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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還是回歸?
——《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女性的倫理困境及其倫理解析

2017-02-26 20:47肖灑黃曼
關鍵詞:松子倫理

肖灑,黃曼

(深圳大學外國語學院,廣東深圳518060)

墮落還是回歸?
——《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女性的倫理困境及其倫理解析

肖灑,黃曼

(深圳大學外國語學院,廣東深圳518060)

山田宗樹的《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源于真實素材。從倫理的角度考察,表面上看,松子的悲劇源自父愛的缺失,及其導致的性格缺陷,亦即家庭倫理困境。然而,從深層次來看,導致松子悲劇的因素是多元的,既來自于家庭,更來自于社會,亦即社會倫理困境。這雙重倫理困境相互交織、相互滲透,其根源則是影響日本數百年的男尊女卑的社會傳統(tǒng)。《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是日本社會倫理道德在20世紀70年代這一特定歷史環(huán)境下的具體表現(xiàn)。松子之死并非簡單的殺人事件,其原因是多角度、多層次的,因此《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反映了特定社會中的多元倫理問題。病態(tài)的男權社會導致了松子“被嫌棄的”、“倒霉的”一生,更決定了其注定的、必然的悲劇結局。

《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女性意識;倫理困境;倫理解析

《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以下簡稱《松子》)是日本小說家山田宗樹于2003年發(fā)表的一部輕懸疑女性小說。該部作品通過戲劇化的情節(jié)描寫了女主人公川尻松子備受造化作弄,以致人生曲折的故事,令人唏噓無限?!端勺印愤@部小說源于真實素材,將執(zhí)著于愛、勇敢追愛的川尻松子成功地塑造成日本文學史上的一個經典女性形象。該部作品在日本一經出版,銷量斐然,受到業(yè)界眾口交贊,好評如潮。根據該部作品改編的電影和話劇也獲得影迷、劇迷口碑相傳,囊獲大獎無數。

松子原本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她家境殷實,父親在市政廳上班,母親是一位性格溫順的家庭主婦,自己更是那個年代的佼佼者:聰明美麗、蕙質蘭心,畢業(yè)于名牌大學,從事令人尊敬的職業(yè),還有青年才俊仰慕……然而,所有這一切在她替犯下偷竊的學生出面頂罪導致被迫辭職,繼而離家出走后,戛然而止。此后她的人生便每況日下:父親與妹妹因她郁郁而終,弟弟因此與她斷絕來往;自己更是為愛不惜淪落風塵、吸毒殺人,甚至鋃鐺入獄,換來的卻是一次次被拋棄。從此她自暴自棄,猶如行尸走肉,被鄰居稱為“令人討厭的松子”。直至13年后,與獄中友人惠子的偶遇重新點燃她對生活的希望。然而當她準備再次追逐希望時卻被幾名少年毆打致死,結束了不幸的人生。

作者山田宗樹曾于1998年獲得第18回橫溝正史推理大獎,《松子》一書更是體現(xiàn)了他名副其實的邏輯表達功力。作品開篇就通過對松子之死的描寫引出各色人物先后登場,同時也吸引了讀者的注意及對揭露真兇的期待。行文同時通過兩種視角,即阿笙試圖了解松子姑姑的第三者視角與松子自述的當事人視角來鋪陳情節(jié),描寫了松子“被嫌棄的”、“倒霉的”一生。兩種視角的敘述同時鋪開、相輔相成、交叉發(fā)展,并且保持了邏輯的一致性和連貫性。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就在這種特殊的敘事手法下緩緩鋪陳開來,讓讀者心生憐惜、不忍直視,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同時,又感慨她追求幸福生活的道路因何總是步履維艱。隨著小說情節(jié)的推進,真兇最終浮出水面。讀者在恍然大悟的同時,也發(fā)現(xiàn)松子之死原來并非簡單的殺人事件,其原因是多元多層次的。作者在鋪展故事情節(jié)的同時也揭示了松子之死這一悲劇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并在其中蘊含了更深層的哲理及對社會的反思。

