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真
(鄭州大學 文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波德萊爾現代性美學思想分析
程勇真
(鄭州大學 文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波德萊爾的美學思想是非常重要的。作為審美現代性的開創(chuàng)者,他對西方現代美學的歷史進程起到了極大的影響作用。他認為,美的事物必然具有兩重性,即絕對美和特殊美。在這兩種美中,他顯然更傾向于后者。重視特殊美其實就是近代美學精神的體現。他還認為,自然實際上充滿了道德的邪惡性,是一切罪惡的淵藪。由此他非常重視藝術美的內涵和價值。他不僅把美建立在了對丑與惡事物的肯定上,而且對死亡的事物與主題充滿迷戀。正是對于頹敗、丑陋甚至死亡事物的迷醉,波德萊爾的美學才被我們稱為審丑美學和死亡美學。其死亡美學思想在一定意義上更具有普遍的人類經驗意義與形上色彩。
波德萊爾;審美現代性;絕對美;特殊美;自然美;藝術美;審丑美學;死亡美學
波德萊爾的美學思想是非常重要的。作為審美現代性的開創(chuàng)者,波德萊爾對頹敗都市生活的書寫,對于惡之美的發(fā)現,以及對于時間意識的敏銳感覺,都對西方現代美學的歷史進程起到了極大的影響作用。今天,我們嘗試對波德萊爾的現代性美學思想予以整體分析,以期引起人們最大程度的審美關切和審美注意。
柏拉圖的理念論對西方美學思想影響甚遠。柏拉圖把美分為三個層次:美的理念、美的事物、美的藝術。美的藝術及美的事物是對美的理念的模仿,本質上是虛假而靠不住的,只有美的理念才真實永恒。柏拉圖實際上把存在分為真實與非真實兩種。至中世紀,基督教文化根據二元論思想把世界劃分為天堂和地獄、靈魂和肉體、上帝和魔鬼等,上帝是至善和最高的美,其他事物則是對上帝的分有和模仿。
西方這種二元論美學思想對波德萊爾影響至深,以至于波德萊爾認為,美的事物必然具有兩重性,即絕對美和特殊美。他說:“如同任何可能的現象一樣,任何美都包含某種永恒的東西和某種過渡的東西,即絕對的東西和特殊的東西。絕對的、永恒的美不存在,或者說它是各種美的普遍的、外表上經過抽象的精華。每一種美的特殊成分來自激情,而由于我們有我們特殊的激情,所以我們有我們的美?!盵1]272他還說:“構成美的一種成分是永恒的、不變的,其多少極難加以確定;另一種成分是相對的、暫時的,可以說它是時代、風尚、道德、情欲,或是其中一種,或是兼容并蓄?!也幌嘈湃藗兡馨l(fā)現什么美的標本是不包含這兩種成分的?!盵1]431根據波德萊爾的看法,絕對美即某種永恒的、不變的美,特殊美由于受到時代、風尚、道德、情欲等影響,具有相對性和短暫性等特點。波德萊爾強調說,任何美的標本都包含這兩種成分。
不過,在這兩種美中,波德萊爾顯然更傾向于后一種美。波德萊爾認為,多樣化是生活的必要條件,個性則是銘刻在生活中的顯著徽記,單調的、沒有個性的事物,就像厭倦的虛無一樣巨大。由此他把個性與古怪作為了美的事物的核心要素。波德萊爾曾說:“美總是古怪的?!@種古怪的成分組成并決定了個性,而沒有個性,就沒有美。”[1]327因此,波德萊爾非常重視不同時代、民族、職業(yè)、階級、風尚、道德、情欲等造就的不同的特殊美。他曾說:“……每個世紀可以說都有自己的風致。這樣的看法也可用于職業(yè),每種職業(yè)都從它所遵循的道德原則中抽出它的外部的美。在有些職業(yè)中,這種美以剛毅為特征,而在另一些職業(yè)中,則可能帶有閑適的明顯標記?!盵1]451在階級審美上,波德萊爾非常鄙視村婦和烏合之眾,認為他們作為自然力的受害者,由于一切皆得之于“淳樸的自然”,缺乏微妙的純粹精神,所以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品德上,都是可厭的。相反,浪蕩子由于富有閑暇和金錢,能夠單純地在自己身上培植美的觀念并勇于拒絕庸俗與平庸,因此,浪蕩子的厭倦、冷漠、無所事事,以及挑釁性的高傲,都贏得了波德萊爾毫不猶豫的青睞。波德萊爾甚至斷言說,浪蕩子是人類“英雄主義在頹廢之中的最后一次閃光”[1]455。
