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凇瓊
(三峽大學 科技學院,湖北 宜昌 44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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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奴十二年》:美國社會中“黑”與“白”的對立
周凇瓊
(三峽大學 科技學院,湖北 宜昌 443002)
《為奴十二年》是美國黑人所羅門·諾瑟普的自傳體小說,它真實講述了所羅門·諾瑟普從自由人到被拐賣最終淪為奴隸的12年的悲慘生活,定格了美國社會最真實的“黑”與“白”的對立。解決這一對立局面的根本之法在于制度的建立和白人優(yōu)越感的根除。
《為奴十二年》;奴隸制度;“黑”與“白”;對立
1853年,所羅門·諾瑟普把自己被拐賣為奴的經(jīng)歷寫成了傳記小說《為奴十二年》[1]。此書被公認為美國黑人文學的奠基之作和影響美國歷史的不朽名著。書中的原型——所羅門·諾瑟普,在1841年之前是一個生活在紐約的黑人,他受過正規(guī)教育,有自己的家庭和財產(chǎn),過著自由、幸福而體面的生活。然而,1841年,所羅門·諾瑟普的人生發(fā)生了戲劇化的大轉(zhuǎn)折:被兩個白人以找工作為名騙去華盛頓,拐賣為奴十二年。十二年里,他在甘蔗田、棉花地面朝黃土背朝天地整天勞作,飽受著吃不飽穿不暖和隨時被鞭打的煎熬。直到1853年,他才有機會向一位北方來客敘述自己的身世,并郵寄出一封附帶有自己詳細地址的信,最終被解救回家并重新獲得了自由。與其他反映美國社會黑人生活的文學作品不同的是,《為奴十二年》不是為發(fā)表而創(chuàng)作,因而在文學性上還有所欠缺,但其“真實呈現(xiàn)事實,講述我的經(jīng)歷,不加渲染”[1]1-2的出發(fā)點定格了美國社會黑人最真實的生活鏡頭——“黑”與“白”的對立。
美國是一個典型的多種族、多民族國家。美國的文明史是多種族、多民族的貢獻史、發(fā)展史,同時也是各種族、各階層為“人人生而平等”而斗爭的奮斗史,特別是“黑人”反抗“白人”種族歧視的行動和運動貫穿始終。
殖民歷史埋下“黑”與“白”對立的導線。美國黑人,又稱非洲裔美國人,是歷史上被歐洲殖民者劫運到美國的非洲黑人奴隸的后裔。16到19世紀,歐洲殖民者從非洲劫運大批黑人奴隸到美洲,主要在南部諸州從事棉花、甘蔗種植及礦工等繁重體力勞動,既無人身自由,也無人權保障,深受白人種族主義者的殘酷剝削和虐待,被稱為“會說話的工具”。與此相反,奴隸主從奴隸身上榨取血汗獲得巨額財富,過著不勞而獲的生活,整個社會完全建立在強制廣大奴隸無償勞動的基礎之上。美國對黑人的歧視就是從那時開始,黑人反奴役、爭自由的斗爭也是從那時萌芽。
廢奴運動推動“黑”與“白”的覺醒。美國黑人是美國人數(shù)最多的少數(shù)民族,但黑人的態(tài)度、價值觀、權利甚至語言很難被白人所理解、接受,是處于社會最底層和弱勢的少數(shù)民族。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斗爭。18世紀80年代,一些具有資產(chǎn)階級民主思想的政治家懷疑奴隸制在美國存在的合理性。19世紀20-30年代,美國社會中廢奴運動逐漸高漲,自由黑人和激進白人提出黑人的自由不僅是獲得解放,而是社會、經(jīng)濟、政治上完全平等。19世紀60年代南北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時任美國總統(tǒng)的亞伯拉罕·林肯正式發(fā)布《解放黑人奴隸宣言》,奴隸制被廢除,黑人得以成為美國的公民。一批批風起云涌的反抗壓迫和剝削,反對種族歧視的運動成為美國社會、經(jīng)濟和政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制度確立決定“黑”與“白”的延續(xù)。1776年美國制定世界上第一部人權法案——《獨立宣言》,提出美國“所有的人都是生而平等的”,并在后來的民權運動中不斷地得到豐富和發(fā)展。然而,現(xiàn)實卻是:從一開始,美國黑人等少數(shù)民族始終是二等公民,在政治、經(jīng)濟、教育等問題上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視,并以不同的風俗傳統(tǒng)、法律和制度等形式予以固定和確認,從意識形態(tài)和政治體制上予以承認和延續(xù)。美國社會的政治經(jīng)濟體制,猶如一只無形的手,支配并壓迫著這個國家的少數(shù)民族——黑人,預示著“黑”與“白”的對立及斗爭必將長期延續(xù)下去。