本文通過文學倫理學批評的方法,借助文學倫理學批評的術語,對該作品中主人公面臨的倫理困境和她做出的倫理選擇進行解析,同時對文中主要倫理結和倫理線進行解構,并對其中蘊含的人生哲理進行倫理解讀和反思。文學倫理學批評是一種“從倫理視角閱讀、分析和闡釋文學的批評方法”[1]5,它以文學的教誨功能作為基本立足點,以倫理選擇作為理論基礎,以文學文本為批評對象。文學倫理學批評將教誨功能看作文學作品的本質屬性,認為“沒有教誨功能的文學是不存在的”[1]7。同時,它“從起源上把文學看作倫理的產物”[1]1,認為文學作品是社會的“道德指南”[1]4,是社會倫理道德在某特定歷史環(huán)境下的具體表現(xiàn)。因此,文學倫理學批評強調從倫理的視角出發(fā)對文學作品進行解讀,闡釋其描寫的社會生活現(xiàn)象背后的倫理原因,探究其蘊含的倫理思想和道德啟示。文學倫理學批評建立了以“倫理選擇”(ethical selection)、“倫理困境”(ethical predicament)、“倫理線”(ethical line)、“倫理結”(ethical knots)以及“倫理解構”(ethical deconstruction)等一系列批評術語為核心的批評話語體系,這也為我們將該理論應用到文學作品批評中提供了實踐基礎。

文學倫理學批評指出:“文學作為一種藝術形式,它典型地、集中地反映人類社會道德現(xiàn)象,描寫了社會存在的道德矛盾和沖突?!盵2]18文學的這一特征在《松子》一書中得到了典型體現(xiàn)。23歲的松子正值人生風華正茂之時,她品行端良、出身良好、受過高等教育、工作體面,又得英俊老師愛慕,本應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然而,現(xiàn)實卻是:在一次修學旅行后被污盜竊,繼而離家出走,直至淪落風塵、身陷囹圄,最終橫死異鄉(xiāng)。作品中,松子人生的預設軌跡與現(xiàn)實生活之間的巨大反差所構成的矛盾不僅富有濃郁的悲情色彩,更讓讀者心生疑慮:究竟是何種原因讓松子偏離了原本的軌跡而走上另一條似乎本應與她毫無交集的人生道路?在愛情道路上經歷過多次“寒徹骨”和大悲大痛的松子為何不僅沒有幡然醒悟,反而執(zhí)迷不悟,甚至越陷越深,直至賠上卿卿性命?要回答這樣的問題,就需要我們從倫理的視角出發(fā),對主人公松子面臨的倫理困境和她做出的倫理選擇進行解析,對作品情節(jié)發(fā)展過程中的倫理結進行解構。

