,都是合眾國的及其所居住的州的公民;第二,正當程序條款和平等保護條款中也提到了“人”。其他涉及“人”的憲法條款有:關(guān)于眾議員和參議員任職資格的第1條第2款第3項和第3款第3項;第1條第2款第3項的分配條款;⑥胎兒不包括在人口普查范圍之內(nèi)。第1條第9款第1項的移民和進口條款;第1條第9款第8項的薪酬條款;第2條第1款第2項和第3項的選舉人條款;涉及總統(tǒng)任職資格的第2條第1款第5項;第4條第2款第2項的引渡條款,以及已被廢除的第4條第2款第3項的奴隸條款;第十五、二十、二十二修正案以及第十四修正案的第2、3款。在上述所有條款中,“人”都適用于出生后的情形,沒有表現(xiàn)出適用于出生前的可能性。⑦當?shù)驴怂_斯州主張?zhí)菏鞘艿谑男拚副U系娜藭r,其進退兩難。不管在德克薩斯州,還是在其他州,墮胎并未被完全禁止。盡管限制廣泛,但總是存在例外,比如第1196條規(guī)定為挽救母親的生命,可實施墮胎。如果胎兒是人,則未經(jīng)正當法律程序不得剝奪其生命,如果母親的身體條件是唯一的決定性因素,那么第1196條則違背了第十四修正案的要求。第十四修正案和典型的墮胎法之間還存在其他沖突【n.49,supra】。在德克薩斯州,對于實施于其身之墮胎犯罪,婦女并不是主犯或者共犯。如果胎兒是人,為什么婦女不是主犯或者共犯?此外,第1195條有關(guān)墮胎犯罪的刑罰明顯低于第1257條謀殺罪的最高刑罰。如果胎兒是人,刑罰因何有異?

19世紀中的絕大部分時間,墮胎都是合法的,比今天更為自由。因此,我們確信第十四修正案中的“人”并不包含未出生者。⑧威斯康星州墮胎制定法將“未出生的孩子”定義為“自受孕至活體出生前的人”【W(wǎng)is. Stat.§940.04(6)(1969)】??的腋裰莸男聣櫶シㄐQ保護始自受孕的人類生命是州的公共政策以及立法機關(guān)的意圖【Pub. Act No. 1(May 1972 special session)】。這與一些有關(guān)該問題的案件的結(jié)論一致⑨McGarvey v. Magee-Womens Hospital,340 F. Supp. 751(WD Pa. 1972);Byrn v. New York City Health & Hospitals Corp.,31 N. Y. 2d 194,286 N. E.2d 887(1972),appeal docketed,No. 72-434;Abele v. Markle,351 F. Supp. 224(Conn. 1972),appeal docketed,No. 72-730. Cf. Cheaney v. State,- Ind.,at -,285N. E. 2d,at 270;Montana v. Rogers,278 F. 2d 68,72(CA7 1960),aff'd sub nom. Montana v. Kennedy,366 U. S. 308(1961);Keeler v. Superior Court,2 Cal.3d 619,470 P. 2d 617(1970);State v. Dickinson,28.Ohio St. 2d 65,275 N. E. 2d 599(1971).。如果結(jié)束第十四修正案保障的生命是墮胎的必然后果,我們不會放任之。

這一結(jié)論并不能完全回答德克薩斯州提出的問題,我們將繼續(xù)考察其他原因。

B.在其隱私空間內(nèi),孕婦并不獨立,她懷有一個胚胎,之后是胎兒①Dorland's Illustrated Medical Dictionary 478-479,547(24th ed. 1965).。這與Eisenstadt案和Griswold案所涉及的婚姻關(guān)系、Loving案所涉及的婚姻、Skinner案所涉及的生殖以及Pierce案和Meyer案所涉及的教育有本質(zhì)的不同。在孕期的某些階段,州有保護母親的健康或者潛在生命的正當理由,孕婦擁有的關(guān)于隱私的任何權(quán)利都必須視具體情況而定。

德克薩斯州認為,除了第十四修正案之外,生命始于受孕,并在孕期始終存在,因此從受孕之時起,州有重大利益以保障胎兒的生命。我們不需要解決生命始于何時這一難題,那些經(jīng)過醫(yī)學、哲學、神學等學科專業(yè)訓練的人尚且不能達成共識,法官并不適合去推測這一問題的答案。

有關(guān)這一敏感問題的思考存在廣泛分歧。生命始于活體出生是一種主流觀點,是斯多葛學派的信條②Edelstein 16.,也是猶太教的主要觀點,盡管存在爭議③Lader 97-99;D. Feldman,Birth Control in Jewish Law 251294(1968);Jakobovits,Jewish Views on Abortion,in Abortion and the Law 124(D. Smith ed. 1967).,也可能代表了大部分新教派別的立場。已對墮胎問題正式表明立場的社團一般認為墮胎是有關(guān)女性個人或者其家庭的良知問題。④美國道德聯(lián)盟的法庭之友意見書等。全國教會理事會以及其他教派的立場參見【Lader 99-101】。普通法更看重胎動的意義,醫(yī)生較少關(guān)注胎動,他們強調(diào)受孕、活體出生或者胎兒向“可存活”轉(zhuǎn)變的質(zhì)變點,“可存活”是指能夠在母親子宮之外生存,即使需要人工輔助。⑤L. Helman & J. Pritchard,Williams Obstetrics 493(14th ed. 1971);Dorland's Illustrated Medical Dictionary 1689(24th ed. 1965).生存能力通常發(fā)生在孕期第28周,也可能早至第24周。⑥Helman & Pritchard,supra,n.59,at493.雖然面臨堅持生命始于受孕的教會中人的反對,亞里士多德學派的“居間質(zhì)變”理論在中世紀和歐洲文藝復興時期占據(jù)主導地位,直到19世紀,仍然是羅馬天主教的官方教條。⑦有關(guān)羅馬天主教立場的討論參見【Callahan,Abortion:Law,Choice,and Morality 409447(1970);Noonan 1】。當然,天主教當前的信條是生命始于受孕。正如某個法庭之友的意見所表明的,許多非天主教教徒以及醫(yī)生也強烈支持這一觀點?!吧加谑茉小泵媾R如下兩個難題:(1)胚胎學最新研究成果表明受孕是一個過程而非一個事件;(2)月經(jīng)期取胎術(shù)、女用口服避孕藥、胚胎植入術(shù)、人工授精甚至人造子宮等新醫(yī)療技術(shù)的發(fā)展。⑧Brodie,The New Biology and the Prenatal Child,9 J. Family L. 391,397(1970);Gorney,The New Biology and the Future of Man,15 U. C. L. A. L. Rev. 273(1968);Note,Criminal LawAbortion-The“Morning-After Pill”and Other Pre-Implantation Birth-Control Methods and the Law,46 Ore. L. Rev. 211(1967);G. Taylor,The Biological Time Bomb 32(1968);A. Rosenfeld,The Second Genesis 138-139(1969);Smith,Through a Test Tube Darkly:Artificial Insemination and the Law,67 Mich. L. Rev. 127(1968);Note,Artificial Insemination and the Law,1968 U. Ill. L. F. 203.