(一)表面融洽的“黑”與“白”
在北方的非蓄奴州,黑人的日子似乎過得很滋潤。出身就是自由人的所羅門,三十多年來居住在北方,享受著自由的空氣,有著深愛的妻子和三個可愛的兒女。在黑人和白人共存的社會里,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黑人,所羅門懷著平常人的希望、關愛而勞作,默默無聞地為生活奔波著。所羅門周邊的白人,似乎也不排斥黑人,所羅門經(jīng)常光顧白人的開的店鋪購買家常用品,還時不時地接到白人邀約演奏小提琴。小說中這樣寫道:
住在薩拉托加時,我常到塞伏斯·帕克先生和威廉·佩里先生開的店里買家常用品,對這兩位先生的善意我總是充滿了敬意,這也是我十二年后會將那封信輾轉(zhuǎn)交給他們的原因。[1]6
即使是在所羅門被迫淪為奴隸之后,也遇到過不少善心的、能夠善待黑人的白人。如所羅門的第一個主人威廉·福特。威廉·福特是一個牧師,他把奴隸們看成他的“同類”善待,認為他們都是“上帝的子民”。這種善待使得所羅門曾有過這樣的想法:“要是我的家人能跟我團聚,我能忍受他溫柔的奴役,不會有怨言”[1]62。除威廉·福特外,從所羅門被拐賣和為奴的十二年中,他還遇到了其他不少好心的白人,并得到了他們的幫助,如:船上的水手約翰·曼寧,幫他證明身份的北方鄰居瑟法斯·帕克和威廉·佩里,千里迢迢來解救他的律師亨利·B·諾瑟普等。
由此不難看出,當大家都是自由身的時候,當“黑”與“白”是平等的時候,“黑”與“白”是能夠暫時共存于同一社會且能互幫互助。即使是有著些微的不平等,但只要 “白”能夠善待“黑”,“黑”還是十分樂意向“白”靠近并適當妥協(xié)的。所以盡管在被綁架之前,所羅門就深知“黑”與“白”的區(qū)別——“盡管有膚色障礙,自知身份低微”[1]4,但仍然“憧憬美好日子的來臨”[1]4。
(二)不平等的“黑”與“白”
小說里勾畫出的黑與白融洽相處的畫面總是能讓人從心底感受到一絲溫暖。可是,片刻溫暖之后,又叫人徒增不少傷感,因為在小說中“黑”與“白”融洽相處的畫面是少之又少的。更多的時候,我們能夠讀到看到的都是“黑”與“白”的不平等。這種不平等,不是非自然的或生理上的不平等,而是精神上、政治上的不平等。
姑且從所羅門被拐賣說起。拐賣的實際交易雖發(fā)生在華盛頓,但拐賣行動卻是始于所謂的自由的北方的。兩個白人人販子就是在非蓄奴州開始實施他們的拐賣行動的??梢?,一旦關系到“白”方的利益,黑與白融洽相處的格局就被打破,取而代之的便是被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的黑與白的不平等。在為奴的十二年里,所羅門不無一日地親歷著黑與白的不平等。
小說中黑與白的不平等從膚色中就被赤裸裸地表現(xiàn)出來了,看起來同我們今天所講的“看臉”的社會有些類似。在威廉斯奴隸羈押地的時候,所羅門結(jié)識了許多一同被販賣的黑人奴隸。其中就有一個名叫伊萊扎的黑人女人。伊萊扎和主人同居了九年,生下了混血的美麗小姑娘艾米麗,但在主人眼里,她們?nèi)允秦浳?。最終,母女還是被送給了他人,而他人又把她們賣到了奴隸船上,一同被販賣的還有一對黑白混血的夫婦。盡管他們有白人血統(tǒng),但只要他們的面容呈現(xiàn)出一絲黑人的特征,他們就是奴隸。
從主人對黑人奴隸的稱呼中也透著黑與白的不平等。奴隸們雖然都有自己的名姓,但姓氏卻是他們主人的姓氏。所羅門的全名叫作所羅門·諾瑟普,這個名字的由來在小說的第一章就做了交代:他的父輩從前是諾瑟普家族的奴隸,于是便有了他的家姓。大多數(shù)情況下,當主人稱呼他們時,他們的名姓還是被諸如“黑小子”或是“黑鬼”之類的詞所取代了。小說中特意提到了“黑小子”這個稱呼,說“這個年輕的稱呼適用于全部奴隸,哪怕他們都上七十歲了?!盵1]96