文學倫理學批評指出,倫理困境是“由于倫理混亂而給人物帶來的難以解決的矛盾與沖突”[1]258。面對倫理困境時,人們往往需要做出倫理選擇。倫理選擇一是指人的道德選擇,即人在做出倫理選擇的過程中達到“道德成熟和完善”,二是人在面臨兩個或更多的道德選項時做出的選擇,不同的選擇意味著不同的倫理價值[1]266。要理解松子所面臨的倫理困境,我們就必須“進入文學的倫理環(huán)境或倫理語境中,站在當時的倫理立場上解讀和闡釋文學作品”[1]258。松子面臨的倫理困境一是來自社會,再則來自家庭。社會與家庭倫理困境相互交織、相互滲透,其根源都是影響日本數百年的男尊女卑的社會傳統(tǒng)。12世紀后,隨著武士社會的形成以及佛教和儒家思想的興盛[3],“男尊女卑”的道德觀念開始根植于日本社會,女性被打上劣等性別的標簽。譬如,鐮倉幕府時期,大圓國師無住法師在其著作《妻鏡》中就提及女人罪孽深重。另一女性教養(yǎng)書籍《乳母草紙》則主張女性應深養(yǎng)閨中不經人事。到了江戶時期,各種女訓書籍更是層出不窮,如《內訓》、《女小學》和《女中庸》等[4],其共同點都是宣揚女性應和順貞節(jié)、內斂淑靜的倫理思想。這其中集大成者當屬著名儒家學者、教育思想家貝原益軒仿效男子所用《大學》所著的《女大學》一書。書中不僅毫不隱晦地闡述了女性較男性卑賤的觀點——“男子象征天,女子象征地”、“女人屬陰性,陰則暗如黑夜。故而較之男子,婦人不明是非,不辨毀譽,不分福禍”、“凡女性在心性上的毛病是不柔順、怨怒、長舌、嫉妒和智淺。女子十之八九有此五疾。此乃女子不及男子之處,時時自省,以求戒之”,更明確規(guī)定了女性應遵循“三從”(即“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即“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日本傳統(tǒng)諺語“女人在三界無家”也正是對女性“從父、從夫、從子”生活的真實寫照?!杜髮W》所闡述的倫理思想在日本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甚至被作為女性專用教科書為士農工商各個階層所使用,當時的女性更是視學習此書為接受教育的象征。也是從這一時期開始謙卑與恭順成為衡量女性美德的重要標準,日本女性逐漸淪為男性的附庸。至19世紀末期,日本政府進行了一系列的立法,在法律層面將父權至上、男尊女卑的習俗合法化。譬如《集會及政社法》通過立法剝奪了女性參政議政的權力,《明治民法》則明確了家庭中女性的隸屬地位,將妻子與子女一同劃歸為“無能者”,不具備獨立的人格和與家長(父或夫)平等的法律地位,而《教育敕語》、《女子教育訓令》等教育法令則闡明了女性教育就是培養(yǎng)女子貞淑順從的品質。20世紀初的婦女運動開始將女性解放的思想引入日本社會。二戰(zhàn)后駐日美軍主導了一系列政治民主改革并頒布了一系列法令,譬如1946年的《日本國憲法》確立了男女在勞動、教育、婚姻問題上平等的原則,1947年的《教育基本法》規(guī)定男女同校、教育機會均等,《勞動基準法》則規(guī)定男女同工同酬等,這些舉措使得女性的社會地位有了一定改善。到70年代,隨著日本國內經濟形態(tài)、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以及西方女性主義思潮的沖擊與影響,日本的女性主義運動迎來一個高潮。日本政府在1975至1985十年間共修改、制定了29項與婦女利益相關的律法[5]。此外,這一時期有關女性主義的出版物空前增長,如《女性學及其他》、《打造女性學》和《女性解放思想》等,而富有女性意識的小說也開始在日本文壇集中涌現(xiàn),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高橋多佳子的《相似形》、大庭美奈子的《山姥的微笑》以及富岡多惠子的《稻草狗》等等。然而,盡管女性的政治、經濟地位有所提高,日本社會數百年來的男尊女卑、夫貴妻賤的思想依然是主流的社會意識。對此,我們從作品中松子與校長的對話可見一斑:

(田所文夫校長)“很好。休學旅行就是為女生舉辦的。男生上班后,會經常四處旅行,但女生結婚走入家庭后,很少有機會出門?!?/p>

我(筆者注:指松子)微微探出身體。

“但今后應該是男女平等的社會。”

田所文夫校長一臉錯愕的表情。我恍然大悟,急忙低下頭。

“對不起,我太自大了?!盵6]12

從田所文夫的話語以及他“一臉錯愕的表情”,我們看到松子身上的女性意識雖然已經開始覺醒,然而在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的日本社會,面對校長的質疑,她做出的回應不是以理據爭,而是畏葸退縮。此后,松子更是慘遭校長強暴,她“前所未有的憤怒貫穿全身……一把推開丑陋的野獸,甩了他一巴掌”[6]20,卻反遭校長威脅“你妄想我試圖強暴你……別人也不會相信的,只會讓你更加難堪”[6]22。男權社會中的女性盡管也是社會系統(tǒng)中有機組成部分之一,然而其最主要的功能卻被定位于傳承血脈、服侍家庭。女性應當且只能有一個男性,以維持男性家族血脈的純正,更是有義務為自己未來的丈夫保留貞潔。因此,被奪取“貞操”的女性也就失去了其最為重要的“價值”,被社會唾棄甚至成為被譴責的對象。在這種社會倫理道德觀下,女性往往選擇放棄自我或人格來保留自己對于男性和這個社會的所謂“價值”?;诖耍覀儾粌H能夠理解校長為何如此有恃無恐,也能體會到處于是勇敢站出來指控校長伸張正義,還是忍氣吞聲保全名聲的倫理困境中的松子為何會選擇后者的深層次原因:在男權中心長期處于既定傳統(tǒng)的日本社會,70年代的松子其女性意識萌芽是如此卑微渺小,不堪一擊,這使她既缺乏擺脫男權束縛的決心,也沒有反抗不公現(xiàn)實的勇氣。換言之,與其說是田所文夫倒不如說是男權社會的道德觀念強暴了松子。

