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東

《澠水燕談錄》喪葬詞匯研究

王景東

《澠水燕談錄》是北宋時期的一部筆記小說，其中記載了許多喪葬故事，涉及很多喪葬詞匯，如赗斂、捐館、卜地、終喪、號慕、致奠等。對這類詞匯進行考釋，既可以增進對北宋時期喪葬風(fēng)俗的了解，也可以考察詞義的發(fā)展變化，還可以填補辭書空缺。

《澠水燕談錄》；喪葬詞匯；喪葬風(fēng)俗；詞義演變

《澠水燕談錄》是宋代的一部筆記小說，全書共10卷，記錄了北宋王辟之在為官期間的所見所聞［1］。《澠水燕談錄》中記錄了豐富的喪葬紀(jì)事，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平民百姓，因此文獻中涉及多個喪葬詞匯。《澠水燕談錄》中出現(xiàn)的喪葬詞匯有著豐富的史料價值，對其中的一些喪葬詞匯進行考釋可以幫助我們了解古代的文化習(xí)俗和喪葬禮儀，以及考察詞匯在社會發(fā)展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并從歷史發(fā)展的角度分析詞義的演變［2］。

一、赗斂

釋義：赗斂是指用來給死者置辦喪事將其安葬入棺所需要的金錢、棺材和衣物等。

例文：范文正公知邠州，暇日率僚屬登樓置酒，未舉觴，見缞绖數(shù)人營理葬具者。公亟令詢之，乃寓居士人卒于邠，將出殯近郊，赗斂棺槨皆所未具。公憮然，即徹宴席，厚赒給之，使畢其事。坐客感嘆有泣下者［3］19。

考釋：《集韻·送韻》云：“赗，贈死之物?！薄洞呵锕騻鳌る[公》云：“赗者何。喪事有赗。赗者蓋以馬。以乘馬束帛。車馬曰赗。貨財曰賻。衣被曰襚。”［4］可見，“赗斂”中的 “赗”就是資助給喪家的車馬等物資?！摆R”作為動詞，后面加一個名詞用來表示給辦理喪事的人一些資助，這種現(xiàn)象在古漢語中多次出現(xiàn)。例如：“赗馬”表示“贈與喪家送葬的馬”；“赗賻”意為“因助辦喪事而以財物相贈”；“赗遺”是“因助辦喪事而贈送的財物”。類似的詞匯還有 “赗吊”、“赗賜”、“赗襚”等?！皵俊蓖ā皻殹?，是“殯殮”之義，指給死者穿衣入棺。《釋名·喪葬制》云：“衣尸棺曰斂。斂者，斂也，斂藏不復(fù)見也?！惫糯鷨试崃?xí)俗中的“斂”有兩種：“小斂”和“大斂”。 “小斂”就是給死者穿上衣服；“大斂”就是將死者的尸體裝入棺內(nèi)。類似的風(fēng)俗還有“含斂”，指在古代喪禮中，將珠、玉、米、貝等放入死者口中，并易衣衾，然后放入棺中，曰“含斂”［5］3638。“棺斂”指“以棺木收殮死者”。“赗斂”未收入《漢語大詞典》，可補《漢語大詞典》之缺。

二、捐館

釋義：捐館是指拋棄館舍，死亡的婉辭，也稱“捐館舍”、“捐舍”。

例文：王元之謫守黃州，有二虎斗，一虎死，食之殆半；群雞夜鳴。日官謂守土者當(dāng)其咎，真宗惜其才，即徙蘄州。謝表有“茂陵封禪之書，止期身后”之語，帝深異之，促詔還臺。未行，捐館，帝甚嘆息之［6］。

考釋：《說文·手部》云：“捐，棄也，從手，肙聲。 ”［7］256“捐”的本義是“舍棄”、“拋棄”的意思?！熬桊^”之“捐”亦是此義?！墩f文·食部》云：“館，客舍也?！保?］103“館”的本義是“招待賓客居住的房舍”，后由本義引申出“華麗的住宅、宮館”之義，“捐館”中的“館”就是這個義項?！熬桊^”是一個典故詞，出自《戰(zhàn)國策》卷十九：“蘇秦從燕之趙，始合從，說趙王曰：‘天下之卿相人臣，乃至布衣之士，莫不高賢大王之行義，皆愿奉教陳忠于前之日久矣。雖然，奉陽君妒，大王不得任事，是以外賓客游談之士，無敢盡忠于前者。今奉陽君捐館舍，大王乃今然后得與士民相親，臣故敢獻其愚，效愚忠’?！保?］宋代鮑彪注：“婦人死曰捐館舍，蓋亦通稱?！弊源耍熬桊^舍”就成為了“高貴的人死亡”的婉辭?！度笾芪摹肪硎撸骸疤蛉艘怨?，悲泣相守，胸氣交沖，奄捐館舍?！保?］“捐館舍”也寫作“捐館”、“捐舍”，是身份高貴的人死亡的代稱，只有高官和貴族才有自己華麗的館舍，因此也只有他們的死亡才可以稱為“拋棄館舍”，普通百姓的死亡只能稱之為“填溝壑”。當(dāng)然，這個詞還可以作為身份相對較低的說話人對自己死亡的一種自謙說法［10］。例如，《史記·范雎傳》云：“事有不可知者三，有無可奈何者亦三。宮車一日晏駕，是事之不可知者一也。君卒然捐館舍，是事之不可知者二也。使臣卒然填溝壑，是事之不可知者三也。宮車一日晏駕，君雖恨于臣，無可奈何。君卒然捐館舍，君雖恨于臣，亦無可奈何。使臣卒然填溝壑，君雖恨于臣，亦無可奈何。 ”［11］2414

