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圣雪 傅蓉蓉 嚴 歡

(華東理工大學藝術設計與傳媒學院，上海 200237)

?

防御考量下的聚落空間應答

夏圣雪 傅蓉蓉 嚴 歡

(華東理工大學藝術設計與傳媒學院，上海 200237)

以福建省詔安縣山河村為例，介紹了生存需求下的聚落選址原則，從防衛(wèi)層級結構與防御精神意向等方面，展現(xiàn)了聚落營建中合理處理人與自然關系的“生存?zhèn)惱怼?，為人們在困境中實現(xiàn)人與自然和諧共處提供參考。

聚落形態(tài)，空間規(guī)劃，居住單體，安全防御

0 引言

“房屋和聚落是特定生存模式在物質上的體現(xiàn)，并藉此獲得其象征意義”[1]。在生存壓力下，其聚落體現(xiàn)出的“生存適應性”也愈加突出。其中，防御意識作為一種心理積淀，以“潛意識”的形式左右著中國數(shù)千年的聚落空間形態(tài)，“防住合一”早已成為中國傳統(tǒng)聚落的一個主要特征[2]。

因福建海岸線綿長，故常年遭受海外倭寇的侵襲。據(jù)此，福建沿海地區(qū)傳統(tǒng)聚落的營建活動極其重視其防衛(wèi)功能，不僅在選址和規(guī)劃方面，其在單體建筑的空間處理、細部構造方面都采取了一系列具體的措施；其次，居住者通過精神信仰在物質空間的表達實現(xiàn)了其在心理上的情感寄托，位于福建詔安的山河村便是其中的典型。

1 生存需求下的聚落選址

村落與其周邊的環(huán)境對村落的安全防御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一個好的環(huán)境意向能給它的擁有者一種重要的心理安全感”[3]。村落聚族而居，首要解決的是成員的生存問題，因而在村落的營建過程中，通過對選址考量、建筑布局等方面的綜合考慮，進而產(chǎn)生了空間回應，“在最大程度上取自然之利，避自然之害，造就自己安居的樂土”[4]。

1.1 以耕為核的“村—田—山—水”模式

選址作為聚落營造的第一步，其關鍵在于尋求適用的耕地以供家族的未來發(fā)展所需，在村落邊界的選取上也以防御安全為第一要務。山河村選址于雞籠山南門山腳之下，東傍東溪源頭主流，村落兩側為肥沃土地，整體格局上背山面水，且位于河流彎曲內側，在保障生活用水的同時，背后的山林以及環(huán)繞的水系既能延緩外敵入侵，同時也為村民避難撤退提供了捷徑。

由此可見，在保證“田地”生存所需的基礎上，村落選址過程中會進一步考量“村—田—山—水”的整體格局，“村”為居，“田”為耕，“水和山”則滿足了生存防御和生活所需的內在要求。

1.2 風水觀下的聚落經(jīng)營

在傳統(tǒng)社會中，風水觀念的影響極為深遠。山河村選址之初便是基于其先祖“尋龍點穴”[5]尋求的“風水寶地”，四壁青山相繞且三面環(huán)水，認定此地“生有龍氣”。且地勢上北高南低，具有藏風納氣之效，而對環(huán)村水系的人為修整也是從風水經(jīng)營角度出發(fā)為疏通脈氣所為。

2 防御考量下的物理空間營建

2.1 布局：空間規(guī)劃中的防御性需求

山河村在營建之初，認定在破寨仔西南邊的一個小山包和一座古墓是個風水寶地，遂遷移古墓，在其中間建祖祠——震山祖祠。并在祖祠東、北、西面建起20多間房子，圍成一個小寨，再以祖祠為中心形成了第二圈、第三圈的正方形古寨[6]。震山大寨作為村落營建之初的家族聚居場所，充分結合了其防御需求，寨墻堅固，可以充分防患匪盜。

