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米比亞首都溫得和克,有一家皮畫藝術畫坊,里面陳列著各式各樣的皮畫作品。畫面上畫的有諸如大象、獅子、獵豹、犀牛、非洲水牛等著名的非洲“五大獸”以及長頸鹿、斑馬、羚羊、角馬、胡狼、鴕鳥等各種動物,有駱駝刺、猴面包樹、箭筒樹、仙人掌、千年蘭等樹木和草本植物,有大海、山丘、沙漠、蟻山等自然景觀,還有以狩獵為生的布須曼人和其他人物的畫像……
這些皮畫作品均出自納米比亞一位名叫福瑞的皮畫大師之手。他作畫的“紙張”是牛皮,作畫的“畫筆”是一排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電烙鐵。電烙鐵的頭部經(jīng)銼刀、三角銼、磨砂紙等工具打磨改造后,其大小、形狀、紋路、粗細、光滑度、銳利度和功能各不相同。作畫時,福瑞將一塊處理過的牛皮反粘到一張寬大的工作臺上,然后根據(jù)實際需要使用不同的電烙鐵做“畫筆”,在牛皮上烙畫。隨著溫度不同的電烙鐵在牛皮上平移、扭轉(zhuǎn)、上走、下拉,以及同時發(fā)出的“吱吱”聲和散發(fā)著焦糊味的陣陣白煙的升騰,電烙鐵在牛皮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跡。由于福瑞根據(jù)需要不斷換用不同溫度和不同功能的電烙鐵,手上用的力量也根據(jù)需要不斷變化,故出現(xiàn)在牛皮上的痕跡就有了線條的深淺、粗細和顏色的濃淡,形成了一幅幅精美的圖畫。
駐納米比亞外交團贈予作者的福瑞畫作
福瑞出生在南非,父親是一個獵人,居無定所,于是帳篷就成了他流動的家。這一切為他觀察大自然和各種動植物體形特征和生活習性提供了極好的機會。后來,福瑞全家遷到了納米比亞的沿海港城沃爾維斯灣市定居。在那里,他常到納米布大沙漠野營,在大西洋岸邊垂釣,到大自然中去體驗生活。這些生活經(jīng)歷對他后來專業(yè)作畫并在事業(yè)上獲得巨大成功都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
福瑞大學讀的專業(yè)是土木建筑。但不幸的是,由于他有生理缺陷,無法通過規(guī)定的口試,被學校勸退回家。福瑞雖受到這樣大的打擊,但沒有被擊垮。他曾一度對自己的前途失去信心,但不久就學會了勇敢地面對現(xiàn)實,面對生活,逐漸從心理陰影中走出來,利用納米比亞的大自然環(huán)境做資源,努力學習動植物學、解剖學和繪畫藝術,將納米比亞大自然中的千姿百態(tài)用手中的電烙鐵一一表現(xiàn)出來。
福瑞的皮畫一幅幅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可以說達到了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的高度,在納米比亞乃至非洲南部獨樹一幟,堪稱納米比亞的一塊藝術瑰寶。他的作品不僅享譽納米比亞和非洲,到美國、加拿大、德國、瑞士、葡萄牙等美歐國家展覽也大獲成功,于是福瑞聲名鵲起,不但在國內(nèi),而且在國際上都成了很有名氣的人物。納米比亞政府常常從福瑞那兒購買他的畫,以作為國禮贈送給到訪的外國貴賓。到納米比亞觀光的游客也紛紛慕名前往福瑞的畫坊,購買他的畫作。
我在納米比亞任職時,曾好幾次到福瑞的畫坊參觀、購畫,并親眼看著他手拿電烙鐵在牛皮上作畫。我發(fā)現(xiàn)他作畫時,畫案上并沒有任何事先畫在紙上的圖畫做底稿,而是整幅圖畫的構思都印在自己的腦子里,再一點點地落實到手中的電烙鐵上。他說,他烙畫多了,熟能生巧,除非是很復雜的圖案,一般不需要打草稿。他的手藝實在是堪稱一絕。但福瑞的烙畫絕技卻面臨失傳的危險,因為他迄今沒有定下將這門技藝傳承下去的接班人。以前也曾有過門徒拜他為師學藝,但因急于求成,耐不下心來苦練基本功而半途而廢。我想,徒弟要達到福瑞那樣的烙畫水平,恐怕不是三年五年功夫就可以達到的。我在納米比亞北部某地也光顧過一家皮畫畫坊,那里皮畫的價格要比福瑞的便宜很多,但其烙畫的水平與福瑞的相比,則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2003年我在納米比亞任滿回國前,各國駐納米比亞的外交使節(jié)們按慣例共同出錢,從福瑞的畫坊購買了一幅皮畫送給我做紀念。福瑞作完畫后,又在畫面下方貼了一小塊牛皮長條,用電烙鐵烙了如下文字:
贈中國駐納米比亞大使陳來元先生閣下和夫人李惠芳
贈送人:駐納米比亞共和國外交團,2003年2月9日