社會與家庭二者相互作用、相互建構。家庭是社會的縮影和基本單位,社會制度、傳統(tǒng)文化以及倫理道德觀念必然會滲透到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同時,家庭表現(xiàn)出的種種特征又會影響社會的形成。此外,家庭還是重要的教化場所,在個人性格、品行以及人生觀和價值觀塑造上起著重要作用。松子之所以在以后的感情生活中總是委曲求全,為了愛情不惜放棄尊嚴與自我,甚至為了養(yǎng)活情人淪落風塵,成為男性不折不扣的附庸,與其成長的家庭背景不無關系。她悲劇的一生正是始于在陷入勇敢面對還是一走了之這一家庭倫理困境時所做出的倫理選擇。要理解這一倫理困境的形成和其倫理選擇的原因,我們就需要借助于作品中主要倫理線和倫理結的分析與解構。

倫理線是指文學作品的線性結構,“倫理線的作用就是把倫理結串聯(lián)起來,形成錯綜復雜的倫理結構。在文學文本的倫理結構中,倫理線的表現(xiàn)形式就是貫穿在整個文學作品中的主導性倫理問題(leading ethical track)”[1]265。作品中松子前后身份的巨大反差和她自身意識與行動的矛盾構成了極具張力的道德沖突與社會沖突,兩種沖突交織在一起,圍繞松子展開,生成一明一暗兩條倫理主線。松子對純潔愛情與幸福的追求為明線,而男權社會中女性的自我認識和自我救贖則為暗線。在這兩條倫理主線上存在多個倫理結,形成了本部作品復雜的倫理結構。所謂倫理結,就是“文學作品結構中矛盾與沖突的集中體現(xiàn)。倫理結構成倫理困境,揭示文學文本的基本倫理問題”[1]258。文學文本中倫理結的數量以及解構的難度決定了文本的復雜程度。通過運用文學倫理學批評的方法,我們可以對文本進行解讀從而闡釋“倫理線上倫理結的形成過程,或者對已經形成的倫理結進行解構”[1]259??v觀松子的一生,似乎每一次的不幸都是因男人而起,然而她在追求純潔愛情的旅途中總是不能從上一次的失敗中吸取教訓,跌到、爬起、又在同一個地方跌倒,但卻從不向命運低頭認輸,始終堅信并追求真愛。在松子之死這一悲劇的情節(jié)發(fā)展中,松子與每一個男人或親情或“愛情”的倫理關系便構成了作品重要的倫理結。對倫理結的解構可以幫助我們揭開松子悲劇一生的內在原因。

作品最主要的倫理結是松子對父親復雜而又矛盾的感情,這也是后續(xù)多個倫理結形成的基礎。松子出生于二戰(zhàn)后一個典型的日本中產階級家庭,父親是家里的經濟支柱,母親則是一位家庭婦女。文學倫理學批評“強調回到歷史的倫理現(xiàn)場”[1]7。在日本,父權的至高無上由來已久。二戰(zhàn)后盡管日本進行了一系列民主改革,廢除了傳統(tǒng)的父權制度。然而,女性在就業(yè)方面的明顯劣勢促使已婚女性往往選擇成為家庭主婦。日本家庭這種“男主外,女主內”的性別分工模式必然導致家庭經濟與地位的不對等,從而使得家庭權力通常掌握在男性手中。松子的家庭正是這樣一個男權中心主義的傳統(tǒng)家庭,父親居核心地位,是家里說一不二的權利擁有者。這一點在松子向母親借錢時,后者的回答可以佐證:“我要先問你爸爸”[6]67。當松子央求她不要告訴父親時,她卻說道:“這怎么行……這種事,必須爸爸同意才行,他是一家之主?!盵6]67母親既沒有答應松子的要求,也沒有仔細詢問松子是否遇到困難,甚至連表示關心擔憂的話語都沒有,反而語帶訓斥。此外,作品提到松子母親的部分寥寥無幾。我們可以推測,松子家庭中,父親不僅提供家庭的經濟支持,同時也維持家庭的情感支持。換而言之,除養(yǎng)家糊口外,父親還承擔著培育子女和對其社會化進行引導的責任。小說中松子離家出走時帶走的只有父親那個用過多年的旅行袋,正是她對父愛強烈依賴和渴望的象征。

