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廣華,林 影
(華南農(nóng)業(yè)大學 人文與法學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
論敖德嘉的三段論式技術哲學思想
孫廣華,林 影
(華南農(nóng)業(yè)大學 人文與法學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
敖德嘉在他的《關于技術的思考》中,提出了“人的存在”之謎的主題。他以一個三段論式的人與技術關系來闡述人的生存問題。他認為,在創(chuàng)始期,人在技術中展開自己屬“人”的東西,將人創(chuàng)造成為了他自己的主體。第二階段,人從潛在地“無所不是”,變得實際上“一無所是”,墮入自己構造的虛假主體性。第三階段的拯救之途,敖德嘉提出展開西方技術與東方文明的對話,找出“人與自己靈魂的奮爭”的生存方向。敖德嘉最后的思想雖然并未明確,但他的思路引發(fā)我們思考和了解東方文明中的生存智慧,以及人作為主體的根本所在。
屬“人”性;虛假的主體性;“人與自己靈魂的奮爭”
“人的存在”問題,是亙古不變之謎;殫精竭慮,對人乃至一切萬物的存在方式和意義進行不倦的思考,是哲人固有的傳統(tǒng)。技術哲學研究也在直面這個問題。20世紀西班牙哲學家敖德嘉·加塞特在《關于技術的思考》中直接說:“在對技術的討論中,我們碰到了‘人的存在’之謎?!卑降录卧谄湮闹?以一個三段論式的人與技術關系來闡述人的生存問題。重讀經(jīng)典可以發(fā)現(xiàn),其思想發(fā)軔于20世紀上半葉,但非常有趣,引人深思,對我們回應當代復雜的技術與人生存的關系問題仍具有重要啟迪。
在對人與技術關系的思考中,認識自我實際上始終是一個阿基米德點。敖德嘉經(jīng)過一番分析后提出,技術,“一切屬‘人’的東西由此展開”[1](P271)。敖德嘉的第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技術中屬“人”的東西是什么?當人展開他的技術旅程,他是何種存在物?
敖德嘉說,人是從技術開始的地方開始的。人,本是一種自然存在物,是一種“在自然中受迫而生”的存在。首先,和其他存在者一樣,他必須得活,繁衍延續(xù),盡管可能還沒有弄清楚為什么必須得活,但他并沒有想死,他接受環(huán)境以及環(huán)境強加的條件,接受生存的必需,進食、取暖、行走。但人絕不止于此,他繼而善用其區(qū)別于其他存在者的能力,對自己以及周圍的世界展開了屬人的行動,“發(fā)明、開展第二類活動:生火、蓋房、耕種田地、設計汽車。……創(chuàng)造一種程序,它在一定限度內,確保隨心所欲地、方便地獲取我們需要而自然中找不到的東西”[1](P266)。終于,他超越了受迫而生。敖德嘉認為,生存是指在自然中所必需的活動,而人超越這種動物性“必需”,將原本動物性的生存追求降到最低,他“是這樣一種動物:他單單把‘客觀上多余的東西’視作必需”,那“多余的東西”才是必需,人就是由此發(fā)現(xiàn)他與其他自然存在物不同,他具有自己的超自然的必需。
那么,這“多余之需”是指什么呢?敖德嘉說,人不同于動物,人具有“活得好”“幸福”的渴求,希望得到“精神的愉悅”。怎樣才是活得好、幸福呢?“‘去向’就是人的生存計劃。我們管它的充分實現(xiàn)叫什么?顯然是‘活得好’、‘幸?!??!盵1](P276)人對自己是有 “欲求”和謀劃的,人會對實現(xiàn)一個什么樣的自我具有清楚的意向,具有生存的去向、渴望和計劃,唯如此,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存在”,“人不是‘物’,而是一種‘希望’,希望成為這、成為那”。敖德嘉將這叫作人的“人格”“自我”。舍此“多余的東西”,寧愿死去。為了滿足這“需中之需”,人“反作用于環(huán)境,不聽任‘世界之所是’”,此即“人的特性”。而技術,幫助人反作用于環(huán)境,就是人的“創(chuàng)造性生存”,人在技術創(chuàng)造中創(chuàng)造著自己?!叭恕⒓夹g、活好,內涵相同?!睕]有技術,人就不成其為人;有事可做,有廣大的生活領域,他才覺得最有人味兒。其他動物沒有這種創(chuàng)造意識和能力,因此它們只能維持生存的客觀之需。技術使人時時刻刻創(chuàng)造他的人格和自我,在自然賦予他的逆境中成為他自己,“技術為他在自然中開出的閑適,是他的‘超自然存在’棲身的小屋”[1](P275)。技術“發(fā)明了人”,技術讓人“有空”去“成為他自己”。