當然,波德萊爾重視特殊美,在一定意義上是受到浪漫派美學的影響。浪漫派重視情感、想象力、個性、特征對于美的事物的重要意義,這一點深深影響了波德萊爾,使其堅決反對古典派及現實主義藝術的真實原則及模仿原則,而把夢幻、熱情、想象力、暗示作為藝術創(chuàng)作的中心。波德萊爾甚至認為,如果詩人“描寫現存之物”,就降格了;如果“敘述可能之物”,就是“忠于職守”。波德萊爾由此認為詩人就是一個“集體的靈魂,詢問,哭泣,希望,有時則猜測”[1]95。值得注意的是,波德萊爾視浪漫主義為“美的最新近、最現時的表現”[1]198,并把它看作現代藝術。他說:“誰說浪漫主義,誰就是說現代藝術,即各種藝術所包含的一切手段表現出來的親切、靈性、色彩和對無限的向往?!盵1]199
另外需要強調的是,波德萊爾重視特殊美其實就是近代美學精神的體現。近代美學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人們普遍重視特征、情致、意蘊、表現、有限和歷史等的美學意義。鮑??凇睹缹W史》中曾說:“隨著個人和種族的教育從注重形式表現力走到注重顯出特征的表現力,……力量和意蘊起著越來越大的作用?!盵2]347因此,波德萊爾重視特殊美,無疑體現了西方近代美學精神的新轉向。
西方文化對于自然美的態(tài)度,自十八世紀以來主要分為兩種意見:一種是自然肯定論者,認為自然本美,文明則是人類的墮落;另一種則否定自然美,肯定藝術美,如黑格爾就認為,相對于藝術,自然乃理念最淺近的客觀存在,相對缺少生氣灌注的主體觀念的統(tǒng)一性與主體自由,所以自然美是有缺陷的存在。
以盧梭為代表的自然美肯定論思想影響十八世紀美學甚深,人們普遍認為自然乃美和善的源泉。但波德萊爾卻反駁道,十八世紀以來人們關于善和美來源于自然的看法是完全錯誤的。他說:“大部分關于美的錯誤產生于十八世紀關于道德的錯誤觀念。那時,自然被當做一切可能的善和美的源泉和典型。對于這個時代的普遍的盲目來說,否認原罪起了不小的作用?!盵1]457波德萊爾認為,自然實際上充滿了道德的邪惡性,是一切罪惡的淵藪,因為“一旦我們走出必要和需要的范圍而進入奢侈和享樂的范圍,我們就會看到自然只能勸人犯罪。正是這個萬無一失的自然造出了殺害父母的人和吃人肉的人,以及千百種其他十惡不赦的事情”[1]457-458。即使動物和植物,在波德萊爾看來,本質上也是“丑和惡的代表”,競相做出“一個個毫不含糊的鬼臉”[1]73。波德萊爾由此得出結論說,既然一切惡和不道德都是自然和前定的,那么一切美和善,則都是“理性和算計”的結果,是“藝術的產物”[1]458。
在藝術美學觀念上,波德萊爾追求敏感的想象力、模糊的回憶與朦朧的夢幻,堅決反對模仿性藝術。波德萊爾認為,詩歌僅僅存在于豐富的想象里,而不是拘囿于真實和準確。他甚至說,夢幻在一定意義上是“一種幸?!?,而“表現夢幻的東西是一種光榮”[1]366。波德萊爾還特別重視藝術的暗示性特征與應和功能。他說,“純粹的藝術”,就是“創(chuàng)造一種暗示的魔力,同時包含著客體和主體,藝術家之外的世界和藝術家本身”[1]347。波德萊爾更認為,在人類精神與物質世界之間,存在著一種內在的、神秘的應和關系,它像一條神秘的精神鎖鏈,把人與物緊密相連,這一點在其詩歌《應和》中得到了形象說明。
就藝術的審美風格而言,波德萊爾特別推崇崇高和宏偉的風格與氣度。波德萊爾曾經直言不諱地說:“我認為,對一個藝術家來說,不相信想象力,蔑視宏偉的東西,喜愛(不,這個詞太美了)并專門從事一種技藝,這是他的墮落的主要原因?!盵1]359他還說:“在自然中和在藝術中,假定價值相等,我偏愛宏偉的東西,巨大的動物,雄偉的風景,巨大的船,高大的男人,高大的女人,宏偉的教堂,等等,把我的趣味變成原則,我認為在繆斯的眼中,規(guī)模也并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因素。”[1]392正是由于推崇崇高的風格,波德萊爾才特別喜愛畫家歐仁·德拉克羅瓦,認為他由于善于表現人類偉大的激情與痛苦,所以其畫作中充滿了豐富的感覺和思想,蘊藏著無限的美與力量。
