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敏 閻根齊 夏代云
(1.海南大學 法學院,2.海南大學 社會科學中心,海南 ???570208)
論《更路簿》的研究價值和意義
王崇敏1閻根齊2夏代云2
(1.海南大學 法學院,2.海南大學 社會科學中心,海南 海口 570208)
《更路簿》是海南漁民世世代代在南海諸島生產(chǎn)作業(yè)和航海經(jīng)驗的總結及指南,記載了始發(fā)港、目的地、航線、海南漁民給南海諸島的命名、地理、氣象、海流等,包含內容極其豐富,為維護我國南海主權提供了的重要證據(jù),經(jīng)過四十多年的研究已經(jīng)取得一批重要成果。
《更路簿》;研究;意義
南海是海南漁民的祖宗海,他們世世代代在南海諸島捕魚作業(yè)過程中,根據(jù)祖輩積累的豐富航海知識和實踐經(jīng)驗,寫成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更路簿》,如今成為維護我國南海主權的重要證據(jù),正如我國外交部網(wǎng)站所指出的“《更路簿》是中國人民明清以來開發(fā)南海諸島的又一有力證明。它是中國海南島漁民在西沙和南沙群島進行生產(chǎn)活動的航海指南,積累了許多人航行實踐經(jīng)驗的集體創(chuàng)作,它孕育于明代,后不斷完善,記載了漁民從海南島文昌縣的清瀾港或瓊海縣的潭門港起,航行至西沙、南沙群島各島礁的航海航向和航程。南沙群島各島礁的航海航向和航程。”[1]我國學者經(jīng)過四十多年的調查、整理和研究,《更路簿》在南海維權中的作用越來越凸顯,研究成果不斷豐富,研究領域不斷擴展,更路簿學也在悄然興起。
《更路簿》是海南漁民在南海諸島航海中使用的紙質航海指南手抄本,過去每艘船上至少需要一本,一般由船長出海時隨身攜帶,用于指引航向。至上世紀70年代以后,隨著導航儀器的逐漸普及,漁民隨棄之不用。1971年3月,廣東省海南行政區(qū)水產(chǎn)局、國營南海水產(chǎn)公司、海南水產(chǎn)研究所等單位,在今三沙海域各群島調查時發(fā)現(xiàn)了漁民使用的《更路簿》,并寫進《西南中沙群島漁業(yè)生產(chǎn)和水產(chǎn)資源調查報告》(內部資料)中,首次提到“至今在瓊海一帶的漁民中,還流傳著不少有關西南沙群島的‘航行更路’的抄本”。[2]之后在1974年4月至5月間,廣東省博物館的考古工作人員在西沙群島進行田野調查,并著有《西沙文物》一書。首次報道海南瓊海市潭門鎮(zhèn)草塘村漁民蘇德柳的《水路簿》為1921年所抄,“用棉紙抄寫,長二十二、寬十四厘米,對折雙面,共四十七頁八千余字?!盵3]該書還說:“這是海南島漁民往西沙群島等地的航海針經(jīng)書,對研究我國漁民開發(fā)南海諸島的歷史很有價值”。[3](P11)從此,《更路簿》開始受到政府部門和專家學者的關注。
1977年7月間,廈門大學南洋研究所韓振華等人,又在海南島文昌、瓊海一帶調查時發(fā)現(xiàn)蘇德柳《更路簿》、許洪?!陡凡尽?、郁玉清《定羅經(jīng)針位》、陳永芹的《西南沙更簿》等共四本,后編輯在由他主編的《我國南海諸島史料匯編》[4](P366-399)一書中。當時,韓振華先生已經(jīng)提出:“根據(jù)海南漁民的叫法,一般都叫《更路簿》,同時,各種抄本的《更路簿》,都用《立××更路》之語來立書中的篇名的。譬如陳永芹抄本的《更路簿》,明確用《西南沙更路》的書名來命名。因此,我們認為叫《更路簿》比叫《水路簿》更為貼切些?!盵4](P366)此后,《更路簿》便成為海南漁民這種航海指南的泛稱,如王曉鵬先生說:之所以稱《更路簿》“主要是因為在大多數(shù)的《更路簿》中,都有‘立××更路’來作為書中的篇名,所以,學界大多稱其為《更路簿》。”[5]
1980—1982年,廣東省地名委員會組織了對南海諸島地名普查和標準化工作,接著在1987年編輯的《南海諸島地名資料匯編》中,收集公布了十本《更路簿》,除上述收錄的四本,又有林鴻錦《更路簿》、王國昌《順風得利》、麥興銃的《注明東、北海更路簿》、李根深的《東海、北海更流部》、蒙全洲口述《去西、南沙水路簿》(麥穗整理)及盧洪蘭、李魁茂、彭正楷的《更路簿》共十二本,[6](P88-139)另有付宏光1935年繪制的《航海圖》。之后,又有“柯家裕抄本《更路簿》、符樹萬《更路簿》、陳澤明《更路簿》、黃家禮抄本《駛船更流簿》”。[2]到周偉民、唐玲玲先生集大成的《南海天書》一書[7]出版時,已經(jīng)收錄《更路簿》共24本,據(jù)說,現(xiàn)在已調查出30余本。以后,隨著調查的深入,相信還會有更多的《更路簿》發(fā)現(xiàn)。