這樣,敖德嘉強調了一個觀點,技術是人成其為人的一個要素,人在技術中開始,繼而不斷生成和完成自己。這一分析,與芒福德的心理冗余論構成了對技術一體兩面的觀察。芒福德將技術看成人的心理能量冗余的結果。他提出,相比于動物,人類在早期技術上實際上并沒有獨特的優(yōu)勢,但“人是卓越的使用頭腦、創(chuàng)造符號和自我控制的動物;人類所有活動主要發(fā)生在他的有機體內。人只有首先對自己做些什么,才能對周圍的世界做點什么”[2]。他認為,借助于高度發(fā)達的、持續(xù)活動的大腦,人類獲取了比單純動物生存層次更多的心理能量,技術是人的內在心理資源的疏導。芒福德強調的是,人先于技術,技術是人的創(chuàng)造,是人的不斷自我發(fā)明和自我實現(xiàn),是人自我的逐步外在化。而敖德嘉著重觀察到另一面,即人的待完成性,人由于技術創(chuàng)造而生成的人對人自己的創(chuàng)造和成就。
關于“人”,卡西爾曾說,“人的突出特征,人與眾不同的標志,既不是他的形而上學本性也不是他的物理本性,而是人的勞作(work)。正是這種勞作,正是這種人類活動的體系,規(guī)定和劃定了‘人性’的圓滿。語言、神話、宗教、藝術、科學、歷史,都是這個圓的組成部分和各個扇面”[3](P87)。敖德嘉將人與技術二而合一的思想正與此契合。技術是人最早開始的一種勞作,無疑也是人的基本結構的一個部分,也是圓滿人性的一個扇面。在人和技術的最初開始時,人與技術相互仰賴,進而人建立起“超世界”的存在,技術則貫穿著人性而展開,在彼此創(chuàng)造的過程中二者逐漸展開它們的價值,彰顯意義和希望。人逐漸發(fā)展人之“所是”,在技術中展開他屬“人”的東西,“人、技術,活好,內涵相同”,實際上,人將人創(chuàng)造成為了他自己的主體。
敖德嘉的第二個問題試圖闡明,人類和技術墮入自身造就的危險。說到“危險”,海德格爾的理論最為著名。“哪里有危險,哪里就生救渡!”盡人皆知。海德格爾屬于芬伯格所說的實體理論一派,這種理論的觀點是,“技術構成了一種新的文化體系,這種體系將整個社會世界重新構造成一種控制的對象,它最終侵入每一塊前技術的飛地,塑造社會生活的整體”[4](P6)。海德格爾的“危險”是指,技術正在將包括人自己在內的整個世界轉化為“持存物”,轉化為技術過程中的原材料,也就是說,人和其他存在物被技術置于一種危險之中:貶黜為單純的對象。
敖德嘉的危險是指什么呢?為了說明危險的來源,敖德嘉以人與技術的初始關系作為區(qū)分原則將技術分為三個階段。最初的偶然性技術階段,人不把自己看作各種發(fā)明的發(fā)明者,他還沒有意識到他有一種能力可以根據(jù)自己的欲求塑造“超世界”。在手藝人-工匠技術階段,工具是人的補充,人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有一種能力,有能力的人雖然是主要起作用者,但人也意識到他的欠缺和限度。而到了技(術)師技術的現(xiàn)代階段,技術擺脫個人和傳統(tǒng),它可以“創(chuàng)造一種活動計劃、一種方法或程序機器”并執(zhí)行之,具有了高度獨立于“自然人”的功能。然而,如果這種創(chuàng)造活動變得在原則上“沒有限制”時,技術行為和技術成就“暴漲”,人“被過剩的技術對象、技術程序所包圍,它們形成了高密度的人工環(huán)境(原生的自然藏于其后面)”,結果是,人陷入一種危機,“于是有了這種奇怪的現(xiàn)象:起初,技術的驚人擴展使它從人類自然活動的樸實無華的背景中脫穎而出,使人獲得對它的充分意識;而現(xiàn)在,它的極大進步又有遮蔽它的危險”[1](P287)。人類只能寄居技術之中就像原始人只能處于自然環(huán)境中一樣,人不再是那個自己的主體。
實際上,人墮入了虛假的主體性。當技術的進步遮蔽了它自身,高密度的人工環(huán)境遮蔽了真實的自然,人與自然之間插入一個技術創(chuàng)造物“專區(qū)”,人與自然分割,甚而彼此對抗和競爭。不僅如此,在手藝人那里,本來技術專家、工人以及技術是統(tǒng)一的,現(xiàn)在分了家,這使得技術成了一種似乎獨立于人的東西。在方法上,技術的獨立使得技術變成了與人分割開來的目標,針對目標的方法變成了與科學的“分析”方法相一致,就是把一個整體的統(tǒng)一體拆成各個部分,人與技術的統(tǒng)一體分割開來,技術成為一個科學化思維的產(chǎn)物。于是,技術也像最形式化的邏輯,給人以物品的形式而缺乏生活的內容。技術的進步、技術看似潛在的無限能力,也使其高高在上,使人產(chǎn)生了看似對它的絕對信仰。所以,今天的技術專家熱情投身發(fā)明事業(yè),視其為最標準、最確定的活動形式之一。這就像埃呂爾所說,當自主的力量賦予技術,技術便凌駕于所有傳統(tǒng)的或競爭中的價值之上,甚至凌駕于人之上。