除刑事墮胎領(lǐng)域外,法律并不承認生命始于活體出生之前,除特定情況外,法律沒有賦予未出生者任何法律權(quán)利。比如,即使孩子活體出生,傳統(tǒng)侵權(quán)法也拒絕救濟產(chǎn)前侵害。⑨3W. Prosser,The Law of Torts 335-338(4th ed. 1971);2 F. Harper & F. James,The Law of Torts 1028-1031(1956);Note,63 Harv. L. Rev. 173(1949).當前這一規(guī)則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大多數(shù)州保護具備存活能力的胎兒的權(quán)利,若侵害持續(xù)存在,有些法院已裁決保護胎動之后的胎兒的權(quán)利。⑩Prosser,supra,n.63,at 336-338;Annotation,Action for Death of Unborn Child,15 A. L. R. 3d 992(1967).近來有些州允許父母就導致胎兒死亡的產(chǎn)前侵害提起訴訟,招致普遍反對。?Prosser,supra,n.63,at 338;Note,The Law and the Unborn Child:The Legal and Logical Inconsistencies,46 Notre Dame Law. 349,354-360(1971).但是,這類訴訟是對父母利益的維護,也與“胎兒至多是潛在生命”的觀念保持一致。未出生的孩子已被賦予通過繼承或者其他類型的財產(chǎn)轉(zhuǎn)移獲得利益的權(quán)利,并由訴訟監(jiān)護人代表之。?Louisell,Abortion,The Practice of Medicine and the Due Process of Law,16 U. C. L. A. L. Rev. 233,235-238(1969);Note,56 Iowa L. Rev. 994,999-1000(1971);Note,The Law and the Unborn Child,46 Notre Dame Law. 349,351-354(1971).再一次,上述所涉利益需視能否活體出生而定。總之,在法律上,未出生者從未被視作完整意義的人。

考慮到以上論述,我們反對德克薩斯州通過采納生命始于受孕的理論,剝奪孕婦岌岌可危的墮胎權(quán)。但是,我們再次重復,州具有保護孕婦—不管是本州居民,還是前來尋求醫(yī)療咨詢和服務(wù)的非本州居民—健康的重要正當利益。此外,州還擁有保護潛在人類生命的重要的正當利益。隨著妊娠的持續(xù),上述任何一種利益都可以發(fā)展成為“州的緊迫的利益”。

根據(jù)目前的醫(yī)學知識,孕早期結(jié)束之時是州保護孕婦健康的時間節(jié)點。根據(jù)前文提及的醫(yī)學事實,直到孕早期結(jié)束之前的墮胎死亡率比正常生產(chǎn)的死亡率還要低。因此,自此之后,只要與保護母親的健康合理相關(guān),州即可規(guī)制墮胎。舉例而言,州可規(guī)制如下領(lǐng)域:墮胎實施者的資格;為墮胎實施者頒發(fā)許可;墮胎是否必須在醫(yī)院中進行;醫(yī)療設(shè)備許可等等。

在孕早期,與病人協(xié)商之后,主治醫(yī)生可根據(jù)其醫(yī)學判斷作出是否終止妊娠的決定,并免受州的干涉,自由實施墮胎手術(shù)。

因為自此之后,胎兒具備了在母親子宮外過有意義人生的能力,所以生存能力是州保護潛在生命的時間節(jié)點。因此,州保護具備了生存能力的胎兒的生命具有邏輯的和生物學的正當性。如果州有意保護具備生存能力的胎兒的生命,甚至可剝奪孕婦在此之后孕期內(nèi)的墮胎權(quán),除非保障母親的生命和健康之必須。

與上述標準相比較,德克薩斯州刑法典第1196條規(guī)定的“除非根據(jù)醫(yī)學建議為挽救母親的生命不得墮胎”過度限制了合法墮胎的權(quán)利。該法沒有區(qū)分孕早期之前的墮胎和孕早期之后的墮胎,僅僅以挽救母親的生命作為墮胎的正當理由。因此,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違憲,從而沒有必要繼續(xù)審查其模糊性問題。

十一

總結(jié)并復述如下:

1.類似于德克薩斯州的州刑事墮胎法規(guī)定,不管在孕期的任何階段,也排除所涉其他利益,只有為挽救母親的生命實施的墮胎才不是犯罪,違反了第十四修正案的正當程序條款。

(a)孕早期結(jié)束之前的墮胎決定及其實施,由孕婦的主治醫(yī)生根據(jù)臨床判斷作出。

(b)孕早期結(jié)束之后的階段,為了保護母親的健康,州可以選擇與母親健康合理相關(guān)的措施規(guī)制墮胎。

(c)具備生存能力之后的階段,為了保護潛在的人類生命,除了根據(jù)適當?shù)呐R床判斷為保護母親的生命或者健康之必須,州可以規(guī)制乃至禁止墮胎。

2.州可以禁止已獲許可的醫(yī)生之外的任何人實施墮胎手術(shù)。

Doe案將審查一部現(xiàn)代墮胎制定法中包含的程序要求,可與本案法院意見一并閱讀。①本案以及Doe案都沒有討論父親在墮胎決定中可能的權(quán)利。在這些案件中,當事人也未主張任何父親的權(quán)利。德克薩斯州和佐治亞州墮胎法并未規(guī)定父親的權(quán)利。一些州在特定的情況下,承認父親的權(quán)利,比如北卡羅來納州【N. C. Gen. Stat.§14-45.1(Supp. 1971)】規(guī)定已婚未滿18歲的孕婦墮胎時【41 N. C. A. G. 489(1971)】,需獲得丈夫的書面允許,未婚未滿18歲的孕婦墮胎時,需獲得父母的書面允許。我們無需決定這些條款的合憲性。

我們認為,本裁決能夠與所涉利益的相對權(quán)重、醫(yī)學與法律史的經(jīng)驗與教訓、普通法的從寬原則、當今深奧難題的要求保持一致。只要限制與被認可的州利益合理相關(guān),本判決允許州隨著孕期的延長,對墮胎施加更多的限制。在重要的州利益變?yōu)楦深A(yù)的重大正當理由前,本判決維護醫(yī)生根據(jù)其專業(yè)判斷實施治療的權(quán)利。墮胎與否在本質(zhì)上主要是一種醫(yī)學決定,醫(yī)生需承擔根本的責任。如果執(zhí)業(yè)醫(yī)師濫用這種權(quán)利,當事人可獲得司法的或者行業(yè)內(nèi)的救濟。

十二

當然,第1196條違憲意味著作為一個整體的德克薩斯州墮胎法必須失效。第1196條的例外性規(guī)定不能被單獨推翻,否則該法將會禁止任何形式的墮胎,不管發(fā)生多么緊急的醫(yī)療性事件。

地區(qū)法院授予上訴人羅伊確認救濟,拒絕禁令救濟。對于聯(lián)邦法院的確認救濟判決和禁令救濟判決而言,本院已提出了不同的考量因素①Zwickski v.Koota,380 U.S.241,252-255(1967);Dombrowski v. Pfister,380 U.S.479(1965).。我們處理的制定法與限制表達自由無關(guān),Dombrowski案特別關(guān)注此領(lǐng)域,Younger案②Younger v.Harris(410 U.S.,at 50).進一步完善。

本院判決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違憲。我們認為德克薩斯州監(jiān)察部門會認真對待此判決,因此地區(qū)法院未授予上訴人禁令救濟是否是一個錯誤,變得無關(guān)緊要。