黑與白在許多權利上也存在著不平等,如人身自由權和受教育的權利。淪為奴隸的黑人如同豬、牛般,就是主人的私有財產(chǎn)之一。他們可以被主人任意鞭打,毫無自由可言。所羅門的第三位主人埃德溫·艾普斯就是一個 “黑奴馴化者”[1]119。一喝上酒,埃德溫·艾普斯就會發(fā)酒瘋。他一發(fā)酒瘋就愛“在院子里用長鞭抽打奴隸”[1]105,“就愛聽奴隸們被打的痛苦尖叫聲”[1]105。不喝酒的時候,他“精明狡猾,會將生皮鞭子照著動作最慢的奴隸身上最痛的地方抽”[1]105,而且“動作非常巧妙嫻熟”[1]105。在整個棉花采摘的季節(jié)里,幾乎每一天,鞭子的抽打聲和奴隸們的慘叫聲一直持續(xù)到晚上睡覺才停歇。所以,無論是上工還是下工,或是睡覺,奴隸們都提心吊膽,害怕被鞭打。此外,小說中提到的路條也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沒有路條,奴隸們是寸步難行。任何一個白人都可以將奴隸抓住鞭打并送進監(jiān)獄,而且抓逃奴還是個“有利可圖的行當”[1]101,以至于一些白人們會“把遇上一個沒有路條的陌生黑人看作天賜良機”[1]101。所羅門在小說中特意附上了一個路條的全文,寥寥數(shù)語卻盡顯了“黑”與“白”的不平等:
普萊特獲準前往波伏河口福特種植園,將于周二早上前返回。
約翰·迪筆茲[1]100
從路條的內(nèi)容不難看出,奴隸要想前往某地必須獲得主人的批準,而且必須按照批準的日期返回,否則輕則少不了一頓毒打,重則危及生命。
作為主人財產(chǎn)的奴隸,還能被主人隨意買賣,所羅門就被轉(zhuǎn)手買賣了好幾次,毫無自由可言。淪為奴隸的黑人是沒有受教育的權利的。他們不能學會讀書寫字,甚至讀書寫字的本事會讓他們丟了性命。小說中一段描寫正好說明了這一點:
在艾普斯買下所羅門后,曾問過他是否會讀書寫字,因為他買奴隸是要他們工作而不是讓他們來受教育的。艾普斯曾肯定地保證過,只要看見所羅門拿書本或筆墨,他就會被抽上一百鞭。[1]153
小說中提到的奴隸們,除了所羅門是在自由身時享受了受教育的權利從而會讀寫外,幾乎無不例外地都沒有受過教育,都不會讀寫。
(三)走向?qū)沟摹昂凇迸c“白”
哪里有不平等,哪里就有反抗。雖然很多黑奴“智力比野獸高不了多少”[1]33,“不知道還有自由這回事”[1]33,“害怕主人鞭子,只懂得惟命是從”[1]33,但長期的非人般的奴隸生活還是會在黑奴的心底燃起反抗的種子,尤其是當其性命受到威脅時——畢竟“生命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可貴的,哪怕是地上的爬蟲都會為求生而掙扎?!盵1]84
小說里至少兩次描寫所羅門正面對抗第二位主人迪比茲。兩次對抗都發(fā)生在主人要來打他的時候。第一次是當?shù)媳绕潓λ_門的工作故意找茬準備鞭打他時,所羅門“拿定主意決不肯挨打,不管結(jié)果是死是活”[1]66。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他還沒把鞭子揮下來,我就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拽到面前來……我一鞭接一鞭地重重抽打他不斷扭動的身體……我繼續(xù)抽著他縮成一團的身體,直到我右手都累疼了。”[1]67第二次是當?shù)媳绕澞闷鸲谈蛩麜r的生死一刻。為了活命,所羅門“死命朝他沖去,在他斧子砍下之際攔住了他,一只手抓住他揚起的胳膊,另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嚨。”[1]83-84
“黑”與“白”的對抗,既有直接的、正面的對抗,也有暗地里的對抗。當所羅門在彼得·泰納的種植園工作的時候,泰納為了懲罰偷瓜的三個奴隸華納、威爾和梅加,給他們上了手足枷——當時紅河種植園里常見的刑具,并把鑰匙遞給了所羅門,命令他看住他們直到自己從教堂回來。同為奴隸的所羅門深知奴隸之苦,于是在彼得·泰納走后就給他們解下了枷鎖,直到泰納回來前才又套上。在所羅門給艾普斯當監(jiān)工的八年里,只要是在地里干活,鞭子就會繞在他的脖子上。雖然在有艾普斯在場時,所羅門不敢直接冒犯,但在這八年里,他學會了“靈活而準確地揮鞭,可以把鞭子揮得很靠近背部、耳朵、鼻子,但根本就沒碰著身體?!盵1]150奴隸們則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扭動尖叫,就好像被打得很痛苦似的。
在小說的后半部分,“黑”與“白”的對抗不僅是黑白膚色人的對抗,不僅是肉體上的對抗,甚至部分思想激進、有法治精神的白人也加入到對抗行列,并提出從制度上取消種族歧視。小說第十九章中寫道所羅門聽到了加拿大白人貝斯和艾普斯的一番關于奴隸制的談話,“奴隸制是邪惡的,應該被廢除。我就會說,一個人奴役另一個人的法律和憲法是不合理和公正的”[1]182,談話中貝斯流露出了對奴隸制的極大反對和抵制。
小說《為奴十二年》里所刻畫的黑人和白人融洽相處的溫馨畫面和白人奴隸主兇殘暴虐黑人奴隸的畫面形成鮮明對照,也總是不由得讓人們?nèi)ド钏迹骸昂凇迸c“白”為什么不能長久的和諧相處,“黑”與“白”為什么終究是對立的,善良勤勞智慧的黑人為何難逃被奴隸的命運?