結果就是,這一切使得人的“精神”變成了“太渺茫的作用者”,產(chǎn)生了“迷失在它自身的無限可能性的迷宮”的危險,人“要知道‘他實際上是什么’變得更加困難”?!白鲆粋€技師而且只做技師,這意味著潛在地‘無所不是’,而實際上‘一無所是’?!比俗约?“變空”,“這也就是為什么我們的時代——最技術化的時代,也是人類歷史上最空虛的時代的原因”[1](P286)。結果就是,技術從使人最有人味兒變得最沒人味兒,它的本來目標發(fā)生了不知不覺的變化。在創(chuàng)始時期,人、技術、活好,內涵相同?,F(xiàn)在,即便就像伊德所說,現(xiàn)代技術已經(jīng)“進入到我與環(huán)境的身體的、活動的和知覺的關系中”[5](P56)?!熬呱硎俏覀儏⑴c環(huán)境或‘世界’的方式”[5](P55)。但如果精神被技術化的身體架空,那又如何不算是貌合神離呢。如此這般,人這個“主體”便總是處于對物質歡愉的欲望、對財富的渴望的包圍之中,其他的價值便會干涸。物質愈加侵淫,靈魂愈加軟弱。人墮入“一無所是”,墮入虛假的主體性而不自知。
因此,真正的危險在于,西方文明和技術構筑了一種虛假的主體性,它原本試圖將人類創(chuàng)造成為自然的主人,一種自由的主體。培根在《偉大的復興》的前言和概要中主張說,人應當利用自己的技藝和雙手,迫使自然“離開其自然狀態(tài),對它進行壓榨和塑造”。笛卡爾在其《方法談》中也提出要使人成為“自然的主宰者和擁有者”。包括敖德嘉也是如此,他認為人類生活首先是與自然“奮爭”。但結果卻變得相反。到今天,這個虛假的主體性的東西仍然主導著我們。人類至今也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傲慢,仍然固守自己的“主體性”。從??乱饬x上來看,這是一種侏儒哲學,只有侏儒才會要求把自己變成主體。正如海德格爾說,現(xiàn)代人無所歸依,有失掉自己的危險。海德格爾的方案是人應詩意地棲居,經(jīng)由“仰望天空”而“回歸大地”,達至存在的“敞開”與“澄明”之境。這個方案招致了不少人的追捧,雖然讓人有些暈乎。敖德嘉也具有一種深切的憂患情懷,也試圖尋求拯救之途,他的途徑是向內,走向人和技術靈魂深處。
敖德嘉的方案是,人類生活并不只是“與自然的奮爭”,還是“人與自己靈魂的奮爭”。敖德嘉并未將“危險”的責任推給技術,而是把挽回的道路和方向指向人自身。在這一點上,敖德嘉與安德魯·芬伯格不謀而合,芬伯格說,“許多社會批評家宣稱,技術理性和人類的價值在爭奪現(xiàn)代人的靈魂”[4](P1)。芬伯格認為這是陳詞老調,并指出技術問題的根源不在于技術本身,而在于政治家的價值觀和行為,在于人的決策和行動。
敖德嘉三段論式技術思想在此逐漸顯示了重要的價值意蘊。他考察了不同地區(qū),例如歐美和亞洲的不同生存方案,展開了與東方文明“對話”。雖然他對亞洲“關于靈魂的技術”有一些誤讀,但這反而促使我們多加深思。敖德嘉對亞洲生存方案的考察以西藏為典型,并以體現(xiàn)東方文明和生活方式的亞洲佛教為代表。但顯然,他的考察是有局限性的,很明顯的一點是,他的文化和生活背景導致了他對佛教精神的錯誤理解,障礙了他的靈魂拯救之途。他說,“‘不再去活’或‘盡可能少地活’是菩薩的首要考慮?!钪鴧s像沒活,不斷努力消除世界和生存本身……作菩薩意味著沒有運動、沒有性欲、不覺快樂亦不覺痛苦——一句話,是活著的‘對自然的否定’?!鸾讨袥]有肩負人類之拯救的神?!盵1](P277)認為“水土導致了佛教徒式的生存”。他對佛教的理解既有邏輯上的錯誤,又與事實完全不符,而這種錯誤導致了他不能理解亞洲文明和東方技術的靈魂。其實,如果他真想從佛教來理解亞洲生活智慧、找尋亞洲技術的靈魂,如果路走對了,那恰巧能夠尋到一些極為有益的啟示。