然而似乎有點矛盾的是,波德萊爾比較偏愛藝術作品憂郁的色調。他認為,憂郁、痛苦與絕望,是人類與生俱來的生命氣質,自然具有一種動人的色彩和高貴的力量。他說,如果一首詩和一闋音樂,能讓靈魂“窺見了墳墓后面的光輝”,并能“使人熱淚盈眶”;如果一首詩通過眼淚能表明“一種發(fā)怒的憂郁,一種精神的請求,一種在不完美之中流徙的天性”,那么這首詩就能“立即在地上獲得被揭示出來的天堂”[1]187。
關于藝術,我們還想說的是,波德萊爾極力反對藝術與現代工業(yè)的結合。他認為詩與工業(yè),完全是“兩個本能地相互仇恨的野心家”,如果讓它們狹路相逢,其中一個必然為另一個服務[1]365。在波德萊爾看來,以攝影為代表的現代工業(yè)技術,完全缺乏想象力和情感,缺少內在的靈魂維度,所以攝影一旦侵犯了不可觸知的、藝術的傳統(tǒng)領域,便會無情地排斥和腐蝕藝術,最終淪為“平庸藝術家的庇護所”。這是波德萊爾所不愿看到的,所以他極力反對攝影進入藝術領域。
不得不提的是,從貝多芬憂郁和絕望的音樂中,從麥圖林的小說、拜倫的詩歌,以及愛倫·坡的詩歌和小說對人類激情的譴責性表達中,波德萊爾還看到了潛藏于人心深處的魔鬼。他因此總結說,人類的現代藝術有著強烈的“魔鬼傾向”。他是這樣表達的:“現代藝術在本質上說有魔鬼的傾向。似乎人的這一地獄部分(人很喜歡自己對自己進行解釋)日益增大,仿佛魔鬼把通過人工的方法使之增大作為消遣似的……”[1]123波德萊爾通過比較,看到了古代藝術熱衷于對“美的、快樂的、高尚的、偉大的、有節(jié)奏的”事物的表現,而現代藝術則沉浸于對丑陋的、憂郁的、絕望的、痛苦的事物的描繪??少F的是,波德萊爾雖然看到了現代藝術的不和諧之處,但他依然醉心于對人類病態(tài)激情的不朽呈現。正是在此意義上,我們有勇氣說波德萊爾是西方審美現代性的開啟者。
在西方傳統(tǒng)美學中,美作為一種神圣性的存在,往往與至善、幸福、快樂、自由、無限等相關聯。丑則是與美截然相反的事物。然而波德萊爾把美建立在了對丑與惡事物的肯定上。他認為,即使在卑賤與丑惡的事物中,也往往隱藏著偉大與神圣的消息與秘密。美實際上就是惡之花。因此,波德萊爾把自己的美學嚴格建立在了對丑陋、孱弱、殘廢、頹敗、腐爛,甚至死亡事物的肯定基礎上。波德萊爾本人也經常游走于都市陰郁的僻處,在那里靜靜地窺視被生活的風暴所摧殘的人們,流浪漢、妓女、酒鬼、寡婦、賣藝者,甚至死尸,都成了波德萊爾無限迷戀和深情注視的對象。波德萊爾曾說:“陰郁的僻處是命運的殘亡者相聚的地方?!边@里,“風暴還發(fā)出殘延的怒吼”。并且正是這些場所,“往往是詩人與哲學家喜歡猜測和遐想的地方。這里有著一種確實存在的精神食糧”[3]40。在此基礎上,波德萊爾把美界定為“某種熱烈而憂傷之物”,“某種有點朦朧、容許猜度之物”[3]40。正是對于頹敗、丑陋甚至死亡事物的迷醉,波德萊爾的美學才被我們稱為審丑美學和死亡美學,而這也才是審美現代性的真正體現。
關于波德萊爾美學的審美現代性問題,卡林內斯庫在《波德萊爾與審美現代性的悖論》一文中,除了強調波德萊爾對現代性之新穎性、當下性等時間意識敏銳的感覺和捕捉外,還談到了其對社會政治現代性的批評,對都市現代性的迷戀,對藝術有機性的拒絕,以及極其明顯的反自然主義、反進步主義及反功利主義思想傾向。同時更重要的是,卡林內斯庫還指出了波德萊爾另一重要的審美現代性美學癥候,即其對于美之“撒旦”特性的理解。卡林內斯庫說:“有趣的是,這個段落又一次包含了相當明確的在美學上忠實于現代性的承諾:美,波德萊爾說,傳達出一種陌生感、神秘感,‘最終(為了勇敢地承認我在美學上感覺是如何現代)還有一種幸福感’。有意思的是,這個出色段落的結尾引入了撒旦的形象:‘……陽剛美的最完美原型是撒旦——就如彌爾頓眼中的他?!盵4]55把“撒旦”定義為美、特別是陽剛美的基本內涵和特性,這是波德萊爾對西方傳統(tǒng)美學思想的重大突破、對西方現代美學思想的有力開啟。而實質上,“撒旦”除了“丑”和“惡”兩種基本審美意涵外,在一定意義上還具有瀆神和反抗的色彩。所以,波德萊爾的美學并非僅僅一種簡單的審丑美學和死亡美學,其思想的根柢處更充滿著對整個西方現代社會的大膽質疑與反抗,以及對于生活在社會底層民眾的深沉同情與憐憫。