三、卜地

釋義：卜地是指選擇居住地，后引申為選擇葬地。

例文：王樵，字肩望，淄川人也……咸平中，契丹內(nèi)寇，舉族北俘。潛入虜中訪其親，累年不獲，乃歸。持諸喪，刻木為親，葬奐山東，立祠，奉侍終身……晚自號贅世翁。為贊，書其門，曰：“書生王樵，薄命寡志，無益于人，道號贅世”。 豫卜地累卵，名繭室［12］51。

考釋：《說文·卜部》云：“卜，灼剝龜也，象灸龜之形。 一曰象龜兆之從橫也。 凡卜之屬皆從卜。 ”［7］64“卜”的本義正如《說文》所記，是把烏龜?shù)募坠喂?，再進行鉆鑿，并放在火上烤，這樣在龜甲上就會出現(xiàn)或橫或縱的裂紋，根據(jù)這種裂紋再來分析吉兇，由此引申出“占卜”之義。如《史記·龜策列傳》云：“蠻夷氐羌雖無君臣之序，亦有決疑之卜?；蛞越鹗蛞圆菽?，國不同俗?！保?1］3223后又引申出“預(yù)測”、“選擇”義項，“卜地”中的“卜”即選擇義?！秴窃酱呵铩す篡`歸國外傳》云：“越王謂范蠡曰：‘孤獲辱連年，勢足以死，得相國之策，再返南鄉(xiāng)。今欲定國立城，人民不足，其功不可以興。為之奈何？’范蠡對曰：‘唐虞卜地，夏殷封國，古公營城周雒，威折萬里，德致八極，豈直欲破強敵收鄰國乎？’”［13］最初義項為選擇居住地，至唐代詞義擴大，增加了“選擇葬地”的義項。例如，《宣室志·鄔載》云：“開元中，江南大水，溺而死者數(shù)千。郡以狀聞，玄宗詔侍御史鄔君載往巡之。載至江南，忽見道旁有古墓，水潰其穴。公念之，命遷其骸于高原上。既發(fā)墓，得一石，鑿而成文，蓋志其墓也。志后有銘二十言，乃卜地者之詞?！保?4］后世2個義項并用，常見于古籍文獻中。

四、終喪

釋義：終喪是指古人父母去世后要服喪3年，服滿3年之喪謂之“終喪”。

例文1：鉛山劉輝，俊美有辭學(xué)。嘉祐中，連冠國庠及天府進士。四年，崇政殿試，又為天下第一，得大理評事，簽書建康軍判官。喪其祖母，乞解官以嫡孫承重服。國朝有諸叔而嫡孫承重服者，自輝始。輝哀族人之不能為生者，買田數(shù)百畝以養(yǎng)之。四方之人從輝學(xué)者甚眾，乃擇山溪勝處處之。縣大夫易其里曰義榮社，名其館曰義榮齋。 未終喪而卒，士大夫惜之［12］34。

例文2：慶歷中，田元均帥秦鳳，喪其父，奏乞解官終喪。仁宗累降手詔，又遣中使勉諭。元均既葬，托邊事求見上，曰：“陛下以孝治天下，方邊隅無事，而區(qū)區(qū)犬馬之心不得自從?！币蚱隆Ｉ弦暺涿柴?，乃許終喪。其后，富公以宰相丁母憂，仁宗詔數(shù)下，竟終喪乃起。蓋大臣終喪自二公始［12］35。