事實是,作為一種“生存方案”中的佛教,不僅沒有教人“不再去活”,反而主張人們要活得幸福。這與敖德嘉發(fā)現(xiàn)的技術的最初價值完全一致。在中國傳統(tǒng)觀念中菩薩救苦救難人盡皆知,雖然人們常常并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救。佛教的生存方案與 “人與自己靈魂的奮爭”正相符合。敖德嘉認為,我們無法選擇生存在一個什么樣的世界中,我所是的“希望”在“我的環(huán)境”中或遇到阻礙,或得到推進;“我”既不是“我的身體”也不是“我的心靈”,而是一出“戲”,一種無休止、為了“成為我之要是”的奮爭。這樣,超越“我的環(huán)境”不是一個純粹外部環(huán)境的問題,而是“人與自己靈魂的奮爭”。佛教的生存方案恰好提供了與自我奮爭的方法,主張向內審視,觀察“我”的心態(tài)和意向,超越“我所是”及其“希望”,這可以在根本上引導人們修正自己的內心價值以及行為而拯救自身、達至外境,這才真能走向海德格爾說的“敞開”“澄明”與真正的自由。
那么,當西方技術追求的物質主義方案“達到的荒唐境地”,“讓我們在自然處境中不停地忙活”,“生命規(guī)劃變得暗談模糊,技術不知服務于誰、服務于什么目的”時,亞洲文明的生存方案便可以多有借鑒。佛教倡導人的中道生活,不墮極端,舍二邊的極端以取中道,不刻意去過貧窮的生活也不窮奢極欲;中國的儒家也主張恪守中道,無過無不及,將中庸看作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方案。中道是東方文明的最高的生活智慧。遺憾的是,敖德嘉沒有能夠理解到這一思想。但有益的是,敖德嘉預見到“創(chuàng)造性生存”的意旨已經(jīng)變成不斷挖掘人的過多而虛假的欲望,認識到現(xiàn)代社會中唯一達成共識的價值就是效率。事實是,人用現(xiàn)代技術創(chuàng)造了自己的貪婪而不自知,使得自己的靈魂處于追逐欲望的不安寧之中,而不自知。如果說人曾經(jīng)成就了自己這個主體,那他現(xiàn)在失去了自己的主體性。
實際上,當人類的生活目標成為“與自然的奮爭”時,就已經(jīng)走向歧途,人把自然當成自己的對立面,把自己當成了唯一的主體?,F(xiàn)代技術應可以從東方文明獲得啟示,東方文明,例如中國文化、印度哲學、亞洲佛教的生存方案中歷來主張萬物和諧,從不把自然看作自己的對立面。萬物總是彼此相連,就如同花朵彌散芳香分享喜樂,而腥膻之物污濁空氣。所幸西方文明演變到當代,也已經(jīng)發(fā)展出非人類中心主義。后人道主義理論也批判 “人類中心主義”,倡導人與自然的和諧,“后人道主義者認為,不要把技術看成是人和自然不同的東西,因為技術是與社會世界和自然世界‘共同顯現(xiàn)的’。人類、自然和技術只有在理論上能區(qū)分開,因為三者首先是通過各種實踐區(qū)分開的,而在這些實踐中,三者都參與了,而不僅僅是只有它們中的人類參與了。我們所認識的東西,是一種由人類、自然和技術這三個方面互相定義的復合體”[4](P33)。這個觀點與東方文明的萬物和諧思想達到了一定程度的統(tǒng)一。
“人與自己靈魂的奮爭”,就是要尋回“人”自己。人被隱匿在高密度的技術背后,但隱匿身份就有機會直面自己?!叭吮恍Q為應當是不斷探究他自身的存在物——一個在他生存的每時每刻都必須查問和審視他的生存狀態(tài)的存在物。人類生活的真正價值,恰恰就存在于這種審視中,存在于這種對人類生活的批判態(tài)度中。”[3](P8)“人與自己靈魂的奮爭”,就是不應當將貪婪視為自己的責任,要提升掌控欲望的能力。如果世界上的人都能避免浪費,并擺脫囤積財物的欲望,那么這世上大多數(shù)的問題都能得到解決?!叭伺c自己靈魂的奮爭”,就是不能變得越來越麻木、越機械,就像一臺臺設定了既定程序的機器,而是要對與人毗連的世界萬物生起同理性和同情性。世界萬物,應“使它包含在我們之中,成為我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6]。靈魂的本性是智慧和愛。人類本來懂得愛的咒語,但是忘記了去用?!皭鬯恕痹诿系滤锅F那里時就是人類社會的固有法之一。真正的技術進步應當試圖限制單一的效率價值,當化曲為直,以便使同情、愛、審美等其他的人類價值也繁榮昌盛。人當尋回自己,人乃因有智慧和至善的靈魂才成為圓滿的人,“人的存在”的真義,就在于創(chuàng)造萬物的和諧、自由和幸福。這也是“創(chuàng)造性生存”技術的本義。
[1][西班牙]敖德嘉·加塞特.關于技術的思考[A]//吳國盛,主編.技術哲學經(jīng)典讀本[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8:271.