特別是波德萊爾的死亡美學思想,在一定意義上更具有普遍的人類經驗意義與形上色彩。波德萊爾認為,人生本身實際上是毫無意義的,只宛如一塊“被隱約的恐怖包圍的”頑石,充滿了苦澀的欲望與殘忍破敗的回憶。而包圍生命的整個大地也猶如“一間潮濕的牢房”,連希望也“如蝙蝠般飛去”(《憂郁之四》)。既然人生充滿了如此無盡的頹敗、厭倦、痛苦與絕望,那么,死亡也許就是窮人和藝術家最好的歸宿了,至少能夠給他們以最后的尊嚴與慰藉。不過不像叔本華和尼采那樣,對死亡的超越建立在對藝術的渴求與諦視上,波德萊爾在詩作中焦灼地呼喊著死亡如黑夜一般的降臨。如在《快樂的死者》一詩中,他希望自己能夠“在一片爬滿了蝸牛的沃土上”,“挖一個深深的墓坑”,可以隨意“把老骨頭攤放,睡在遺忘里如鯊魚浪里藏生”。在《被殺的女人》《腐尸》《窮人之死》《藝術家之死》《虛無的滋味》《死后的悔恨》《痛苦的煉金術》《憂郁之一》《憂郁之二》《憂郁之三》等詩作中,波德萊爾更是直接面對死亡本身,對之展開不厭其煩的細膩描繪和灰色想象。死亡于波德萊爾,也許就是一個命中注定的不可逃離的主題,緊緊地纏繞著他,包圍著他,彌漫了他整個生命,使其甚至不能呼吸。他的確希望從生命的苦役中解脫。從哲學的意義上講,死亡根本上是內在于每一個生命的,它甚至就是生命本身,內在地規(guī)定著一個人的基本生命態(tài)度與世界夢想。在此意義上,波德萊爾的文本簡直就是一個個黑色的死亡文本,充滿了對死亡的騷動與渴求。當然,波德萊爾的死亡美學思想在一定意義上是和他的愛主題、隱晦的性主題密切相關的,是和他對整體宇宙人生的深沉理解相關的。
關于波德萊爾對死亡主題的無限熱愛,戈蒂耶進行了冷靜的深層的社會學解釋。他說,“這些強烈的全色調”,只不過“應和著秋天、落日、熟透的果子和文明的末日”罷了[5]33。這即是說,波德萊爾熱衷于對頹敗、死亡等事物的描寫,只不過是應和了這個腐敗、衰落的時代而已,其他別無深意。但我們卻認為,波德萊爾對丑陋、死亡、荒誕與無意義等主題的熱愛,實際上不僅僅預示了一個時代的衰落和死亡,更標示了一個新的時代的崛起,即現代性社會的姍姍來臨。丑陋、虛無、荒誕與死亡,不僅是現代主義熱衷表現的主題,其本身更是現代美學的重要概念和范疇。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說波德萊爾的美學思想具有鮮明的審美現代性色彩。
闡釋波德萊爾的美學思想是非常重要的,因為作為一個時代的標志,波德萊爾的美學思想不僅具體影響了法國和英國頹廢派文學的誕生及象征主義、唯美主義文學的產生,而且作為審美現代性的開創(chuàng)者,波德萊爾對整個西方現代美學思想的歷史進程影響巨大。
[1] 波德萊爾.波德萊爾美學論文選[M].郭宏安,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
[2] 鮑桑葵.美學史[M].張今,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
[3] 波德萊爾.巴黎的憂郁[M].亞丁,譯.北京:三聯書店, 2015.
[4] 卡林內斯庫.現代性的五副面孔[M].顧愛彬,李瑞華,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5.
[5] 戈蒂耶.回憶波德萊爾[M].陳圣生,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
(責任編輯:李翔)