上世紀60年代的日本,女子大學升學率不到百分之六[7]。國立大學畢業(yè)又在學校擔任班主任的松子不可謂不優(yōu)秀,甚至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然而,努力奮斗背后的動機卻又如此簡單:“我從小就拼命讀書,只要我在學??既『贸煽?,就可以博取父親的歡心,獲得父親的稱贊,贏得父親的認同”[6]86。學業(yè)與工作上的出眾并未使松子成為家庭的寵兒。相反,妹妹久美由于長期臥病在床得到父親更多關愛。父母在言談行為、情感關愛上的過度偏心往往導致子女之間或子女與父母之間的沖突與不和睦。我國南北朝時期著名思想家與教育家顏之推在《顏氏家訓》中就提到“人之愛子,罕亦能均;自古及今,此弊多矣”。父親對久美的“溫柔體貼”,對自己的“吝于展露笑容”,無異于一根倒刺,深深扎入年幼松子的內心:“當我發(fā)現(xiàn)父親的眼中依然只有躺在病房中的久美時,我更加感到悲傷。這也是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對父親來說,久美比我重要”[6]79。從那時起,渴求父親關愛的松子對其言聽計從,甚至寧愿放棄自己的理想,連大學考什么科系,畢業(yè)到哪里工作都一一聽從父親的建議。她相信,“只有努力成為父親眼中理想的女兒,才能從久美身邊把父親搶回來”[6]86。然而,松子十數年如一日的努力似乎并沒有換回父親對自己的疼愛。當她不得不向父親借錢時,父親不但一口拒絕,還因她告訴久美約會一事而指責她過于自私不考慮妹妹的處境。長期以來的求而不得,使松子對父愛產生了極度的渴求,所做的一切都是要維護自己在父親心中的形象。松子始終生活在被忽略的陰影下,因此形成了畸形的生存觀念,刻意討好而不顧自己的真實需求,這種觀念深深地影響了她的愛情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并為其一生埋下了悲劇的種子。然而父親真的不愛松子嗎?當然不是。我們可從文中父親的日記管窺一斑:自松子離家后的每一日,父親的日記都以“沒有松子的消息”結束。松子父親的愛是深沉而又隱忍的。松子多年的求而不得似乎只是誤會。對此倫理結進行解構,我們可以探尋這一誤會因何發(fā)生,又有何啟示。

如果說,與父親的關系決定了松子一生的走向,那與龍洋一兩次命運的交集則揭開了她悲劇一生的序幕,并最終將她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松子與龍洋一前后兩次倫理關系也構成了作品另外兩個主要倫理結。兩人的第一次交集發(fā)生在學校。作為龍洋一的老師,松子對后者的關心可謂無微不至。修學旅行途中,看見這個“問題學生”在車上與其他同學格格不入,她憂心忡忡,郁郁寡歡;旅館錢財被盜,龍洋一疑點重重,松子對此心知肚明,卻以一己之力為之抗辯,甚至不惜盜用同事錢財來瞞天過海,還向旅館謊稱是自己行竊。雖然這背后的動機除了關心、保護學生,也有維護自己形象的考量——“保住我身為班主任的面子”[6]53,“至少,我希望佐伯俊二(筆者注:松子的同事,也是她的追求者)認為我是個為學生著想,年輕而優(yōu)秀的教師”[6]56。我們不難推測,松子這種想要維護自己在佐伯俊二心中形象的單純想法正是源于長期取悅父親的心理習慣。不幸的是,龍洋一并不領情,反誣松子企圖嫁禍自己,從而導致她被學校辭退,最終離家出走。然而,我們應該看到,龍洋一的誣陷只是導火索,促使松子出走的真正原因是對父親復雜的情結。我們可以從松子的內心獨白看到她做出選擇的心路歷程:“辭去教職根本無所謂,但我無法忍受讓父親知道這件事”[6]86;“我不斷努力,只為了再聽一次他的笑聲。如果這次成為問題教師遭到免職,我這十五年來的努力都泡湯了”[6]87。很明顯,此時的松子面臨兩難的家庭倫理困境:一旦父親知道被免職一事,多年的努力即付諸東流,更是對自己的徹底否定。要想不面對父親只能一走了之。然而,日本的家族制度以主從關系為基礎,要求子女一定要向自己的父母報恩[8],離家出走則意味著打破這種關系,是對家庭的背叛。對松子而言,得到父親的關注和肯定幾乎就是生活的全部意義,只要能不面對父親失望的樣子即便被打上“背叛者”的烙印也在所不惜。她的離家出走不僅揭開了自己悲慘一生的序幕,也給家庭帶來了無法彌補的傷害:深愛自己的父親僅僅三個月之后就因憂思過重離開人世;妹妹久美與母親在她離開后深受打擊,精神恍惚;弟弟紀夫則將她視為家庭的背叛者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始至終都沒有原諒她。這一倫理結的解構過程,也是松子性格輪廓漸漸豐滿的過程。我們發(fā)現(xiàn),一方面松子善良、天真,另一方面卻又沖動、簡單。這一切跟她始終處于“被忽略”的地位,以及家庭教育在其性格培養(yǎng)與完善等方面的缺失不無關系。