考釋：古代喪俗規(guī)定，父母去世要服喪3年，即服斬衰。斬衰是喪服中最重的一種，意思是用剪刀直接把粗麻布斬斷做成喪服，用“斬”來表示喪父或喪母之痛。服3年之喪，自堯舜始也。至周代完備，后歷代沿襲。斬衰的喪期是3年，主要是子（包括子之妻）女為父母所服，“父母”包括親生父母、繼母、慈母（生母去世后父再取的妾）。服喪1年，即父母死后1周年的祭禮，稱為“小祥”?！靶∠椤敝螅收呖梢杂蛇^去的“居倚廬，寢苫枕塊，不說绖帶”，改變?yōu)椤熬訄资?，寢有席”，即住在不加涂飾的房屋里，睡覺可用普通的席子。服喪2年，即父母死后2周年的祭禮，稱為“大祥”，“既祥，改服十五升布深衣，領(lǐng)袖緣皆然；縞冠素紕，素中衣，領(lǐng)袖緣帶皆然。去腰绖，棄杖，白麻屨無絇。食醯醬乾肉。出堊室，始居內(nèi)寢?！保?5］服喪3年期滿，可以除去喪服，重操事業(yè)，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即“終喪”。例如，《新五代史·王殷傳》云：“王殷，大名人也。少為軍卒，以軍功累遷靈武馬步軍都指揮使……殷事母，以孝聞。欲與人游，必先白母，母所不可者，未嘗敢往。及為刺史，政事有小失，母責(zé)之，殷即取杖授婢仆，自笞于母前。母亡服喪。晉高祖詔殷起，復(fù)以為憲州刺史，殷乞終喪。服除，出帝以為奉國右?guī)贾笓]使。 ”［16］

五、號慕

釋義：號慕是指哀號父母或賢明愛民的帝王、官員之喪，表達懷戀追慕之情。

例文：曹修古，明道初為御史知雜，上書乞莊獻太后還政，責(zé)守興化軍，暴疾，終于官。家貧，死之日，無衣以斂。郡之僚屬若吏民之賢者，莫不號慕嘆息，相與出錢帛數(shù)十萬賻其家。曹女始笄，泣語其母曰：“先人忠節(jié)名聞天下，不幸以直言謫死，且‘君子不家于喪’，安可受以凂我先人之全德哉！”哭不已，謝而遣之［12］38。

考釋：《說文·號部》云：“號，痛聲也。 ”［7］96“號慕”之“號”即“大聲哭”?！澳健钡谋玖x是“模仿、效仿”，《說文·心部》云：“慕，習(xí)也。 ”［7］218后引申出“思慕”和“想念”義項，如《孟子·萬章上》云：“人少，則慕父母。”“號慕”之“慕”就是“思慕”的意思。 《孟子·萬章上》云：“萬章問曰：‘舜往于田，號泣于旻天，何為其號泣也？’孟子曰：‘怨慕也。’……大孝終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見之矣。”后遂以“號慕”謂哀號父母之喪，表達懷戀追慕之情［5］12001。 《太平廣記》卷三○四載：“后三年，母亡，龜年號慕幾滅性，仍盡以余錢厚葬其母?！保?7］至魏晉時期，“號慕”的詞義擴大，不僅僅指“哀號父母之喪”，惋惜哀號賢明愛民的帝王、官員亦可稱之為“號慕”。如《三國志》卷五六云：“桓性護前，恥為人下。每臨敵交戰(zhàn)，節(jié)度不得自由，輒嗔恚憤激……愛養(yǎng)吏士，贍護六親，俸祿產(chǎn)業(yè)，皆與共分。及桓疾困，舉營憂戚。年六十二，赤烏元年，卒。吏士男女，無不號慕。”［18］唐宋時期兩種義項并存，都出現(xiàn)于文獻之中。如《新唐書·楊炎傳》云：“父喪，廬墓側(cè)，號慕不廢聲，有紫芝白雀之祥，詔表其閭?！保?9］這里“號慕”指哀號父母之喪?！短接[》卷二百六十二記載：“張翕……布衣蔬食，儉以化民……夷、漢甚安其惠愛，在官十九年卒，百姓號慕，送葬者以千數(shù)?！保?0］此處百姓追思廉潔愛民之官吏，亦稱為“號慕”。可見，“號慕”隨時間的推移詞義有所擴大，而《漢語大詞典》解釋為：“謂哀號父母之喪，表達懷戀追慕之情?！憋@然，《漢語大詞典》的解釋不夠全面，可以對其進行補充。

六、致奠

釋義：致奠是指前來進行祭奠。一般指自己或者派人代替自己前去祭奠死者。

例文：國初，御史中丞劉溫叟博學(xué)純厚，動必由禮。父諱岳，溫叟終身不聽絲竹。嘗令子和藥，有天靈蓋，溫叟見之，亟令致奠埋于郊。五代士人鮮蹈禮義，獨溫叟篤行，為世所推［21］。