如此眾多的《更路簿》發(fā)現(xiàn),不僅極大地豐富了《更路簿》的研究內容,擴大了《更路簿》的分布區(qū)域(以往都認為只有文昌和瓊海的潭門鎮(zhèn)有《更路簿》,在瓊海的長坡鎮(zhèn),儋州市的海頭鎮(zhèn)等地也有《更路簿》),也使人們對《更路簿》的價值意義,特別是在維護南海主權的證明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南海自古屬于中國的領海,也是海南漁民的祖宗海,千百年來,海南漁民以海為家,辛勤耕耘,在這片被稱為最危險的海域生產(chǎn)作業(yè),有的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書寫了他們對南海諸島最早發(fā)現(xiàn)、最早命名、最早開發(fā)經(jīng)營的鐵的事實。
(一)《更路簿》的地名命名被國家作為標準地名采用。從清末到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政府先后進行了四次對南海諸島命名。其中,第一次是在1909年(清宣統(tǒng)元年四月)5月,當時的兩廣總督張人駿派廣東水師提督李準率領官兵170余人,分乘伏波、琛航、廣金等三艘軍艦視察西沙群島島嶼15處,并測繪地圖,一些島礁名稱至今仍被采用。這是我國官府第一次對西沙群島的命名。1935年1月,民國政府水陸地圖審查委員會公布了《中國南海各島嶼華英名對照表》,首次將南海諸島分成四部分:東沙島(今東沙群島)、西沙群島、南沙群島(今中沙群島)和團沙群島(今南沙群島),公布了南海諸島132個島礁名稱。但這一次公布的地名最大的缺點是“其中大部分名稱是從外國人擅自定名音譯或意譯而來”[6](P41)“更沒有注意到我國漁民早已為南海諸島多數(shù)島礁定了名?!盵6](P43)這里的“我國漁民”實際上就是指的海南漁民。
1947年12月,民國政府《內政部公布南海諸島新舊名稱對照表》和《南海諸島位置略圖》,有172個南海諸島地名,其中有15個群體名稱和157個實體名稱,并把南沙群島改稱中沙群島,團沙群島改稱南沙群島。這一次仍然忽略了我國漁民早已對南海諸島各島礁的命名。
重視和采用我國漁民對南海諸島各島礁的命名,只有新中國成立以后才得以實現(xiàn)。1983年4月,中國地名委員會公布的287個地名中,就有138個來自海南漁民的命名(其中西沙38個,南沙100個[6](P456)),又據(jù)劉南威先生最新統(tǒng)計,至2011年,在已經(jīng)征集到的《更路簿》中有南海諸島地名126處。[8]后來,劉南威等又將南海諸島的土地名修正為121處。[9]另據(jù)郭振乾《南海諸島的開發(fā)者》一文,有124處南海島礁標準地名中可與漁民的俗名對應。[10](P153)也有人說“在南海諸島的地名中,以海南方言記載的多達135個?!盵11]實際上,海南漁民對南海諸島的命名遠不止這些,因為,一是北部灣的地名并沒有列入,二是海南島周邊海域的地名也未統(tǒng)計在內,三是從南沙群島到馬六甲海峽等地的地名也未統(tǒng)計在內,四是《更路簿》的發(fā)現(xiàn)是動態(tài)的,今后還會有更多的發(fā)現(xiàn),因此這些都是不確切的數(shù)字。但這些數(shù)字已經(jīng)充分證明海南漁民為國家南海諸島地名命名所做出的重要貢獻。
從上述我國政府對南海諸島命名的時間點可以看出,每一次命名時都是在南海諸島主權遭到侵犯時,中國政府對南海諸島主權的宣示。如1909年第一次公布地名時,東沙群島正遭受著日本人的非法開采;1935年第二次公布地名時,正值1931年日軍侵華后大肆侵占我國南海諸島;1933年法國又侵占我國南沙群島的“九小島”;1947年公布地名時,正值日本戰(zhàn)敗投降,從1946年至1947年民國政府派兵接收南海諸島后,迫切需要改正被外國人擅自非法的命名。至于1983年的命名更與南海諸島的緊張局勢有關。