山田宗樹筆下的松子聰明美麗,單純率真。社會底層生活的艱辛、命運的磨難、不幸的遭遇都不能磨滅她對愛情的向往與憧憬。多年后,與龍洋一的見面本應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龍洋一一句簡單的“我現(xiàn)在也很喜歡老師”[6]294即點燃了松子的愛情之火,讓她心潮澎湃:“照亮我內心的溫暖的光,很久沒有感受到的光是什么呢?”[6]295當然,松子并非沒有猶豫和掙扎:“這個讓我內心糾結的甜蜜悸動是什么呢?”[6]295然而,理智與情感的抗爭只在一瞬間就敗下陣來:“一股暖意滲透到我全身。包覆著我的心的外殼出現(xiàn)了裂痕,慢慢開始破裂,赤裸的感情破繭而出”[6]296。再次陷入愛情的松子又一次迷失了自我,放棄了工作,以為委曲求全是真愛,哪怕被家暴、被威脅、被放棄,即便亡命天涯也不能阻止她想與龍洋一成家生子的意愿:“不論是下地獄還是去其他什么地方我都要跟著他”[6]313。然而,面對松子殉道般的愛情,龍洋一最后選擇了棄她而去,并因為謀殺田所文夫而再次鋃鐺入獄。這成為擊垮松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其精神支柱徹底崩塌,她也因此自暴自棄,放任自己做個城市里的邊緣怪人,并最終被一幫不良青少年打死。松子與龍洋一在此階段的倫理關系構成作品中最重要的倫理結之一。作家安排松子與龍洋一在十二年后相遇,可能正是暗示這是命運的輪回①日本文化廣受中國文化影響。中國文化中“十二”為一輪回。比如,姚衛(wèi)群在《佛教的“輪回”觀念》一文中就提及:“十二因緣(十二支)的理論是早期佛教緣起思想的主要表現(xiàn)形態(tài),也是佛教輪回觀念的重要理論基礎”[9]61。,松子悲劇的一生由其開始,也因其走到盡頭。

另外,作品主要倫理線中還存在其他多個倫理結:蓄意威脅、公報私仇的校長;窮困潦倒、自許甚高的作家男友;攀權附貴、毫無擔當的有婦之夫;木訥少言、心存愛慕的經理;不勞而獲、如附骨之疽的皮條客;碌碌無為、移情別戀的理發(fā)師,等等,不一而足。隨著這些倫理結的建構與解構,松子因何而死及其緣由的多元性和復雜性進一步得以揭示:松子的悲劇正是基于父愛的缺失(或者說松子認為的缺失)所導致的極度渴望男性關愛的心理。對于松子而言,愛情恍如毒品,為了愛情,尊嚴、自由、肉體直至生命都可以放棄。這一畸形的心理無疑是其愛情悲劇和人生悲劇的催化劑。

第一次世界婦女大會后,日本女性地位有所提高,但仍被釘上了“女主內”及“賢妻良母”的標簽。日本作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川端康成在《山之音》中就用向日葵來比喻男性和女性:男性如居于花盤正中的花蕊,是社會的中心,是旺盛生命力的代表;女性如圍繞花蕊而生的花瓣,位于社會的邊緣,是男性的附庸和裝飾。無論是在社會還是在家庭中,日本女性往往處于弱勢地位,通常都是全職家庭主婦,沒有經濟來源,順從丈夫、賢惠持家是傳統(tǒng)所認可的良家婦女形象。另一方面,女性主義思想在日本社會中也具有了更大的影響力。除主人公這一典型以外,《松子》這部作品中對其他多位女性的刻畫也呼應了日本的社會現(xiàn)狀。