推翻地區(qū)法院允許赫夫特參與訴訟的裁決,駁回赫夫特參與訴訟的請求,維持地區(qū)法院的其他裁決,被上訴人承擔訴訟費用。

特此判決

斯圖爾特大法官發(fā)表協(xié)同意見。

本院在1963年憲法第十四修正案曾被解釋為具有實質(zhì)性正當程序的內(nèi)涵,在這種解釋之下,過去許多州法被裁決為違憲,但本院于1963年的Ferguson一案中已放棄了對第十四條修正案的這種理解。正如布萊克大法官所言,我們已經(jīng)回歸至原初憲法命題,法院不能以自身之社會和經(jīng)濟理念代替立法分支做出判斷,立法是經(jīng)由選舉產(chǎn)生的立法分支的任務(wù)③Id,at 730.只有哈蘭大法官未加入法院意見【372 U. S.,at 733】。。

僅僅不到兩年,本院裁決一項康涅狄格州的避孕法違憲④Griswold v. Connecticut,381 U.S.479.。因為Skrupa案,Griswold案未基于第十四修正案的正當程序條款。但是康涅狄格州避孕法并未違反權(quán)利法案的任何條款,或者憲法當中的明確條款。⑤憲法中不存在隱私權(quán)?!案鶕?jù)第四修正案,個人隱私免于特定種類的政府侵犯,但是它的保護范圍更廣,經(jīng)常無涉隱私。聯(lián)邦憲法中的其他條款保護個人隱私免于其他種類的政府侵犯。但是對一般隱私權(quán)——獨處的權(quán)利——的保障,正如對財產(chǎn)或生命的保障,主要由州法規(guī)制【Katz v. United States,389 U. S. 347,350-351(略去腳注)】?!笨的腋裰荼茉蟹ū举|(zhì)上侵犯了第十四修正案正當程序條款保護的“自由”⑥布萊克大法官【381 U. S.,at 507(反對意見)】、哈蘭大法官【381 U. S.,at 499(協(xié)同意見)】和懷特大法官【381 U. S.,at 502(協(xié)同意見)】與我觀點一致。參見哈蘭大法官富有思想的反對意見【Poe v. Ullman,367 U. S. 497,522】。,因此,Griswold案與Skrupa案之前的大量依據(jù)實質(zhì)性正當程序條款作出的判決本質(zhì)相同。

在一部為自由人民制定的憲法中,“自由”的含義很寬廣⑦Board of Regents v. Roth,408 U.S.564,572.。憲法并未提及一項個人選擇婚姻和家庭生活的具體權(quán)利,但是第十四修正案中的正當程序條款所保障的自由比權(quán)利法案明確列舉的自由更為廣泛⑧Schware v. Board of Bar Examiners,353 U. S. 232,238239;Pierce v. Society of Sisters,268 U. S. 510,534-535;Meyer v. Nebraska,262U. S. 390,399-400. Cf. Shapiro v. Thompson,394 U. S. 618,629-630;United States v. Guest,383 U. S. 745,757-758;Carrington v. Rash,380 U. S. 89,96;Aptheker v. Secretary of State,378 U. S. 500,505;Kent v. Dulles,357 U. S. 116,127;Bolling v. Sharpe,347 U. S. 497,499-500;Truax v. Raich,239 U. S. 33,41.。

正如哈蘭大法官所言,正當程序條款保障的自由的全部范圍不能在憲法文本的明確條款中發(fā)現(xiàn),也不能被其限制。自由不是由財產(chǎn)征收條款;言論、表達和宗教自由;持有和佩戴武器的權(quán)利;免于無理搜查和沒收的自由等組成的一系列的孤立點,而是一種理性的連續(xù)體,包括免受所有任意施加的強力或者毫無目標的限制的自由……州限制自由的正當化理由必須經(jīng)受嚴格審查。再如法蘭克福大法官所言,“自由”等偉大概念涉及到社會和經(jīng)濟領(lǐng)域的方方面面,建國之父們也深知一成不變的社會將停滯不前,因此這些偉大概念被有意留給實踐形成和擴充其意義。

在上一個開庭期,本院確立了已婚者和單身者都享有新的個人權(quán)利,即政府沒有正當理由,不得對個人生育子女決定將產(chǎn)生根本影響的事務(wù)進行干預(yù)。上述權(quán)利包括婦女決定是否終止妊娠的權(quán)利,無論是在生活意義方面,還是在私密關(guān)系方面,婦女在孕期付出其生理及情感的權(quán)利以及影響其一生的生育子女的權(quán)利,都比將孩子送入私立學校的權(quán)利或教授一門外語的權(quán)利更重要。

因此,羅伊主張的權(quán)利能夠被第十四修正案正當程序條款保障的個人自由包含,本院今天作出了正確的判決。

很明顯,德克薩斯州墮胎法直接侵犯了上述權(quán)利,它對憲法自由的侵犯無以復加。其規(guī)制墮胎的正當理由能否經(jīng)受住第十四修正案所要求的嚴格審查呢?

被上訴人提出的正當理由包括保護孕婦的健康和安全以及保護潛在的人類生命。這些利益都是合法的目標,足以允許州像規(guī)制其他醫(yī)療項目一樣規(guī)制墮胎,或許足以允許州更嚴格的限制墮胎,甚至允許州在孕晚期禁止墮胎。但是我們處理的并不是這樣的法律,本院今天已經(jīng)表明,上述州利益無法證明德克薩斯州墮胎法廣泛限制個人自由的合憲性。因此,我加入法院意見,裁決德克薩斯州墮胎法因違背第十四修正案中的正當程序條款而無效。

倫奎斯特大法官發(fā)表反對意見。

法院意見在處理墮胎問題時,采用了大量的歷史事實與法律學術(shù)資源。盡管值得尊重,但是我不同意認定德克薩斯州制定法無效的部分。因此,發(fā)表反對意見。

法院意見裁決在妊娠前3個月,州不得限制墮胎。“此類判決要求原告在訴訟期間處于妊娠前3個月。盡管當事人可主張自己的憲法權(quán)利,但是他不能主張其他人的權(quán)利?!雹費oose Lodge v. Irvis,407 U. S. 163(1972);Sierra Club v. Morton,405 U. S. 727(1972).然而,法庭記錄表明并不存在這樣一個原告。我們只知道羅伊提交訴狀時是一位孕婦,當訴狀提交完成之后,她也許已經(jīng)處于孕期的最后三個月。

法院意見并未表明德克薩斯州禁止在孕期最后三個月墮胎的制定法是否違憲,卻利用羅伊對德克薩斯州墮胎法的挑戰(zhàn),裁決在孕期的前三個月,州不得限制墮胎。裁決一個如此假想的訴訟,本院違背了一項長期存在的箴言,即法院不能制定一項比需要其規(guī)范的明確事實的要求更加寬泛的憲法規(guī)則②Liverpool,New York & Philadelphia S. S. Co. v. Commissioners of Emigration,113 U. S. 33,39(1885);Ashwander v. TVA,297 U. S. 288,345(1936)(布蘭代斯大法官的協(xié)同意見)。。