(二)《更路簿》的地名命名被作為主權的有力證據(jù)。自二十世紀70年代以來,由于南海大量石油和天然氣資源的發(fā)現(xiàn),特別是1982年《聯(lián)合國海洋法公約》的簽訂,南海周邊國家紛紛在南海劃線,聲稱屬于自己的200海里專屬經(jīng)濟區(qū),導致南海的局勢日益緊張。1980年1月30日,我國外交部《中國對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的主權無可爭辯》一文發(fā)表,其中第一次在政府外交文告中提及更路簿:“中國人民在發(fā)現(xiàn)西沙群島、南沙群島之后,克服種種困難,陸續(xù)來到這兩個群島,辛勤開發(fā)經(jīng)營。我國宋代的《夢粱錄》,元代的《島夷志略》,明代的《東西洋考》、《順風相送》,清代的《指南正法》、《海國聞見錄》以及歷代漁民的《更路簿》等著作,記載了中國人民千百年來到西沙群島、南沙群島航行、生產(chǎn)的情況和這兩個群島的位置及島礁分布狀況。這些著作不僅相繼把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命名為“九乳螺洲”、“石塘”、“千里石塘”、“萬里石塘”、“長沙”、“千里長沙”、“萬里長沙”等,而且給這兩個群島的各個島、礁、沙、灘起了許多形象生動的名字?!盵12]這是我國外交部首次在外交領域用海南漁民的《更路簿》證明南海自古屬于中國的領土。
2016年7月12日,南海仲裁案公布后,遭到了包括臺灣在內的海峽兩岸中國人的齊聲反對,現(xiàn)在如一張廢紙扔進了垃圾堆,但也給社科學者留下了深刻的思考。在南海仲裁案中,菲律賓在總共兩千多頁的材料中,僅漁民的證明材料就占500多頁。雖然絕大多數(shù)材料都是編造和荒謬的,不值得一駁,但也不乏歷史文獻。同時,在該案中有兩個重要陰謀:一是否定中國政府1947年劃定的九段線,二是將南沙群島的包括太平島在內的所有島礁都稱為“礁”,而不是“島”,以此來否定歷史上中國一直擁有的南海主權。對《更路簿》的研究越來越顯示出重要價值和意義。
(三)《更路簿》記錄了海南漁民的南海文明和文化的傳播。中國在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時期,重陸地而輕視海洋,尤其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邊遠地區(qū)和以海為生的漁民,其勞動成果和發(fā)明創(chuàng)造更不被歷代官府所重視,所以,他們對南海的航海歷史、航海技術、在南海諸島創(chuàng)造的海洋文化和文明往往缺少寫進正史。事實上,正是中國沿海漁民從近海到遠海、從淺海到深海的不斷探索,對海洋知識的不斷積累,對南海諸島的認識逐步加深,才使?jié)O民的南海航線日益豐富,漁民捕魚生產(chǎn)作業(yè)的海域日益擴大,最終在明清時期形成了西沙和南沙群島兩大固定區(qū)域,因此,我們從海南漁民的《更路簿》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海南漁民的航海航線與海上絲綢之路航線都是重合的,說明這條航線在形成和探索過程中,海南漁民曾做出過寶貴的貢獻,發(fā)揮出重要的作用。
根據(jù)歷年來的調查,在西沙和南沙群島的幾乎每一個島礁上,都有海南漁民留下的居住生活的文化遺產(chǎn),如挖水井、植樹、造田、建廟、造房屋、養(yǎng)殖等,僅在西沙群島建筑的小石廟就有13座,[3](P8)“有的是明代建造的,大多數(shù)則是清代所建。……這一批明、清小廟的存在,也證明了這些島嶼是我國的領土。”[3](P9)海南漁民長期在南海諸島的生產(chǎn)開發(fā)和建設,播撒和傳播了南海海洋文明,給無聲無息的南海諸島煥發(fā)出無限的生機,也使這些島礁刻上了海南漁民永久的標簽。
海南漁民存世的《更路簿》都是用紙質抄寫而成,屬于歷史文獻,從物質形態(tài)來說,又屬于珍貴文物,從傳統(tǒng)技術來說,又屬于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故2008年被公布為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名錄。因此,它的歷史文化研究價值是多方面的。
調查、搶救、保護和利用的意義。有資料統(tǒng)計,海南在民國時期有100多萬人以捕魚為生,西沙和南沙群島擁有極其珍貴和豐富的魚類資源,至少從明代開始,他們就世世代代每年前往西沙和南沙群島捕魚作業(yè)。如今,駕駛過帆船的漁民和老船長,年齡最小的已有60多歲,年齡大者已有90多歲。他們一生積累了很多寶貴的航海經(jīng)驗、技術和海洋知識,一旦離去,他們不僅帶走了南海的故事,也帶走了《更路簿》的主人的釋讀,將會給隱藏在《更路簿》的文化帶來無法彌補的損失。加上海南島多雨潮濕,白蟻較多,保存在漁民家中的《更路簿》隨時都有字墨不清、破損、蟲蛀、殘缺的可能,因此,迅速組織專業(yè)人員進行對海南漁民的調查、對《更路簿》的搶救、保護和整理、研究已迫在眉睫,刻不容緩。2016年9月7日,海南大學因應這種形勢的迫切需要,成立了“更路簿研究中心”,將充分利用海南島獨有的資源優(yōu)勢,把海南漁民的優(yōu)秀歷史文化遺產(chǎn)傳承下去。