首先來看母親這一角色。作品有四處提到母親,除了第一次與松子有過簡單對話,其余對母親的描寫都是一筆帶過,松子對母親的情感也自始至終只字未提。即便松子兩年后的回家探望也只是為了追憶父親。對松子而言,父親即是家,父親亡去,家也就不復存在:“我再也不會回這里了。我沒有理由回來,也無家可歸了”[6]185。松子對仍在世的母親無絲毫留念,這與她對父愛的依賴形成強烈對比,也不由得讓我們心生困惑:松子對父愛的渴求縈繞其一生,為何對母愛沒有表現(xiàn)出應有的珍視之情?甚至母親被撞倒后發(fā)出的呻吟聲也未能阻止她出走的腳步。與松子相處時間更多的母親為何不僅未能填補女兒心中父愛的空缺,在松子困惑痛苦之時更是未能給予絲毫的幫助和指引?作品中母親這一角色似乎無關緊要,甚至是可有可無,然而,這樣的安排正是作家有意而為之。松子母親是典型的、為男權社會所認可的女性,她敬愛丈夫、操持家事,但細思之下卻是如影子一般的存在:在家中不受重視,沒有話語權,亦沒有經濟支配權,只能依附丈夫、兒子。家中無論大小事情,她總是唯其夫馬首是瞻。由此,我們也就不難理解作品中母親為何像父親一樣也將更多的關愛給予了生病的女兒久美和家中獨子紀夫,獨獨忽略了品學兼優(yōu)、看上去不需要操心的松子。她是“賢妻”,但未必是“良母”。所謂的“女主內”只是對其生活和工作空間的限制,真正“主內”的卻是父親,獨自承擔著家庭事務和孩子思想與道德上的教育責任。正是母親在家庭事務和子女教養(yǎng)中話語權的缺失導致了松子性格上的缺陷,是其最終悲劇結局的一個重要內因。

不同于第一種傳統(tǒng)型的女性,作品中刻畫的第二種女性,性格果敢,不拘泥于家庭,甚至可以做到男人也不能企及的事業(yè)。這類女性的代表就是松子的獄友惠子。相比松子,惠子出獄后通過自己的打拼過上了枕穩(wěn)衾溫、優(yōu)雅體面的生活。作者通過阿笙的視角描繪了這位年近五十,卻依然風姿卓越、性感迷人、排場闊綽的董事長:“可能三十歲左右吧……她是個不折不扣的成熟美女”[6]220。惠子這一角色的性格特點十分明顯:如同男性一般的強勢、堅持、果斷、有魄力。作品中對惠子這一性格特征有較多描寫,比如獄中的惠子因其男性化性格充當著女囚犯“男友”的角色,在監(jiān)獄里深受歡迎;與阿笙談及監(jiān)獄往事時,唇邊露出“堅毅的笑容”。不僅如此,惠子的外貌亦如男子:“只有這個獄友的頭發(fā)特別短,像個男人。不止頭發(fā),她那明亮的眼睛和緊閉的雙唇,顯得很威嚴,輕松盤腿而坐的樣子怎么看都像個男人”[6]238。不難看出,這樣的描述正是隱喻了她出獄后的成功與其男性化特質密不可分。作者或許也是借此隱喻并渲染日本這樣一個男權社會對女性的忽視:只有男人,或者具有男性品質的人才能獲得成功。

卡羅爾·吉利根在《不同的聲音》中從性別平等的角度將男女兩性各自擁有的道德品質歸為“正義的倫理”和“關懷的倫理”。前者與正義和權利相關,體現(xiàn)的是男性心理特質,而后者則與關懷和情感相關,體現(xiàn)的是女性心理特質[10]215。《松子》這部作品所刻畫的女性中,剛毅果敢的惠子和溫柔體貼的松子正是這兩種心理特質的典型代表。然而,在阿笙的女友明日香身上我們卻能看到這兩種心理特質的整合與完善①歐文·弗拉納根和凱瑟琳·杰克遜認為“正義倫理”和“關懷倫理”互為補充,應整合在一起[11]628。。明日香是本部作品刻畫的第三類女性,也可說是新世紀女性的代表,其發(fā)展與時代背景緊密相關。一方面,她獨立而有主見,在與阿笙的關系中始終處于主導地位,甚至敢于獨自追捕令人膽寒的“殺人兇手”(筆者注:阿笙與明日香一度認為相貌兇惡的龍洋一是殺害松子的兇手),另一方面,她溫柔體貼,富有同情心,對從未謀面的松子多次表露出同情和哀傷,不乏女性特有的感性。在追尋真兇的過程中,明日香的心理特質得到完善與發(fā)展,其女性意識進一步覺醒。她也渴望愛情,但為了追尋曾經放棄的理想,卻可忍痛與阿笙分手。作為新一代新女性的代表,明日香敢于表達自己的想法,追求自己的幸福,具有獨立思考能力和行動能力,徹底擺脫了男權主義的束縛,完成了新時代女性的自我解放。