即使本案中存在一個適格原告,我也反對法院意見,本案并不涉及隱私權(quán)。德克薩斯州禁止執(zhí)業(yè)醫(yī)師為類似于本案原告羅伊的人實施藥物墮胎,因墮胎手術(shù)而發(fā)生的醫(yī)患關(guān)系并非一般意義上的“私人的”行為。法院意見認為第四修正案包含了隱私權(quán),但是第四修正案所保障的免于搜查和沒收的自由與隱私無關(guān)③Katz v. United States,389 U. S. 347(1967).。

如果法院意見中的“隱私”僅指個人免于州對雙方自愿事務(wù)的規(guī)制,那么它可能是第十四修正案所保障的自由的一種形式。在本院之前的判決中,類似的請求權(quán)已獲得支持,其基礎(chǔ)正是第十四修正案保障的自由。我同意斯圖爾特大法官在協(xié)同意見中的觀點,他認為第十四修正案保障的未經(jīng)正當程序不得被剝奪的自由比權(quán)利法案中明確列舉的權(quán)利更多。但是這些自由在符合正當法律程序的情況下可以被剝奪。“立法是否與一個合法的州目標合理相關(guān)”是適用于社會和經(jīng)濟立法領(lǐng)域的審查標準④Williamson v. Lee Optical Co.,348 U. S. 483,491(1955).。雖然寬泛,但是第十四修正案中的正當程序條款無疑給立法分支制定此類法律施加了一種限制。在Williamson案所確立的審查標準之下,當母親生命處于危險境地時,如果德克薩斯州墮胎法仍然禁止墮胎,它與一種合法的州目標之間就會缺乏合理關(guān)聯(lián)。但是,在上述標準之下,本院否定孕期前三個月的所有的墮胎限制立法的合法性,不具有正當性。法院意見對所涉利益的實質(zhì)權(quán)衡顯然取代了既有審查標準,立法分支比司法分支更適合作出上述判斷。

在依據(jù)“重大的州利益”標準時,本院忽略了第十四修正案的歷史①Weber v. Aetna Casualty & Surety Co.,406 U. S. 164,179(1972)(反對意見)。。上述標準原本是關(guān)于第十四修正案平等保護條款的法律考量,但是本案涉及第十四修正案的正當程序條款,因此本院擴展了上述標準的適用范圍。法院意見導致墮胎法律問題更加混亂。

盡管法院意見引用了霍姆斯大法官的反對意見②Lochner v. New York,198 U. S. 45,74(1905).,但是其得出的結(jié)論與該案中佩卡姆大法官(Peckham)的多數(shù)意見更為相似。就像Lochner案或者相似的案件將實質(zhì)性正當程序標準適用于經(jīng)濟和社會福利立法一樣,采納重大州利益標準,意味著法院必須審查不同的立法政策,并作出利益衡量。例如,本院將孕期劃分為三個不同的階段,并分別列舉每個階段州可施加的合法限制,這與決定第十四修正案的起草者的意圖相比,實為立法。

至少一個世紀以來,大多數(shù)州限制墮胎的事實明確表明墮胎權(quán)并未植根于傳統(tǒng)和美國人的良知,從而被認定為基本權(quán)利③Snyder v. Massachusetts,291 U. S. 97,105(1934).。即使在有關(guān)墮胎的社會觀念正在轉(zhuǎn)變的今天,大量的爭論意味著“墮胎權(quán)”并未被普遍接受。

為了達到它的結(jié)論,本院必須在第十四修正案的范圍內(nèi)尋求一種其起草者完全不知的權(quán)利。早在1821年,康涅狄格州立法機關(guān)制定了第一部墮胎規(guī)制法④Conn. Stat.,Tit. 22,§§14,16.,等到1868年第十四修正案通過之時,州和地方立法機關(guān)制定了至少36部限制墮胎的法律。⑤先于第十四修正案(1868)制定的墮胎法:1. Alabama-Ala. Acts,c. 6,§ 2(1840). 2.Arizona-Howell Code,c. 10,§ 45(1865). 3.Arkansas-Ark. Rev. Stat.,c. 44,div. III,Art. 1I,§ 6(1838). 4.California-Cal. Sess. Laws,c. 99,§ 45,p. 233(1849-1850). 5.Colorado(Terr.)——Colo. Gen. Laws of Terr. of Colo.,1st Sess.,§ 42,pp. 296-297(1861). 6.Connecticut——Conn. Stat.,Tit. 20,§§ 14,16(1821). By 1868,this statute had been replaced by another abortion law. Conn. Pub. Acts,c. 71,§§ 1,2,p. 65(1860). 7.Florida-Fla. Acts 1st Sess.,c. 1637,subc. 3,§§ 10,11,subc. 8,§§ 9,10,11(1868),as amended,now Fla. Stat. Ann. §§ 782.09,782.10,797.01,797.02,782.16(1965). 8.Georgia-Ga. Pen. Code,4th Div.,§ 20(1833). 9. Kingdom of Hawaii-Hawaii Pen. Code,c. 12,§§ 1,2,3(1850). 10. Idaho(Terr.)-Idaho(Terr.) Laws,Crimes and Punishments §§ 33,34,42,pp. 441,443(1863). 11. Ilinois——Ill. Rev. Criminal Code §§ 40,41,46,pp. 130,131(1827). By 1868,this statute had been replaced by a subsequent enactment. Ill. Pub. Laws §§ 1,2,3,p. 89(1867). 12. Indiana-Ind. Rev. Stat. §§ 1,3,p. 224(1838). By 1868 this statute had been superseded by a subsequent enactment. Ind. Laws,c. LXXXI,§ 2(1859). 13. Iowa(Terr.)-Iowa(Terr.) Stat.,1st Legis.,1st Sess.,§ 18,p. 145(1838). By 1868,this statute had been superseded by a subsequent enactment. Iowa(Terr.) Rev. Stat.,c. 49,§§ 10,13(1843). 14. Kansas(Terr.)-Kan(.Terr.) Stat.,c. 48,§§ 9,10,39(1855). By 1868,this statute had been superseded by a subsequent enactment. Kan(.Terr.) Laws,c. 28,§§ 9,10,37(1859). 15. Louisiana-a. Rev. Stat.,Crimes and Offenses § 24,p. 138(1856). 16. Maine——Me. Rev. Stat.,c. 160,§§ 11,12,13,14(1840). 17. Maryland-Md. Laws,c. 179,§ 2,p. 315(1868). 18. Massachusetts-Mass. Acts & Resolves,c. 27(1845). 19. Michigan-Mich. Rev. Stat.,c. 153,§§ 32,-33,34,p. 662(1846). 20. Minnesota(Terr.)-Minn(.Terr.) Rev. Stat.,c. 100,§§ 10,11,p. 493(1851). 21. Mississippi-Miss. Code,c. 64,§§ 8,9,p. 958(1848). 22. Missouri-Mo. Rev. Stat.,Art. II,§§ 9,10,36,pp. 168,172(1835). 23. Montana(Terr.)-Mont(.Terr.) Laws,Criminal Practice Acts § 41,p. 184(1864). 24. Nevada(Terr.)-Nev(.Terr.) Laws,c. 28,§ 42,p. 63(1861). 25. New Hampshire-N. H. Laws,c. 743,§ 1,p. 708(1848). 26. New Jersey-N. J. Laws,p. 266(1849). 27. New York-N. Y. Rev. Stat.,pt. 4,c. 1,Tit. 2,§§ 8,9,pp. 12-13(1828). By 1868,this statute had been superseded. N. Y. Laws,c. 260,§§ 1-6,pp. 285-286(1845);N. Y. Laws,c. 22,§ 1,p. 19(1846). 28. Ohio——Ohio Gen. Stat. §§ 111(1),112(2),p. 252(1841). 29. Oregon-Ore. Gen. Laws,Crim. Code,c. 43,§ 509,p. 528(1845-1864). 30. Pennsylvania-Pa. Laws No. 374,§§ 87,88,89(1860). 31. Texas-Tex. Gen. Stat. Dig.,c. VII,Arts. 531-536,p. 524(Oldham & White 1859). 32. Vermont-Vt. Acts No. 33,§ 1(1846). By 1868,this statute had been amended. Vt. Acts No. 57,§§ 1,3(1867). 33. Virginia-Va. Acts,Tit. II,c. 3,§ 9,p. 96(1848). 34. Washington(Terr.)-Wash(.Terr.) Stats.,c. II,§§ 37,38,p. 81(1854). 35. West Virginia-See Va. Acts.,Tit. II,c. 3,§ 9,p. 96(1848);W. Va. Const.,Art. xi,par. 8(1863). 36. Wisconsin-Wis. Rev. Stat.,c. 133,§§ 10,11(1849). By 1868,this statute had been superseded. Wis. Rev. Stat.,c. 164,§§10,11;c. 169,§§ 58,59(1858).雖然許多州已經(jīng)修訂或者廢止了墮胎法,其中的21部至今仍然有效。①1868年生效并延續(xù)至1970年8月的墮胎法:1.Arizona(1865). 2.Connecticut(1860). 3.Florida(1868). 4.Idaho(1863). 5.Indiana(1838). 6.Iowa(1843). 7.Maine(1840). 8.Massachusetts(1845). 9.Michigan(1846). 10.Minnesota(1851). 11.Missouri(1835). 12.Montana(1864). 13.Nevada(1861). 14.New Hampshire(1848). 15.New Jersey(1849). 16.Ohio(1841). 17.Pennsylvania(1860). 18.Texas(1859). 19.Vermont(1867). 20.West Virginia(1863). 21.Wisconsin(1858).今天被推翻的德克薩斯州刑事墮胎法于1857年制定,未經(jīng)實質(zhì)性改變,延續(xù)至今。