An Analysis of Baudelaire’s Modern Aesthetic Thought
CHENG Yongzhen
(College of Literature, Zhengzhou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1, China)
Baudelaire’s aesthetic thought is very important. As a pioneer of aesthetic modernity, he played a great role in the history of western modern aesthetics. Baudelaire believed that the beauty of things must have a dual nature, that is, the absolute beauty and special beauty. In the two kinds of beauty, Baudelaire is obviously more inclined to the latter kind of beauty. Baudelaire’s attention to the special beauty is the embodiment of the spirit of modern aesthetics. Baudelaire also believed that the nature was actually full of evil of morality, and the nature was the root of all evil, so Baudelaire paid great attention to the connotation and value of artistic beauty. Baudelaire not only established his aesthetics on the affirmation of ugly and evil things, but also showed a fascination with the theme of death. Because of the decadent and ugly things and even death intoxication, Baudelaire’s aesthetics is called ugliness aesthetics and death aesthetics. Baudelaire’s death aesthetics thought, in a certain sense, has universal human experience and metaphysical color.
Baudelaire; aesthetic modernity; absolute beauty; special beauty; natural beauty; artistic beauty; the aesthetics of appreciating ugliness; death aesthetics
2016-11-18
2015年度河南省社科聯調研課題“廢墟美學研究”(SKL-2015-1085)階段成果;2014年度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基金項目“城鎮(zhèn)化進程中不斷消逝的鄉(xiāng)村美學及重新建構”(2014BZX005)階段成果
程勇真(1971—),女,河南原陽人,鄭州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美學。
B83
A
1008—4444(2017)02—005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