(二)《更路簿》的研究價值和意義。《更路簿》記載了明清時期的始發(fā)港(如文昌市的清瀾港、瓊海市的潭門港)、往返西沙河南群島及各島礁之間的航線、航向、航程,用漁民語言命名的島礁、沙排、暗沙等名稱,海浪、潮汐、海流、季風、氣候、飛鳥、環(huán)境、水深、牽星、山嶼等自然地理和歷史故事等,涉及自然地理、歷史、法律、文學、哲學等學科,故有人稱為“是海南島漁民往西沙群島等地的航海針經(jīng)書”,[13](P543)有稱為“南海天書”,有人稱為“南海的百科全書”,也有人稱為它“是海南漁民世代相傳用文字表述的航海圖”。[9]隨著調查的深入、《更路簿》的更多發(fā)現(xiàn)和研究的深化,更多更大的價值和意義會不斷增多。
(三)《更路簿》的科學和歷史價值。地名是民族的文化符號,積淀了豐富的歷史文化內容,每一個民族都會把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根植在地名之中命名。中國人給南海諸島的命名也是中華民族的文化符號和標簽,這是外國任何人也爭不走的事實。《更路簿》的地名命名是用海南漁民的地方“俗語”命名的,積累了大量的歷史文化信息。通過研究發(fā)現(xiàn),“南海諸島瓊人俗名除有總稱或聯(lián)稱地名外,還有表示珊瑚礁個體的單稱地名,并以單稱地名為主。所以把這兩套地名聯(lián)系起來,就可以看出我國南海諸島地名,是世界上關于南海諸島最早而完整的地名系統(tǒng)?!盵6](P534)
《更路簿》的地名命名有十多種,如將島和沙洲稱為“峙”,將暗沙稱為“沙排”,將暗礁稱為“線”、“門”、“孔”、“石”、“仔”,將環(huán)礁稱為“圈”、“匡”或“筐”等,還有用島礁的形狀、具體位置、水道數(shù)目、數(shù)字、天干地支、歷史傳說故事等命名。“這些都來自海南漁民豐富的日常生活體驗和細致觀察,既形象又生動有趣?!盵14](P419)將南海的水道形象地比喻為“門”,就被國家1983年公布的標準地名中采用,如西沙群島的晉卿門等。
南海諸島的這些島礁命名絕大多數(shù)為海南漁民根據(jù)自己的生活觀察所命名,也有一些吸收了古代傳統(tǒng)的名稱。如瓊海市潭門鎮(zhèn)草塘村蘇德柳抄本《更路簿·立東海更路》第3條“自三峙下石塘,用艮坤寅申,三更半收。對西南?!盵4](P370)第10條“自石塘上二圈,用乙辛辰戌,二更?!钡?1條“自石塘世江門出,上貓注,用甲庚,六更收。對東?!盵4](P370)“石塘”指今永樂群島,始見于宋朝的史書《宋會要輯稿》,[7](P285)但具體指今南海何處海域,宋代以來分歧不斷,而《更路簿》不僅明確的記載在西沙群島的永樂群島,而且《更路簿》的所有版本都格外一致。
海南漁民的《更路簿》之所以記載的合理科學,除了是他們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和實踐之外,更重要的是稍有不準,就會船毀人亡,葬身大海。從各種本子的《更路簿》可知,比起福建一帶的《順風相送》和《指南正法》,將航線距離精確到“×線”的程度?!熬€”是海南漁民在航海時用直徑約1毫米的絲(布)線測量羅盤上指針兩種干支之間的距離,“一線”等于3°,加幾線就是加上多少度,在兩個干支之間最多只能加四線,因為如果加五線的話,就到了另一干支的線。如蘇成芬《更路簿》第3條“干豆和貓注,乙辛加二線,辰戌對?!钡?條“由大圈至三圈,用乙辛兼一線卯酉對?!盵7](P257)不僅如此,在福建一帶的航海針經(jīng)中,航程用“更”來表示航程距離,有“一更”至幾“更”的記載,但還沒有出現(xiàn)“半更”的記載。海南漁民的一更合10海里,在《更路簿》里,常常有“半更”、“一更半”、“二更半”等來表示,顯示出航程的精確程度。海南漁民在航海時精確度的提高,不僅代表了航海技術的提高,也表明了他們對南海諸島的熟悉程度。