憲法第十四修正案通過時,包括德克薩斯州在內(nèi)的所有州墮胎法的合法性未受質(zhì)疑。根據(jù)第十四修正案的歷史,制憲者并未意圖剝奪州規(guī)制墮胎的權(quán)力。

即使我們同意法院意見中所闡述的實質(zhì)性憲法觀,本案的最終判決仍不具有正當性。盡管法院承認州可以對孕晚期的墮胎行為施加完全相同的限制,但是德克薩斯州制定法仍然被整體推翻了。根據(jù)我對過往經(jīng)驗的理解,一部制定法適用于特定原告時無效,但是作為一個整體并不違憲,不應(yīng)被簡單推翻,而應(yīng)當宣告其在適用到本案事實時違憲②Yick Wo v. Hopkins,118 U. S. 356(1886);Street v. New York,394 U. S. 576(1969).。

基于上述理由,我恭敬地提出反對意見。

伯格首席大法官發(fā)表協(xié)同意見。

我同意如下觀點:第十四修正案不允許佐治亞州和德克薩斯州的墮胎制定法限制為保護孕婦的健康所必須之墮胎行為,“健康”一詞應(yīng)在最寬泛的醫(yī)學意義上使用③United States v. Vuitch,402 U. S. 62,71-72(1971).。在論證的過程中,雖然法院參考了多方面的科學和醫(yī)學資料,但是我認為法院并沒有超出司法認知的范疇。

在言詞辯論階段,德克薩斯州的出庭律師提出,因強奸或亂倫導致的非自愿妊娠,通常被允許在孕早期墮胎。當面對一部如此僵化、狹隘的制定法時,所有人只能被置于僅僅依靠檢察機關(guān)政策考量或者控方自由裁量的境地。當然,在法院意見規(guī)定的界限內(nèi),州有廣泛的規(guī)制墮胎行為的權(quán)力,但是當州的干預(yù)產(chǎn)生嚴重后果時,應(yīng)當盡可能避免不確定性。我傾向允許州要求當事人提供兩位醫(yī)生的證明以支持其墮胎行為,但是法院意見沒有將此包括在內(nèi)。與佐治亞州制定法要求六名醫(yī)生的證明以及一家醫(yī)院認證聯(lián)合委員會認證的醫(yī)院等復雜的程序相比,兩名醫(yī)生認證程序并非一種過度的負擔。

我認為法院今天的判決并不會產(chǎn)生提出反對意見的大法官指出的消極后果,他們忽略了絕大多數(shù)醫(yī)生都會遵守職業(yè)規(guī)范的事實,醫(yī)生會審慎地依據(jù)有關(guān)生命和健康的臨床判斷行事。法院并未承認憲法保障完全的墮胎自由。

道格拉斯大法官發(fā)表協(xié)同意見。

雖然我加入了法院意見④因為我的反對意見持續(xù)有效【Younger v. Harris,401 U. S. 37】,并能夠適用于羅伊案,因此我不同意駁回赫夫特醫(yī)生參與羅伊案的請求權(quán)的裁決。,但是再作一個補充。

當前案件提出的問題遠非模糊性⑤United States v. Vuitch,402 U. S. 62.那么簡單,它們涉及隱私權(quán)問題。在Griswold案⑥Griswold v. Connecticut,381 U. S. 479,484.中,本院裁決權(quán)利法案中的一些權(quán)利創(chuàng)造了隱私區(qū)域。①權(quán)利法案沒有涉及隱私,但是隱私作為憲法修正案保障的一種基本價值的地位已經(jīng)獲得本院的認可。 Boyd案是此類判決的源頭【Boyd v. United States,116 U. S. 616】,本院裁決一項聯(lián)邦法律違反了第四和第五修正案,該法授權(quán)法院在稅收案件中要求納稅人提交納稅記錄,否則將承認政府的主張。布蘭代斯大法官代表法院,認為該法過度侵犯了“住宅和生命隱私的神圣性”【Id.. at 630.】。在Boyd案之前的Kilbourn案【Kilbourn v. Thompson,103 U. S. 168,190】中,米勒大法官(Miller)代表法院裁決國會沒有調(diào)查公民個人事務(wù)的一般權(quán)力。菲爾丁大法官(Field)在該案中指出,該案將永遠作為一道壁壘,保護公民免受國會委員會對其個人事務(wù)的無限調(diào)查【In re Pacific Railway Comm'n,32 F. 241,253(cited with approval in Sinclair v. United States,279 U. S. 263,293)】。在ICC案【ICC v. Brimson,154 U. S. 447,478】中,哈蘭大法官代表法院指出,聯(lián)邦憲法不允許一種調(diào)查公民個人事務(wù)的一般權(quán)力,這同樣適用于行政調(diào)查。同樣的案例參見【Harriman v. ICC,211 U. S. 407;United States v. Louisville & Nashville R. Co.,236 U. S. 318,335;and FTC v. American Tobacco Co.,264 U. S. 298】。

Griswold案涉及一部禁止使用避孕藥具的法律。本院判決該法因為適用于已婚人士而違憲?!拔覀兲幚淼氖潜葯?quán)利法案、政黨制度、學校制度更古老的隱私權(quán)。不管更好還是更壞,婚姻是一種希望持續(xù)存在的結(jié)合以及神圣的親密關(guān)系。”②Griswold v. Connecticut,381 U. S. 479,486.