考釋：致奠是古代喪葬禮儀的一種，是生者表示對死者的尊敬和懷念而進行的一種禮節(jié)，不只是平民百姓，甚至存在于古代外交禮節(jié)之中。如《清史稿·李國翰傳》云：“十五年，國翰與三桂進討之，自西充下合州，子香迎戰(zhàn)，敗遁，復(fù)重慶，道桐梓，趨遵義……七月，卒於軍。喪至京，命內(nèi)大臣致奠，贈太子太保，謚敏壯，侯爵襲三次，循例改襲三等伯。乾隆中，加封號懋烈。 ”［22］“致奠”作為一種喪葬禮節(jié)，在古代社會占據(jù)重要地位，在社會發(fā)展中也發(fā)揮了重要作用?！皠釉~+奠”的造詞法常見于古漢語中，用來表示“對……的祭奠。”例如：“剝奠”是“祭祀時，供品不以巾遮蓋，謂之剝奠”；“哭奠”的意思是“哭吊祭奠”；“唁奠”意為“吊唁祭奠”；“拜奠”意為“跪拜祭奠”。 類似的詞語還有“發(fā)奠”、“進奠”、“謁奠”等。這些詞匯都是伴隨喪葬活動而產(chǎn)生的喪葬詞匯，對其進行歸類、整理、考釋，有利于對詞匯進行更宏觀和系統(tǒng)的掌握，對訓(xùn)釋詞語意義、研究語言演變、詞匯意義發(fā)展等都有重要意義。“致奠”并不見于《漢語大詞典》，可補詞典之缺。

《澠水燕談錄》中涉及眾多的喪葬詞匯，對其進行考釋可以了解古代的喪葬文化和習(xí)俗。除了上文中考釋的詞匯外，《澠水燕談錄》中還有許多其他喪葬詞匯。例如：“碑陰”表示碑的背面的文字；“告殂”表示人的死亡；“哀毀”表示親人離世居喪期間悲傷異常而毀損其身，后常作居喪盡禮之辭；“碑碣”是豎在墓前或墓道上的扁長石板，上面刻著死者的姓名、生卒年及生平紀(jì)事等文字。對《澠水燕談錄》中的一些詞匯進行考釋，還有利于了解古代喪葬制度，從中不僅可以考察古代社會的風(fēng)俗文化，更能從詞義發(fā)展的角度探尋語言、詞匯的來源和發(fā)展［23］。

[1]王辟之.澠水燕談錄·帝德[G].北京：中華書局，1981：1.

[2]王虎，張明輝.從心理域到體貌域：談“悅”詞義的演變[J].中國語文，2016（4）.

[3]王辟之.澠水燕談錄·名臣[G].北京：中華書局，1981：19.

[4]公羊高.春秋公羊傳[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7：2.

[5]漢語大詞典編輯委員會.漢語大詞典[M].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1.

[6]王辟之.澠水燕談錄·先兆[G].北京：中華書局，1981：74.

[7]許慎.說文解字：第5卷[G].北京：中華書局，2013.

[8]劉向.戰(zhàn)國策：卷十九[G].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635.

[9]嚴(yán)可均.全后周文：卷十七[G].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9：271.

[10]許華.試論古代漢語詞匯與漢民族文化的密切關(guān)系[J].長春理工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1（1）.

[11]司馬遷.史記：卷七九[G].北京：中華書局，1959.

[12]王辟之.澠水燕談錄·高逸[G].北京：中華書局，1981.

[13]趙曄.吳越春秋：卷八[G].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9：126.

[14]張讀.宣室志：卷十[G].北京：中華書局，1985：145.

[15]杜佑.通典：卷八七[G].北京：中華書局，1984：477.

[16]歐陽修.新五代史：卷五十[G].北京：中華書局，1974：566.

[17]李昉.太平廣記：卷三[G].北京：中華書局，1961：2410.

[18]陳壽.三國志：卷五六[G].北京：中華書局，1964：1315.

[19]宋祁，歐陽修，范鎮(zhèn)，等.新唐書：卷一四五[G].北京：中華書局，1975：4722.

[20]李昉，李穆，徐鉉，等.太平御覽：卷二六二[G].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444.

[21]王辟之.澠水燕談錄·奇節(jié)[G].北京：中華書局，1981：28.

[22]趙爾巽.清史稿：卷二三六[G].北京：中華書局，1977：9453.

[23]王虎.東北方言“蹀躞”的詞義分析[J].遼東學(xué)院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7（1）.

（編輯：文汝）

H030

A

1673-1999（2017）05-0070-03

王景東（1993—），男，遼寧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2015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漢語史、訓(xùn)詁學(xué)。

2017-01-19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基金項目“唐宋科舉詞匯研究”（16BYY123）；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基金項目“唐代筆記詞匯研究”（11JYC74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