[2][美]芒福德.技術與人的本性[A]//吳國盛,主編.技術哲學經(jīng)典讀本[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8:500.
[3][德]恩斯特·卡西爾.人論[M].甘陽,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5:87.
[4][美]安德魯·芬伯格.技術批判理論[M].韓連慶,曹觀法,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6.
[5][美]唐·伊德.讓事物“說話”[M].韓連慶,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56.
[6][美]大衛(wèi)·雷·格里芬.后現(xiàn)代科學——科學魅力的再現(xiàn)[M].馬季方,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5:86.
On Ortegay's Philosophical Idea of Three-stage Technology
SUN Guang-hua,LIN Ying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Laws,South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Guangzhou,Guangdong 510642,China)
In the Thinking about Technology,JeséOrtegay Gasset put forward the theme of mystery toquot;human existencequot;.He expounded the human existence with a three-stag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technology.He believed that in the founding period human unfolds his own things for being human beings in the technology,and makes himself his own main subjectivity.In the second stage,from the potential ofquot;being everythingquot;,human becomesquot;being nothingquot;in reality,thus falling into the false subjectivity constructed by his own.Finally Ortegay tried to develop a dialogue between western technology and oriental civilization,to find the survival direction of struggle between man and his soul.Although the last thought of Ortegay is not fully stated,his thought could still lead us to think and understand the wisdom of survival in the eastern civilization and the root of man as a subject.
being a human being;false subjectivity;quot;struggle between man and his soulquot;
N03
A
1672-934X(2017)06-0040-05
10.16573/j.cnki.1672-934x.2017.06.007
2017-10-20
孫廣華(1964-),女,遼寧丹東人,副教授,哲學博士,主要從事科學哲學、技術哲學研究;林 影(1975-),女,廣東汕頭人,講師,主要從事科學哲學、管理哲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