村落整體格局演變過程見圖1。

隨著大寨已難以滿足沈氏一族的居住需求，進而圍繞大寨進行了村落的擴建，民居均沿河而筑，多為一廳兩房兩廊一天井結構，空間上以大寨為中心向東西兩側輻射擴張，呈現(xiàn)出背山向水的“雁型”布局，但仍不突破村落環(huán)水防御的體系。

村落內僅設置數(shù)條用以串接房屋的街巷，大小“丁”字巷口錯綜排布，主要有忠君巷、大夫巷和友敬巷，整體寬度較窄，多保持在1.2 m～2 m之間。由此構成了以大寨和友敬巷為中心，東西兩側民居向外輻射的“梳式”布局，整體上使得村落布置密度高而建筑間距小，每家每戶以圍墻進行阻隔，并獨立成戶，整體封閉性較強。街巷兩側為高大而封閉的山墻，部分巷道還設置有寨門，街巷與建筑的寬高比D/H約在0.3～0.5之間，這樣的空間使得外來入侵者難以開展有效的進攻，充分體現(xiàn)了防盜防寇的防御需求(見表1，圖2)。

表1 主要街巷長度及特點 m

2.2 營建：居住單體的防御性構造

山河村地處閩南和廣東交界處，建筑特色上兼具閩南民居與潮汕民居兩者特點。民居和祠堂多為一廳兩房兩廊一天井結構，平面布局上近似于閩南“一明兩暗”的傳統(tǒng)合院模式；其次，與閩南紅磚厝相異之處在于，山河村民居在建筑材料上多采用夯土而非紅磚，厚實的夯土墻體更能有效抗擊外界的進攻；再次，山河村中出現(xiàn)了迥異于傳統(tǒng)閩南大厝式的建筑形式——圍寨，這是一種廣泛存在于廣閩交界處的建筑形式，具有極強的防御功能。普通民居內部極少對外開窗，室內的通風采光基本依靠天井完成，這種合院式的建筑布局體現(xiàn)了較強的領域性，可賦予居住者心理及對外防御的需要。

除卻村落空間總體布局外，山河村的防御性特征更注重在營造細節(jié)上的處理，墻體在其中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墻體厚重堅固，外墻為夯土構筑，厚度約在40 cm～60 cm之間，同時為加強墻體的防御性，往往會在墻身采用多種構造方式來增強防護，墻基采用大理石堆疊，高近1.5 m，且外墻抹灰做平滑，防止外人通過攀爬進入；其次，外墻上開窗較小，有些甚至不開窗而只設條形的射擊孔，且窗洞的防衛(wèi)構造為雙重，外側為鑄鐵防護欄，內側為平開實木窗扇，減小攻擊的可能。

位于山河村中心位置的震山大寨擔負著村落集體防御的核心功能，其四周為兩層的圍屋，內院為疏式的巷道布局，巷道兩旁為爬獅式住宅。全寨由南大門進出，進門后大通道直通位于大寨中心的大宗祠。通道寬4.6 m，兩側有三條平行的巷道，平面布局規(guī)整，有助于在內部快速通行。外圍房屋高近7 m，四角各設有一個角樓用以勘察，寨內設施如水井糧倉等一應俱全。

3 精神防御的具象化

3.1 信仰崇拜下的精神寄托

山河村雖然僅是單姓聚落，但廟宇以及宗祠的建造仍是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且數(shù)量眾多，這是人們在動蕩的環(huán)境中尋求安穩(wěn)的恰切表達。村內建有震山祖祠、怡和公廳、省山祖祠、沈氏家廟、大夫第祠堂、文山祖祠、葉太恭人祠、友敬祠八座祠堂以及溪山保鎮(zhèn)一座寺廟。

宗族不僅意味著血緣關系，更是生產(chǎn)生活和防衛(wèi)上的保障，面對自然災害和外界侵襲時，必須通過宗族的力量與之抗衡，才能使得家族得以不斷延續(xù)。而用于供奉祖先牌位的宗祠建筑，則是視為宗族凝聚力的象征而通常坐落于村落核心位置，而家庭民