(一)“黑”與“白”對立與個體因素無關
“黑”與“白”的對立不關乎個體的膚色,不關乎個體的善良,也不關乎個體的知識和才華。
膚色是“黑”與“白”對立的表象。所羅門以及小說中提及的其他黑人奴隸如伊萊扎母女、黑白混血的夫婦等,表面上看是因為黑色的膚色才淪為奴隸的,倘若他們也擁有白皙的皮膚,他們一定不會淪為奴隸。真的會是這樣嗎?倘若如此,在當時的美國,棉花、甘蔗由誰來種?美國歷史上如果沒了黑人當奴隸,必然會出現(xiàn)“黃人奴隸” 抑或是“白人奴隸”,因為奴隸主們?yōu)榱四懿粍诙@、為了獲得巨額財富,總會尋找他的剝削對象。
善良不能改變奴隸的命運。一方面,黑人奴隸勤勞善良的優(yōu)秀品質(zhì)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勤勞善良,任勞任怨是黑人奴隸的顯著特征。成千上萬的黑人奴隸用自己的血汗供養(yǎng)著少數(shù)奴隸主。勤勞善良不但沒有感動奴隸主,反而成為軟弱可欺的代名詞,使得剝削和欺榨變本加厲。另一方面,少數(shù)有“善心”的白人也改變不了奴隸的被奴隸的命運。所羅門遇到了很多善心的白人,即便他遇到的第一個主人就是一位極其善心的白人,也僅能讓他在為奴的日子里相對稍微好過一點,但卻終歸改變不了他淪為奴隸的事實,所羅門仍舊為奴了十二年。誠然,威廉·福特把奴隸們看成他的“同類”善待,認為他們都是“上帝的子民”,從不鞭打黑奴,并在安息日給奴隸們朗讀并講解圣經(jīng),甚至同為奴隸主的其他白人都視威廉·福特為怪物,但當威廉·福特出現(xiàn)經(jīng)濟困難時,所羅門也未能重獲自由。他連同威廉·福特名下的其他奴隸們?nèi)耘f像貨物一樣被威廉·福特或抵押或轉(zhuǎn)賣給了其他的奴隸主,始終難逃奴隸的命運。
知識和才華置于奴隸身上也是蒼白無力的。身為自由人的所羅門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是一個有知識的人。但是在為奴的十二年里,他所掌握的知識非但無法庇護他免受厄運,反而讓他的處境更加危險,因為對奴隸主而言,有知識的奴隸是不被允許的,也是可怕的,必定會遭到奴隸主的排斥和打壓。這也就是為什么在為奴的12年里,所羅門一直隱瞞著他會讀寫的事實的緣故了。黑奴女孩帕茜的聰慧可人不但讓她遭受了來自男主人的蹂躪,還讓女主人心生妒忌到買兇殺人的地步。而且從小說也可以看出,有知識和才華的奴隸只是個別,奴隸的生活里只有無條件的服從,根本鮮有讓奴隸應用知識和發(fā)揮智慧的空間和舞臺。即便有這樣的機會,除了能給主人多帶來點利潤外,之于奴隸本人,只會為其多招致幾分主人的懷疑,也就多幾分性命之憂而已。
(二)“黑”與“白”對立的根源在于制度
小說對“黑”與“白”對立的根源通過所羅門的感受有明確的表述。在所羅門淪為奴隸后,他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在主人的眼里,奴隸只是比畜生稍微高級一點的靈長類,高興了賞賜點吃穿,不高興了也能隨時褫奪;才認識到“殘酷的根源不在奴隸主,而是他所生活的制度”[1]135。
白人種族優(yōu)越論是這一制度的理論支撐。美國種族歧視源遠流長,白人種族文化一直認為出身和身份就是衡量是非善惡的唯一標準,膚色決定著一切是非和貴賤,白種人善良、純潔、美麗,而黑種人罪惡、腐朽、丑陋。也許有些人會認為所羅門第一個主人威廉·福特對奴隸的善待是一種偽善,其實不然。在南方,“白”從小耳濡目染,被灌輸了這樣的理念:奴隸生來就低人一等,黑人接受白人的奴役,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在當時美國南方的制度中,蓄奴就像一日三餐家常便飯那么尋常。不蓄奴,誰來摘棉花?誰來種玉米?所以就連像威廉·福特這般“善良、高貴、正直”[1]54的基督徒也逃脫不了蓄奴的現(xiàn)實。因為他只是沿襲了父輩的傳統(tǒng)和視野,壓根認識不到蓄奴本身就是一種罪惡。