(四)研究《更路簿》的產(chǎn)生和抄寫時間的重要意義?!陡凡尽酚捎谑呛D蠞O民的傳抄秘本,一般都沒有傳抄人和抄寫時間,有的甚至沒有書名,這給我們的研究帶來了不少困難。如果不知這本《更路簿》的抄寫時間,就無法準確判斷海南漁民何時在西沙和南沙群島生產(chǎn)作業(yè),何時給南海諸島命名,何時開辟的這些航線,在為南海主權的證明方面也不能發(fā)揮應有的作用。專家在這些年挖掘史料和研究中也取得了不菲的成果:首先,經(jīng)過多年的研究專家已基本上產(chǎn)生共識,海南漁民《更路簿》產(chǎn)生在明代,雖然產(chǎn)生在明初、中、晚期還有爭議。如“16世紀葡萄牙人稱永興島為POXO。這是從瓊人俗名‘吧注’音譯過去的,可見,南海諸島瓊人俗名,至遲在明代就已形成?!盵6](P534)
近幾年,專家們對發(fā)現(xiàn)的《更路簿》的抄寫時間開展了多方面研究,解決了版本的抄寫年代,如蒙全洲口述、麥穗整理的《更路簿》成書在距今240多年前,王國昌的抄寫于清同治以前,[15]蘇德柳的抄寫于1921年,[4](P267)吳淑茂的抄寫于1930年左右[16](P161)等等,而且,專家還研究出了相互傳抄的來源,如蘇成芬的抄自同村的蘇德柳的《更路簿》,海南省博物館的佚名《順風東西沙島更路簿》可能來自王國昌的抄本?,F(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可以確定,海南漁民的《更路簿》從清代中期到民國時期的版本都有,證明了從明代至民國的海南漁民持續(xù)不斷地在西沙和南沙群島海域捕魚生產(chǎn)作業(yè)。
綜上所述,《更路簿》是海南漁民留給中華民族的寶貴財富,我國專家學者對它的發(fā)現(xiàn)與研究已經(jīng)走過了四十多年的歷程,雖然取得了許多重要成果,目前仍處在起步階段,研究領域有待擴展,研究水平有待進一步提高,涉及的各學科之間的聯(lián)系、海南與外省之間的合作、為國家海洋戰(zhàn)略服務的意識都需要加強,相信不久的將來,《更路簿》研究會邁上一個新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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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鞠德峰
On the Research Value and Significance of theGenglubuStudies
Wang Chongmin1Yan Genqi2Xia Daiyun2
(1. Law School, Hainan University, Haikou 570228, China; 2. Social Science Center, Hainan University, Haikou 570228, China)
Genglubuwas a summary and guide of Hainan fishermen's working and production on South China Sea Islands and sailing experience, which records the ports of departure, destinations, routes, Hainan fishermen's naming of the islands and reefs in South China Sea, and the geography, weather, ocean currents, etc.Genglubuis rich in content, which is the important evidence of China's territorial sovereignty over South China Sea. There have been many academic achievements onGenglubuin the last forty years.
Genglubu; studies; significance
2016-12-24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我國南海島礁所涉重大現(xiàn)實問題及其對策研究”(16ZDA073)階段性成果
王崇敏(1965- ),男,湖北十堰人,海南大學法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民法、商法和南海法律問題研究。
K928.6
A
1672-335X(2017)02-004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