“文學作品是通過對現(xiàn)實生活的藝術再現(xiàn)和映射來表達作者的倫理思想和哲學觀點,從而實現(xiàn)其教誨功能。我們只有對其進行解讀才能對現(xiàn)實生活予以啟迪”[12]160。《松子》這部作品描寫了女主人公悲情、曲折的一生??v觀整部作品,松子命運的改變發(fā)生在離家出走之后。文學作品中對于女性出走這一題材的描寫并不罕見,其中最著名的或許是易卜生的《玩偶之家》。這部代表性的社會問題劇的女主人公娜拉就是離家出走女性的典型。娜拉這一形象的塑造被普遍認為是資產階級個性解放思想的代表,在某種程度上也可說是解放婦女的“獨立宣言”。但是易卜生的描寫在娜拉出門之后戛然而止,“樓下砰的一響傳來關大門的聲音”[13]279。娜拉出走之后會發(fā)生什么?易卜生這一開放式結尾給我們留下了思考的空間。在當時那種同是男權中心、將女性當作“玩偶”的社會里,出走后的娜拉會真正得到解放嗎?她又會有何種結局?魯迅先生對此給出了他的答案,認為“從事理上推想起來,娜拉或者也實在只有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14]2?!端勺印愤@部作品,姑且不論其創(chuàng)作的靈感是否來源于出走的娜拉,其中女主人公松子離家之后的結局卻印證了魯迅先生的預言,故鄉(xiāng)與家已在觸不可及的遠方,幸福更是杳杳不知來處,只有不斷墮向人生的深淵。

然而,作品中的松子為何會離家出走?出走之后為何不能“回來”?個中原因發(fā)人深省,其中家庭教育的缺失是關鍵一環(huán),并且對成長過程中松子性格的完善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家庭成員間的關系與矛盾構成松子離家的另一推手。年幼時的松子是快樂的、被父母寵愛的公主,然而隨著妹妹病重,父親更多地關注生病的孩子,松子竟認為妹妹搶走了本該屬于她的父愛,于是通過努力學習、順從父親來爭寵。然而松子為何會有這種誤解?如果松子的父親或母親能及時消除她的這種錯覺,在其成長過程中滿足她對關愛的渴望與需求,松子之死的悲劇就缺失了重要的一環(huán),也許就不會發(fā)生。然而,正如伯努利提出的大數定律,當試驗次數足夠大時,隨機事件A出現(xiàn)的頻率,總是穩(wěn)定于某個數值P附近。換而言之,無論是源自家庭及成長環(huán)境的內因,還是所有“遇人不淑”的外因,最終都指向松子必然的悲慘結局。另外,雖然男權社會對女性的忽略與輕視的確是松子悲劇的外因,然而該部作品中也刻畫了成功的、堅強的女性(如惠子),還有美好的、有夢想的女性(如明日香)。不難發(fā)現(xiàn),她們共同的特點便是情感與經濟的獨立,不依附于男性而生活。因此,當代社會中,對女子的家庭教育也應注意其情感獨立性的培養(yǎng)。

隨著松子之死真兇的揭露,作者通過隱喻反映了作品深層的倫理呼喚。行文最后揭露的真兇竟是一幫青少年,一群相對松子來說還是孩子的人。從某種程度而言,孩子象征著純潔,而松子終其一生都在追求純潔的幸福和愛情,她不圖財富、不慕權勢,只求真愛。然而,在松子自暴自棄幾十年,好不容易找回步入正常生活的希望并為之努力時,卻最終被“純潔”殺死。松子之死真兇的揭露既是隱喻,也是諷刺。作者是否同時在諷刺日本青少年保護法,我們未嘗可知,但是基于對文本的倫理解讀,也可理解為這是作者對病態(tài)社會、男權社會以及不合理法規(guī)的諷刺和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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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6.4

A

1001-4799(2017)06-0035-07

2017-03-20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青年基金資助項目:14YJC740033

肖灑(1979-),男,四川成都人,深圳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2014級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英語語言文學研究;黃曼(1982-),女,湖北英山人,深圳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文學博士,主要從事英語語言文學研究。

[責任編輯:熊顯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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