白人利益至上是這一制度的唯一目標。也許有些人會認為所羅門最終重獲自由還是得益于善心的白人的幫助,如若沒有好心的加拿大白人貝斯寫信給所羅門在北方的朋友,如果沒有幫他證明身份的北方鄰居,他能擺脫奴隸的命運重獲自由嗎?正是貝斯對奴隸制的極大反對和抵制才使他成為了所羅門最終選擇的求助對象。律師亨利·B·諾瑟普之所以能夠成功的解救所羅門憑借正是他在州法令中找到一條條款,涉及如何將自由公民從奴隸身份中解救出來。這條條款在1840年5月14日通過,條款名稱為“關于更有效保護本州的自由公民不被綁架并淪為奴隸的條例”[3]226-227。應該說,白人統(tǒng)治者通過修改相關法律和制度解放了奴隸。但這并不意味著黑人和白人獲得了平等的地位,只是白人統(tǒng)治者中部分有遠見的人認識到要維護自己的利益,必須根據(jù)社會的發(fā)展對制度做出改良、調(diào)整、完善甚至是表面的讓步,將赤裸裸的壓榨黑人變成收買人心,從骨子里的目的就是保持穩(wěn)定,發(fā)展經(jīng)濟,維護統(tǒng)治,維護白人階層的利益。
美國奴隸社會中“黑”與“白”的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是與美國歷史與生俱來的。究其原因,有歷史的影響、文化的沖突、社會的變革等,但其根本在于白人優(yōu)越論、天賦使命感、白人利益至上等組成的一種社會結(jié)構和政治制度。雖然黑人在不同時期以不同的形式進行了長期斗爭,提出的平等、公正要求逐步實現(xiàn),但這只是部分法律和制度的完善和改良,貧窮、偏見、不公平仍然顯性和隱形存在,造成種族歧視的政治制度仍然存在。即使是在當今連黑人都當上了美國總統(tǒng)的美國社會,如果他們不能從內(nèi)心深處消除白人種族優(yōu)越的心態(tài),不能從根本上推動政治社會改革,美國社會中“黑”與“白”的對立就會持續(xù)下去。一個社會可以靠仁義道德來提升素質(zhì),卻決不能依賴仁義道德來維持。這也是為什么在現(xiàn)代的社會中,我們一直提倡“依法治國”的緣由了。“法”就是“制度”,在這個“制度”面前人人真正平等。
[1] 所羅門·諾瑟普.為奴十二年[M].胡戈,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4.
[2] 宋蘭娥,任偉利.美國種族歧視問題的現(xiàn)狀及根源[J].山西農(nóng)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04,(3).
[3] 附錄[M]//所羅門·諾瑟普.為奴十二年.胡戈,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4.
(責任編輯 何旺生)
TwelveYearsaSlave:Antagonism between the Black and the White in American Society
ZHOU Songqiong
(SchoolofScienceandTechnology,ThreeGorgesUniversity,Yichang443002,China)
TwelveYearsaSlaveis a novel based on the life experience of Solomon Northup. It tells a sad story about how Solomon Northup who used to be free became a slave for 12 years and reflects the confrontation between the black and the white. The fundamental solution is to establish an institution that ensure everyone’s rights and thoroughly eliminate the superiority of the white.
TwelveYearsaSlave; slaves institution; the Black and the White; antagonism
2017-02-21
周凇瓊(1983-),女,湖北武漢人,三峽大學科技學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
I106.4
A
1674-2273(2017)02-006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