地區(qū)法院在Doe案中提出,Griswold以及相關(guān)案件“建立的隱私權(quán)足以包含婦女在孕早期決定是否墮胎的權(quán)利”。③319 F. Supp. 1048,1054.

加利福尼亞州最高法院表達了同樣的觀點④People v. Belous,3 71 Cal. 2d 954,963,458 P. 2d 194,199.。

憲法第九修正案并未規(guī)定可執(zhí)行的聯(lián)邦權(quán)利,它僅僅規(guī)定憲法列舉的某些權(quán)利不能被解釋為否定或者輕視由人民保留的其他權(quán)利。這些權(quán)利包括習慣的、傳統(tǒng)的以及歷史悠久的權(quán)利、福利、特權(quán)和豁免,它們都處于聯(lián)邦憲法序言中提及的“自由之恩賜”的范圍之內(nèi)。它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處在第十四修正案中的“自由”的意義之內(nèi)。

第一,智力、利益、偏好、個性表達與發(fā)展的自我控制。這些被第一修正案保障的權(quán)利是絕對的,不能被限制⑤Terminiello v. Chicago,337 U. S. 1;Roth v. United States,354 U. S. 476,508(反對意見);Kingsley Pictures Corp. v. Regents,360 U. S. 684,697(協(xié)同意見);New York Times Co. v. Sullivan,376 U. S. 254,293(布萊克大法官的協(xié)同意見,我加入)。。第一修正案中的宗教活動自由條款是其中的一種;為尊重人的信仰,第一和第五修正案保障沉默權(quán)⑥Watkins v. United States,354 U. S. 178,196-199.;第一修正案承認平郵隱私⑦United States v. Van Leeuwen,397 U. S. 249,253.。上述所有隱私權(quán)的形式都可以包含在第九修正案保障的由人民保留的權(quán)利之中。

第二,有關(guān)結(jié)婚、離婚、生育、避孕以及教育和撫養(yǎng)孩子等基本問題的自由決定權(quán)。與第一修正案保障的權(quán)利不同,此類權(quán)利面臨來自治安權(quán)的限制。比如,有合理根據(jù)即可限制第四修正案規(guī)定的“無理搜查和扣押”。但是,限制性立法必須基于重大州利益且界限明確⑧E. g.,Kramer v. Union Free School District,395 U. S. 621;Shapiro v. Thompson,394 U. S. 618;Carrington v. Rash,380 U. S. 89;Sherbert v. Verner,374 U. S. 398;NAACP v. Alabama,357 U. S. 449.。

結(jié)婚自由的權(quán)利⑨Loving v. Virginia,388 U. S.、生育的權(quán)利⑩Skinner v. Oklahoma,316 U. S. 535.、教育孩子的自由?Pierce v. Society of Sisters,268 U. S. 510.、婚姻關(guān)系的隱私?Griswold v. Connecticut,supra.等都是由人民保留的權(quán)利。①斯圖爾特大法官在羅伊案中指出,Griswold案復活了已被Skrupa案【Ferguson v. Skrupa,372 U. S. 726】否定的實質(zhì)性正當權(quán)利,該案涉及一項規(guī)制商業(yè)的立法。誠如霍姆斯大法官所言,法院在該案中拒絕了如下觀點:第十四修正案中的正當程序條款中的自由充斥著源于自由放任主義、社會主義或者技術(shù)專家的個人價值選擇。Griswold案涉及一項有關(guān)婚姻關(guān)系的立法和一位因向已婚人士提供避孕建議而被定罪的執(zhí)業(yè)醫(yī)師。權(quán)利法案沒有明確保障結(jié)社權(quán)或者社團中的隱私,但是在第一修正案的規(guī)范邊緣,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上述權(quán)利【NAACP v. Alabama,357 U. S. 449,462】。其他相關(guān)權(quán)利包括根據(jù)自己的意愿教育孩子的權(quán)利【Pierce v. Society of Sisters,268 U. S. 510】和學習德語的權(quán)利【Meyer v. Nebraska,262 U. S. 390】。有人認為與權(quán)利法案明確表達的權(quán)利相比,上述權(quán)利也很重要。但是,這并不足以獲得實質(zhì)性正當程序條款的保障。當然,墨菲大法官(Murphy)和拉特利奇大法官(Rutledge)走得更遠,他們相信第十四修正案正當程序條款包含權(quán)利法案中所有的權(quán)利【Adamson v. California,332 U. S. 46,123,124(反對意見)】。也許他們是正確的,但是不管是我還是加入法院意見的其他人都不能穿過那座橋。在上一個開庭期的另一個避孕藥具案②Eisenstadt v. Baird,405 U. S. 438.中,我們擴張了Griswold案:

“Griswold案關(guān)于婚姻關(guān)系內(nèi)含隱私權(quán)的觀點是正確的。但是,夫妻并不是共享一個心臟和精神的獨立實體,而是一種擁有獨立理智和情感的兩個個體的結(jié)合。如果隱私權(quán)意味著什么,它是一種在對個體產(chǎn)生根本影響的問題中免受政府無理干預(yù)的自由權(quán),比如是否生育孩子的問題?!雹跡isenstadt v. Baird,405 U. S. 438,at453.

布蘭代斯大法官(Brandeis)稱隱私權(quán)是一種獨處的權(quán)利④Olmstead v. United States,277 U. S. 438,478(反對意見)。。隱私權(quán)包括個體安排其自身事務(wù)的權(quán)利,“每個美國人皆有權(quán)過其想要的生活,做其想做的事情,去其想去的地方?!雹軰ent v. Dulles,357 U. S. 116,126.

第三,關(guān)心照顧他人的自由、免于身體被強制的自由和行動自由。雖然它們是基本權(quán)利,但當存在一種“重大的州利益”時,可受限制。本院已經(jīng)裁決:

行走、散步、游蕩在歷史上即是生活便利的一部分⑥Papachristou v. City of Jacksonville,405 U. S. 156,164.;存在一個領(lǐng)域,在此之內(nèi)自我意志至高無上,個人有權(quán)阻止任何人類政府——尤其是成文憲法之下的自由政府的干涉⑦Jacobson v. Massachusetts,197 U. S. 11,29.;毆打與強制曝光對人身的侵害是一樣的,城市道路上的公民和在房間內(nèi)處理私密事務(wù)的公民擁有同樣的人身安全權(quán)⑧Union Pacific R. Co. v. Botsford,141 U. S. 250,252.;第四修正案保護免于特定種類政府干涉的個人隱私⑨Terry v. Ohio,392 U. S. 1,8-9.;自由不僅包括免于身體被強制的權(quán)利,而且包括簽訂契約、從事任何職業(yè)、獲取有用的知識、結(jié)婚、組建家庭以及養(yǎng)育孩子、根據(jù)自己的良心禮拜上帝以及那些在普通法中長久以來即被承認的對于自由人追求幸福而言必要的權(quán)利⑩Meyer v. Nebraska,262 U. S. 390,399.。