居則圍繞其四周而建，體現(xiàn)出對祖先的尊崇以及祈求護佑安康的心理需求。祠堂建筑作為村落禮制空間的核心，主導著村落空間的布局，不僅代表著整個家族的興旺與榮譽，同時也是作為整個村落的精神中心而存在。

宗教信仰同樣屬于保衛(wèi)家園的重要一環(huán)。寺廟建筑通常建于村落的邊界之上，且供奉不同的神靈以期達到不同的心理期望，體現(xiàn)了物理安全性與精神統(tǒng)一性的結構。山河村東北角入口處便設置有溪山保鎮(zhèn)，此處原為村落水口所在地，也是進村的入口區(qū)域，人們在此地設置寺廟，是希望通過廟宇的精神震懾來彌補村落風水上的先天不足，施行心理安全層面的強化。

3.2 防衛(wèi)的虛像效應

在某種程度上而言，現(xiàn)實空間是精神空間在自然中的映射，人們通過對領域性和可視空間中的組織對聚落空間進行有意識的布局，以此來增強居住者的心理安全感。而這樣的心理暗示同樣表現(xiàn)于居住院落的營造上，因而封閉的院落及高大的墻體傳達出居者希望安穩(wěn)的意愿。院落集居的形式是對群體防御意識的凸顯和強化，各院落間獨立互不干擾，而鄰居間相依又使得互相產(chǎn)生安全感，在其心理上具有防御影射的效果。

傳統(tǒng)的祭祀活動同樣是為宣揚領域性而進行的儀式，從祠堂和寺廟出發(fā)，通過線性或者區(qū)域性的巡游活動，按照特殊的“路線”串聯(lián)起這些要素，形成了一個具有信仰意義的網(wǎng)狀組織，由此形成的空間就富有了“神圣性”和“防御性”。山河村所特有的“走三獻”和“燭火節(jié)”活動便是人們對空間的再確認過程。

4 結語

傳統(tǒng)聚落的營建是對生存壓力的回應與考量，它們需要回應“生存”面臨的難題。以山河村為代表的民間傳統(tǒng)聚落的營建過程正是植根自然，出于安全防御需求，適應并巧妙地利用改造自然的過程。歷經(jīng)數(shù)代人不斷地摸索、營造，最終形成了以“村—田—山—水”為格局的聚落空間，共同遵循的聚落營建中合理處理人與自然關系的“生存?zhèn)惱怼?，為今天城?zhèn)化進程中的美好鄉(xiāng)村建設提供借鑒。

[1] 周政旭,封基鋮.生存壓力下的貴州少數(shù)民族山地聚落營建——以扁擔山地區(qū)為例[J].城市規(guī)劃,2015,39(9)：161-162.

[2] 王 絢.傳統(tǒng)堡寨聚落防御性空間探析[J].建筑師,2003(4):64-70.

[3] 凱文·林奇.城市意向[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1.

[4] 吳良鏞.廣義建筑學[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1.

[5] 李城志,賈慧如.中國古代堪輿[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8:181

[6] 沈庭輝.山寶雷村沈氏宗譜[Z].2009.

Research on the settlement space from the angle of defensiveness

Xia Shengxue Fu Rongrong Yan Huan

(EastChina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SchoolofArtDesign&Media,Shanghai200237,China)

Taking Shanhe village of Zhao’an county of Fujian province as an example, the paper introduces settlement location selecting principles under the living need. Starting from aspects of defensive hierarchy structure and defensive spiritual intention, it shows the survival ethics of human beings and nature in settlement creation, which has provided some guidance for realizing harmonious between human beings and nature.

settlement pattern, space planning, single residential building, security defense

1009-6825(2016)28-0015-02

2016-07-28

夏圣雪(1991- )，女，在讀碩士

TU241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