上述案件表明婦女有權(quán)自由作出是否終止妊娠的決定,佐治亞州墮胎法與此相悖。生育孩子對婦女而言,意味著對其喜愛的生活方式的剝奪,并強加給她一種完全不同的未來。比如,被佐治亞州墮胎法拒絕的申請人需要繼續(xù)承受令人不爽的妊娠、隨之而來的疼痛、更高的死亡率以及孩子出生的后果;取消教育計劃;忍受收入損失;放棄滿意的職業(yè);付出更多的精神和生理健康以撫育孩子;忍受伴隨一生的未婚母親的污名,該印記可能會影響到日后的合法的婚姻關(guān)系。

但是,上述推理僅是問題的開始。州具有需要保護的利益。接種疫苗以防止流行病是一回事?Jacobson v. Massachusetts,197 U. S. 11(1905).,強制患有遺傳精神病的低能者絕育是另外一回事?Buck v. Bell,274 U. S. 200.,墮胎與之都不同。盡管分娩可能危及一些婦女的生命,但是不顧醫(yī)療規(guī)范,隨意墮胎是對一種正當?shù)纳鐣P(guān)懷的侵犯。婦女的健康是其中的一部分,胎動之后的胎兒生命是另外一部分。上述因素是州將墮胎視為醫(yī)療手段的正當理由。

雖然佐治亞州墮胎法沒有充分保護孕婦的生理和心理健康,但卻避免了因“健康”的模糊性而無效①United States v. Vuitch,402 U. S.,at 72.。然而正如地區(qū)法院指出的那樣,佐治亞州墮胎法面臨另外一個難題,“它限制了墮胎理由的數(shù)量”。我同意地區(qū)法院的判決,“州不應(yīng)過度地限制孕婦受憲法隱私權(quán)保障的是否終止妊娠的自由決定權(quán)”②319 F. Supp.,at 1056.。

人生悲歡離合,妊娠可能是多余的;有可能會損害孕婦(寬泛意義上的)健康,有可能危及孕婦的生命;在特定情況下,可能會因分離、不幸或者悲劇等原因不得不選擇早期墮胎。在一個有洞察力的人看來,這些艱難困苦可被恰當?shù)貧w為母親的“健康”因素,也可以被視為是一種建基于特定案例中“適當?shù)摹薄挿旱尼t(yī)療判斷的組成部分。

雖然母親擁有根源于聯(lián)邦憲法的“自由”,但是州可基于本院提出的理由限制之。當涉及基本的個人權(quán)利和自由時,限制性立法必須被“謹慎界定,以避免假定的惡”③Cantwel v. Connecticut,310 U. S. 296,307.,也不能以“無限的或者任意的”方式執(zhí)行④Shelton v. Tucker,364 U. S. 479,490. And see Talley v. California,362 U. S. 60.。除非規(guī)制措施被審慎界定并適用于明確領(lǐng)域,治安權(quán)將會終結(jié)憲法權(quán)利和自由。

州必然要求具備職業(yè)資格的醫(yī)療人員實施墮胎,保護母親健康的合法目標支持此類法律,他們對于婦女隱私的影響最小。但是佐治亞州制定法事實上宣布所有墮胎皆為非法,即使是在孕早期?,F(xiàn)代醫(yī)學證據(jù)表明,孕早期墮胎比分娩更安全。⑤許多研究已表明醫(yī)療性墮胎比分娩更安全。在紐約墮胎法實施的最初11個月里,墮胎的死亡率是十萬分之六【Abortion Mortality,20 Morbidity and Mortality 208,209(June 1971)(U. S. Dept. of HEW,Public Health Service)】,分娩的死亡率是十萬分之十八【Tietze,Mortality with Contraception and Induced Abortion,45 Studieg in Family Planning 6(1969)】,也可參見【Tietze & Lehfeldt,Legal Abortion in Eastern Europe,175 J. A. M. A. 1149,1152(Apr. 1961);Kolblova,Legal Abortion in Czechoslovakia,196 J. A. M. A. 371(Apr. 1966);Mehland,Combating Ilegal Abortion in the Socialist Countries of Europe,13 World Med. J. 84(1966)】。因此若以保護婦女的健康為目標,就不能如此廣泛的限制墮胎。如此廣泛長時段限制墮胎只能以保護胚胎和潛在生命為目的。

因為絕對支持后者,當前的制定法打破了婦女的利益和州利益之間的平衡。當然我并不會判決州應(yīng)當平等對待不同的孕期階段。本院在Griswold案中裁決,州不能限制夫妻避孕的權(quán)利,任何與受孕時刻相關(guān)的州利益將難以理解。誠如克拉克大法官(Clark)所言⑥Religion,Morality,and Abortion:A Constitutional Appraisal,2 Loyola U.(L. A.) L. Rev. 1,9-10(1969).:

“承認生命始于受孕,意味著承認生命的可能性而非真實性。未受精的卵子存在生命潛能,如果成為受精卵,其具備成長為人的可能性。但是法律關(guān)注現(xiàn)實和已知而非假設(shè)和未知。當精子與卵子相遇,生命可能最終形成。生命需要時間去孕育,直到它真實存在,它不可能被摧毀。終止胚胎發(fā)育并不是殺人行為,社會對此也很寬容。墮胎時,無需舉行儀式和開具死亡證明,檢察官也從未以謀殺罪起訴墮胎行為。⑦在1970年的Keeler案【Keeler v. Superior Court,2 Cal. 3d 619,470 P. 2d 617】中,加利福尼亞州最高法院裁決加利福尼亞州謀殺制定法并未規(guī)制“殺害”未出生胎兒的行為,即使是具備存活能力的胎兒。將該制定法擴展適用至“殺害”未出生者的行為超越了司法權(quán)限范疇。只有在胎兒活體出生之后,與其有關(guān)的謀殺指控才能成立【Id.,at 639,470 P. 2d,at 630.】。如果胎兒被視作人類生命,情況將會不同。”

總之,州法的規(guī)制過于寬泛了。它沒有與保護潛在生命的目標緊密相關(guān)。事實上,特定情況下允許墮胎,比如未達到發(fā)生性行為的法定年齡的未婚女性因性行為導致的妊娠,但是,其他可能引發(fā)嚴重精神障礙的妊娠則不在此列。此外,因為同等對待受孕之后的生命的價值與即將出生的生命的價值,制定法的限制過于寬泛。

根據(jù)佐治亞州墮胎法,醫(yī)生并不能獨立作出是否實施墮胎的判斷。兩名其他的執(zhí)業(yè)醫(yī)師必須贊同他的判斷。①Ga. Code Ann.§26-1202(b)(3).此外,墮胎必須在一家已獲許可的醫(yī)院進行②Id.,§26-1202(b)(4).,并事先獲得該院醫(yī)務(wù)人員委員會的支持。③Id.,§26-1202(b)(5).

在Doe案中,一名醫(yī)生通過法庭之友向我們抱怨,佐治亞州墮胎法干涉了他們的專業(yè)判斷與實踐。

除了神父與懺悔者之間的關(guān)系,醫(yī)患關(guān)系最需要隱私權(quán)。

病人同意他的醫(yī)生與其他醫(yī)生商討她的病例是一回事,州在醫(yī)患雙方關(guān)系中強制推行“數(shù)位醫(yī)生贊同”制度是另外一回事。因此,隱私權(quán)(第十四修正案保障關(guān)心他人健康與人身的權(quán)利以及自由選擇醫(yī)生的權(quán)利)名存實亡。

州有權(quán)為醫(yī)生頒發(fā)許可證,如果醫(yī)生玩忽職守或者缺乏誠信,應(yīng)受懲罰或者剝奪許可證。在職業(yè)紀律制裁施加前,他有程序性正當法律程序的權(quán)利④In re Ruffalo,390 U. S. 544.。但是這里的問題是,州對于是否終止妊娠的醫(yī)學決定強加控制。病人選擇醫(yī)生的決定權(quán)被干涉,病人不能參與最終作出決定的過程。這是對醫(yī)生與病人之間的隱私權(quán)及其必須的私密關(guān)系的徹底破壞。

尋求健康咨詢的權(quán)利以及信賴其所選定醫(yī)生的權(quán)利是憲法第十四修正案的基本權(quán)利,限制性立法必須以重大州利益為基礎(chǔ),且界限明確。除墮胎之外,州并沒有對其他醫(yī)療項目中的醫(yī)患關(guān)系施加控制,不管其多么危險。強加于墮胎中醫(yī)患關(guān)系的監(jiān)管制度侵犯了他們的自由和隱私權(quán),而且毫無可辨識的重大州利益。

佐治亞州有憲法權(quán)力將墮胎視為一種醫(yī)療手段。但是,為了保護女性的隱私權(quán),管控必須通過她選擇的醫(yī)生及醫(yī)生的專業(yè)判斷。

保護能夠生存的胎兒是州的合法利益,但是佐治亞州墮胎法并沒有作出一種合理的、可辨別的規(guī)定。⑤Rochat,Tyler,& Schoenbucher,An Epidemiological Analysis of Abortion in Georgia,61 Am. J. of Public Health 543(1971).該法規(guī)定當強奸導致妊娠、胎兒出生時可能存在永久缺陷、持續(xù)妊娠可能危及母親的生命或?qū)】祹碛谰脗r,胎兒的利益變得無關(guān)緊要。我們并不嘗試解決生命始自何時這個問題。正如克拉克大法官所言⑥Religion,Morality,and Abortion:A Constitutional Appraisal,2 Loyola U.(L. A.) L. Rev. 1,10(1969).,該問題應(yīng)留給醫(yī)學專家,當然,其必然涉及道德和宗教問題。

總之,我同意法院意見。對于隱私權(quán)而言,“危及婦女的生命或者對其健康帶來永久傷害”是一種過度限制,而且佐治亞州建立的醫(yī)療監(jiān)管制度侵犯了病人選擇醫(yī)生的隱私權(quán)。

懷特大法官發(fā)表反對意見,倫奎斯特大法官加入。

此類案件的核心問題是,雖然妊娠對母親的健康和生命沒有任何威脅,但是其仍基于便利、家庭計劃、經(jīng)濟狀況、不喜歡孩子、非婚生子等不同原因中的一種或者多種,意圖終止妊娠。我們面對的普遍請求是,不管有無理由,不管妊娠是否對其生命和健康產(chǎn)生威脅,只要有醫(yī)生愿意為其墮胎,任何婦女都有權(quán)墮胎。

本院肯定了上述主張中的大部分,在胎兒具備生存能力之前的孕期中,聯(lián)邦憲法認為孕婦的便利或者怪念頭比胎兒的生命或者潛在生命的價值更大。因此,聯(lián)邦憲法保障墮胎權(quán),以對抗在并無更重要的與母親有關(guān)的理由時,州通過立法或者政策禁止墮胎。

我恭敬地表達反對意見。我認為憲法的語言和歷史不支持本院的判斷。本院為孕婦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的憲法權(quán)利,并據(jù)此推翻了多數(shù)現(xiàn)存的州墮胎制定法。法院無理由及權(quán)力如此行為。50個州的立法機關(guān)及其人民被實質(zhì)性剝奪了對胎兒繼續(xù)生長與對母親的可能影響進行利益衡量的權(quán)力。法院今天的判斷是對憲法賦予的司法審查權(quán)的一種濫用。

法院顯然認為孕婦的便利比胎兒的生命或者潛在生命更有價值。雖然我可能認同這種價值排序,但我拒絕加入法院意見,因為法院無憲法權(quán)力將此種價值排序強加給州立法機關(guān)及其人民。在一個理性人很容易產(chǎn)生反對意見的敏感問題上,我不能接受法院權(quán)力在如下兩個方面的運用:給州保護人類生命的努力設(shè)置一種憲法障礙以及賦予母親和醫(yī)生以憲法保障的結(jié)束人類生命的權(quán)利。該問題應(yīng)當留給人民及其政治程序來解決。

因為德克薩斯州墮胎法拒絕基于孕婦便利而非基于保護孕婦生命和健康的墮胎,其合憲性不存在問題。本案原告聲稱妊娠并未威脅其生理和心理健康,其無權(quán)替其他的妊娠可能影響其健康的婦女主張可能的權(quán)利。本案同Vuitch案①United States v. Vuitch,402 U. S. 62(1971).一起,推翻了地區(qū)法院的判決。

因為佐治亞州完全禁止除在其刑法典第26-1202(a)條規(guī)范之外的孕婦墮胎,比如本案原告,因此,我以及地區(qū)法院都沒有理由考察佐治亞州墮胎法施加于終止對孕婦的生命和健康產(chǎn)生本質(zhì)危害的妊娠的程序要件的合憲性。我推翻地區(qū)法院在佐治亞州案件中的判決。

(責任編輯:程雪陽)

The Recognition of the Right to Abortion by the Supreme Court of the United States:Roe v. Wade

Ma Hong-lun(Translator)

Texas Criminal Abortion Laws proscribe procuring or attempting an abortion except on medical advice for the purpose of saving the mother’s life. In order to seek absolute right to abortion,Roe who is a pregnant single woman brought a class action challenging the constitutionality of the Texas Criminal Abortion Laws. The Supreme Court held that the right to privacy which is protected by the Due Process Clause of the Fourteenth Amendment including a woman’s right to terminate her pregnancy. For protecting both the pregnant woman’s health and the potentiality of human life,State can limit the right to abortion. So the Supreme Court held that the Texas Criminal Abortion Laws is unconstitutional. Justice Stewart and Justice Douglas judged that the right to abortion should be based on the “l(fā)iberty” that is protected by the Due Process Clause of the Fourteenth Amendment rather than the right to privacy. Justice Rehnquist’s dissent is 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the separation of powers,the standard of the fundamental right and the intention of the Framers. Justice White believed that the Supreme Court have no power to create a new constitutional right which is conflict with the language and history of the Constitution.

Roe Case;the Right to Abortion;the Pregnant Woman’s Health;the Potentiality of Human Life;the Right to Privacy

D911.05

A

2095-7076(2017)02-0135-26

10.19563/j.cnki.sdfx.2017.02.013

* Roe v. Wade 410 U.S. 113(1973).

**曲阜師范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法學博士。

判例的標題、內(nèi)容摘要、關(guān)鍵詞系譯者所加,為了符合中文的行文規(guī)則,原判例書正文中引注的解讀性案例和法條,被譯者改為當頁腳注。——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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